楚瑜微微扯了唇角,目光掠过不远处也领了些人跟上来的苏千城,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角:“我能有什么事?”

霍二娘看向苏千城,见她还是昨日那一副打扮,冷笑一声:“那女人居然还真跟来了,居然还扯了队伍带出来。”

昨天夜里常圣黛就与他们通了消息,有人一直暗中跟踪她。

最后她拿下了那些人,但那些人却都服毒自尽了,再让曜司的人跟着线索查了查,发现还是赫金人。

这里和赫金人勉强扯上关系的,也就是这位苏家大小姐了,但偏偏她看起来却也是——“受害者”

楚瑜大大的黑眸浮出凉薄的笑:“即来自,则安之,她们愿意跟就让她们跟着。”

“玉安妹妹。”苏千城策马过来,看向楚瑜,似略有点不安:“这些人都是苏宇大哥让我带来帮忙的,也是律方驻军中善雪地行军搜索者,之前未及与你商议,还请你莫要介意,若是你不愿有人插手,我便与苏大哥说一声。”

楚瑜清冷透亮的乌眸又掠过不远处也前来送行的苏宇和徐氏,淡淡地道:“那就有劳了。”

她若是这头拒绝了,苏宇那边心里大约会更不舒服罢。

苏千城见她同意了,倒是有些怔然,水眸里闪过一丝幽色吗,随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既然妹妹同意了,我也就放心了。”

楚瑜没有多言,转身之后,看着前方黑暗的路,散发着幽幽如水寒意的墨玉眸微微一眯,抬手就扯了口罩把脸一遮,扯低了头上的帽子一声锐喝:“出发,驾!”

座下白马飞奔起来,绝尘而去。

众人齐齐跟上。

常圣黛看着那窈窕的背影,锐利清透的眼里闪过一丝欣赏的光,随后一扯马缰,一扬手,身后上万大军也齐齐策马而动。

看着远去的大队人马,苏宇略略松了一口气,揉揉眉心:“还好那玉安县主没有拒绝,要不我还不知道怎么和老夫人交代,好心帮她倒似咱们要害了她和琴三爷似的。”

徐氏见他有些不悦,轻轻拍了拍自家夫君的手臂:“我看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虽然心里防备我们,但是也不能都怪玉安县主,毕竟三爷出事,关心则乱。”

苏宇有点不喜地蹙眉:“这个玉安县主,一直都是个有手段的,区区一介出身不明的女子,不知怎么就入了琴三爷的眼,还攀附上了廉亲王府,听说太后很是不喜她,但却连咱们老夫人都被她笼络住了,最近信件往来都是说她的事儿,连千城小姐的事儿都没怎么问。”

要知道,以前老太太信里多半都是关心苏千城这个孙女儿的话。

徐氏闻言,眼底闪过深思,定远老夫人是个巾帼英雄,年纪大了,也从未做出什么老糊涂的事儿,这般关心楚瑜,必定是另有缘由。

她安抚地道:“这事儿既然是老夫人交代的,咱们也就听老夫人安排吩咐就是了。”

***

且说这头,楚瑜领着大队人马再次往永冻原疾驰而去,这一次,他们依然是按照原路折回。

因着做了准备,路也是已经走过两趟了,又有霍二娘和霍三娘两人作为尖兵勘察,去的时候倒是比原来快了许多。

不多时,就看见了那一大片冻结的霜湖。

楚瑜却拦着众人并不让所有人一齐过去,所有人都分散开来,用了不少时间去过湖。

金曜等人心中虽然焦灼想要飞奔过去,却被楚瑜一句冷冰冰的话压得无话可说——“已经三月,又经历了这般大的冰川震动,若是想要进冰湖一游请自便。”

等到过了河,看着被冰雪塞住了的入口,众人都忍不住有些傻眼。

楚瑜看了看那雪峰,淡淡地道:“爬!”

于是众人也无可奈何地寻了个缓坡顺着山往上爬。

不爬又能如何?

还好常家军也都是刚从雪山里拉练出来的,倒是也有一套自己的攀爬工具,而曜司武卫这边原本都是武功高强者,自然也不在话下。

只是那些雪地马儿,实在有点吃力了,很难往上爬。

等到好容易才爬了上去,看着那一脚踏进去就积攒了一腿深的积雪,曜司武卫们都脸色铁青。

因为这些冰雪都是坍塌下来,最近又没有再落大雪,所以不若之前的雪地结实,走起来很是艰难,而且还要避开那些看着结实,但是一脚下去就整个都松垮的雪陷阱,若是要这么走,得走到什么时候?

就算是之前路面还好的时候,也有足足两天路程!

若是用了轻功倒是也便捷,只是这么连着两日轻功奔驰,只怕赶到天鹰大营墓地的时候也会接近力竭,若是走走停停地歇息,也不知还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常圣黛见了这种状况,却拿眼去看楚瑜,清冷的锐目眼尾微微上挑。

楚瑜正巧也抬眼看向常圣黛,微微点头:“既然这种状况,那么就要拜托常将军依前计所行,我们分成三批次前行,快的前锋打阵,中间的大军压阵,留意周围是否有异常,后军粮草缓行,所有行动都已保证安全为主。”

金曜见楚瑜说话里,满是什么行军之策的样子,桃花眼里闪过异色,看向楚瑜那一副淡定的模样,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楚瑜正和常圣黛指挥着一些士兵将那一条条的木板全部卸下来,然后往脚上穿,那木板前端略微翘起,中间则一些牛皮带子将木板固定在脚踝和小腿上,楚瑜自己也在往脚上套。

楚瑜踢了踢脚上的滑雪板,虽然觉得不尽如人意,但是仓促之下有这样的成果也算不错了。

她没有搭理金曜,只看向常圣黛:“将军,你要挑的人应该都不错罢,这玩意现在要尝试着学着现用,我们时间不多,只有半个时辰练习。”

常圣黛自己也穿上了滑雪板,正在那里尝试平衡的效果,听得楚瑜问,便笑了笑,朗声问:“都是聪明伶俐的小子们,是不是?”

一边被挑选出来的上百名士兵们也都早早得了招呼,穿好了滑雪板后,都对着常圣黛抱拳,大声道:“将军放心,定不辱命。”

金曜见楚瑜一直不搭理自己,神色便有些沉了下去,俊面上闪过冷色:“楚瑜。”

火曜却看着那些滑雪板,心中有些惊异,却也大约有点知道楚瑜这是要做什么,抬手扯了一把金曜,示意他稍安勿躁。

楚瑜淡淡地看了眼金曜:“你们立刻向前出发,最迟一个时辰,我一定会追上你们。”

金曜脸色彻底冷看了下去,桃花眼底隐含了怒气:“你这般拖三拉四,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墓地?”

她居然和常圣黛那些外人私下计划了些什么,却不曾透露给他们知道。

楚瑜挑了眉,冷冷地道:“嫌我慢,所以让你们滚快点,不是么?”

她甚至懒得和他们解释。

说话间,常圣黛已经吩咐了副将先行带着一部分士兵领了送上来的部分马匹先行。

常圣黛看向楚瑜,微笑:“小鱼姑娘,我们没有人带路,只怕到不了你说的地方。”

金曜一脸冷酷地扫了眼常圣黛,待还要说什么,却被火曜按了下手,用传音入秘对他道:“首领,你先和咱们的人跟随他们过去,我领着火司的部分人留下来保护小夫人。”

金曜看着火曜的表情,最终还是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转身,连雪地马也不要了,径自飞奔而去。

一边也爬上来,正赶着马儿的苏千城,看了看这情况,她漂亮锐利的眼略一眯,闪过深思的神色,最终还是只朝着楚瑜点点头,没有多言,领着人随着前锋不对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

只锦心冷哼一声,嘀咕:“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都拖拉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了,这如果三爷出了什么事儿,等她去救,黄花菜都凉了。”

水曜面无表情地看着楚瑜一眼,目光又掠向一边的霍二娘,见霍二娘正专心地在那里扯着那金属小杆子往地上撑,平衡着身体,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最终还是指挥曜司武卫们都扯了马儿前行。

曜司武卫们脸上都露出不虞的神色,虽然他们素来冷面,但周身气息都冷了冷,却也是不信楚瑜能那么快的,可他们是属下,却不能说什么。

火曜则点了他手下的惹你留了下来,一脸异样地看着楚瑜在那教导常圣黛和她旗下那百余士兵们怎么使用滑雪板。

他们越是看越是心惊。

那东西若是用得顺畅起来,前进速度不但快,而且也不容易压塌雪,不会陷入雪里去,甚至某些浮雪陷阱都能顺利过去。

而常圣黛则是越用越兴奋,她是军人,自然知道这滑雪板若是用于冬日战争里的意义。

而她选出来的这批士兵确实身手很是利落,而且平衡能力很好,半个时辰的摔滚之后,虽然跌得鼻青脸肿,但几乎已经掌握了滑雪板的使用诀窍。

唐瑟瑟几个原本就有轻功的,掌握速度更快。

常圣黛将士兵们都集合完毕,对着楚瑜点点头,楚瑜便掐着点对着冷声道:“好了,全体出发!”

士兵们都很兴奋,也对楚瑜这发明者彻底地佩服。

此刻见她发号命令,竟没有任何迟疑,一呼百应:“是!”

随后所有人一撑手上的滑雪杆,脚下用力,倾身踏雪而行,一道道身影敏捷如乳燕投林,直接在雪上飞掠而去,速度几乎堪比雪地马的行进速度,不,在这样的地方比雪地马的速度更快,更轻便省事和安全。

火曜一行人早已看得满心震撼,回过神来,火曜神色沉了沉,足尖一点,运起轻功追随楚瑜奔去,同意示意所有人都跟上。

他心中却也满是疑惑,楚瑜到底是在哪里学来这些奇技淫巧?

金曜等人正在雪地里奋力前行,他很想舍弃了马匹,直接只用轻功前行,可却也知道现实不允许他如此。

他嫌弃常家军的前锋速度太慢,直接只留了两个人给常家军领路,他则是领着曜司武卫们弃了马匹给养,只每人随身携带了一些干粮先行。

只是这里一路地形变化太大了,而且他们也不能一直提气前行,半路还是得歇一歇,否则到了天鹰大营的目的,若是主上还需要他们出手的时候,他们却不顶用,那只能自裁谢罪了。

“你说她们会不会真的能追上咱们?”水曜坐在雪地上,摸了水壶喝了一口。

那水壶包裹了一层厚厚的棉絮,棉絮和棉絮之间还隔了一层空心的木壳,所以虽然水壶看起来有些大和重,但是里面的酒现在都还是温热的,冰天雪地里,一口热酒能让人整个身子都暖了,气劲也足了。

这也是楚瑜临时捣鼓出来的东西,专门备用来装热水和热酒,都是为琴笙准备的。

他们也不知道楚瑜那脑子里装了什么,捣腾出这些东西看似多少都有些小用处。

金曜脸色冷淡,正要说“不可能”,却忽然听得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梭然目光一冷,看向远处。

那声音不像马蹄声,也不想脚步声。

曜司众人皆警惕起来,齐齐起了身,手都搁在了武器之上,全神戒备。

却不想,不久之后,便见到一道道人影速度极快地飞驰过来,脚下细雪飞溅开,如踏云而来,速度快得令他们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金曜和水曜都认出来了领头的人正是楚瑜。

待得楚瑜撑着滑雪杆滑到了他们面前时,曜司众人都震住了,几乎齐齐看向楚瑜脚下的滑雪板和滑雪杆。

楚瑜略略脚下内倾,停了下来,墨玉眸清冷地扫了金曜和水曜及曜司其他人一眼:“我们先行,你们若是跟得上,就加快速度跟上罢,但不要到时候力竭了拖了后腿。”

说罢,也不等金曜和水曜回应,便直接滑雪杆一甩,直接向前飞驰而去。

“狗眼看人低。”霍二娘挑衅又讥诮地白了他们一眼,也跟着撑动滑雪杆飞驰而去。

常家军的士兵们齐齐跟随离开。

飞溅起的雪扫了两人一头一脸。

金曜脸色阴得几乎都能滴水了,咬着牙道:“这条鱼——!”

“居然把这种法子教导给了外人!”水曜接了下来的话,也是一脸冷沉。

若是换了他们来使这些东西,只怕路程赶得更快。

这时候,火曜已经到了,喘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是我们小看了她,也不并不信任她,也难怪人不愿教给我们。”

这简直是打脸。

短短两日,楚瑜已经让他们惊讶了多次。

曜司武卫们也从震惊里回过神来,沉默下去,忽然隐约明白并不是自家主上被迷了心,而是他们这些人太过骄傲被迷了心,只将明珠当鱼目,所谓蕙质兰心,不过如此。

金曜闭了闭眼,再抬眼冷声道:“跟上!”

然而,当金曜率人竭力赶到地方的时候,便发现楚瑜早已带着人爬了上去展开了搜救,看着那一套特殊的攀爬冰山的工具,他先是怔了怔,眼里闪过复杂神色,便又立刻飞掠上山。

只是待得他爬上去的时候,除了看见四处搜寻的常家军士兵们,也看见了楚瑜满头霜雪地静静站在一个雪窝里,背影僵冷,眼里一片森凉,手里死死握着什么东西。

她身后站着的霍二娘和霍三娘却并没有什么动静,连同唐瑟瑟一起静静地陪着她。

“你主上呢?”金曜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楚瑜慢慢地伸出手来,露出掌心里面一把还未完工的精致雕莲绿檀木梳,木梳尾上还吊着一只玛瑙红流苏。

“他,被人带走了。”

金曜愣住了,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把木梳:“这是主上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

但是,怎么可能?

谁能带走主上?

楚瑜唇角轻扯,眼底幽光森凉:“是啊,谁能带走我的仙儿?”

她在这里找到了粮食被动过的痕迹,应该是琴笙用过了的,地面上虽然有搏斗过的痕迹,但是并不明显。

琴笙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带走?

“难道是有人对主上用了什么非常手段!”火曜也赶了过来,看着楚瑜手里的木梳,心中震了震。

可是习惯了主上的算无遗策,他确实很难相信还有什么人能如楚瑜这样的“意外”将主上撂倒。

琴笙整日里将这把梳子带在手边,他还没有将这个准备好的礼物告诉楚瑜,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又怎么会将此物留在雪里?

楚瑜指尖温肉地摩挲过上面的莲花,轻声道:“三爷,他是自愿跟着他们走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了呆。

第六章 情敌

“你说,这是三爷的意思?”金曜目光一沉,追问。

楚瑜却没有搭理他,只钻到那雪窝里看了看,又顺着那些看了看,忍不住蹙眉,转脸看向霍二娘和霍三娘:“你们来看看这些痕迹,勘察一番。”

她到底不是精通痕迹学,不若霍家姐妹。

霍二娘和霍三娘立刻就上去四处寻觅查探了。

楚瑜看着她们探查了片刻,漂亮的乌瞳便落在自己手上的绿檀木梳子上,一掌长的绿檀木梳,梳背上雕刻着两支大小不一镂空蔓蔓亭亭的立体双面莲叶,取的是莲叶何田田的意境,一只精巧的莲花掩映在荷叶间。

虽然还未曾完工,却已见匠心独具,手工精巧,可见是用了极深的心思。

梳面上似留了地方等着刻字。

却也不知他打算给她刻一个什么字。

只是握在手间,清冷的雪风掠过,她便能闻见上面幽幽的绿檀木香,她知道这绿檀梳子,初时颜色略浅,随着时间的推移木梳的颜色会慢慢变深,最后浸出一种幽雅的木绿。

她眼神微恍,亦仿佛能看见那一道修白清冷的人影静夜里,独自从她身边起身,在书房淡黄的烛光下描绘图纸,又细细摸索雕刻,薄唇幽幽含笑的模样。

那个他啊

从少年的如雪纯净到如今的来深沉如暗海深流,握住她的手,便不肯放开的他

楚瑜莫名地就鼻间发酸,眼前模糊朦胧一片。

他说了要等她的,她还是迟了么?

等到她回过神来,脸颊上已经是一片湿润,霍二娘和霍三娘都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金曜和火曜等几个人也怔怔然地看着她。

他们几乎从未见过她这般无声落泪的模样,就算当初为敌时,他们对她紧紧逼迫,也几乎不曾见她泪盈于睫的模样。

尤其是金曜,看着她小脸剔透含泪的脆弱模样,宛如雪地里原本怒放不屈的雪莲,却忽然糟了霜雪,冻得花瓣都脆弱而透明,仿佛支撑不住的模样,忽然伸手过去想要扶一扶她的肩,却忽然见霍三娘冷冷地看过来,甚至对着他笑了笑。

那笑里满是警惕的味道。

金曜的手一顿,只是手一顿,忽然感觉掌心一烫,他略一低头,便看见自己掌心落了一滴剔透的泪珠。

娇软,透亮的泪珠,一瞬间就被风吹冷,却炽热得让他手臂一僵,仿佛被灼烧得生疼,他下意识地就紧紧地合拢了掌心,将那一滴泪珠握在掌心。

楚瑜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子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片淡冷清幽,她随手擦了把脸:“二娘、三娘,你们看的怎么样了?”

霍二娘见她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心中暗自赞了一声,立刻道:“咱们一路日夜兼程地赶来,虽然不得已耽搁了些时间,但这里的粮食都有动过的痕迹,也没有闻到血的味道,三爷至少没有受厉害的皮外伤,但这里有打斗的痕迹,也能看得出这些痕迹被人刻意清理了过,但对方手法并不算老辣。”

她顿了顿,看向金曜等人:“所以虽然对方人不少,可应该制不住三爷,再加上三爷留下的这把梳子,所以我赞同咱们家小姐说的——三爷是自愿跟着对方走的。”

火曜和金曜等人此刻对楚瑜的头脑都有些信服了,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疑惑。

“三爷为何要与对方走,而且,既然能留下一把梳子,为何不留下信息?”火曜挑眉,眼底闪过凝重。

这条鱼简直是主上的眼珠子,他们这些人都是知道的,那倒地是什么原因能让主上不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走了?

“大概是因为他走的很匆忙,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却暗中遗下了这把木梳作为给我的信息,让我不要担心。”楚瑜摩挲着手里的木梳,若有所思地道。

“走得匆忙?”火曜还是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儿能让自家主子这般匆忙地离开?

金曜回过神来,看向楚瑜手里的梳子,脑子里许多事情一一掠过,随后桃花眼里闪过沉吟:“主上从来不会做无用之事,他会临时离开,一定有他的理由,不留下信儿,也必定是因为他另有计较,不方便留下信儿。”

水曜这时候也眯了妖娆的眼:“主上身上有咱们曜司特殊的传信法子,若是真有需要,一定传信出来的。”

他们始终不认为琴笙是被人制住了。

而楚瑜和她身边的人也一致认同这个结论。

实在琴笙那大神

前生里两次被算计,一是至亲之人,二是至交知音,这唯二的两次算计他都是知情的,若非他自己的纵容和冷眼旁观,这世上还没有人能算计着他。

霍三娘看着地面的痕迹,忽然见火曜目光深邃地盯着她,她碧绿的大眼冷了冷,随后道:“虽然对方极力掩藏,但是可以看出来他们应该是往赫金人的方向走了,包括这次出现在这里的人也是赫金人。”

楚瑜虽然心里有些准备,却还是蹙眉,看向远处那一片雪域:“赫金人?他们有什么东西是三爷需要的,或者是三爷发现了什么?”

金曜顿了顿,目光有些冷冽:“三爷最近在让月曜注意南北两王和现在王庭小世子的动向。”

其实说白了就是在查苏千城,甚至苏家和赫金人的关系。

楚瑜一顿,略一沉吟:“三爷不是那等有闲心替朝廷操心的人。”

琴笙虽然插手朝廷的事,护着这海疆,不过是因为藏海图和天鹰大营,但漠北这里是当初他的“埋骨”之地,早已对这里冷了心思,而且朝廷还是中兴之势,并不衰败。

兴平帝虽然是个耳根子软的,却不是个真糊涂蛋,明烈太女对自己几个一母所出的弟弟们教导是真正用了心的,就算是廉亲王,也不是个歪瓜裂枣。

所以兴平帝虽然体弱,但还是在太后隐退之后能撑起了江山社稷。

后来他对琴笙那般愧疚和千般维护,又和太后有些离心的样子,当初应该是不知道自家母后和南国公联手算计了明烈唯一的骨血。

可出手的人是自己母后和自己的亲表弟,为的也是江山社稷的稳定,才想要动琴笙,他也不能如何。

虽然对琴笙竭力维护,琴笙却早已冷了眼,冷了心,自然没兴趣替他操心漠北的事情。

何况当年骠骑少将的“死”也已经换来赫金人王庭的分裂,赫金人如今内部四分五裂,也没那个能耐来对漠北做什么。

琴笙这会子却忽然跟着赫金人走,这事只能说他定有他的计较,但是连只言片语都不方便留下,也只能说对方一定有些能耐让琴笙不能留下言语,或者与琴笙达成了什么交易。

到底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东西?

楚瑜和金耀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楚瑜蹙着秀眉看向那远处的雪原:“二娘,咱们能顺着痕迹从这里追过去么?”

霍二娘一愣,看着远处却摇摇头:“倒也不是不行,但是那些人一路走,一路为了掩饰痕迹弄了不少天然障碍,甚至将一些小雪山弄塌了,手段虽然粗鲁,不精细,但我们要追过去,时间和给养只怕都是大问题,从这里入赫金最少要半个月。”

可他们这么多人带的给养不过数日。

楚瑜一听,大眼里便闪过厉色:“那些人只怕是知道曜司的能耐,怕咱们追过去。”

金曜下意识地就要道不管如何都要追过去,但又转念一想自家主上定有别的吩咐,便看向楚瑜:“主上是一定要追回来的,曜司在赫赫有自己的情报点,你怎么考量?”

看着金曜居然来问楚瑜的意见,霍家姐妹都一愣,随后扯了扯嘴角,也不知是不屑,还是冷笑。

终于不再狗眼看人低了么?

楚瑜却没有心思与他们计较这些事儿,金曜等人的反应也早在她的预料和计较里。

此刻,她看向远处绵延起伏的雪山,微微冷了清幽如墨玉的眸:“折回律方,准备好后,进赫赫!”

决定已下,这一次曜司众人无人反对。

楚瑜淡淡地扫了曜司武卫们一眼,扯了下唇角,转身将那把梳子收好,就向山下而去。

苏千城匆忙赶到的时候,已是喘着大气,见楚瑜一群人从冰山借着工具下来,眸里锐光一闪,便立刻命令身边人马:“马上去搜寻,同时看看还有什么异常。”

楚瑜见她积极,挑了挑眉,淡淡地道:“不必劳烦了,三爷,已经不在这里了。”

苏千城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几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什么,三爷三爷能去哪里?”

楚瑜看着她,倒时真的在她眼里看见了惊愕的光,并不像知情的样子,便微微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说罢,她径自转身离开,只留下一脸怔然的苏千城和锦心。

“小姐,三爷这是”锦心收敛了眉宇的轻浮冷戾气,低声道。

苏千城无奈地轻叹:“不好问,他们也不愿意透露,只是这些天委屈你做出这种模样来,只是为了让玉安她们不要总处处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