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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切都与华青弦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事实上,就算是云妈妈是她的人,她也不会因为一个不怎么忠心的‘外人’而再趟那混水。可是,错就错在庄觅珠的心太大,设计了云妈妈的当天居然还敢设计自己,本来还只是怀疑,可看到华青磊那暧昧淫欲的眼神,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薛仲清。没错,华青磊也被下药了,而且,下的是和薛仲清一模一样的淫药,如此联想一下,答案已再明显不过。威北侯府之事,庄觅珠绝对绝对脱不了干系。

云妈妈被关进了柴房,华青弦去看她的时候,她神情木然,双目无光。

云妈妈的情绪很不稳,但控制得宜,声音听上去倒也平静:“郡主,奴婢对不起您。”

“云妈妈,你不该这么糊涂。”她身边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不及云妈妈精明与能干。只是,情之一字,向来都是女人的生死坎,多少女人栽在自己的男人手里,却依然如飞蛾扑火,前赴后继。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云妈妈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还会脑子不清醒地跪去见华青磊。

苍白一笑,妈妈一双如雾的眸底水光潋滟,隐隐透着悲凉的不甘与绝望:“我和大人是被人算计了,大人以为我在那边等他,我也以为他在那边等我。本是不该去的,可是,我太掉以轻心,以为除了您这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和大人…有染。这才着了别人的道,我死不足惜,只恐连累了郡主,连累了…大人。”

挑眉,华青弦的声音带着几不可感的试探:“你知道是谁?”

“本来是不知道的,可是刚刚…”云妈妈一笑,苦涩的眼底瞬间杀机毕露:“应该是觅珠小姐吧!她这招用得真好,比当初的九姨娘还要厉害。九姨娘那是我故故意输给她的,可这位觅珠小姐,我却是真的输给她了。”

“甘心么?”

还清醒就好,还知道对手是谁就好。

“不甘心。”她不存害人之心,别人却依然不想让她好好地活下去,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是你要争,而是不得不争,争的不宠,争的也不是男人,而是自己的命。

满意地点头,华青弦冷冷看着云妈妈,言词冷彻道:“如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

闻声,云妈妈霍地转身,定定地看着华青弦,咬牙道:“郡主想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若我让你去死呢?”

片刻的犹豫之后,云妈妈眷恋地微笑,苦涩的唇角微微向上,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给一条白绫,奴婢现在就吊在您面前。”

“我,没想要你死。”她非善类,却也绝不会轻易要人去死,她要的,不过是扫清自己路障,让她的生活过得更安宁一些。只是,这个极品扎堆的地方,毕竟太过凶残,有时候,不是你不让人死,人就不会因你而死。所以,她需要云妈妈,却并不是纯粹的为了救她:“云妈妈,我要你做的事,可能最终的还是一个死,你,愿意吗?”

“愿意。”

云妈妈毫不犹豫,华青弦却淡淡地眯起了眼:“你都不问我要你做什么吗?”

“无所谓的,只要能让我再活一年,够了。”苍白的脸上终于浮上一丝笑意,那一刻,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唇角的温柔之光瞧得华青弦心头微荡:“云妈妈,你有事瞒着我。”

云妈妈凄然一笑,但带坚决:“郡主,奴婢怀孕了…是大人的孩子。”

又一次,华青弦猜到了结果,却没能猜到过程,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只是,这一次变化却令她非常非常满意:“很好,你的怀孕对我来说,如有天助。”

“郡主…”

“因为,我要你做的就是回到大哥的身边,帮我盯着王府里所有不安份的人,必要的时候,替我出手处理掉。”说罢,华青弦垂首,睥睨而下的目光沉沉,问她:“你,做得到吗?”

“肝脑涂地。”云妈妈猛地叩首,泪水瞬间迷了双眼。

不久之前,她曾骂过自己一手养大的妹妹,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她却还一心想要替他生个孩子。

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好才恍然惊觉,那样的想法其实不止是妹妹,对她也同样是根深蒂固。爱那么深,爱那么沉,可是,爱了就是爱了,她肝脑涂地,今生不悔…

青磊,我只想要为你生个孩子,仅此而已。

摄政王府,书房。

华青磊面如死灰地跪在摄政王的面前,脸上的潮红已褪了许多,但依然看得清*的痕迹。他羞愧地跪在那里,正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上已然血乎乎的一片,可他依旧磕得咚咚有声:“父王,求您放了秋水。”

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这个少年成名的青年才俊,第一次在摄政王的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死了个云秋烟,又来了个云秋水,儿子,本王怎么从来不知你如此多情?”背负着双手,摄政王手里的铁鞭握得生疼,却始终不曾甩向华青磊。他是气得太过了反而更平静,他那双精明的老眼里,此刻写满了悲伤,他老了需要有个让他安心的继承人,可是…为何一个个都这样的不争气?

难道,他所有的希望真的是那个才刚刚学会写自己名字小九?

可是王妃,王妃呵…

“父王,都是儿子的错,您答应我,放了她,放了她好不好?”

“她死一万遍都不足以平本王之怒,你要本王放了她?青磊,你就这么不了解本王么?”

“父王,这不是她的错,若您当初和母亲不强迫我娶了杜氏,儿子又岂愿这样对她?她不求名份地跟着儿子,儿子已经对不起她了…”华青磊几度哽咽,满心都是伤痕,想到云秋烟的想,他内心的惶恐更加,只是不停地苦苦哀求着自己的父亲:“若是连她的命也保不住,儿子…枉为男人。”

“这么说来,还是本王的错喽?”

华青磊低头,又咚咚咚地磕起头来:“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错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

闻声,摄政王大怒,扬手飞来一鞭,华青磊的后背顿时裂开一道血口:“心爱之人?一是罪臣之妻,一个有夫之妇你也敢爱?”

他闷哼一声,生生压下喉头的痛呼,忍痛道:“苏县丞早就让儿子弄死了,她现在是寡妇不是有夫之妇。”

“啪!”地一声,摄政王又一鞭甩来,这一鞭实实在在,直接甩到了华青磊的脸上,他英俊的脸上顿时又添一道血口。

巍然不动,华青磊目如清霜,咬牙:“儿子这一辈子什么都听您的,娶妻,入仕,甚至差一点招赘入皇室。儿子心甘情愿地做着这一切,却没有一日不心痛,我喜欢秋水,她是我少年时乃至而今的一个梦。当七妹妹将她带回王府,您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做这么开心的梦了,可还是让我等到了,我以为…我还有机会。”

说罢,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能勇敢地看向摄政王:“父王,求您成全,哪怕要我放弃一切,只要有秋水陪在我身边,我都愿意。”

一句话,摄政王气得心口生疼:“逆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发疯地狂甩着手里的铁鞭,噼噼啪啪之下,华青弦早已染成了血人,可他倔强地跪在那里,闷哼着拧眉只是不肯再讨一声饶。这么多年了,他头一次不敢放手,云秋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知道自己的决定代表着什么,更知道如果一旦放手,他失去的将会是此生挚爱:“失去秋水,我也不会独活。”

“你,你…”

摄政王终于没有气力再抽他,只用举着铁鞭的大手颤抖地指着自己曾引以为傲的儿子,莫名的悔痛,潮水般席卷而来,痛得摄政王连连后退…

有人掀帘而入,看到书房里的情形亦只是轻轻地皱了一下眉:“父亲,女儿有事禀报。”

摄政王黑着脸,看都不看华青弦一眼便吼道:“出去。”

“女儿想说的事,关于云秋水…”

云秋水是华青弦的管事妈妈,也是她从外面带回王府的,若不是华青弦,华青磊就还是以前的华青磊。摄政王如今连最喜欢的儿子都气得抽成了血人,哪里还会对华青弦这个惹事精有好言语?见她吼都吼不走,一时间眼都红了:“我让你出去。”

“不听您会后悔的。”

“滚…”

咆哮声中,摄政王的眼神已是警告,华青弦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清冷道:“云秋水怀孕了,是大哥的孩子。”

“女儿找骆神医过来看过了,他说,是个小子。”

母凭子贵,云妈妈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可整个王府里,除了华青弦以外没有一个人高兴,王妃甚至在次日一大早就杀到了她的绮兰院,狠狠数落了她一通不说,还对她冷嘲又热讽:“他华青磊二十年都生不出的儿子,居然让你的管事妈妈给生了,阿弦,你可真本事。”

“母亲息怒。”

一听到这声息怒,王妃又火了:“你说,为何要留下云秋水?你可知你这么做对珏儿有多大的影响?”

想到这个王妃便有气,摄政王太老,华青珏又太小,眼看着孩子长大后摄政王便要交权于夏侯皇室,到那时华家的风头又怎及此时一半?为了让华氏一门久盛不衰,摄政王必定会努力提拔自己的儿子,他平素最看重的就是华青磊这个长子,只因他一直无后摄政王才有所顾忌,如今,只要他能生出儿子,便等于给摄政王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这样的前提,他一定会在交权之前努力让华青磊位及人臣,到那时,就算华青珏长大成人,也不可能是华青磊的对手,而摄政王府的爵位,也只能拱手于人。

十几年的变故王妃担不起这个后果,更担不起那个风险。她要的是万无一失,而不是日日提心吊胆,可华青弦偏偏在这个时候还犯浑,她又怎么能不生气?

“母亲,正因为留下她,珏儿的地位才不会受影响。”华青弦不置可否,不紧不慢地提醒王妃:“大哥还未除服呢!如果这时候纳了妾,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不过就是被你父亲骂一骂罢了。”若是王爷有心惩罚华青磊,当初云秋烟的事情就不会那般作罢,男人对于风流债总是比女人宽容得多,时间一长,只要华青磊不再犯错,这点小小的污点,王爷又怎会放在心上?

华青弦牵了牵嘴角:“那如果有人参他一本呢?”

关于这一点,王妃还真没有想过。毕竟,以摄政王在朝中的影响,还没有几个人敢去摸老虎的屁股,但,没有几个人敢不代表没有人敢。更何况保王派一党应该早已有人蠢蠢欲动,这么想着,王妃突然豁然开朗,再看向华青弦的眸中,又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深意。

华青弦仍旧眉眼淡淡,说话的时候眉梢都不曾挑动一下:“只要大哥护着云秋水一天,他就一天无法继承王府,这,难道不是母亲想要的?”

“你有把握吗?”

王妃没有明说,但华青弦知道她问的是关于华青磊对云妈妈的感情。其实,感情是世界上最不牢靠的东西,谁都可能会被玩弄于股掌,只是,对于华青磊和云妈妈,她渐渐地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同。果然,再渣的男人都有几分真心,更何况,华青磊众人的眼中,根本不算渣。

“自然是有把握才这么做的,更何况,母亲也说过了,大哥二十年都生不出的儿子都让云妈妈生出来了,他岂能不疼她?”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一次,华青磊怕是再也不会放开云妈妈了,就算不看在云妈妈的份上,为了那个难能可贵的儿子…想到这里,华青弦不由又有些惆怅,真是个儿子才好啊!要不然不说云妈妈不好跟华青磊交待,就算是骆惜决,她让他那么随口一说会不会以后真的砸了他的金字招牌?

她的自信让王妃安心了不少,瞥眼又看了她一下:“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决定,不许再自己做决定。”

“是。”

以后…她就嫁出去了,再有什么决定也用不着王妃来拿主意。

“去看看孩子吧!小颜等了你一天了。”说完了想说的事,王妃开始赶人,一抬眸见她没有走的意思,王妃眉头一挑:“怎么了,还有事?”

“五年前的事,母亲究竟知道多少?”

五年前的事太多,王妃一时拿不准她问的是什么,只沉默着拿眼看她,华青弦对上她的眼,一字一字:“我是指,我被父亲扔进靖江的那件事。”

“谁跟你乱嚼的舌根子,根本就不…”

打断王妃的话,华青弦的眉眼之中透着几分不耐烦:“我全都知道了,庄觅珠给我下了迷香,父亲和祖母为了遮丑才想将我弄死。”说着,她停了一下,又道:“其实,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母亲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母亲不要问我从什么地方知道的,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替我出头?”

这话多多少少有点质问的味道,虽然她现在是身份是王妃的女儿,可她敢用自己的脚指头来发誓,面前这个王妃和笙华郡主记忆中的不是同一个,虽然,她还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就是王妃一直无视她,冷落她的真相。可是,她知道王妃的秘密了,可王妃却不知道她的心思,是以,做为一个受了那样‘天大委屈’的女儿,她有理由也有权力这样质问王妃。

定定看了她一阵,王妃终于转过头去:“因为,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沉沉一叹,仿佛想将心底最深的浊气都吐尽一般,这时候的王妃,看在华青弦的眼里,却是有几分真诚的。至少,她在说到死过一次的时候,那种沉痛的眼神,不是随便什么‘演员’都是演得出来的:“那时候,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赶到靖江边上,亲眼看到你被…扔了下去,我也跳下去了,只是,你父王让人把我弄起来了。后来,我以为你死了,心如死灰,再不提这件事。”

“心如死灰还生下了珏儿?”

闻声,王妃眉心一颤,露出几分凄凉之意:“也许是太寂寞了吧!你不在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后来,就有了珏儿。”

“不忍心对父亲动手,不忍心对祖母动手,我都可以接受,可是,庄觅珠呢?为什么还让她呆在王府里头?”

王妃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华青弦:“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庄觅珠有参与进去。”

她没有说谎,关于庄觅珠的那个迷香,她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庄觅珠心怀不轨之事,她却是一清二楚的,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刻意逆着庄觅珠的意思,试图逼迫她嫁给那傻子了。

虽知道王妃的话半真半假,但这个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华青弦淡漠地笑了:“那么现在母亲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恶毒了,打算怎么做?”

挑眉,王妃听出她的弦外之间:“阿弦,你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想替她找个好婆家而已。”

这话一出,王妃心头大亮:“你看中谁家了?”

威北侯府本是王妃替庄觅珠寻的‘好’归宿,只是,有了柔倩郡主和薛二爷的丑事,庄觅珠再嫁过去的机会微乎其微,是以,华青弦想要教训她给她另寻一门膈应人的亲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被华青弦看中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家?

“您心中怨着父亲,想必也不愿侍候他,柳侧妃又被禁着足,父亲也怪寂寞的。”说着,华青弦抬眸一笑,灿然道:“不如,帮父亲纳个妾好不好?”

闻声,王妃愣了,华青弦选中的那个人,竟然是王爷?

第八十八章:明相,不能说的秘密

骆惜决看在小羿的面子上,破例又去看了华青磊的伤,用他的话说,伤的不轻。老夫人顿时心疼不已,再不许王爷对华青磊动家法,甚至连云妈妈这个大家口中的贱人,都看在华青磊重伤的面子上,允她住进了当初云秋烟住的院子。虽仍旧无名无份,却已是府内人尽皆知大爷的人。

从华青磊的院子里出来,骆惜玦在华青弦和小羿的陪同下慢慢朝外走:“她年纪大,胎像也不稳…”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难事,对你来说,应该没问题吧?”神医可不是人人能叫的,既然是神医那自然该有神来一笔,更何况,云妈妈虽然是个高龄产妇,但还没有老到那么夸张的地步,或者会有些妊高症之类的,但护理得当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至少,华青弦对骆惜玦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医者,治病不治命。”

他没有明说,但弦外之音已很明确,华青弦微微一笑,声音浩淼如烟:“那你就只管治她的‘病’好了,至于她自己的命,她自己去去治。”古代的女人是滕蔓,只有依附着男人这颗大树才能越爬越高,越长越好。可是,在华青弦看来,滕蔓更需要的是水份和阳光,没有这两样,有再好的大树也撑不住冬日的萧条。云妈妈和她一样经历了太多的痛苦与绝望,如果她还学不会自救,那么,谁也帮不了她。

她说话的时候,阳光下好,淡淡的金色映着她的眉眼,在她身上舒展开来份外的明媚。

有风吹过,撩动她丝丝如舞的衣裙,飞舞间迷惑着骆惜玦的眼。他静静地走在她的身边,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眉眼,一颗心霎时安宁如水。他见过许多的美人,甚至于他的母亲就是倾城国色,可是,华青弦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从前的泼辣,如今的淡定如水,过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在她的身上完美揉和着,却说不出来的和谐。以前,他总觉得门主的眼光有问题,可当他真正了解华青弦,他却突然有些羡慕起门主来,或者,只有透过表象看见的美,才是真的好。

只可惜,他看透得太晚,太晚了…

他浅浅的笑,有温柔的神色在眉宇间流转:“郡主变了很多,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不要期待环境来适应你,而是你要学会适应你所在的环境,这是我很早之前听过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你呢?”俏眉地挑眉,她浅笑盈盈地看着他,这本是职场生存第一准则,不过拿来形容这高门内宅的勾心斗角也再合适不过。她不期待骆惜玦这种超脱于尘世之人理解她的行为,但,她有她的底限,有所为有所不为,至于别人怎么看她她根本无所谓。她又不是银票,不可能指望人人都喜欢她。

“是很有道理,郡主适应得很好。”

耸眉,她得意的笑:“谢谢!”

“郡主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在吊子沟的时候,他觉得她很疯,她也一直没有让他‘失望’过,直到回京之前一直都疯疯的。可是,那一日在公主府,他看到她一脚踢到薛仲清屁股上的时候,还真是狠狠吃了一惊。这个女人并不像他平时见到的那些大家闺秀,她装得再好再正经,骨子里也仍旧透着一骨子邪气,这一点,还真是和他们门主很像。或者,就是物以类聚,门主才会义无反顾地爱上她,爱到,甚至不在乎她那‘惊天动地’的出身。

华青弦一直觉得骆惜玦是那种闷葫芦,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可是今天他破天荒地话很多,也许是听了最近有关于她的传闻,也许是猜得出最近发生的许多事都与她有关,不过,她倒是挺好奇他对自己的看法的,所以,听他这么说她,她便顺势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只是好奇,郡主有这样的雷霆手段,当年怎么还会想不开?”

闻声,华青弦卟哧一声笑了:“谁说我是想不开了?”阳光下她弯弯的大眼睛月牙儿般发着光,亮得让他移不开眼。

“嗯?”

“有些事呢!我也不方便跟你讲,不过,就算五年前我的做法很奇怪,可是,经历了生死,经历了磨难,如果我还单纯如白鸽,又怎么还能活生生站在你面前?”这个时代对女人是很苛刻的,男人三妻四妾还能包外室逛窑子,女人却只能三从四德忍气又吞气,她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却也不想被这个时代所同化,她还是她,虽然换了个身份,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傲骄又自满的华青弦,这一辈子怕也是改不掉了。

“郡主很好,把小羿也教的很好。”说着,骆惜玦握了握手里孩子的手,那轻轻的动作让小羿抬起了头,望着自己最信任的师父笑得满口白牙。

自离开吊子沟后,小羿很少这样对人笑,华青弦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里暖成了汪洋。伸出右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她一本正经道:“小羿不是我教的好,他是天赋异禀,聪睿过人。”说着,华青弦突然抬头看了看骆惜玦,调侃道:“他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不过,那东西你身上倒有。”

“喔?”

骆惜玦挑眉的样子和阿十很像,同样有一股子霸气外露的傲然,只不过阿十的更张扬,他的更内敛。

“贵气。”这句话她早就想说了,只是听闻他是孤儿所以不知这贵从何来就没有说,不过,她的直觉一直很准。

“你看错了。”

听着,华青弦也学着她的样子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也许吧!不过我总觉得你不是普通人呢!”

“我自然不是普通人,我是神医,世间独得我一人。”

“哈哈,哈哈哈!你还真幽默。”知道他不愿意对自己讲,她也没有再追问,只笑笑望着他,用一种‘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表情瞅着他。

她笑得很开心,明晃晃的大眼睛在他眼前闪来闪去。骆惜玦沉默着,将心底那些沉封的往事慢慢开启,有些凄凉地想:是啊!只要她和门主在一起,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等她知道真相,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对着自己这样笑。

俱都沉默着,两个一前一后默默地向前走着,快送到门口的时候华青弦突然停了下来,犹豫地问道:“阿玦啊!最近…你有见过他么?”

“郡主问的是谁?”

“阿十。”她很诚实地说出答案,虽然因为孩子在身边她犹豫了一小会儿,但,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她再刻意矜持。

“见过。”

“那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不知道郡主想问的是什么?”

见他又开始装傻,华青弦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似是不愿再问,但终还是忍无可忍地说了出来:“十日之期已过半,他再不来,我就只能嫁给夜云朝了。”

骆惜玦第一次从华青弦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不知为何他心头的苦涩更重了,轻轻一叹,他问:“夜将军不好吗?”

“我没说他不好,可是,好人就得嫁给他吗?那天底下好人多了,我嫁得完么我?”莫名有些生气,总觉得骆惜玦的态度就决定着阿十的态度,回想起当初她问过她的那个问题,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头酝酿。

闻声,骆惜玦不置可否,只是望着华青弦笑,她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嘟着嘴又追问道:“问你话呢!他什么时候来跟我提亲?”

“他的事,我们过问不了。”

“那…他就没有跟你们提过什么?”

“自然提过,说…一定会娶你。”

“真的?”

心情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本以为会得到另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没想到骆惜玦这样肯定。华青弦笑弯了眼,一时觉得天更蓝了,空气更好的,就连王府朱门上的铜圈也仿佛变得更顺眼了。

“真的。”

阿十还是夜云朝,谁娶都一样,他自然能够这么肯定了。只是,看她笑得因为这个答案那样开心,他心里…还真不大是滋味…

骆惜玦走了,小羿也坚持跟他走。

那孩子一直不喜欢在王府里呆着,除了每天回来睡觉以外,吃喝拉撒都在保和堂,俨然已将王府当成了客栈。不过,对于小羿的这种选择,华青弦并未多加指责,孩子早一点独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何况,她自己也觉得王府里煞气很重,多呆一天都闷得慌,也就更不愿拘着小羿了。毕竟,他在保和堂里学的东西都是王府里没有人能教他的,他成长得越快,对他们母子三人的处境也越有利。

其实她一直觉得小羿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这么努力的,只是,毕竟还不到五岁的孩子,这样的心智,这样的城府,要不是她的儿子,她恐怕这辈子也不敢沾这种小腹黑。

一路想着这些回了绮兰阁,刚绕进月亮门便遇到正无头苍蝇般乱转的泌梅,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郡主,笑语小姐和觅珠小姐一起去了佛堂。”

是吗?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很好,很好…

毕竟有皇太后在撑腰,威北侯府的事情出的再大也终究还是被压了下来,长公主府上吃了闷亏,但最终也没有闹开。或许是顾忌着女儿的名声,或许是如传闻中一般得了皇太后的首肯:默读柔宛郡主进宫侍君。

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最不舒服的人当属柳侧妃,她一巴掌扇在了华笑语的嫩脸上,指着她的手指颤了半响,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祖母,您…您怎么还打我?”

华笑语最近可谓是流年不利,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做什么事情都不顺,简直是要什么就差什么,想什么没什么。她不甘心,这才又急急忙忙拉了庄觅珠来求祖母指点,没想到祖母二话不说给了自己一巴掌。她被打得眼冒金星,又委屈不已,一时之间悲从中来,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还有脸哭?”柳侧妃厉喝一声,气得嘴都歪了:“我早该知道不能指望你的,你怎么就这么的蠢?啊?”

“祖母…哪里能怪我?都是郡主她太阴险了,大家都让她算计去了,呜呜…”

华笑语捂着脸哭,声音都扭曲了。

她虽然没有把祖母交待的事情办好,可这也不是她想的啊,没有谁比她更愿意出事的人是华青弦,只要除掉了她,柔雅郡主和薛仲雪便都欠自己一个人情,祖母也肯定能从这佛堂里出来,只要祖母能再掌权自己的亲事又哪里还需要担心?可是,偏偏就是天都跟她们做对,那么多人算计一个人,居然还能让她逃脱出来,想到这里,华笑语心口涨涨的,似有什么东西要撑破了一般难受着。

“你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我都替你把事情做到那个份上了你居然还失手?失手也就罢了,居然还让长公主府上的柔倩郡主和那个小傻子成了事,你可知道你这样会给你八姑姑树下多么庞大的一个敌人?”此时此刻,柳侧妃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如果早知道帮了这个孙女儿会搭上自己女儿的未来,说什么她都是不会答应的,可现在…她是掐死这丫头的心都有了。

“还不是那个柔倩蠢钝如猪,那么多大家小姐在那里,偏她去了那里,自己丢人不说还害得我…”说着,华笑语哭得更伤心了,一边斜眼看柳侧妃,一边道:“郡主姑姑似是看出来了,故意给威北侯夫人说了些较人难懂的话,孙女儿害怕得不行,这才过来求祖母的,祖母…要是威北侯府真的过来求亲怎么办?我不想嫁。”

冷哼一声,柳侧妃眉眼如刀地射向华笑语:“不想?之前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嫁给那小傻子的么?现在又不想了?”

被噎得脸一青,华笑语哽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道:“那怎么能一样?早先的时候他只会娶我一个,可现在有了柔倩郡主,我身份地位样样不如她,哪能爬到她的头顶上去?肯定是她为正妻我为妾,就算是皇太后看在祖父的面子上给我个平妻之位,可柔倩郡主那样的性子又岂能容得下我?到时候我真的嫁过去了,地位恐怕连妾室也不如。”

这话听得柳侧妃心口又一疼,说话时连磨牙的声音都听得清:“你还不傻。”

“祖母,我真的不想嫁,不想嫁啊!”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有办法?这门亲事,既然郡主盯上你了,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照华笑语所说,华青弦之所以选择向长公主家的柔倩郡主下手,固执也有教训一下她的意思,但也不能不防她是刻意的算计。如果华青弦真的已有所警觉,自己再插手下去恐怕还会出事,为了小八的未来,她不能再因小失大。虽然华笑语是亲孙女儿,可女儿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为了华笑语而断送华青瑜的未来。更何况,只有华青瑜翻身为后,自己才能扬眉吐气地走出这座佛堂。

柳侧妃绝然的话语声中,华笑语终又哭倒在地,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替柳侧妃抄经的庄觅珠突然俏生生立了起来,抚起华笑语之时,她软声说了一句:“其实,相府也不比那威北侯府差多少吧?”

闻声,柳侧妃厉目射来,警告道:“明相可不比旁人,不是你给人家什么,人家就收的。”

“那也没关系,咱们王府最近喜事多,也不是就笑语笑然有喜事。”无惧于柳侧妃警告的眼神,庄觅珠直直迎上她的目光,浅笑而语:“人一旦忙起来,就容易出错儿,我小时候还听母亲讲过一个笑话,说是有两家员外家同时娶媳妇儿,竟把花轿都抬错了,后来…米已成炊,两家也就默认了。”

要在这样的大事上做手脚,摄政王府里除了王妃就只有老夫人有这个能力办到,可要说服老夫人出手,除了庄觅珠这个得宠的舅侄孙女儿以外,王府里再没有其它人能有这个本事。柳侧妃眸光冷冷,上上下下打量的庄觅珠,似是头一次真正认识了她一般。

无视于柳侧妃审视的目光,庄觅珠又垂眸看向华笑语,道:“比起给那个小傻子做妾,骁云将军总还是个聪明的,而且咱们郡主比起那柔倩郡主,性子可是要温软得多,更何况,她还有孩子。”

这是在告诉她,华青弦只是个破鞋,无论她嫁过去后是不是正妻,将军府也不可能让这种人做当家主母,更不可能让这种名声狼籍的女人的孩子继承家业。

华笑语如死灰般的眸光,瞬间便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她用力甩开庄觅珠,重新扑倒在柳侧妃的脚边:“祖母…祖母…”

直勾勾地望着庄觅珠那张娴静端庄的小脸,柳侧妃眸底的冷意直钻人心,仿佛地狱里蓝幽幽的鬼火:“说吧!你想要什么?”

无论华笑语是嫁给小傻子做妾还是嫁给夜云朝做妾,对柳侧妃来说都是妾,做妾就是打她的脸,根本就没区别。可是,如果这么一来能给华青弦添堵的话,她倒是很愿意试一试。

“侧妃,阿珠也不想要什么,只直想对你改个称呼。”

闻声,柳侧妃眉一挑:“喔?你想叫我什么?”

“婆婆。”

她本不该这么急于求成,她本应该还好好筹谋计划,以她的手段,她不相信华青磊能逃得脱她的手心。可是,笙华郡主这个五年前被她骂过无数次蠢货的女人,这一次却狠狠地将了自己一军。自己不但没有除掉云妈妈,居然还让她趁机从暗处跳到了明里,她是知道华青磊对那个女人的迷恋的,近二十年的感情她本就输了她一大截,如今又多了个儿子。庄觅珠狠狠地握着拳,那种感觉便是的剥她的皮,剜她的心,让她无论是坐着还是卧着都觉得心神不宁。

等不了了,必须要速战速绝,所以,她才会主动来见柳侧妃,只要说服了这个老女人,以华青磊对母亲的畏惧与孝训,只要她一句话,华青磊一定会主动跟老夫人提起自己…

到那时,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等自己过门后,那个云妈妈,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