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公读完圣旨,朱珣接过圣旨,脸上并没有多么的兴高采烈,他道:“劳烦杜公公走一趟,微臣明日一早进宫谢恩。”

“节哀顺变。”杜公公行了礼,“老夫人,可还好?”

朱珣颔首,回道:“断断续续病了月余,如今才将将好一些,已能吃点东西,多谢公公关心了。”

“那就好。”杜公公松了口气,“那杂家就回宫复命了。”

朱珣送杜公公回去,拿着圣旨去了杨氏那边,将圣旨随手丢在了桌子上,和杨氏道:“娘,追封了爹为肃王,也得亏他能想起来,还肃王,这是知道以后我们老朱家的祖坟在甘肃了。”

“正言,不准胡言乱语。”杨氏蹙眉,道:“小心隔墙有耳。”

朱珣冷笑了一声,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人坐在床头,让杨氏一时恍惚,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

以前她总觉得朱珣性子太过跳脱,没心没肺永远都长不大,可现在看他一夕之间长大了,又心疼不已。

“你去戈府看一看吧,戈大人今天也受了惊吓。”杨氏说着叹了口气,“你和玉洁的婚事她是个好孩子,你不能耽误人家。”

他要守孝三年,戈玉洁到时候就是十八了,年纪也不小了。

“我知道了。”朱珣理了理袍子,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将圣旨捡起来交给府朱瑜,“点上香,供起来吧。”

朱瑜接过圣旨,面色也很古怪,这封圣旨来的太迟了,迟到他们拿到圣旨时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这疼还不能喊不能说,只能化作血水吞下去。

闷闷的,想要发泄。

“知道了。”一件事归一件事,只要他们还是大周的人,该做的事就得做,不能得罪的人,就是不能得罪。

朱珣去了戈府,由小厮领着去了戈大人的书房,他正在写字,满地的白纸黑字,字迹潦草显然并不是为了静心,看到他进来,戈大人道:“正言,坐!”

“戈大人。”朱珣道:“您没事吧?”

戈大人的脖子上被划了一道不深的口子,上了药用布包着的,有些不大好看,戈大人摸了摸脖子,道:“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有件事。”朱珣道:“阿瑾说让您在朝中多留意徐立人。他们当时查时并没有徐大人和肖翰卿来往的证据,但这一次徐大人却处处挑事,恐怕背后的事也不简单。”

“此事我知道。”戈大人放了笔,将桌子上的纸揪成一团丢在了地上,“我定当会留意他的。”

他坐的好好的,徐立人将他拉起来推到马进身边的,当时情况混乱,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看到,此事说出来没有多少意思,但这个仇他记着了。

徐立人!

“还有一件事,”朱珣垂眸,声音里已经听不出他的情绪,“我母亲,我们两家的婚事,还请你们再”

戈大人摆了摆手,道:“她既和你定亲,那这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再说你是守孝,她如何等不得。你将心放肚子里,婚事我们戈家不会退缩的。”

“大人。”朱珣欲言又止,语气里透着感动,戈大人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这一个月人都瘦脱形了,今天也不要回去了,就在家里吃饭。你也好久没见到玉洁了,正好也说说话。我虽是人,可也年轻过,在我这里,你不用时时刻刻惦记着安歇莫须有的规矩。”

朱珣感动不已,起身和戈大人拱手,“多谢大人。”

戈大人笑了笑。

苏婉如一边飞快的拨着算盘,一边记录,闲暇抬头看了一眼沈湛,道:“那我和你一起去成都府,我猜测我二哥可能也会去。”苏季最大的心愿,就是手刃了赵之昂和肖翰卿。

“你去做什么,成都府那么远,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回来吧。”路上太辛苦了,沈湛不想她跟着一起受罪。

苏婉如停下来,换了一个账册,“我不放心你,我要跟着一起去。你等我三天,我将手里的事情安排好。”

“有什么不放心的。”沈湛将茶递到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咕哝道:“因为你笨啊,我不在你身边,就怕你被人害了。”

沈湛捧着茶盅的手一抖,看着苏婉如,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笨?”

“其实还好,你比大多数人都聪明的,只是不如我啦。”苏婉如说着,停下来捧着他的脸,笑着道:“其实我是想去成都府看看有没有空子可以钻,说不定,我们能说服萧山和我们一起呢。”

其实她知道,说服萧山简直是天方夜谭,对于萧山来说,推翻了赵之昂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和利益,因为无论谁在那个位置上,成都府都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你打算怎么说服他。”沈湛问道。

苏婉如想了想,回道:“所以说我聪明啊。许以小利,在成都附近割给他三五个州府,许诺三十年内不动他。”

“等我们事成以后,就反悔啊,打的他爹娘都不认识,看他还怎么占着成都称王称霸!”苏婉如哼哼了两声。

他就说她怎么会这么大方,还割让三五个州府,沈湛道:“他也不傻,你就这么点蝇头小利,他就同意了?”

“所以,要亲自去找机会。”苏婉如道:“再说,我还想去姜族看看,那边可是你的外家,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有多神秘。”

还有赵衍,不知道是生是死。

她没必要为自己做的事愧疚,因为不这么做她和沈湛以及长兴侯府所有人都要死。但不愧疚不代表不关心,她很希望赵衍能好好活着,哪怕有一天和她彻底翻脸,对阵沙场,她也是愿意的。

“那你手里的事怎么办。”沈湛问道。

苏婉如拍了拍手里的账册,“我这不是在努力工作吗,准备加班三天,将所有的事都分派好。再说,事情也不都是我在做,所以不怕的,你不要盯着我了,你手里的事情也不少吧,去做事,快去快去。”

沈湛想去长兴侯的坟前看看,他沉默了一下,道:“十日后出发,这几日我去一趟甘肃。”长兴侯没有了,还受了冤屈,那边的军心肯定散了,他必须亲自去走一趟。

“也好。”苏婉如道:“那我也能从容一点。”

沈湛摸了摸她的头,见她头上也别了一支白色的绢花,颔首道:“我这就启程,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你路上担心一些。”她说着,手脚麻利的在前面的超市里抓了一些干果和说过,做了个包袱往他肩膀上一挂,“渴了饿了不能忍着。”

沈湛点头,大步出了门。

苏婉如回房里接着算账,司三葆新给她找的两条船已经下海了,她准备带去的货也都运上了船,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出港。

两个月后周康能回来,四个月后这两艘船能回港,他们今年的货绝对够了。

徐州的铺子已经找好,她托人给她的舅舅带了信,让他暗中找亲信进去。

现在让她比较挂心的,就是她自己的两艘船,虽已经下了海,但要买的东西不是普通的货物,无论是出港还是回来,都是麻烦事。

她要想办法再打点一下市舶司。

等晚上他算好帐,宵禁前去了一趟米行,胡十三娘已经被宁王府辞退了,因为没有所谓的宁王,自然也就不用那么多人在里面伺候,她看着苏婉如,道:“公主派点事给我做吧,我要是闲在京城骨头都要坏掉了。”

“本来想让你混进太子府的,可一想您是从宁王府出来的,再去太子府怕是不成。”苏婉如低声道:“我还有别的事让您去做。”

胡十三娘一愣,就听苏婉如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她满面惊讶,“属属下怕不成反而坏了您的事。”

“办不好就办不好,我们在抢别人的东西,难道还指望一定能抢到啊。”苏婉如笑了笑,“你应该抱着,能抢到是我们的本事,抢不到是他们的本事大,一点都不难过和丢人,反正没损失。”

胡十三娘点头,“好,此事我好好琢磨琢磨,争取不让您失望。”

“没事,安全为主。”苏婉如笑了笑,胡十三娘又问道:“宋桥,还留在亲恩伯府吗?”

苏婉如点头,“先留在那边。吴忠君常出入太子府,还能打听一些别的消息。”

胡十三娘应是。

苏婉如就和大家细细说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晚上她就住在了米行,第二日早上才回绣坊,周娴正在吃早饭,看见她回来,忙道:“我和掌事都担心死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苏婉如在她对面坐下来,道:“这两日我怎么没看到吕叔?”

周娴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啊,他不是一直在天下百货那边吗?”又道:“不在?”

苏婉如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苏婉如胡乱喝了几口粥就去找霍掌事,“掌事,您看到吕叔了吗?”

“他说有事出去几天。”霍掌事道:“怎么了?”

苏婉如摇了摇头,“我就随口问问,您既然知道他去哪里了,那就不说了。”又道:“我过几天要出门一趟,估计要年底才能回来,别的地方我都安排好了,只有绣坊里,要您多费心了。”

“绣坊里没什么事。”霍掌事道:“你尽管去忙你的事,若是有事我决定不了的,就写信告诉你。”

苏婉如点头,和霍掌事道:“要是实在难办的事,你就去长兴侯府,找夫人或者朱小姐都可以,我走前会和他们说一声。”

“好。”霍掌事握着苏婉如的手,低声道:“你出去自己也要多担心,银子多带点。”

苏婉如点头应是。

隔了两日,她让段震和刘长文陪着又去了一趟沧州,在那边逗留了三天,这里她前后来了五趟,上至市舶司提举周公公,下至搬运的杂吏,她没有不认识不熟悉的。

当然她也花用了不少钱,但这钱花的值得,她也有自信,将来就算司三葆来了,也不一定有她顶用。

这一次,她还带了两个人,用了关系留在了里面做事,也不是多大的官位,只是管着码头,点算来往船只。

等安排好,她才回京城,将女学招办的事办了,去年的学生已经毕业,今年再开门招,和去年的人数一样多,但去年还留了十来个没有顺利毕业的,前后相加学堂里还是都了一些人。

平民的班级里,人则更要多一些,毕竟她们来是真正学手艺的,一二年没法毕业。有苗子特别好的,苏婉如就直接安排进了绣坊,跟着那么多师父学,比在学堂里还要好。

这样一来,大家知道应锦会在里面挑绣娘,就更加削尖了脑袋报名,一时间,还有许多外地的人都赶着将自家的闺女送进来。

短短两年,女学便成为了大家闺秀镀金吊名声认识闺友,甚至于连同父亲也有助益的地方,染上了色彩,也不再单纯只是女堂,所以,去年没报上的,今年早早就来了,一些外放的官员,则千里迢迢将女儿送来,也多一分回京的希望。

苏婉如乐见如此,她当初办女学的目的,就是这个。她也不是高洁的人,没有目的她才不会多花这些心思。

六月二十五那天,沈湛带着闵望和卢成离了京,暗地里,苏婉如坐着马车早已在通州等他,两人在通州碰头,到太远过凤翔和汉中,从那边入成都府地界。

上一次庄一楠来的时候,好像是绕道了江南,路上用去的时间更多。

“骑马还是坐车?”沈湛抬头看看天,“太阳很大,你还是坐车里好了,等太阳落山了你再出来骑马。”

苏婉如趴在车里写写画画,闻言点头道:“嗯,等过了这十来天就好了。咱们白天多休息,留作晚上赶路,这样人也不至于太累。”

“也好。”他刚说完,忽然余光里瞥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眉头微蹙,苏婉如也看着奇怪,从马车里探个头出来看着,“你看到什么了?”

“方才有人闪过去,我没看清楚。”沈湛盯着前面一处小树林,闵望道:“属下去看看。”

沈湛摆手,道:“不用。”说着,放了马车的帘子,“我们走吧。”

他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了,苏婉如哦了一声回去接着做事,她在写未来计划表,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手写一遍能查缺补漏,等自己弄明白清楚了,随手就烧了。

路上走的不算快,苏婉如还睡了一觉,准备养足了精神晚上赶路,忽然马车一停,沈湛道:“我去看看。”

沈湛骑马忽然赶了回头路,绕过一个土坡,就看到一人一马正在山坡下面,鬼鬼祟祟的,他顿时喝道:“你跟着来做什么。”

“八哥”朱珣扭扭捏捏的上来,“我也想去成都府,我在我爹坟前发誓,要将害他的仇人挫骨扬灰,为他守灵。”

沈湛叹气,“此去凶险,你要是出了事,长兴侯府怎么办。”

“没事,我要是也死了,那圣上就更加不敢对我们家怎么样了,下一代不知道,但我娘和我妹妹定然被护的好好的。”朱珣道:“您就让我去吧,不然我连觉都睡不着。”

沈湛无奈,点了点头道:“你和夫人说了吗。”他说着,转道往苏婉如那边回去,朱珣点头,“说了,她知道我的心思,不会反对我的。”

“那就好。”沈湛没什么反对的,也愿意带着朱珣四处走走,多经历一些事,他也能迅速成长,担负起长兴侯府。

苏婉如趴在马车里看着这边,道:“朱正言,你带银子了吗。”

“干什么?”朱珣护住了胸口,一副怕他抢银子的样子,苏婉如睨着他,“带银子了就好,不然一路白吃白喝我和沈湛的,我们可没钱。”

朱珣被她气着了,指着苏婉如冷嗤一声,“都没成亲,你也好意思和八哥称我们。”

“怎么了,你问问他,除了我他会娶别人吗。”苏婉如道。

朱珣就看着沈湛,怒道:“八哥,您要硬气点,天下花儿那么多,您不能被她捏死了。”

沈湛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我恨不得立刻被她捏死了。”

“天,八哥你是没救了啊。”朱珣趴在马背上,视线里苏婉如正洋洋得意的笑着,笑容好看的仿若雨后的彩虹,还有她鬓角的那一朵白花,让他心头温暖,他哼了一声,道:“你就得意吧,也就我八哥喜欢你这样的小气的母老虎。”

苏婉如指了指他,变法术似的,从后面变出了几个苹果,一人递了一个,独留着朱珣,她嘎嘣咬了一口,道:“喊一声好姐姐听听,不然这一路我都这么排挤你。”

“好姐姐。”朱珣凑上来拿苹果,苏婉如噗嗤一笑,“没出息。”

朱珣也咬着脆甜的苹果,道:“我这也是和你学的啊,也不知道有一回谁跟着我后面喊爹的。”

苏婉如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放帘子,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以前的朱正言,总算回来了一点,至少性子还算是开朗的,她是一点都不希望,朱珣变的阴则则的。

人懂事后,还是可以开朗的活泼的啊。

一行人走走停停,路上并没有特意去找肖翰卿,就仿佛散心,游山玩水了。直到七月中,他们才到汉中,在汉中停了五天休整,沈湛打听了成都府的事,又做了一些安排,才接着启程。

“你说,我二哥有没有收到信。”苏婉如叹气,自从梅予跟着随二去济宁找苏季后,她去的信就没人给她回了。

她相信苏季一定会去成都府,因为他们兄妹的想法是一样的。

成都府,就是一块大肥肉,没有机会的时候自然没有想法,可一旦机会摆在面前,不试一试怎么能甘心。

“等进去后就知道了。”沈湛看着她,握了握她的手。

进了成都府,四周的山地就多了起来,几乎过了一座山又是一座山,一路上连个打尖住宿的客栈都没有,在山里走了三天,他们才算是进了一个镇子,在镇子里补给了一番,接着启程。

“翻了前面这座山,就不远了。”沈湛来过一次,对路有印象,“这几天我们就住在这里。”

马车留在了汉中,苏婉如也跟着骑马,坐在马背上,四周的风景扑面而来,实在是宛若仙境。

难怪萧山舍不得这里啊,真的很美。

“八哥,这里不会有人埋伏吧?”朱珣四周看看,“这里地势太险峻了,如果真有人藏在里面,完全看不出来。”

沈湛颔首,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动不了这里的原因。

几个人将马拴好,在林子辟出一块空地,四周点了艾草熏蚊虫,沈湛猎了两只野鸡,就地在林子吃了饭,夜幕降临,四周里一片漆黑,他们也将火灭了,静静坐在林子里。

四周里窸窸窣窣,似乎能听到虫鸟野兽走动的扑闪的声音,除此以后,似乎还有些别的声音,像是鞋面擦过灌木的簌簌声,在这浓黑的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一直忘记说了,上一本的团购礼物我都送完了,如果有人附和了条件却没有收到礼物的,记得来找我。我怕快递半道弄丢了,而我又不知道!

177 初见

夜空下,树木的影子张牙舞爪,苏婉如靠在沈湛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

“这种时候,有脑子也没有用。”朱珣凑在苏婉如身边,举了举拳头,“还是要靠这个。”

苏婉如用手糊住他的脸,往远一推,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既没脑子,也没拳头。”

朱珣被她推的噗通坐在地上,目眦欲裂的瞪她。

“人走了。”沈湛回头看着苏婉如,“看来肖翰卿在这附近确实安排了守卫。”

这片山头太多,没有主要的路,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会翻哪个山头,绕道哪边进城。

这样遍地撒,到底疏漏多。

他们打算到到山脚,跟着村民一起混进城里,因为刚过中元节,城外城外的寺庙会每隔两天,讲经半日,连续一个月,各地高僧都会在这里。

今天上午刚过,所以他们要等到后天一早。

“他为什么有人手用?”朱珣不解,“看来他和萧山是一伙的,确实没错。”

这也正是苏婉如担心的地方,如果萧山真的和肖翰卿是一起的,那他们这一趟,很可能白来一趟,不但如此,还会危险重重。

“萧山应该不会这么傻吧?”苏婉如叹气,“难道,是因为他孩子的事,被肖翰卿胁迫了?”

朱珣咦了一声,点头道:“有这个可能。”说着,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完了,我被毒蛇咬了。”

他说着蹭蹭多跑了几步,捂着屁股看着方才坐的地方。

“是虫子,不是蛇。”沈湛用刀拨弄了几下,“肿了没有?”

朱珣摇着头,“没有,就是吓了我一跳。”他说着,左右看看,“这里不能待啊,就算他们找不到我们,可蚊虫也能把我们咬死,我们换个没草的地方吧。”

“嗯。”沈湛指了指前面,“沿着这行树一直走。”

一行五个人摸着树往前走,朱珣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沿着这行树一直走?从这里下山就能进城了吗。”

“嗯。”沈湛四周看看,牵着苏婉如的手,柔声道:“走得了吗,我背你?”

苏婉如摆手,“不用。你牵着我就好了。”话落,回朱珣的话,“你当你八哥和你一样,真当是游山玩水哦,他既然来过一次,自然要摸清路才行啊。”

上次沈湛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多走了几遍,因为这里迟早都是要来的,只是没有料到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来而已。

“知道了,我最笨行了吧。”朱珣叹气,无奈的道:“也得亏是我八哥来,要是我来,恐怕就真的白来一趟了。”

说着,挠了挠屁股,嚷着道:“这虫子咬过的地方不疼但是很痒,不会是毒蚊子吧。”

“很痒吗。”苏婉如拉了拉沈湛的手,“你给他看看吧,不知道是什么毒虫,这里毕竟是深山,要是有毒就不好了。”

沈湛颔首,拉着朱珣去一边,点了火折子看伤口。

苏婉如也害怕,原地跳动着,闵望则随手点了个艾草捏在手里。

“不大好。”沈湛道:“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四周红肿起了很多红包,这么一会儿已是很大一块了。”

大家脸色都沉了下来,防着人却没有防着虫,

“那怎么办。”苏婉如担忧的看着朱珣,“还有别的感觉吗?”

朱珣摇头,“痒的地方更多一点,可能是红包花开了。”说着,忍不住隔着衣服开始挠后腰。

刚才还挠的屁股,现在就到后腰了,恐怕要不了一会儿,就会全身都是。

“我们下山吧。”苏婉如看着沈湛,“去山脚的村子里问问有没有大夫。”

朱珣摆着手,“没事,我能忍的。”说着,开始挠前胸了。

“下山。”沈湛说着看着苏婉如,“我背着你,我们能走快点。”生怕她也被咬。

苏婉如没反对,趴在他后背由他背着,朱珣在后面一边挠着痒痒,一边不服气的道:“要说背也应该是背我吧,我现在可是病人啊。八哥,你这是重色轻友。”

苏婉如得意的挑了挑眉。

朱珣觉得头顶一定是在冒烟,他真是不能和她说话,吵不过她还打不过沈湛,简直了

“不和你们说了,好像就你有媳妇,我没有似的。”朱珣挠着挠着忍住解了领子,一会儿工夫,脖子上都长了一圈。

卢成咳嗽了一声,道:“长兴侯爷,我我和闵望都没媳妇。”

朱珣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忽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卢成跟着抹眼泪,闵望嘴角抖了抖,道:“山下很可能没有大夫,而且,有大夫也一定有办法能止痒。”

“小人。”朱珣回头一眼瞪闵望,“祝你八十岁才娶到媳妇。”

哈哈,朱珣一边挠一边笑,“只能看不能用。”

笑的肚子疼,又痒又疼。

闵望嘴角直抖。

“说话注意点啊。”苏婉如咳嗽了一声,“这么直白,考虑我的感受么!”

“你什么感受,你也想娶媳妇儿?”朱珣嘿了一声,“那我也祝你八十岁娶媳妇儿。”

苏婉如啐了他一眼,喊着沈湛,“打他!”

“嗯。”沈湛嗯了一声,一回头踹了朱珣的屁股,朱珣嗷的一声,蹿的老远,捂着屁股一边跑一边怒道:“你们给小爷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没人理他。

夜半,凉风飕飕,四周阴森森的,这么吵着闹着打着架仿佛走路也并的更加轻松了,两个时辰的山路,很轻松的就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