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闵望抖了抖,想了想还是将外衣脱了,穿着单衣骑马,这样衣服也能干的快点。

苏婉如和杜舟坐在房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笑了起来,杜舟拉着苏婉如道:“公主,今儿可真是解气,镇南侯那么讨厌,奴婢就该再戏弄他一下的。”

“你做的刚刚好,要是再多说几句,他肯定会怀疑。”苏婉如开门看了看外面,低声道:“现在他说不定就已经知道了。而且闵望上去后,他也会知道我们就在这条船上。按照他的思路,必然会在前面哪个码头等我们。”

等她上岸,自投罗网。

“那咱们就不上去。”杜舟笑着道:“让他等去。”

苏婉如摆手,沈湛走了可这船上还有赵衍呢,她不想被沈湛找到,自然也不想被赵衍看到。

赵衍虽看上去脾气不错,可谁知道他到底什么样的人。

刚刚好不容易避开沈湛,要是不声不响的死在赵衍手里,她就真的冤了。

“那咱们去济宁府。”杜舟想了想,沉声道:“上岸后我们租马车走,陆路四通八达他就更难找到我们了。”

苏婉如颔首,道:“我们是要上岸,但绝不是在济宁。”如果他是沈湛,就一定会在济宁等,正常思路下,她不敢再待在船上,可船又不是马车能随便停靠,所以,最有可能上岸的地方,就是济宁了。

“先吃饭。”苏婉如开门去了厨房,拿了四个馒头回来,和杜舟坐在房里就着咸菜吃馒头,“小杜,你看看我脖子上是不是长疙瘩了,好痒。”

杜舟就撩了馒头拿着灯去看,苏婉如抬手挠了挠,他顿时大惊失色,“像是疹子,公主,别的地儿还有吗,您快看看。”

“胳膊和腿弯里都有。”不说还好,一说她就觉得特别的痒,杜舟心疼的给她搓着,“您被挠,要挠破了是要留疤的。”

苏婉如忍着,杜舟懊恼的道:“肯定是这里湿气太大了,您身体娇贵,哪能受的了。”

“我没事。”苏婉如将馒头递给他,“也不是很痒,你别咋咋呼呼的。”

杜舟委屈的坐在一边,看着苏婉如直叹气,苏婉如笑着过来,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杜舟眼睛一亮,点着头道:“好,就按您说的办。”

赵衍用过晚膳,查荣生让人抬了热水来服侍他洗漱,他换好衣服去了床头,虽是初冬可水面上的已经很冷,他拢着大氅忽然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王爷,您要去哪里?”查荣生个跟在后面,拿帕子捂着鼻子,“下面太臭了,您千万别去。”

赵衍仿佛没有听到,徐徐往下来,查荣生忙吩咐让人提个灯笼来,跟在后头,赵衍道:“你不用下来,我去就好。”

苏婉如就在这艘船,就在刚才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找她,还是装作不知道,一路相安无事的送她安全到达她想去的地方。

可方才他站在甲板上,风吹来他觉的已透着刺骨的寒凉…

要是她怕自己发现了,铤而走险又用一招跳水的手段怎么办?

犹豫再三,他决定去见她,让她放心,以后大家可以不做朋友,但是也不至于成为敌人。

他一个姑娘家,在外行走不容易,又惹到了沈湛这样的人,他能理解也替苏婉如高兴,她能用聪明的方法自保,闲暇还能报仇出口恶气。

这是寻常女子所没有的。

他下了第二层,正拐弯要下第三层时,忽然就听到哐当哐当的锣声,有人喊道:“起火了,厨房起火了,快来救火啊。”

赵衍步子一顿,楼上楼下随着这一阵锣鼓声,顿时乱成了一团粥。

船在水上,可船底起火想救却不容易,查荣生忙越矩的拉着他回去,“王爷,快上去吧,这里不安全。”黑漆漆的,还起了火,要是后烧起来怎么办。

“快将船靠岸。”船东家站在夹板上喊,急的跳脚,“一般蠢货,烧个饭还能起火,你们怎么不把自己烧了。”

他说着,火急火燎的往船底跑,半道碰到了赵衍,忙作揖道:“王爷对不住,这些个人太蠢,说是厨房起火了…小的让人将船就地靠岸。”

赵衍颔首,道:“此事你全权处理便是。”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船东说着话,已经就近提了一桶水往下跑,这边船掉头迅速往岸边行。

船东往下冲,就见底下一个小厮,一个妇人往上跑,一边跑一边喊,“东家,我们上去打水,您小心点,火势很大,实在不行我们跳船逃吧。”

船东吓的差点没站稳,他这一辈子的身价都在这条船上,一家老小就靠这条船吃饭,要是烧了,他还不如跟着船一起去死呢。

两个人没有停留,一边喊一边跑,“快,快将船靠岸。”

这里不是码头,船走的太急,就咚的一声撞在岸边的石坝上,那个小厮垂着头抬着跳板砰的搭在了岸边,一男一女迅速跳上了踏板爬到了岸上,又一回头将跳板推了回来。

两个人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呆了甲板上的人,就觉得他们的背影像两只老鼠,窸窸窣窣动作极其灵活,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坝上。

“谁说起火的。谁敲锣的,不想活了是不是。”船东从底下上来,气的直抖,喝道“谁,谁敲锣的!”

甲板上的人指了指岸上,和船东道:“跑…跑了!”

船东目瞪口呆,他的人都是招工,工钱虽不高可也从不克扣谁…居然还有人逃走?

赵衍靠在床板的抚廊上,含笑看着消失的两个身影,查荣生在一边低声道:“…王爷,那个小厮看着好面熟。”

“自然是面熟的。”他起身抚了抚衣袍,语气戏谑的道:“那是苏绣娘。”

查荣生愕然,一脸吃惊的样子,指着岸上并不存在的身影,“她真的在船上啊,那刚才侯爷怎么没有找到。”

赵衍心情很不错,苏婉如对他避如蛇蝎,他虽有些遗憾,可一想到她对沈湛亦是如此,心里的那点不痛快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走吧,走吧。

镇南侯权势滔天又如何,还不是在一个女子跟前抬不起头来,连连吃亏。

这亏吃了,还无处说。

“王爷啊,您刚才明明知道了,为什么不让人将她抓起来。”查荣生愤愤不平,那个苏绣娘利用他们王爷的账还没算呢,害的王爷和镇南侯莫名其妙的结了仇怨,还动了一架。

这事儿,没完。

“何必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谋算来谋算去,不过只是为了自保罢了。”赵衍并不在意,“等时机成熟了,她自然会再出现的。”

说着,他回了自己房间,关门歇息。

苏婉如从坝上跳下来才发现,这里真的是太偏僻了,离济宁至少还有两三天的脚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气的不行,道:“都怪沈湛,要不然我们也不用从这里下船。”

今晚不知道能睡在哪里,夏天还好,这大冬天,在外头待一夜非得冻死不可。

“我们往前走走,肯定会有村子的。”杜舟扶着苏婉如,“要不,奴婢背着您吧,别抹黑摔着了。”

苏婉如摆手,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田埂小路还是不是有个水洼,两个人走了半夜,终于看到了一处破旧的土地庙。

是座极小的庙,但是好歹三面能挡着点风。

杜舟找了枯枝起了火,两个人围着火堆取暖,苏婉如拿了个馒头出来,掰开在火上烤着,“等明天天亮后,我们租辆马车,不然这样走,还不知道走到猴年马月。”

“先找大夫给您看病。”杜舟指着她的手背上,“越来越多了。”

他不说她想不起来,就不觉得痒,一提她就痒的不行,怒道:“你一提我就痒,快来帮我挠挠后背。”

“这不能抓,还不知道什么疹子。”杜舟轻轻给她捶着,“要不,您在这里等着,奴婢去找个大夫来。”

苏婉如白了他一眼,“大晚上的,哪里能有大夫来。还是忍忍,等进城了再说。”

两个人吃了个馒头,靠着火堆打盹儿,杜舟将苏婉如的头放在肩膀上,看着火堆发呆,面色越发的凝重。

苏婉如真的变的了许多,要是以前生了这样的疹子,她会把后宫都闹翻了天…现在有苦有难她都默默的忍着,还得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宽慰他。

“二殿下。”杜舟抬头看着天,“您可一定要挺住,等我们救您出来。您不在公主她太苦了,奴婢瞧着实在是难受。”

公主有二殿下护着,肯定没有人敢欺负她。

杜舟胡思乱想的,不知不觉也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棵树杈上,树倒是很稳,可是非常的高,他顿时吓的不敢动,喊着道:“谁!哪路的宵小做这种缺德事。”又四处去找苏婉如,“阿瑾,阿瑾。”

苏婉如此刻正躺在客栈的床上,毫不知情,这一觉似乎打算将前面半个月缺的都补回来,昏昏沉沉的睡到中午才醒。

光线幽暗,她翻了个身,脑子里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会躺在床上的,昨晚明明和杜舟一起坐在土地庙前面烤火打盹儿的…谁带她来这里的。

不可能是杜舟。

那会是谁。

苏婉如感觉房里有人,可是却不敢睁开眼睛,假装翻身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就发现她的长袍换成了绸缎的中衣,她顿时大惊失色,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随即,愣住。

就看到床边坐着个人,一身墨蓝的长袍,大刀阔斧的坐着,黑着脸,露着满面的杀气。

是沈湛!

“你…”苏婉如惊愕不已,拥着被子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地方荒郊野外,她到现在都没弄清位置,沈湛怎么会找到她的?

“在你眼里,爷就这么蠢?”沈湛睨着她,声音冷冷的,“胆儿肥了。还学会了和爷玩心眼,阴人。坏事做完你就想逃!”

苏婉如扯了扯嘴角,思考着她要用什么语气和他说话。

是要抵死反抗,还是哭着求饶。

其实,对于沈湛她很清楚要怎么和他相处,可自尊心却不允许她低头,所以每次她下定决心要“软”后,可说不过几句话,就恨不得掐死他。

早知道,她就不下船了,至少赵衍不会这么瞪着她。

“怎么不说话。”沈湛倾身,眸光迫人,“爷还以为你长了翅膀,从凤阳就直接飞走了。没想到,你还是用两条腿逃。”

苏婉如揉了揉额头。

“你跑得了吗。”沈湛气的不得了,这小白眼狼就是逗着他玩呢,一身的窟窿眼子。

苏婉如垂着头,红了眼睛,也不说话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你少和爷装柔弱,把事情说清楚。”沈湛一拍床板,像吓唬孩子似的,唬着脸,“不准哭,再哭就把你丢河里去,不是会枭水吗,看你这回能潜到哪里去。”

苏婉如就不哭了,抹了眼泪看着他,道:“那你把我丢河里去吧。”

“你!”沈湛被噎住了,瞪着她,道:“占着爷宠你,你就蹬鼻子上脸无法无天了?你是不是觉得爷不敢对你怎么样。”

苏婉如回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要我道歉认错,不可能!我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又道:“如果再重来一回,我只会比上次做的更加完美。”

沈湛指着她,气的上前将她一把抄了起来,往肩膀上一扛,道:“嘴硬!”他大步出门,就看到院子前面有一条小溪,她这才发现他们是住在山里,四周风景很幽静。

沈湛就在溪边停下来,“将她一抛…”他以为苏婉如会抓住他,至少吓的惊叫,哭起来。

可等了半天,她没动静。

他停下来一看,就见人闭着眼睛,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气的肝疼,忽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他冷哼一声,道:“不怕这个,那看来爷是没找着软肋。”他又回身进房,一脚将门揣踹关好,将苏婉如丢在床上,自己就扑在了她的身上。

苏婉如愣了一下,他的一只手已经探进衣服,落在了她的腰上,她顿时大惊失色,捂着他的手,又掐又踢,“你走开,走开!”

“错了没有。哪里错了!”沈湛的手并没有再进一步,纵然很想,可到底还是忍住了,“说清楚,否则爷立刻办了你。”

苏婉如哭了起来,拉着他的手,抽噎着,“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爷又没堵着你的嘴。”沈湛不信她,她滑不溜丢的跟条泥鳅似的,“最后一次机会,说!”

苏婉如擦着眼泪,哽咽着,“我错了,错了不该害你。不该骗你。”你等着,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还有。”沈湛道:“继续说。”

苏婉如垂着眼帘不看他,但是却死死抓着他的手,生怕他再进一步,“我不知道了…”她真想不起来自己还错什么了。

“爷对你不好吗?”沈湛声音柔和了一些。

苏婉如想摇头,可还是点了点头,“好!”

沈湛将手拿出来,撑在她身边的两侧,苏婉如暗暗松了口气,手在枕头底下摸,一摸就摸到了她的荷包,荷包里有如月令,还有那把匕首。

她不动声色的抓到了匕首,退开刀鞘,握在手里伺机而动。

“你知道爷对你好,你还说翻脸就翻脸。”沈湛道:“你到底长没长心。”

有也不给你。

苏婉如咕哝了一句,沈湛听了半截,眯了眯眼睛,“再说一遍。”

“我说我没长。”苏婉如摇着头,心里却在想着匕首往他哪里扎比较好,是要一刀毙命,还是…

他武功高,为人又警觉,她如果一刀不能成功,就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

沈湛盯着她,就看到她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几圈,他面色也冷了下来,正要说话,却又无意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点,顿时蹙眉,“这是什么?”

他一提,苏婉如就开始痒,忍不住挠了挠,“疹子。”

“你别碰,一碰就特别痒!”她拍着他的手,将匕首重新放会荷包里,两只手挠着,“给我打点热水来,快去,我痒的难受。”

沈湛起身,给她拧了热毛巾,苏婉如敷着脖子,又换手臂,沈湛抿唇开了门,对闵望道:“找个大夫来。”

“是!”闵望眼睛一亮,他们爷这次真的是重振雄风了啊,居然还将姑娘打伤了?

闵望快马去提溜了个大夫来。

隔着纱帐,大夫看到一截白生生长满了红疹子的藕臂,沈湛坐在床边,问道:“是天花?”

苏婉如愣了一下,看着离的很近的沈湛。

他居然认为是天花?

认为是天花,他还留在这里,不应该逃的远远的吗。

苏婉如垂着眼眸没说话。

“是湿气太大引起的。”大夫放了苏婉如的手,道:“开一副药连吃六日,外用再涂抹一些消炎止痒的药膏,五六日后就没事了。”

不是天花,沈湛松了口气,苏婉如问道:“我挠破了一处,会不会留疤?”

大夫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闻言笑了笑,道:“夫人若是怕留疤,稍后在下再留一瓶去疤的药,等疹子退了以后,就可以用这药。”

夫人?苏婉如愕然,嘴角抖了抖撇过头没说话。

“有劳。”沈湛没注意听,喊青柳进来送人出去,顺便抓药。

他挂了帘子,盯着苏婉如道:“那船底湿漉漉的,你也敢住。为了避开我,就真打算不要命了。”

“不是。”苏婉如回道:“我们是想省钱,住底下只要帮忙做点事,就不用付船费。”

沈湛重新坐下来,看着她,她低头挠着胳膊,洗细细白白的皮肤,一会儿就被她自己挠红了,可又实在忍不住,沈湛眉头越蹙越紧,怒着抓住她的手,道:“等会儿药膏就拿来了,你忍一忍。”

苏婉如咬唇忍着,不说话。

“江水那么冷,你在水里受得住?”沈湛问道。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苏婉如回道:“跳下去时特别冷,在水里待了一会儿后,就不觉得了。”

“风寒高烧也不觉得?”沈湛就敲了她的头,“你身上不是带着刀的吗,能杀嫪五,怎么就不能杀了那几个婆子。”

苏婉如想说,人多她杀不了,而且,她要是杀了人,错的就是她了。

“笨!就知道在我跟前撒野。”沈湛喝道:“出去了还学着人跳江。那天水位没涨,要是涨了,你就是再会枭水,也得送命。”

苏婉如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以后还跳不跳了?”沈湛问。

苏婉如摇头,“谁没事跳江玩!”

她话落,青柳正拿着药膏进来,笑着道:“我们爷啊,他就跳了玩儿呢。”

苏婉如一怔,青柳已经在沈湛发火前将药膏丢下来,迅速行礼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了门。

“你跳了?”苏婉如看着沈湛。

沈湛松开她的手,取了药膏给她抹手臂,“现在知道爷对你多好了吧。”

清清凉凉的,痒的感觉立刻舒缓了许多。

苏婉如咕哝道:“我自己来。”就抢了药膏自己抹着,胳膊上涂好,她指了指床尾,“你帮我将镜子拿来。”

沈湛冷哼了一声,将镜子拿来给她举着,苏婉如就细细的涂着脖子。

沈湛的气消了,方才苏婉如摸匕首的小动作他自然看得到,他当时确实寒了,不禁自问,这丫头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可她眼睛咕噜噜转过之后,手又从枕头下拿了出来。

那把退了鞘的匕首,正却静静躺在枕头底下。

可见,她再闹腾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管有多少…至少已经有了。

不然,依着她的脾气和胆子,指不定就真的动手了。

沈湛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满是得意。

苏婉如莫名其妙的扫了他一眼。

门外,闵望一头的雾水,“爷请大夫来,是给姑娘看病的?”

“不然呢。”青柳奇怪的看着他。

闵望艰难的搓了搓脸,他还以为…“爷不是很生气的吗,还说等找到姑娘后,要好好收拾她。”这一次姑娘做的事确实很气人,爷当时气成了那样。

他真以为沈湛等找到人后,莫说杀了,至少也得打一顿出出气吧。

没想到…雷声那么大,居然一点雨都没落。

爷的雄风,在姑娘面前,越来越少了。

“姑娘生病呢。”青柳白了闵望一眼,“爷心疼都来不及,怎么还舍得动手。”

闵望嘴角抖了抖,没说话。

077 相处

“小杜呢。”苏婉如涂好药膏,想起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杜舟,“我要见他。”

船底光线不好,杜舟又是作女子打扮,当时他没有认出来。后来细细一想,就知道了是杜舟。

只要是苏婉如身边的,哪怕她殿中的几条狗,他都知道名字。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沈湛睨着她,扬眉道:“他可是个男人,你不知道避嫌?”

苏婉如脸色一变,完了,杜舟长的再秀气,可身体还是个男人,要是被沈湛看见了,肯定立刻就能明白杜舟的身份。

那岂不是

“我和他是少年时期的好友,他性子和女人没什么两样。”苏婉如含糊其辞:“而而且,他也一直当自己是女人,真的。”

她不这么说,一会儿沈湛发疯,指不定将杜舟丢河里去了。

“看出来了。”沈湛咳嗽了一声,端着了茶盅喝着,“等到了京城,就让他去我身边做个书吏吧,省的跟着你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

苏婉如愕然,让杜舟跟着他,这不是找死吗,“不行。他书没读几本,认识字就不错了,哪会做什么书吏,别耽误了你的大事。”想了想又道:“正好我身边没有人陪着,他和我一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