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死个千儿八百回都抵不上他儿子的半条命。

想到朱公公,司公公伤心不已,快走着坐了马车走了。

锦绣坊内外一片死寂,窦娆被拉扯着起来,满身的血迹一脸死气,她朝锦绣坊里面看着,远远的就看到苏瑾靠在如意门边上,抱着手臂,也正歪着头看着她。

“苏瑾!”窦娆大怒,眼睛发红,“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远远的,她就看到苏瑾朝着她轻蔑一笑,随即,转身而去。

她背影笔挺,气质透着少见的清冷,窦娆看着,很清楚的感觉到,苏瑾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她…

凭什么,大家都是绣娘,你凭什么看不起别人!

窦娆气怒,倒在地上。

醉春楼是什么地方,满应天的人都知道,窦娆昏昏沉沉,背上的疼开始蔓延,她被一盆凉水泼醒,入眼就看到两个赤膊的大汉蹲在她面前脱她的衣服,她怒道:“你什么人,给我滚,滚!”

“长的不好看。”大汉摇着头,嫌弃不已,“伤成要上点药才行,不然接几趟活小命也就没了。”

衣服被撕开,窦娆贴在地上,背上的皮黏在衣服上,她想立刻死了。

“我有钱,我给你们钱。”窦娆急着道:“要不然,你们去江阴侯府找韩大小姐,她会帮你们谋一个前程。”

大汉愣了一下,朝门看去,门的另一边坐着司三葆,他猛然站起来,摔了手里的茶盅,骂道:“果然是她!”

苏婉如从角门出去,在一间茶楼的后院里喝着茶,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院子门打开,随一带着阮思颖从门口走了进来…

069 情敌

“阿瑾。”阮思颖扑了过来,惊魂未定的抱着苏婉如,“阿瑾,我早该听你的话,我为什么这么蠢!”

苏婉如拍了拍她后背,将她扶坐在椅子上,又给她倒了杯茶,问道:“受欺负了吗。”

“没有。”阮思颖喝了口茶,想到昨晚的事情,她还是恶心的浑身发抖,“他…他让我把衣服脱了,说没见过女人身体是样子,他要先看看。”

“我不愿意,就抓着衣服不放手。”阮思颖哭着,断断续续的说着,“他就过来扯我的衣服,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摸出了匕首,怎么就划开了他的脖子,看着血喷出来我就慌神了,害怕的不得了,后面的事都不记得了。”

“这是你的匕首。”阮思颖将匕首拿出来,像丢掉烫手的山芋,“你说的没错,它的确是削铁如泥。”

苏婉如递了帕子给阮思颖,道:“你没有被欺负就好了。”她给阮思颖匕首,其实不是让她杀了谁,只是让她遇到危险时能自卫。

“阿瑾。”阮思颖道:“我为什么这么蠢,昨天你就提醒我,说窦娆她会将我送人,让我不要答应…可是我不听你的话,我还劝你。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她捂着脸,哭的撕心裂肺的,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把对方当姐妹家人,却不曾想到,自己在对方眼中,连条狗都不如。

“事情都过去了。”苏婉如道:“吃一堑长一智。好坏都是人生经历,没什么可后悔的。”

阮思颖摇着头,“我真的好后悔,当时不该跟着她的…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饿不饿。”苏婉如打断她的话,“我和店家说了,给你做了面条,你吃过后再说话。”

阮思颖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人一直处在既惶恐紧张,又饥饿亢奋的状态,她闻言点头,又不安的拉着苏婉如,“阿瑾,你将我从醉春楼里带出来会不会连累你?”

“你别管我了。”苏婉如接了小厮端来的面条,阮思颖西里呼噜的吃着,等她吃饱,她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阮思颖想回家,可是她也知道,只要司三葆在一日,她的家她是不可能回的去了。

“我爹娘会不会被我连累?”阮思颖担忧的看着她。

苏婉如蹙眉,想了想道:“估计不会。司公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不一定能想起来你这个小角色。”

又道:“你昨晚总算机灵了一次,告诉司三葆你是受人指使的。若不然,你怕是不能坐在这里了。”

“嗯。”阮思颖擦着嘴吧,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阿瑾,窦娆她…会死吗。”

苏婉如不知道,也不想关心,“她不想死,也由不得她。”韩正英不会放任她活着。

“你说的有道理。”阮思颖垂着头的道:“我真没有想到,她会为了做绣长,做这么多的事情。”

她回想这小半年,如同做了一个梦,她来了锦绣坊,认识了这么多姐妹,她以为她会顺顺利利的过完这几年,甚至,她会留在锦绣坊,和窦娆一辈子在这里,共事,共同成长。

像邱姑姑和刘姑姑还有王姑姑那样,从少女变成垂暮老人。

多美好的事。

却不曾想到,她们成了这样。

“阿瑾。”阮思颖低声道:“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听你的话,早早的远离她。”

苏婉如无奈一笑,道:“别人的话是用来参考的,你真正要听的,是自己。”苏婉如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打算去哪里?”

“我去凤阳。”阮思颖低声道:“我外祖家在泗州。”

苏婉如颔首,道:“你先在这里等着,天黑以后会有人将你的包袱送来,带你出城,等到了凤阳以后,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是。”阮思颖拉着苏婉如的手,“阿瑾你多保重。”

苏婉如点头,松开阮思颖的手朝门口去,阮思颖忽然追了几步,问道:“阿瑾,你到底是谁?”

“我?”苏婉如噗嗤西一笑,指了指头上包着的蓝白花布,“你瞧我这样,会是什么人。”

阮思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脏乱的脸上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也对,我想多了。”她是觉得苏婉如和她们不一样,而且,苏婉如手里有两个武功高强的男人,这很奇怪。

苏婉如不想和她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

出了门,街道上依旧浓墨重彩的繁华,她快步走着,忽然停下来回头去看,就见两个婆子鬼鬼祟祟的跟着她,见她回头又忙装作找人的样子东张西望。

苏婉如冷笑了笑,径直往锦绣坊而去。

“阿瑾。”刘三娘在如意门口等她,“去哪里了,我正打算派人去找你呢,你没事吧。”

苏婉如牵了刘三娘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刘三娘扬眉,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回我是吃干饭的,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有啊,你是我后盾。”苏婉如笑着道:“等有人打过来,我就躲在你后面。”

刘三娘就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当我傻的不成,就甘愿替你挨刀子吗。”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进了焦振英的院子,焦振英正拄着拐杖慢慢走着,见苏婉如和刘三娘一起回来,就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了。我和三娘还在想你是不是去醉春楼看热闹了。”

“别说,我还真想过去看看。”苏婉如在石墩上坐下来,捻了干果吃着,“一直只听闻,从未见识过。”

焦振英呸了她一口,“你要敢去,我就告诉姑姑去,看不打断你的腿。”

“带你一起去。”苏婉如轻笑,门口蔡妈妈进来,道:“姑姑回来了,请你们过去。”

三个人对视一眼,苏婉如过去扶着焦振英,一起出了门,刘三娘道:“掌事的灵柩先停在了民福寺,做七天法事后才出殡。”今儿出门的时辰耽误了,不吉利,所以邱姑姑决定先送去庙里做几场法事。

“也好,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就怕姑姑身体吃不消。”苏婉如也想去见邱姑姑,她今儿没去民福寺,所以从邱姑姑得到任命后,她还没见过邱姑姑。

三人进了院子,就听到里头传来王姑姑的说话声,“你不要和我装模作样。说是不想动脑筋,不想做掌事,还不知道背后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王氏,你的事我还没有说你,你居然倒打一耙来指责我。”邱姑姑喝问道:“我且问你,刘氏为什么会受伤,你不打算说清楚吗。”

王姑姑眸光一缩,道:“我有什么可说的,她为什么受伤问她自己去,我怎么会知道。”

“她醒了以后,自然回来问你。”邱姑姑拍了桌子,道:“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王姑姑哪肯,她费心费神的,居然让邱氏捡了个便宜,“你不说清楚这事,我和你没完!”

“王姑姑。”苏婉如推开了门,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睨着对方,“我要是你,我就回去拿个面罩遮住了脸,怎么也不可能在这里做跳梁小丑。”

“你算个什么东西,谁让你站在这里说话的。”王姑姑大怒。

苏婉如走过去,看着王姑姑,“我算个什么东西,这不好说。不过从今天开始,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都知道了。”

“你…你…邱氏,这就你带出来的人。你当掌事,锦绣坊会毁在你手里的。”王姑姑怒道。

苏婉如微微点头,道:“以往只觉得您有些笨,没想到您这么蠢。就算锦绣坊毁在我们姑姑手里,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紧记着现在掌事是我们姑姑。”她说着,对外头的婆子喊道:“来人,将王姑姑叉出去关起来,等明天一早,送衙门里处置。”

婆子进来,去拉王姑姑,王姑姑跳起脚来,喊道:“你凭什么送我去衙门,你算什么东西。”

“那要问问刘姑姑了,是谁谋害她两次的。”

“那不是我做的。”王姑姑面色大变,苏婉如摆了摆手,示意将王姑姑带出去。

邱姑姑无奈的看着苏婉如,道:“你这孩子,我瞧着你怎么越发的泼辣起来了。”

“不是。”苏婉如挽着邱姑姑的胳膊,笑着和道:“我这叫仗势欺人!”

邱姑姑掩面而笑,一扫这几日的阴霾,刘三娘和焦振英也跟着进来,焦振英打趣道:“姑姑您要治治她,要不然她以后靠着您,恐怕要在锦绣坊称霸了。”

苏婉如歪在邱姑姑的肩头上,笑着道:“我肚子好饿,您请我们吃好吃的吧。”

“吃什么。”焦振英吓唬道:“事情还没说完,你就想着吃,明儿就和周槐娟一样了。”

苏婉如轻笑,靠着邱姑姑瞪了焦振英一眼。

“欺负她做什么,她比你年纪小。”邱姑姑失笑,拉着苏婉如,就好像自己半路多了个女儿似的,苏瑾不像焦振英和刘三娘,虽和她亲尊敬她,可彼此间还是有疏离,也离母女这一层很远。

但是苏瑾不同,她喜欢腻着她,有什么说什么,还拉着她撒娇,什么手段都用得,却又一点不让人讨厌。

若是她当年成亲,生个女儿,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天天歪在她胳膊着,吵着要这个要哪个呢。

邱姑姑轻笑,看着苏婉如,道:“想吃什么,我让蔡妈妈去叫席面来。”

“就上回那个我吃着挺好的。”苏婉如笑着道:“还有酒,再来点果子酒,这回咱们不喝烈酒了。丧期,我们一人少喝一点。”

邱姑姑颔首,吩咐蔡妈妈去办事。

“阮思颖那孩子太单纯了。”邱姑姑想到了阮思颖,“可司公公那边又不好去求情,实在是可惜了。”

刘三娘看了一眼苏婉如,和邱姑姑道:“姑姑不用想了,各人都有各人的福分,该她的逃不掉。我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就不要去管别人了。”

“也是这个道理。”邱姑姑叹了口气,“若非她们这一折腾,掌事之位也不能是我的。”

她不知道“表姐”的身份,更不知道,表姐那日陪她一起去,给司三葆带来的惊愕。

刘三娘看着苏婉如,苏婉如摇了摇头,这事儿说不清楚,而且,青柳的身份她实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总之,您做了掌事是好事。”苏婉如笑着道:“将来,锦绣坊在您手中,一定会越来越好。”

邱姑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做事无愧于心就好。”

“姑姑。”苏婉如好奇的道:“您新任掌事,要不要进登月塔里祭拜嫘祖?”

邱姑姑回道:“要的。不过要等一等,等将掌事的事情安排好,再安排祭拜的事宜。”

苏婉如的眼睛发亮,低头喝茶掩饰着,过了好一会儿她凑过来嬉皮笑脸的道:“我能不能和您一起去。我也算是新上任的绣长吧?还有三娘,三娘也得是山水馆的姑姑吧,她也是新上任呢。”

“合着是想跟着混进去啊。”邱姑姑失笑,点着苏婉如的头,“行。我若是进去,一定带你一起。”

苏婉如的心跳在嗓子眼,欣然的点着头。

她得好好想想,她拿到如月令后,怎么和杜舟汇合,怎么去找到那些人,怎么才能去京城…

这一路,不好走,她必须细细的打算一番。

司三葆坐在灵堂前,手里端着茶盅,茶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两天一夜他将这辈子的气都受了,先是莫名其妙两个妾室被人杀了,现在自己培养多年的儿子,也死了。

这口气,像是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

“来人!”他放了茶盅起身,“备纸墨。”

小內侍端着文房四宝上来,铺摆好,司三葆提笔写奏疏!

他要参江阴侯府,杀了韩家那个小贱人已经不能解恨,他要断了他们江阴侯府的后路,让他们下半辈子,活在绝望里,让他们体会一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

半个时辰,斟词酌句,司三葆写写停停,一封奏疏写完,他封裱好交给內侍,“快马加鞭送去京城!”又另外写了一封信,“交给国舅爷。”

小內侍应是,在门口牵了马匹,连夜出城往京城而去。

司三葆来回的走着,停下来问道:“镇南侯爷可回来了?”

“听说昨晚就回来了。”小內侍回道:“今天一天都在准备接迎皇长孙的事宜。”

“送拜帖,就说杂家明日到访,有要事要和镇南侯爷相商。”司三葆道。

小內侍应是,准备了帖子送去了镇南侯府。

此刻,江阴侯府中,韩江毅正在韩老夫人的房中说事情,“我一早去吊唁,见司公公怒不可遏,还带着那个小绣娘去了锦绣坊。过后就听说他处置了两个绣娘,送去了醉春楼。”

“锦绣坊可真是越过越回去了。段掌事一走,她们群龙无首,居然连这种事都敢做。”韩老夫人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以前的锦绣坊自命清高,这种事无论哪一任掌事都不可能去做的。”

居然将自己的绣娘,送给一个太监做妾,也亏得她们能想得出来。

“听说是位新上任的绣娘做的。”韩江毅端着茶,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可到底哪里蹊跷,他一时说不清楚,“明日我先去司公公那边看看,下午要去安排车马去码头,听说宁王爷明天会回来,皇长孙大后日的中午也要到京城。”

“宁王爷那边你确实要多走动。”韩老夫人道:“镇南侯那边我看是没什么希望了,上一回的事情彻底得罪了他。若非你早年机灵给他留了个恩情,怕是我们家就要遭难了。”她亲自请了几回,沈湛再没有给面子上门。

韩江毅没说话,他一直很可惜那份恩情,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可事情是自己妹妹做的,他也没有话说。

“我瞧着宁王爷是不错的,虽将来不能留在京城,可已有了封地。若是能成,对你妹妹来说,是个不错的归宿。”韩老夫人细细想过了,虽说是外封的王爷,不能和镇南侯这种手握实权的将军相比,对他们帮助也没有多大,可到底是一方王爷,比那些个只知道吃喝挽了的世家废物要好。

“王爷还没有露出这个意思。”韩江毅无奈的道:“不过他身边的查公公我打通了关系,到了那日,必然会帮忙的。”

韩老夫人很欣慰,媳妇没了,儿子不中用,还好孙子是明白人。

祖孙二人聊的很高兴,笑盈盈的打算着未来,隔壁,韩正英的脸色却极其的难看,她确认道:“你说窦娆被司三葆送去醉春楼了?”

“没错。”婆子回道:“她前脚被送走,后脚苏绣娘就让人将那个阮绣娘救了出来。天黑前就将阮绣娘的东西和她的人一起送出城了。”

韩正英来回的走,停下来问道:“窦娆没有说什么吧?”

“没有。”婆子回道:“奴婢使了银子打听过,窦娆当时什么都没有说。”

韩正英还是不放心,她蹙着眉头,心口慌的厉害,“镇南侯回来了?青柳今天可去锦绣坊接苏瑾了?”

“没有。苏瑾今天一天都很忙,奴婢没有看到青柳去接人。”

韩正英端茶喝着,尽量让自己安定下来,婆子就道:“小姐不用多虑,这件事滴水不漏,司公公不会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又道:“您派出去的人今晚一定能进醉春楼,将窦娆的口封住。”

她们怕窦娆扛不住糟蹋,有的没的都说出来。

到时候他们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第二日一早,韩江毅去了司三葆的府中,民福寺的和尚正在做法事,司三葆在外院见的他。

“你事情忙,不用每日都来杂家这边。”司公公客客气气的和韩江毅说话,“杂家年纪大了也不中用了,过两日就写信回京,和圣上请辞,准备出宫养老了。”

韩江毅心头一跳,觉得司三葆今天很奇怪,“公公节哀顺变。”又道:“朱公公的事实在是可气,可您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身体,不要和那些无知之辈一般见识,打了杀了你解个气,养老一说,对您来说还早的很。更何况,圣上也离不开您啊。”

司三葆撇了一眼韩江毅,杂家就是去养老,也要拉着你们一起陪葬!心里这么想着,司三葆面上却是和煦的很,“得亏韩世子您,要不然杂家这心真是要跟着一起死了。”

“不敢,不敢!”韩江毅摆手。

司三葆喝了口茶,看着墙上挂着的自己的小像,道:“说起来,韩世子的亲事,身上可提过?”

“这倒没有。不过韩某眼下也无成亲的打算。”韩江毅道:“家中情况也不瞒您,这样子韩某娶了哪位姑娘,也是害了人家。”

韩江毅这么说当然是谦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阴侯府再潦倒,也要比寻常百姓好太多。

“韩世子不必这样说,你年轻有为,大有前途啊。”司三葆含笑,又道:“不知韩大小姐的亲事,可有眉目了?”

韩江毅也是摆手,“舍妹年纪还小,祖母说还要再留两年。”

“那倒也是。”司三葆颔首,“姑娘家,嫁了人就不如在家中这般自由自在,为所欲为了!”

为所欲为?韩江毅听的眼皮跳了一下,想到早前韩正英在司三葆府中闹出的事,不由试探的道:“是不是舍妹她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

“韩大小姐性子沉稳又懂事,怎么会做不妥当的事,你多想了。”司三葆就转移了话题,“我倒是想起来,我今日还要去拜访侯爷,韩世子我就不多留你了。”

韩江毅顺势起身,道:“那韩某告辞!”

“来人。”韩江毅一出司三葆的门就急忙赶回家中,喊了自己的谋士,“去查一查,朱公公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牵连其中的两位绣娘,可有什么来历。”

谋士奇怪,问道:“世子爷可是听闻了什么?”

“不曾。不过司公公今日的态度很奇怪,不查清楚我心里不踏实。”又道:“我怕这件事和大小姐有关。”

谋士一愣,“世子爷为何不直接去问大小姐。”

“她不会和我说实话的。”韩江毅摆手,“她心思深主意大,我即便问了,她也不可能告诉我,还不如我自己查出七八分来,再去与她对峙。”

希望韩正英没有掺和在其中,若不然,以司三葆的个性,这件事不会善了。

谋士应是而去,一路查到醉春楼,人没进去就在门口碰到了有人卷着草席出来,一截光裸的手臂拖在地上,手指细细长长的,看得出以往保养的极好。

席子黏着干涸的血迹,可以想象的出,死前定然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真是贱骨头。”抬尸体的两个大汉,将人丢在牛拖的板车上,骂道:“以前还觉得锦绣坊的绣娘多清高,现在看着,也不过如此。”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着话,赶车牛车出去。

“劳驾。”韩江毅的谋士上前问道:“这是…锦绣坊的那位绣娘。”

两个大汉撇了他一眼,见他穿的很体面,就认真的回道:“是锦绣坊的绣娘,犯了大错,让司公公送来的。不过人已经服毒自杀了。”

死了?

韩江毅的谋士道了谢,拐着回去。

韩江英听过以后,没有松口气,反而越发的担忧起来,“她送去时就是身负重伤,身上也定然被搜过的,何来的毒?”有没有衣服都不确定,又怎么能藏毒。

醉春楼才去的女子,哪个不被打过,哪个起初不想死,可若是每个人想死就能死的了,醉春楼又怎么还有这么多妓女。

“这么说…是有人在灭口?”谋士面色微变,“这位绣娘背后还真的有人?”

韩江毅负手而立,站在窗口,道:“你先出去吧,让我想仔细想想。”

谋士应是而去。

苏婉如此刻跟着邱姑姑在民福寺后院,民福寺不算大,香火也比不得栖霞寺,不过应天百姓一般白事都愿意来这里,一来是这里要近点,二来,对来往身份没有限制。

后院不靠山不靠水,不过树倒是很多,在这深秋,地上落了一地的叶子,就显得有些萧瑟。

她靠在凉亭上,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不过却很舒服。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她以为是刘三娘,含笑回头去看,随即微微一愣。

就看到赵衍正带着查公公漫步而来,看到她也显得很惊讶,扬了眉梢,含笑道:“苏绣娘也在这里。”

“王爷。”苏婉如起身福了福,“坊里掌事去世,在这里办法事。”

赵衍指了指对面示意她坐,自己也坐了下来,他依旧穿着天青色的道袍,外面披着大氅,笑盈盈的眉梢都是暖意,“看着似乎瘦了一些,是因为太忙的缘故?”

对于锦绣坊的事,赵衍还真是不知道,并非消息不灵通,而是他吩咐过,不让人再回他。

“这个不知道。”苏婉如打量着赵衍,“王爷才回应天吗。”

赵衍点头,道:“一路马车有些疲乏,就打算进来喝口茶歇歇脚再进城,不成想在这里遇到了苏绣娘。”又道:“中午可用过午膳了,这里斋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