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娘叹了口气儿,便把方家小姐应了小玉要替买宅子的事儿说了,春桃刚走到厨房门口儿,便听见厅中传来“啪”的一声响声,把正与春桃打招呼的厨娘吓了一跳,“夫人,这是…”

春桃柔柔的笑了下,“没事儿,忙你吧。”

厨娘应了声,扭身儿进了厨房。孙氏扯着赵瑜走过来,悄悄的问道,“夫人,老爷发什么火?”

春桃笑着摇头,摆手让她去忙。扯过赵瑜的小手,逗他,“瑜儿想不想小舅舅?”

赵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着,点头,“想”

春桃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好,咱们也好久没去姥娘家了,明儿去看看姥娘姥娘,好不好?”

赵瑜又乖巧点头,“还有小姨姨!”

赵昱森因首饰和宅子的事儿,斥责小玉几句,她气得晚饭也不吃,躲到房间里把门从里面闩了,任谁叫门都不应。

石头爹气黑了脸,跟石头娘说道,“明儿我们就回家去。小玉也一道儿回去!”

石头娘到这会儿才觉得小玉这孩子跟往常大不一样了,以前在家中,也娇惯一些,可是脾气却没这么大,使小性子也是转眼儿就好,再加上赵昱森趁着饭前厅中无人劝解她,她倒也想通了,便也点头,“嗯,行往前儿二小子也该说亲了,小玉回去,在家里头帮衬帮我!”

春桃倒是劝他们把宅子定下后再走,两人都摇头。

夜里回房,春桃跟赵昱森商量,“二弟说亲,咱们手头的银子不多,我回娘家跟爹娘借借,凑三十两银子给咱爹娘带回去吧?”

赵昱森逗着赵瑜,听了这话,长叹一声,“那边儿爹娘自打咱们打成亲后,也帮衬咱们不少了。咱们手头有多少就给多少吧。”

顿了下又问,“买给方家小姐的回礼,家中的银子怕也是不够吧?”

春桃“嗯”了一声,却又笑了起来,“这事你也别忧心。咱们借借,把这事儿了了,日后再积攒了银子还上就是了。”

赵昱森苦笑了下,逗赵瑜,“你爹可是个穷官儿!”

春桃铺好了床,把蚊帐放好,让这父子二人上床休息。一边道,“只不过是几宗事儿挤在一块儿了。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石头爹娘说走便走,也强着把不愿回家的小玉带走了。这三人一走,春桃登时松了一大口气儿,就连孙氏也笑道,“这下夫人可能过几天省心的日子了。”

春桃笑了笑没说话。

下午的时候,她家中没事儿,便带着赵瑜去了李家。何氏听完石头爹娘回家的前因后果,叹了一回,又笑,“行了。小玉走了,你就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趁着这个空档,你也留些心,替她寻寻人家。不管寻的你婆婆看中看不中,总是你这个当大嫂的记挂着她呢。”

春桃应了声,又把买宅子缺些钱的事儿跟何氏提了提,何氏想想便说,“你们若是真是看中了那宅子,就买下来。过些日子周家该来送聘礼,到时候家里的钱也能拆借开。”

李薇坐在一旁,替大姐忧心日后的生活,突听这话,便笑嘻嘻的取笑何氏,“娘这会儿可就算计三姐的聘礼呢。”

何氏唬着脸儿给她一下子,“是,你母亲就是见钱儿眼开,专等着我那三女婿给送份大礼呢。”

说得母女几人都笑。

家中没了小姑子要处处留心照看,春桃心头也轻快不少,在李家母女几人说说笑笑了大半下午,直到晚霞满天时,她才回了家。

李薇自春桃来说了这一通家事后,便琢磨着怎么帮帮大姐。赵石头的俸禄有限,即便手中有那么点权利,她也不希望赵石头做个贪官来改善家中的生活。

且先不说大义,哪怕是为了自身的安危考虑,也不能做贪官。一旦东窗事发,自己家求助无门,再被有心的人踏上一脚,那可真要…

想到这儿,她握握小拳头,重新树立了奋斗的目标,要挣钱,最好能帮大姐置买些田产,有钱在手,大姐日后不必为生计过于发愁,将来在婆婆面前说话还能硬气些不是?

由春桃想到春兰,再有春柳还有小春杏,再往深里想,还有很久以前树立的打倒贺府的宏伟抱负!

愈起愈觉得身上的责任重大,也愈想愈激动,若不是天色已晚,她这会儿便跑出去磨她爹,带她出去转转,找找灵感。

树立了新目标的李薇同学,一改往日爱睡懒觉的恶习,一大早儿便起了身,手脚利索的梳洗完毕,出了房门儿,正巧何氏才刚刚起身,看见她愣了一下,问她,“一大早笑眯眯的,想到啥好事儿了?”

李薇端着瓷盆,一边洒水,一边笑道,“想挣钱的好事儿!”

何氏把肩上的头发捡了捡,扑扑衣裳,拎起一把扫帚,扫她洒过水的地面儿,笑她,“你只对钱亲!”

李薇手中不停,笑嘻嘻的快速接话,“也对爹娘姐姐年哥儿虎子瑜儿耀儿亲!”

春杏从屋里头出来,也把洗脸的水往院中洒,“梨花想到怎么挣钱了?”

李薇笑眯眯的点点头,把水洒完后,放了盆,往外面伸头看了看,问何氏,“娘,我爹呢。”

何氏手中扫帚不停,“说去地里头瞧瞧。这会不用拨草不用打杈子的,有什么可瞧的?”

李薇了然点头,走过去接何氏手中的扫帚。自己家多少年没种过棉花了,今年因为三姐的亲事儿,还有一大家子到了宜阳,被褥什么的有些不够,她娘便不想再去买棉花来,种这几亩到秋天得了棉花絮,正好够自己家用。

那几亩棉花刚打过一遍杈子,草也拨了一遍儿,是不用见天儿去看。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棉花铃已长出来,得防着有虫子。

想到这棉花地里的虫子,她直摇头,前世小时候,她不怕的东西很多,包括那看起来很恶心的蚯蚓,因为大多数时候是不需要用手抓的,唯独这棉花地里的虫子,需要人空手去抓,然后随手掐死,饶是她十分粗大的神经,每到需要下地抓虫子的时候,总是要做半晌的心理建设。

在李家村的时候,她家一直没种过棉花,也不知道这古代的棉铃虫是不是与前世一般,猖獗的很!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扫了地。扫完之后一时无事可干,晃着进了自己的房间,仍想着那棉铃虫的事儿,又由这虫子想到农药,再想到…她心头一亮,依稀记得前世曾看过什么书,好象是讲自制“农药”的,她皱着眉头,再往深处想,然后取了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早饭做好后,李海歆还没回来,一家人等了又等,仍不见他的影子,何氏没好气儿的道,“咱们先吃吧只要他一去田里,准忘了时辰。”

春柳便把饭菜分出来一些,用纱网罩起来。

等一家人用完了早饭,涮洗完毕,院门才响。

李海歆裤管被露水打得半湿,鞋上也沾了不少泥,手中拿着几株棉花,神色有些沉重。

何氏走近去伸手去接那几株棉花,“咋了?生虫害了?”

李海歆摇摇头,“不象是虫害。你看这叶子,黄斑点点的,有些地方都干了,我在咱们那大块田里转了转,凡是有这种红黄斑点的棉花,叶片都发黄,长得也慢些。…”

说着把那几株棉花当中,有两株格外瘦黄的挑出来让何氏看,“看这个,这是咱家佃户地里的,有小半亩都是这样,你看这叶片,几乎全干了!”

李薇远远听见她爹娘的话,连忙跑过去,“娘,让我看看!”

何氏脸色本是忧着,听她这话,又笑起来,把那棉花递给她,“给,你看吧!也让我瞧瞧你见天儿抱着那农书看,到底有用没有?”

李薇嘿嘿笑着接过那几株棉花幼苗,细看起来,这几株棉花均是黄绿的叶片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黄斑”,另有两株叶片上出现了类似“红砂”的症状,现在黄斑与红砂处,已经脱水焦枯现象,再看棉花杆儿,其中有一根已呈现脱水干枯迹象。至于她爹说的症状更厉害的那几株,叶片已干枯发黄。

她不由拧起眉头,农作物最怕就是显现在叶片上的病症,一旦叶片上出现病症,减产是一定的,尤其是在农作物的苗期,严重影响植物的光合作用。

能造成这种症状的,除了植物本身缺少某种微量元素之外,便是虫害,而且据她的经验,棉花苗期最常发作而且能造成这种症状的,是一种俗名叫作红蜘蛛的害虫。

红蜘蛛也叫叶螨,喜欢附着在棉花叶子背面,吸取汁液,使叶绿素变色,形成一片片红斑或者黄斑,严重时叶片焦枯,最后脱落,幼苗被害严重,造成死苗;蕾铃期受害,增加蕾铃脱落,铃重减轻,产量降低。

李薇一边默记心中关于棉花红蜘蛛的危害以及其发生时的症状,一边翻看叶片下面,叶螨大小如针尖,若不仔细观察,很难看注意到这种虫子。

果然连翻了两片叶子,她便发现那如针尖般大小的红点,忙指给何氏与李海歆看,“娘,看,就这个虫子害的!”

何氏与李海歆一惊,一齐凑过去看,看了半晌才看清她用指尖指着的那个小红点,不确定又很惊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这种虫子害的?!”

李薇一边翻看叶子,又发现几个叶螨,转身递给围上来的春兰春柳和吴旭,一边低头翻找,一边道,“书上说的。爹,娘,以前你们没见过这种害虫吗?”

何氏与李海歆齐摇头,吴旭娘也摇头。

李薇问李海歆,“爹,棉花田里这种病严重吗?”

李海歆点头,“我在咱们家先前那块田里转了圈儿,凡是种棉花的,大多都有这样的症状。梨花,这个能治吗?”

李薇想了想点头,“我记得书上说能治的,至于哪本书…我再去翻翻啊!”

说着她往后院儿走,刚走了几步,又回头,“爹,咱们新买的田里这个虫害不严重吧?”

李海歆点头,“那边儿我没看完,看过的田里,倒象是没啥事儿”

李薇又点头,这就对了,叶螨一般发生于天旱少雨时,大雨则对叶螨发生不利,而且,棉花的长势越差受害越严重。

一般人如果不注意,会把这叶螨的危害当作是干旱,而且它的生病症状与干旱也极为相似,更为神奇的是,适量施肥浇水,棉花长势见好后,叶螨的危害也会随之减轻,让人更加误以为是干旱的缘故。

至于叶螨的防治,除了浇水施肥之外,也要借助农药,前世打什么药她不记得了,反正现在是找不来,她也造不出来,好在她早上胡思乱想时,突然想起那些纯天然农药配方,药效她倒不知道,不过单看配方应该具有一定的杀虫作用吧。

回到房间,对着早上刚回忆起来几个药方,如辣椒溶液,取尖辣椒一两,加水三十倍,加热煮制半小时后,取滤液喷洒,可以有效地防治蚜虫红蜘蛛。

至于其它的还有大蒜溶液,韭菜溶液和烟草溶液。只是她还没见过这儿有烟草呢,可以先用其它的几种溶液试试。

在屋中思量了半响,拿着纸张出来。

何氏与李海歆吴旭娘正在厅里说着田中的事儿,见她出来了,都笑,“找到什么好办法了?”

李薇把纸扬了扬,进了厅中,笑道,“前几日翻年哥儿给带来的新农书,正巧儿上面写着一个地方用土方除蚜虫的方子,我想那蚜虫和这虫子也差不多,就翻出抄了下来,爹,你待会儿配好了,去田里洒在棉花上,看看效果,如果有效,就大量喷洒,”

说着把纸递给李海歆,依着桌子坐了下来,“…除了洒这韭菜水,还得抓紧浇水呢,浇了水也能减轻一些虫害。”

何氏与吴旭娘一听是用韭菜水,都笑,“这是哪里来的土方子,管不管用?”

李薇也不多做解释,嘿嘿笑道,“反正是书上写的,就试试呗。”说着又把这韭菜溶液怎么制,详细的给解说一遍儿。

李海歆立时要去菜市上买韭菜,炮制好去田里试试。

几天后,年哥儿来李家辞行,说贺萧已于贺蒙说了要接管那边儿的铺子,贺蒙与前几次一样,满口应承,甚至还说已与那边的掌柜打好招呼,让他派人只管交接便是。

可事实上,熟悉贺蒙的人都知道,这人向来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脸面上的话说得十分好听,而背后却该干嘛干嘛,初次与他打交道的人,若是因这问到他脸上,他便会以手下人愚钝为由等等,仍将皮球踢回去。有人若信他的话再回去,得到的仍然是这般结果,再回去问贺萧蒙,他仍是如此说…如此反复,只要你耗得起时间,他便会陪你耗,若是耗不起时间,想要对薄公堂,他自然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做为亲兄弟,贺萧深知他的为人,提前打招呼也不过是知会一声,并没有期望他能立时归还铺子。

年哥儿此去,只带大山,把柱子留在粮铺。另有周濂陪着年哥儿先去一趟。

何氏原本忧心,因有周濂陪着,又略放了心。嘱咐他在外面千万要小心,不能行的,千万别呈强等等。

年哥儿含笑点头,一一记下。

李薇趁着何氏与李海歆拉周濂叙话的空挡,拉年哥儿到后院来,问他,“那个,方山那边儿都有什么铺子要收回来?”

年哥儿含笑看着她,“梨花有好主意?!”

李薇摇头,“不过是知道了心里踏实罢了。”

年哥儿便方山那边的情况粗略的与她说了,不外乎是绸缎铺子粮铺另有什么丝线铺子等等。

李薇有些气馁,这些她都不懂,一点忙都帮不上。

年哥儿把她的神色看在眼中,笑着拍拍她的发顶,“没事。有三姐夫呢,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三姐夫吧?”

李薇嘿嘿的笑着点头。因为年龄和阅历的缘故,周濂看起来是比他可靠一些,两人虽然表面上都是那种温和的人,可实际上,周濂往那儿一站,自有一股由内至外,让人心神俱安的气质,至于他嘛。

李薇迎着他略带不满的目光,笑呵呵的道,“方山一行,你可要跟三姐夫好好学学呀。”

年哥儿无奈笑笑,点头,“好我一定跟三姐夫好好学着些。”

叙了些闲话,李薇想起他的另一个任务,“听人说,方山油坊多,你这次去帮我找找,看有没有大点的作坊,找到了记得给及时给我来信儿!”

年哥儿诧异,“找油坊做什么?”

李薇笑着摇头,“暂时保密!”

年哥儿与周濂在李家用了午饭,一行三人骑马从东城门儿出去,向方山而去。周濂临去时,让春杏和李薇两个有空多去周家坐坐,陪陪周荻。

两人满口答应。

第一百二十六章 姐妹创业

“梨花,”春杏手里拎着小布包从两人住的西厢房走出来,扬声向在大树底下,正围着大木桶搅拌“农药”的李薇道,“你跟我去一趟胭脂铺子!”

李薇转头,以衣袖擦擦额头的细汗,瞄见她手中的小包,知道她这是要去寄卖东西,便笑道,“四姐,你等我一下呗,待会儿有人来买杀虫液呢。我兑好咱们就去!”

春杏嘴撇了下,转身回屋,把小包放到屋中,向她走来,“这些能卖多少钱儿?”

李薇一边搅拌,一边笑,“没几个钱儿呢。爹娘一斤只让收一个大钱儿。”

春杏看着这一大桶的由韭菜和辣椒水配制的所谓杀虫液,嘴又撇了撇,不服气的道,“这东西真的能杀虫子?”

“能呀,咱爹不是到棉花田里试过了嘛。”李薇手中不停,又往里面添了一些辣椒水,搅了两下,放下木棍,站起身子拍拍手,“好啦,我去换衣裳,咱们走吧!”

春杏眼睛盯着这大木桶,眼睛闪了闪,跟在她身后问道,“梨花,你这杀虫水一共卖了多少钱儿了?”

李薇回头嘻嘻笑着,春杏被她笑得脸上有些臊得慌,推她一把,“笑什么?”

李薇抿嘴笑着不说话,心里却乐得不行,小四姐好象被她这个挣钱的小招数给刺激到了,整日问她挣多少钱儿,然后便回屋摆弄自己的粉,劲头儿足得很,象是隐隐透出要和她比比的意思来。

她最初想到的挣钱门路可不是这个,这些杀虫水水只不过突发事件,她爹试验后,杀虫子的效果还不错,家中的佃户知道了此事,便求上门来讨方子,把方子交出去,她心有不甘,配制药液自己家又要投入人力和少许物力,只好一斤收一文的辛苦钱。虽然她曾经想过,这是独门的生意,趁机卖得贵些,也没什么,奇货可居,她也奇得正大光明呢,无奈可是爹娘不许。

可即使如此,她这十来天的功夫,一天也能赚个百十文钱儿。害得她的小心肝儿也有了些负罪感。

不过,好在,那叶螨的病症已得到控制,前两日又刚下了一场大雨,雨水充盈,棉花长得足够大,这叶螨的虫害威胁已经不算太严重了。

李薇换了衣裳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看了看春杏已拎在手中的小包,问她,“四姐,今儿还是只卖紫粉吗?”

“嗯,”春杏嗯了一声,声音不太欢快。

李薇忙安慰她,“四姐,小荻姐姐不是说了,那个胭脂铺子的掌柜和周大哥相熟呢,你做的粉只管拿去寄卖。”

春杏有些闷闷不乐,十分小心的把小布包往怀里抱了抱,“走吧。”

李薇看小四姐兴致不高,心知是前日周荻来说起她的紫粉在胭脂铺子里,卖得不大好的缘故。之前寄卖的十来盒,好象只卖出去五六盒的样子。原本她还挺高兴的,估摸着现在跟自己没有一点技术含量杀虫水一比,便受了打击。

跟在春杏后面出了后院,前院中,周家的马车已经来了。这是周濂临走时安排的,自他走后的第二日,周家这个小厮便赶着马车过来,到李家听命,方便她们姐妹几人出行。把何氏喜得在春柳面前好夸了周濂一通。

“娘,”李薇向厢房喊了一声,“我和四姐出去一趟,那杀虫水配好了,在后院放着呢。”

何氏隔窗应了一声,又让姐妹二人早去早回,别淘气 !

李薇应了一声,那小厮本正靠在车上闭目养神,见两人出来,忙跳下马车,解了缰绳,“四小姐五小姐,咱们今儿去哪儿啊?”

春杏兴致不高的说了句胭脂铺子,便扯李薇上车。

李薇在心中分析着四姐受挫的原因,想来想去,结论便是,四姐从书上看到的这些粉啊胭脂的还有面脂的配方,虽然普通的老百姓不知道是如何制作,可即是有人写成书,便是有人制作出来,有人卖而且那些手工艺人定然有一套十分精致且密不外传的制做工艺流程,以及师傅带徒弟手把手的教出来的实战操作经验。象小四姐这样半路出家,只凭着一腔喜爱和简陋的工具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可惜自己前世对这些东西没有丁点的研究,想帮忙也帮不上呢。而且即使是她知道什么精油啊,手工皂啊的,可惜自己不会做,若是能找到个精通此道的人,自己提供一些想法,和记得不太全的方子,许是也能做出来,可是这人去哪找?

想了半晌,没想出个头绪,便把思路转到另一个方向,向春杏道,“四姐,让我说,你若想借这个挣钱,不如开个小铺子,进些货品来卖!”

春杏眼儿闪了闪,半晌,把自己的小包往怀中抱了抱,闷闷的道,“我不要,我就要卖我自己做的东西!”

李薇抓头,心说小四姐怎么就跟这个东西杠上了?她可真是帮上什么忙。看着她纠结,心中又不落忍,只好抓头再想。

到了胭脂铺子,果不其然,她上次寄卖的粉,还有几盒没卖出去。那掌柜的估计是得了周濂的话,笑得十分和善,将这些日卖掉的四盒粉,一共四十个大钱儿递给春杏,又把这次她带来的十盒粉给收了。

李薇在胭脂铺子里略看了看,从胭脂到妆粉、眉黛、额黄、澡豆、面脂等等,一应俱全,更有许多是她都未听听过,见未见过的,要创新也真难呢。

春杏接了钱儿,礼貌的向掌柜的道了谢,拉着李薇出了胭脂铺子。

“喂,谁的马车?快挪开!”李薇沉思在怎么帮春杏赚钱当中,突听一声清脆的娇喝响起。立时拧了眉头,循声望去,却见一个梳着双丫发髻的小丫头,睁着一双溜圆的眼睛,正瞪着自己来时乘坐的马车。

周府那小厮抬眼望去,认出来人,“嗤”了一声,马车并不动,抬脸望天儿,闲闲的道,“凡事都得有个先后顺序,等我们家小姐办完事儿吧。”

说完跳下马车,向春杏和李薇笑道,“小姐,咱们现在走吗?”

方才怒喝的小丫头被周府小厮的神态动作气得一顿脚,上前几步,“喂,马车挪开,没看见我们小姐等着下车呢。”

李薇被气笑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刚才那马车门帘一闪的功夫,她已瞧见里面的人是哪个,正是贺府的四小姐贺瑶 !

春杏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认出是贺府的人来,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把手中的小包往车厢里一扔,“我还有些事儿没办,你等着!”

说着转身回胭脂铺子,刚走两步,又回头,“一步也不准动!”

那小厮连忙笑着点头,“好咧,四小姐,我一保准一步也不动,您放心吧”说着向小丫头示威搬的瞄过去一眼。

小四姐发脾气,李薇自然是要捧场的,何况这人是贺府的便跟在春杏身后又往胭脂铺子走去。

“喂!”贺瑶从马车上探出来头来,气势汹汹的叫道,“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

咦?李薇和春杏同时转头,折回身子,春杏脸儿寒着,“到底是谁不讲理?!”

贺瑶就着小丫头摆的脚塌子下了马车,向姐妹二人走去,气势汹汹的一手指着周府的马车,“当然是你们不讲理,有这么把马车直直停在铺子门口,把旁人铺子门堵得严严的么?”

李薇哼笑一下,上前一步,扫过贺府的马车,闲闲的道,“你即这么说了,就把马车停在那处吧。到旁人家铺子门口挤什么挤?”

“妹妹!”贺瑶气得胀红了脸,还要再辩,贺琤从马车上下来,柔柔的喊了一声,上前轻扯她的衣袖,“快别吵了。让旁人看见了笑话。”

贺瑶嫌恶似的把衣袖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哼道,“旁人看我的笑话,与你何干?!”

贺琤不以为意,轻柔一笑,继续劝她,“快别使小性子了。马车停在这儿,必不是李家二位小姐的本意…”说着撇了眼周府的那赶车小厮。

贺琤这初始出声时,李薇还当是贺府除了年哥儿之外,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不惹人厌的,听她说到这儿,不觉冷笑一声,“你这话可错了!马车是我们让停这的,再者,三小姐,你们贺府在宜阳也是有名有望的人家,怎么接人待物的礼仪你一点没学吗?周府与我们家什么关系,你会不知道?明着是替我们开脱,实则拿贬低周家来笑话我们…你可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哎!哎!几位小姐别吵,别吵了!”胭脂铺的掌柜从里面奔出来,笑着和稀泥,“这都是我们小店门前停车的地方太窄,几位小姐,都让一步啊,赶明儿跟我们东家提一提,把这停车的平台给拓宽些,省得怠慢了贵客!”

李薇扯了下春杏,“四姐,看在掌柜的的面子上,我们就让一让吧。”

春杏“嗯”了一声,扫过一脸怒意的贺瑶和神色尴尬的贺琤,扯着李薇上了马车。

直到周家马车走远了,贺瑶才冷哼一声,瞪了贺琤一眼,气呼呼的进了胭脂铺子,“掌柜的,刚才那两个丫头来买什么?”

胭脂铺掌柜含糊的答了一句,便问她,“四小姐此来,是要买些什么?”

贺瑶扫过他桌子几盒粉,伸手打了开一盒,却是比她平时里买的颜色略深一些,便奇怪的问,“这是你们新进的粉吗?”

胭脂铺掌柜点头一笑。贺瑶取了粉在手背上试了下,满意的点头,“好,这个拿两盒!”

旁边的小伙计侧脸儿一笑,连忙过来替她取出来。胭脂铺掌柜也笑,这几盒粉正是春杏刚送来寄卖的,还未及摆上货架,就听见几人在外面起了口角,这会儿竟让她一眼看中了。

贺琤被李薇一顿直白的抢白,脸色变了几变,一只帕子在手中扭了又扭,好一会儿才平复了神色,进了胭脂铺子。

李薇与春杏两人气鼓鼓的坐在马车之中,谁也没说话。气了一会儿,李薇又失笑,扯春杏,“算了,四姐,跟她们有什么好生气的!”

春杏尤自气鼓鼓的。李薇只好拿她做粉赚钱的事儿,勾她往别处想,直到快到家时,春杏的神色才好了些。

何氏看两人回来,脸色不好,便问是何事,一听是与贺府的人起了口角,便责怪她们,“那些夫人小姐的一向是嚣张惯了,你们去和她们顶什么?避着她就是了!”

又说春杏这么大了,带着妹妹出去,与人家吵架,象什么话?!

春杏虽然有些不高兴,还是乖乖的应了声。

用过午饭,李薇坐在后院树荫下的大塌子上,苦思冥想,帮春杏想她的挣钱计划。突然前院有人说话,象是有客来了。

便下了塌子,过了穿堂,却见一个管事儿模样的人正与李海歆说着什么,待走近了,才听清楚原是说着什么治棉花叶螨的药水。

李海歆眉头轻皱,脸上似有不愿,李薇奇怪的向何氏走去,问她,“娘,这是哪儿的人?”

何氏轻笑,“是贺府的!”

咦!李薇惊奇,原来这就是现世报当即向何氏道,“娘,这药水,咱们不卖给他!”

何氏道,“我原也说不卖给他们的。可你爹说,贺府的地大多也是佃农种的,不卖…这不是坑了那些平头百姓了?”

李薇语结,好象她爹说的也在理。想了想仍没好气儿的道,“那就加一倍的价儿!”

何氏赶她回去,“没你不插的话。这事儿有你爹呢!春杏还气着呢?!”

李薇点点头,四姐应该不是单纯的生气,而是自己的赚钱大业不顺利,郁闷更多一些。

想到这儿便也不再管前院的事儿,回到院后塌子上继续帮春杏想挣钱的法子去。

李薇在塌子上坐了大半下午,手中的纸张废掉了n张,把她帮春杏想的挣钱的创意一个一个列出来,又一个一个划去,苦恼的把头发抓得鸡窝一般,突然,脑中灵光闪过,她立跳起来,向春杏的房间奔去,“四姐,四姐,我想到好主意了。”

春杏没精打彩的抬起头,“什么好主意?”

李薇兴奋的坐在她对面儿,道,“做肥皂啊?”

“肥皂?是碱皂吗?”春杏疑惑的瞄了她一眼,“咱们做得能比店里卖得好吗?”

李薇笑着点头,拉她起来,“走,四姐,我们买碱皂来。”

春杏看她说得自信满满,便跟着站起来。李薇拉着春杏一边向外走,一边暗骂自己是猪脑子,一条道儿走到黑,只想着怎么帮春杏想个古代没有的稀奇东西来,一下午的功夫,创意倒是列了不少,可她一样都不会制作。

心中怪这个时空的手工业太过发达,害得她这个工业小白,无处下手。在想到碱皂时候,突然想起,自己不会制作基础的东西,可以选择再加工啊。

她记得前世有个同学特喜欢手工皂,那些手工皂,不但香味独特,造型别致,颜色也漂亮。

后来她实在太过痴迷这东东,买了许多原料自己在宿舍中试验,李薇也看过她操作几回,大概的过程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