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见了锦绣,都显得很诧异。锦绣脸上还带著面纱,分明是病还没养好。怎的又回来了?

锦绣无视这些异样的目光,脚步异常的沈稳。

素秋等人见锦绣回来了,纷纷熟络的迎了上来。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缠著锦绣叙旧。

沈氏早已在屋子里等候多时了。

素秋低声提醒道:“锦绣,你快些进去吧,夫人等你很久了。

还特地嘱咐所有人都守在屋子外面,不得随意进去打扰!”

锦绣点点头,按捺住激动不安的心,缓缓的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沈氏熟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是锦绣回来了吗?快些进来。”

直到这一刻,锦绣才醒觉自己是多么的想念朝夕相处了几年的沈氏。

对她而言,沈氏是主子,是她不得不费劲心思讨好的那个人。

是她费劲心思想挣脱的枷锁和牢笼。

可同时,沈氏也是那个处处维护她对她好的那个人。是她头顶上的那棵大树。

若是没有沈氏的宽厚仁慈,她又何来这几年的舒心风光日子。

锦绣推开,沈氏温和的脸庞引入眼帘。

那一刻,锦绣忽的再也控制不住心里澎湃汹涌的情感,快步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沈氏原本想好的一大堆责问,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看著跪在面前低头哀哀哭泣的锦绣,沈氏心里只觉得酸楚无比。

这么多年来,她身边的丫鬟走了一茬又一茬,她早已习惯了。没有人能一直陪著她直到老去的那一天,所以,她也不愿意过多的将感情放在身边的丫鬟身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锦绣不知不觉的渗入她的生活,成了她身边不可缺少的那一个?

沈氏自己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哪怕是当年最得宠的挽虹,也没有锦绣在她的心里分量重。

“锦绣,”沈氏伸出手,缓缓的抚摸著她的头发:“我本打算抬了你做通房,过几年便会给你个名分。让你做堂堂正正的陆府六姨娘。一辈子衣食无忧,能伴在我身边一直到老…”

锦绣听到这等推心置腹的话,身子一颤,眼泪落的更厉害了。

没想到一直在心底纠结不已的事情这么轻易的便被沈氏说了开来…

沈氏确实有自己的私心,希望利用锦绣争宠,希望用这样的方式留住锦绣,让锦绣一直陪著她。帮著打理家事杂事等等。

可是,另一方面,沈氏也是真心的为锦绣考虑过才会下这样的决心。

在沈氏看来,这是锦绣的最佳出路。还有什么能比做陆府的六姨娘更风光更安稳?有她这个当家主母照应著,锦绣将来的生活一定不会差。

只是,没想到锦绣会如此激烈的抗拒此事…

甚至,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沈氏怜惜的看了锦绣脸上的面纱一眼,温柔的问道:“脸上的红点好些了没有?”

锦绣心里一颤,敏感的察觉到沈氏话语中的意味深长。

莫非…沈氏察觉出什么异样来了?

她从不敢小覻了沈氏。沈氏掌管陆府多年,从未出什么差错。下面的丫鬟婆子基本上都老实安分,这跟沈氏的精明厉害的治家手段不无关系。

要想在沈氏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是何等的不易?

因此,锦绣这个装病的计划不知筹划了多少次,在实施时更是瞻前顾后方方面面的细节都考虑的无微不至。唯恐被沈氏看出了蛛丝马迹来。

从之前的表现来看,沈氏应该没有起疑心才是。

只是有了顺子提亲这一出,再有锦绣表明心迹,沈氏前后一联想,定是察觉出什么来了…

锦绣擦去脸上的泪水,哽咽著说道:“多谢夫人关心,奴婢的病情还是老样子。”

沈氏静静的凝视了锦绣一会儿,将所有的疑问都咽了回去。

也罢,既然决定成全了锦绣的心意,又何必再去计较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真也好,假也罢,总之,她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了。

“锦绣,我今日亲口问你一次,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沈氏缓缓的问道:“你真的愿意嫁给许天顺么?”

锦绣不假思索的磕了一个响头:“奴婢心甘情愿,求夫人成全!”

沈氏追问:“许天顺无父无母,不过是个穷小子。我派人查过他的底细,他现在投靠他姑姑,暂居陈家。真正说起来,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你若是嫁了他,想必会过苦日子。你真的想好了么?”

锦绣抬起头,满眼的坚定和执著:“既然夫人都清楚,奴婢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事实上,许天顺和奴婢本是青梅竹马,自小就认识。他为人坦率正直,又踏实勤奋。奴婢愿意跟这样的男子过一辈子。”

沈氏哑然失笑,锦绣果然聪明伶俐。不等她质问便老实的交代出两人早就相熟的事实。她既然派人仔细调查过许天顺的来历,这些自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锦绣,让沈氏既唏嘘又感慨。

果然是豁出去了么?不再躲躲闪闪,不再言语隐瞒。

沈氏暗暗叹息,振作起精神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应了此事,你安心养病,到过了年便允你出嫁。”

锦绣喜极而泣,眼泪迅速的模糊了眼帘。

“多谢夫人成全!”锦绣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

额头很痛,可是此刻她的心,却飞扬到了半空。

追求已久的梦想,就这么变成了现实,简直恍如梦中…

第六百零四章 花嫁(大结局)

正文部分到此全部结束,多谢亲们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的陪伴。秀色从发文起到今天历经十个多月,因为亲们的支持和厚爱,才有了秀色的圆满结局。鞠躬感谢~

最后一章足足五千字,希望亲们喜欢这样的结局。还会有些番外会陆续更新,不过,速度会慢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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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做事最是干脆利落,提得起也放的下。

决定了的事情,沈氏从不反悔,也从不去后悔。

所以,沈氏在答应了锦绣之后,很快的便招来朱嬷嬷商议此事。

朱嬷嬷对于这样的结果显然有些意外,忍不住说道:“夫人,你真的舍得将锦绣嫁出府去?”

沈氏淡然一笑:“她的心已经不在这儿了,强留又有何益?不管如何,我和她都主仆一场,好生将她嫁出去,也算给她一个交代了。”

朱嬷嬷见沈氏神情坚定,不敢再多劝,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

心里却在唏嘘不已:夫人何曾如此心慈手软过?锦绣锦绣,你得偿所愿,可不能忘了夫夫对你的恩情。

沈氏低声和朱嬷嬷商议起具体事宜来。

当年挽虹出嫁的时候,沈氏便费心费力亲自操持。这一次锦绣的亲事,沈氏自然也不会置之不理。不管怎么说,锦绣也是她身边伺候了多年的得力亲信。出嫁也要风风光光的才行。

几天之后,朱嬷嬷亲自去了陈家。

陈家老爷陈平又惊又喜的迎接了贵客。

朱嬷嬷也不多说废话,笑吟吟的禀明来意:“贵府上的四姨娘姓许是不是?有个侄儿叫做许天顺是吧!”

陈平连连点头,心里迅速的琢磨起朱嬷嬷的来意。

朱嬷嬷笑著说道:“还请四姨娘出来一见。”

许翠花却是知道顺子做的那些荒唐事的,一听说沈府来人了,心里陡然一慌。很自然的认为对方是来发作自己的。当下三步并作两步一路急行出来会客。

朱嬷嬷常年伺候沈氏,身上自有常人没有的气度。

许翠花一见来人,心更慌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那侄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私自请了媒婆去贵府提亲…”正想来个长篇大论自我批评管教不严之时,就听朱嬷嬷淡淡的说道:“四姨娘不用紧张,这桩亲事,我们夫人已经允了。”

允…允了?

许翠花的嘴巴张的老大,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朱嬷嬷自顾自的往下说道:“锦绣虽然只是个丫鬟,不过,她伺候夫人多年,聪慧能干,深得夫人器重。夫人对这桩亲事也很看重,所以,今天特地派我过来,和贵府商量一下具体事宜。”

言下之意就是,总不能白白的就把锦绣这么嫁过来。三媒六聘各种礼节都不可少。

许翠花早已被惊喜砸中,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平反应却是快多了,一连串的允诺:“这是肯定的。我这就去和内人商量,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绝不会委屈了锦绣姑娘。”

朱嬷嬷满意的点点头,简单商议几句,便打道回府。

陈平连忙派人去给顺子报信,顺便急速的回内宅和正室商议如何办这桩喜事。

知府夫人这架势,哪里像在嫁丫鬟,倒有点嫁女儿的架势,简直隆重的有点离谱。不过,这对陈家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一桩。

顺子娶了锦绣,可不就等于攀上了知府夫人这棵大树么?日后锦绣常去知府夫人那里走动,说上几句话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陈平想到得意处,笑的合不拢嘴。决定亲事的规格就照陈府的少爷娶媳妇的标准来定。

顺子是四姨娘的亲侄儿,也就是他的亲侄儿嘛!对顺子好一些也是应该的。更何况,顺子没爹没娘,就算陈家的半个儿子也没问题。日后有了知府夫这层关系,做起生意来定然有许多便利。索性就把陈家的生意交一些给顺子打理…

这厢,顺子知道此事之后,愣了半天,嘴巴张张合合,居然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报喜的小厮见了顺子这副傻乎乎的模样,捂著肚子笑了半天。

天怎么这么蓝?空气怎么这么的好?

顺子云里雾里的如踩在云端,整整几天都回不过神来。依旧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却是因为太过兴奋激动了。

许翠花也没料到事情会有如此的急转,眼见著陈平大张旗鼓的替顺子张罗亲事,许翠花的腰肝子也跟著挺直了。

再见到顺子这副飘飘忽忽的模样,许翠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笑骂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锦绣才貌双全,聪明伶俐,女红厨艺样样都拿手。又识字又会算账,还会管家里事。这样的人才真是打著灯笼也难找。

顺子的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气洋洋:“姑姑说的对,我就是傻人有傻福。”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梦想成真,那种欢喜是别人想像不到的。

许翠花笑眯眯的说道:“一切琐都由老爷太太帮著操心,你就等著娶媳妇就行了。”聘礼住处都由陈家帮著准备,顺子这个准新郎官倒是无所事事。

一提到这个,顺子笑容反而淡了下来,皱著眉头说道:“姑姑这样不太妥当吧!我姓许,又不姓陈。怎么能占陈家这么大的便宜?”

他本计划著用积蓄买一座小小的宅子,和锦绣两个人有地方安家落户便好。哪怕日子辛苦些,总不至于再寄人篱下。

可现在这么一来,风光倒是有了,日后的住处生活也优渥多了。但是,他和陈家的关系也牵扯不清了…

许翠花嗔怪的说道:“这怎么能叫占便宜。若是老爷不愿意,你就是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这么出钱出力,既然是他主动这么做的,就不算是占便宜。再说了,你为陈家做牛做马,这也是你该得的。日后说不定陈家还要仰仗你打理铺子里的生意呢!”

此刻的许翠花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怎么也没料到在几年后成了现实。

几年后,陈平生了一场大病,便将所有的生意移交给大儿子陈福泽。奈何陈大少爷吃喝玩乐样样擅长就是不善经营。短短的两年时间,便把陈家的基业败了小半。

陈平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命陈福泽做个名义上的掌权人,实则大部分的事务都交由精明能干的顺子打理。陈福泽生性好玩,压根不把大权旁落放在心上,乐的做个甩手掌柜。顺子渐渐成了陈家十几间铺子的实际掌权人。

陈平为了笼络顺子,自动提出了每年给顺子分红两成。顺子为陈家效力多年,这也是应得的。顺子拿的很是坦然。

这些都是后话,此刻暂且不提。

这桩喜事自然要知会金家一声。沈氏考虑的极为周到,特地派人去了金家一趟,将锦绣亲事已定的事情告知金大恒和丽娘夫妇。

这喜讯对金家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夫妻两个连连点头,喜不自胜,异口同声的道谢不迭。顺便盘算起为锦绣备嫁妆的事情来。

前去报信的朱嬷嬷笑吟吟的说道:“这嫁妆一事,自有夫人操办,你们不用操心了。”沈氏从不亏待了出嫁的丫鬟们。挽虹出嫁的时候,沈氏不仅备了各式首饰衣物现银,还特地命人置了二十亩良田做陪嫁。

至于锦绣,沈氏出手只会更大方。

听到这样的消息,金大恒和丽娘面面相覻,暗暗感叹锦绣遇上了好主子。

陈家这一边忙忙碌碌,锦绣却一直在安心静养。每天在屋子里待著,为自己缝制嫁衣。

沈氏闲来无事,便会招锦绣过寸闲聊几句。有意无意的说笑道:“你这病可得快点好,再有几个月就要出嫁了。满脸的红疙瘩可别把新郎官给吓跑了。”

锦绣心里有鬼,唯唯诺诺的应了。

背地里悄然的琢磨沈氏这几句话,越想越觉得这是沈氏的暗示…

锦绣决定,她的“病”也该慢慢好了。

药膏自然不能再用了,每天洗脸洗的勤快,只希望红点早日消退下去。

大概是因为药膏用的时候太久了,脸上的红点一直隐隐约约没有完全消退,锦绣暗暗著弓尼,却也不敢吱声,每日里偷偷照镜子不下十数次。

到了年底,红点终于完全消退。锦绣的脸终于恢复往日的光洁美丽,可以拿下面纱见人了。这场维持了半年多的“怪病”算是彻底好了。

锦绣总算松了口气。

锦莲是最最高兴的那一个,抱著锦绣又笑又跳:“太好了,锦绣,你的脸终于好了。”

锦绣抿唇一笑,心情无比愉悦。

这些日子,心情顺畅,再加上好吃好喝的,锦绣被养的脸颊红润荣光焕发。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美丽。

按著此时的规矩,出嫁之前不得随意出门,更不能见未来的良人。所以,锦绣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顺子了。

细细数来,她和顺子最后一次见面,便是那次顺子送她回府。之后,他们彼此牵肠挂肚,却再没有过见面的机会。

锦绣静静的坐在屋子里绣嫁衣,忽的想起了顺子,一时怔忪,便停了下来。

 

锦莲红著脸来敲门,进来之后却是一言不发,捧著脸在那儿害羞。

锦绣上下打量锦莲几眼,笑著打趣道:“怎么了?小路子回来了?”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再有十天便要过年了,小路子也该随著二少爷回来了。

锦莲忍不住甜甜的笑了,然后小声的说道:“刚才,方嬷嬷领著小路子来求见夫人…”

锦绣一愣,旋即大喜:“来向夫人求亲的么?”

锦莲点点头,又羞又喜。

锦绣笑著一把搂住锦莲:“好锦莲,你的好事也快了。以后可别光顾著笑话我了。”自从锦绣亲事定下待嫁之后,锦莲最爱的话题便是拿锦绣和顺子打趣。

两个好姐妹头靠著头说起了悄悄话,都是一脸的欢喜和幸福。

她们都已长大,昔日相依相伴的岁月终将远去。等待她们的,是各自不同的命运。

想到这,锦莲有些惆怅:“锦绣,我们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么?”她若随著小路子去京城,锦绣则会嫁给顺留在扬州。

从此之后,天各一方,也不知道有无再相会的机会。

锦绣叹了口气,搂住锦莲,柔声说道:“当然有,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永远不会忘了你的。”

话虽这么说,离愁却渐渐的浮上心头。

锦绣出嫁的日子定在了新年的正月初八。

锦绣十七岁的这一年,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得以出府嫁人。

从初五这一日开始,朱嬷嬷便勒今锦绣开始酌量少吃少喝一些。到了初七,吃的就更少了。

新嫁娘都要熬过这一关,锦绣也不例外。虽然肚子有些空,可是那份兴奋和喜悦却将她的整个胸腔塞的满满的,竟也不觉得饿了。

锦绣收礼物收到手软,府里上上下下有交情没交情的都送了贺礼过来。管事婆子们也未能免俗,尤以朱嬷嬷和岳嬷嬷送的最贵重。

锦莲包了一个分量极重的红包塞到锦绣手中。

那红包刚一入手,锦绣便知分量不轻,指不定锦莲把几年来的积蓄放了大半进来了。想夫辞,却又不忍拂锦莲的好意。心想等再过半年锦莲出嫁之时,加倍的还回去便是了。

沈氏也招了锦绣过去,先是拿了一个盒子出来,笑著说道:“衣物首饰这类东西,置办的不算多,留著你嫁过去之后慢慢添置。这儿是我给你准备的现银,你且记著,嫁妆是你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女子都要有傍身的东西才不会受人欺负。”

那盒子一打开,排的整整齐齐的银锭子便呈现在锦绣眼前。共四排,每排二十五个。共一百两银子。

 

锦绣哽咽著跪下谢恩:“多谢夫人,您待奴婢如此恩厚,奴婢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当年的小锦绣卖身进府时,不过只有五两卖身银子。这些年,她吃的穿的用的都属上乘,还积攒了一笔可观的私房。

如今,为了她的亲事,沈氏为她备足了嫁妆。穿的用的一样不少,还购置了三十亩良田归入她名下。现下又拿了这么多的现银出来…

沈氏见锦绣泪流满面真情流露,心里也是一阵恻然。

相处多年,明天起就要真正分别。她的心里何尝好受?

沈氏悄悄扭过头去,擦去眼角边的一滴泪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又拿出一张轻薄的纸来:“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嫁妆。”

锦绣抬起迷蒙的泪眼,颤抖著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

那张纸已经有些陈旧,上面写了几行简单的字。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就是为了这张纸,锦绣整整奋斗了六年多…

这赫然便是锦绣梦寐以求朝思夜想的卖身契!

从此之后,她终于恢复了真正的自由。她不再为人奴婢,不再低人一等,不再任人摆布。

她终于成了自己命运的主人!

锦绣忍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把抱住了沈氏,狠狠的哭了起来:“夫人,就容奴婢放肆一回…”

相处多年,这是锦绣第一次拥抱沈氏,也是最后一次了。

沈氏的心也酸楚的不得了,眼泪悄然的滑落,反手抱住锦绣。这种心情,似乎只有在女儿出嫁时才有过一回。

那种酸涩难过,那种无奈惆怅,那种放飞豢养多年的雏鸟的感觉…

不管如何的依依不舍,正月初八还是如期而至。

这一日,天气晴朗,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顺子穿著红色的长袍,容光焕发满脸的喜气,高高的身姿分外的挺拔。当看见锦绣穿著精致的红嫁衣戴著盖头盈盈走出来的时候,顺子的心几乎快要蹦出胸膛来了。

一长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锦绣被喜娘扶上了轿子。

蒙著盖头的锦绣不知道,此刻有一双眼眸正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的身影。

站在一大堆看热闹的丫鬟婆子身后,二少爷的身影显得分外的落寞。他动也不动的看著那个熟悉无比的身影上了红红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