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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门,闭了窗,她又让天雨四下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明相的人跟来时,这才兴奋地拉着天风问:“看清了没有?有密室吗?”

“有。”

一听这话,华青弦眼睛都亮了:“真的有?”

“嗯!只是没能进去仔细看,所以暂时没看到密室的机关在哪里。”

闻声,华青弦也认可道:“假王妃似是起了疑心,再想进她的屋子怕是没那么简单了。不过没关系,知道有密室就行了,至于机关在哪里总能知道的。”

天风一听,又问:“少夫人这么紧张,那密室里有什么?”

“不知道,但应该很重要,比如咱们府上的兵符不就在密室里么?假王妃屋里的密室,想来也一定会有好东西。”有时候,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对于将军府里的那个密室她倒是没什么兴趣,可王府里的这个她却是十分积极。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间密室里的东西,会让她大吃一惊。天雨也算是了解华青弦,知道她不是那种心血来潮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的主,是以,看她对这间密室志在必得,于是便提议道:“要不然,晚上我和天风大哥再去看看?”

上一次的时候,要不是夜云朝来的及时,她搞不好就被暗器射成了马蜂窝,后来一次的时候,她人在将军府都给明相那小子掳了去。她还哪里敢对她们抱期望?所以,想也不想便摆手道:“算了,要是天火在还能让他带着人去看看,你们俩的话,就别自讨苦吃了。”

“少夫人,我们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我没说你们差啊!可寡不敌众这也是事实,再说了,上一次我回王府就闹过一出,相必假王妃也有了万全的准备,你们冒冒然再去,打草惊蛇不说,万一被…那就不好了嘛!”呵呵呵!她这算是含蓄了么?她可是为他们好啊是不是?她多善良人意啊!

天雨看穿了她的心思,撇嘴:“少夫人,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俩。”

“哪有?我觉得天风老厉害了,一眼就看出来有密室了。”

天雨仍旧不依不饶:“那我呢?”

“天风都怕你,你说你厉害不厉害?”

一语出,天雨俏脸绯红,又一次被窘到到了:“少夫人,你…”

天雨大窘,天风大喜,华青弦大乐!

人生三大乐事,人家是吃饭睡觉打豆豆,华青弦却是吃饭睡觉逗天雨。

号称冷面罗煞的天雨,在天风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华青弦看她羞的恨不能钻个地洞,终于打算好心地放过她,正色道“好了好了,我可是说真的,那密室里的东西再宝贝也是我未知的,你们可是我已知的宝物,怎么能让你们冒险去替我寻找一个或许什么都没有的密室呢?所以,顺其自然吧!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不行,我相信,如果真的是应该让我知道的,总有一天王妃的密室会为我专门开启。”

天风本在傻笑,天雨本在娇羞,可听到华青弦那一句你们是我已知的宝物,两大高手突然都讶异地看向华青弦。这种话,就连门主都从来没对他们说过,可少夫人居然…

或者,这就是少夫人的过人之处,也是为什么门主非她不娶的理由,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的门主,值得他们为此犬马一生…

三人本在于房间密谈‘要事’,华青弦突然感觉有些口渴,伸手去够了水壶才发现里面空空的。

天雨一看,连忙拿了壶下去打水,天风虽是男扮女装但毕竟还顾及着华青弦是个女人,也转身走到了屋外守着。华青弦一个人在房间里觉得无聊,便走来走去地琢磨着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正想得出神,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掉进了脖子里,冷得她脖子一缩,抬手一摸,粘粘的,滑滑的,竟是满手鲜血。

猛地一惊,华青弦大骇地抬头,定睛一望,却见梁上血乎乎地睡着一个什么人。正要大喊天风进来,突觉脖子上又一冷,霎时有金属的寒芒微微于眼底闪烁,华青弦身子一僵,再也不敢动弹。

举起手,做投降状:“大侠!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求放过!”

不知对方底细,华青弦又恢复了以往的狗腿,能在王府里来去自如还能轻而易举地避开天风和天雨,此人绝对不简单,难道,又是明相那小子?

不会吧?又来?

“他心脉已断,暂不能移动,速速去找骆惜玦过来,再晚一个时辰,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咦!这声音肿么这么沧桑?

不过,无论这人是谁,他是不是有点毛病啊?她连那‘梁上君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不清楚,凭什么要去替他请骆惜玦啊?她也不是观音菩萨,不是什么人都要出手相救的。

“大侠,敢问你是?”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救活梁上之人便好。”

说罢,那人抬指轻弹,华青弦顿觉耳中嗡鸣声大盛,她尖叫着掩住双耳蹲到地上。

紧跟着,便是天风天雨齐齐撞门而入的声音…

第一三一章:试探,谁有猫腻?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血乎乎的人竟然会是天水。

是情敌,也是兄弟,天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绮兰阁,直奔皇城寻骆惜玦而去。华青弦和天雨则七手八脚地将人抬到了床上,许是动作太大,天水在剧痛之下睁开了眼,看清天雨微红的眼圈时,他还勉强对她笑了笑:“傻丫头,我没事。”

天雨的眼圈更红,却始终不肯掉一滴眼泪:“是谁伤的你?”

“明相,前太子…”

一句话未说完,天水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水,华青弦一见赶紧制止了他再继续:“别说话了,留存体力等到骆惜玦过来。”

天水似是很想将话说完,可伤得太重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后他再度张嘴,只是,话未出口人已陷入深度昏迷。

他的情况很令人担忧,华青弦安抚地拍了拍天雨的手:“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少夫人,要是副门主赶不过来怎么办?”

“什么?”

天雨脸上的表情僵硬,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副门主应该在皇太后那里,这个时辰他是不能随意离宫的,可您说那人讲了只有一个时辰…”

是啊!那个什么人说了只有一个时辰,皇城离王府也不近,就算是来回也要一个时辰,更不要说骆惜玦人在皇宫身不由己,想出来恐怕只能让天风强势掳人,要说这种事儿天风还真是干得出来,只是,时间啊!没有时间了啊!心急如焚间,华青弦不经意见瞥见屋子里的摆设,猛然想到这里是绮兰阁,当下便惊喜道:“对了,这里有药箱。”

说着,华青弦连忙在绮兰阁里四下翻找着,天雨不明就理,但也跟着一块到处翻找着,一边找一边问:“什么药箱?”

“小羿的药箱,里面有止血的金创药,是骆惜玦亲手配的,快找出来,说不定能管用。”说话间,华青弦已顺利地找到了小羿的药箱,打开后发现里面的药很齐很全,可她毕竟是个外行,完全不懂什么药可以治天水的伤。正犯愁间,天雨已利落地扒了天水的上衣,直接擦洗上药。

刀口上舔血讨生活的日子久了,天雨对普通的伤药还是分得清的,虽然知道不一定管用,可只要能止血,就能争取多一点的时间。华青弦帮不上忙,只能来来回回替她打下水,好在绮兰阁这边一向很少有人来,所以,两人忙忙碌碌的倒也没被外人看到,上好了药,天雨又开始替天水包扎伤口,刚找到棉布要替他裹上,房门外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糟了,有人来了!

华青弦与天水对望一眼,妈呀!这下死定了,两人都是一身的血,真要有人进来了就什么也瞒不住了。电光火石之间,天雨的脸色一沉,华青弦被她眼底的杀气怔住,正脑子发懵,天雨已飞掠而出,瞬间,室外便传来重物落地时的沉重声。

这是…

再回神,天雨已满身血气而归,原本素静的脸上,戾气横生。

“对不起了少夫人,只能这么做。”

“你也没做错什么,不过…”她其实只是想她处理好了没有,以天雨的个性,此时肯定已到了爆发的边缘,要不让她发泄出来也容易出事,无论那个被灭口的是谁,也只能怪她倒霉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送死。

“是王妃身边的丫鬟,没杀她,打晕了罢了。”

王妃身边的人啊?打晕了也就打晕了吧!只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里渗得慌!总感觉要出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刚才搞定王妃那边过来的人,没多久,老太太那边又来人了,说是老太太醒了,让华青弦过去。

这老太太也是,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她这时候哪里敢走开?

眼珠子一转,脑中又生一计,她二话不说扒了自己和天雨的外衣,端着盆子在天雨面前比划了一下,天雨毕竟在夜云朝身边扮了许久的‘大丫鬟’,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赶紧端着那盆子就出去了。

塞了块碎银子到金芽的手里,天雨讨好道:“金芽姐姐,我们少夫人一晚上没有休息,刚刚才想说泡个热水澡,能不能烦请回报禀报一下,待少夫人洗好了再过去?”

那金芽也是知道昨晚上华青弦守了老夫人一夜的,倒也没多想,只道:“那你可得催着点,老夫人这两日脾气大,等不了太久。”

“好,谢谢金芽姐。”

金芽收了好处,自然也不为难她,很快便离开了绮兰阁。

最后一刻,骆惜玦到底还是赶过来了,不过,看天风和他的样子,可想而知不是走正道过来的。

看着房里人手不够,华青弦本想留下来继续打个下手什么的,骆惜玦却摇了摇头制止了她:“你还是离开吧!”

“你不是吧?什么时候了还和我生气?”

看华青弦似是误会了骆惜玦,天风开口解释:“少夫人,副门主的意思是,您在这儿就会一直有人过来打扰,反而不安全。”

华青弦将嘴O了起来,好半天才不得不承认这个残忍的真相确实是事实。为了不防碍骆惜玦救人,华青弦终还是领着天雨去了老夫人的润安居,可才刚刚走到门口,红豆去却告诉她,老夫人又睡着了。

尼玛,逗她玩儿呢?

好吧!不管老夫人是不是逗她玩儿,她反正也是留不下来了。绮兰阁不能回,汀兰阁不能去,润安居不能留,那她能去哪儿?总不能去庄觅珠的北雁居吧?

不过,为什么不呢?

人家天天膈应她,她也该礼上往来一次,特意跑去膈应膈应人家嘛!更何况,那个密室的事情,她也正好试试庄觅珠,看看她到底对这间密室知道多少。

北雁居内,

锦瑟一时失手打翻了药碗,慌乱中伸手去捡那碎片,指尖方触到碎碗的边缘,突然便被划来了一道血口子。刺痛的感觉漫延开来,锦瑟下意识地将手指塞到嘴里吮了一下,这时候,一个小丫鬟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少将军夫人过来了。”

“什么?”

原是半靠在床上,一听这话,庄觅珠惊得坐了起来,动作之下瞬间又是一股热流涌下,那绞痛的感觉瞬间让她想要去死。豆大的汗滴自她额头上冷冷滑落,她忍着痛,焦急地道:“锦瑟,快点…”

她没说让锦瑟快点做什么,但锦瑟又岂会听不懂她的意思?顾不得手指还在流血她飞快地收拾好地面上的残渣,又用抹布把地上的药汁都吸干,这才拿起装着碎碗和药渣的撮箕偷偷藏到了柜子里。几乎是在她关门柜门的同时,华青弦便迈步而入。

“少将军夫人来了?”

分明那样痛苦,可当华青弦走入庄觅珠的视线,她便又是那幅温婉得宜的样子,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带着几分亲昵。似乎华青弦和她从未有过芥蒂,似乎华青弦过来看她真的只是因为‘姐妹情深’。

看她要起身来迎,华青弦忙制止了她:“哎!别起来了,我可听说你有些不舒服,就躺着吧!”走近庄觅珠的身边,看她一头一脸的汗,华青弦吃了一惊,又问:“怎么这么多汗?没事吧?”

说着,就要拿手去碰她的额头,就在她指尖差一点碰触到她的额头之时,庄觅珠下意识地避开:“别脏了你的手,我没事的,就是昨夜…有些吓着了。”

她的声音很轻,似得还在昨夜的余悸中未能抽离,看那一身的冷汗似乎也不像是热的,华青弦也只当她是吓出来毛病。锦瑟搬了杌子过来让她坐,她自然也不推却,大大方方坐下来,也道:“可不是,我也吓的不轻,一晚上守着老太太也没敢睡。”

听华青弦提到老太太,庄觅珠自然要问:“老夫人还好吗?我只要一想到香妈妈就老太太就觉得难受,又不敢去多劝…”

“自然是没那么好了,只是…总会过去的。”

华青弦说的含蓄,庄觅珠又怎会不懂,也附和道:“是啊!总会过去的。”

“倒是你,不舒服有没有请个大夫瞧瞧?”一进这屋子里便闻到一股子药味,地上还有一摊污渍似是未曾清除干净的药渍,华青弦便想到庄觅珠可能是在吃药。又看她满头满脸的汗是擦了又来,一张脸色也白得失了颜色,虽然敷了粉,但还是看得出一丝病态。

看来香妈妈的死对她打击很大,这是真病了的样子。

闻声,庄觅珠神容一动,虚虚一笑道:“请了,说是受了惊,吃几幅安胎药就好。”

“怪不得你屋子里一股子药味儿,我还当是你生病了呢!”

她又笑,还打趣道:“自打有了这个小的,可不就是跟生病了似的,吃什么都难受,唉!少夫人是过来人,应该明白的。”

华青弦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不明白,我也没那么折腾过。”

“嗯?少夫人…”

一语出,庄觅珠当场色变。可她到底是个中高手,纵然心中惊涛骇浪,表面上依然表现得十分的自然。华青弦若不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嘴脸,还真会让她那一脸无知懵懂的模样给骗了去。也不怪当年的笙华郡主还傻乎乎地当她是姐妹,这种女人,若是不存害你之心,还真是个不错的聊天搭子,至少,和她聊天从来不费劲,你想听什么人家说什么,你不想听什么人家就不提,实在是‘善良人意’啊!

“我是指我运气不错,两个孩子也没么闹腾我,而且,生她们时候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所以啊!没你这么糟罪。”

这话一出,庄觅珠倒真是吃了一惊:“这样的事情也会不记得?”

华青弦点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是啊!大夫说是让江水泡的,所以,脑子里进了水。”

“脑子进子水?”被华青弦的‘奇思妙语’给震到,庄觅珠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是啊!那一年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呢!挺遗憾的!”

庄觅珠是个心思多的人,自己说的话总会带着别的意思,以至于听别人的话时,也总会想到其它。华青弦是她此生所遇最大的‘对手’,她说的话庄觅珠就更加用心的去分析,可是,这话明明似乎有很大的漏洞,可为什么她却猜不透?华青弦为什么要来说这些?她的目的绝不可能单独,她一定有阴谋,一定有。

抬眸,下意识地打量起了华青弦,她一身的打扮很是朴素,与平素也没什么差别,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平静庄觅珠就觉得越是不安,仿佛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在酝酿着…

她的目光停留得太久,华青弦笑笑地迎上,还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奇怪地问她:“阿珠啊!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惊觉失态,庄觅珠飞快地收回自己的眼光,解释道:“没有,只是觉得太惊讶了。”

“是吗?”

华青弦挑眉,似笑非笑的模样似要看穿她的伪装,庄觅珠手心一冷,顿觉腹部又有一阵湿热涌下。她巴掌大小的脸上,颜色更为惨淡,感觉快要坚持不住,又不能直接赶走华青弦,只能强忍着痛意问道:“少夫人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喔!”终于问到了正事,华青弦对天雨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会意,庄觅珠也对锦瑟道:“你也下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各自是对方的对手。正如上一次她费尽心计让华青弦过来北燕居一般,她相信华青弦这一次来,也一定有话要讲。锦瑟在此,有些话必是不容易开口,自然得支开。

不放心她的身体,锦瑟不肯离开:“夫人…”

“下去。”

锦瑟看她神情坚定,也不好再坚持,只咬唇,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天雨出去了。

房门一开一合,又有冷风灌入,庄觅珠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腰腹间的酸痛之意更为明显。强忍着不适,一开口,竟是连声音都有几分有气无力:“少夫人想说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华青弦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华青弦也识趣地没有细问,只道:“不瞒你说,我昨夜问了母亲关于那间密室之事。”

“啊?”

没想到竟是要说这件事,庄觅珠也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当时母亲的反应和你现在一样,她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屋里有密室,听我说了后还悄悄让林妈妈找了大半日的功夫,结果,什么也没找到。”说这些话的时候,华青弦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样子,庄觅珠听得心头一阵失落,只悻悻道:“那,那可能是我搞错了,应该是没有的吧!”

“阿珠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哪里会?”

关于那间密室,她最初也真的只是听柳侧妃一说,才会特意透露给华青弦。为的不是让华青弦去找那间密室,而是让她去揭发王妃的秘密。但如今看她与王妃的感情,似是完全没有怀疑过王妃的真假,庄觅珠在王府里一直都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人情冷暖她比任何人感触都深。

最开始觉得王妃有些不同便是因为那态度,以前王妃对她虽然客气,但骨子里都透着厌恶,但现在的王妃虽然也很客气,却真的只是客气,那种漠然仿佛是忽略了她整个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这两种强烈的反差在别人眼中看着不算分明,但庄觅珠却感受甚深。为了试探王妃,她曾买通过汀兰阁的丫鬟,打听到的情况也让庄觅珠震惊。以王妃这样的年纪,她不但肌肤如玉,而且能小日子都比别人要准,这太让人觉得奇怪了。

而且,柳侧妃当年给王妃喝的是剧毒之药,几乎是见血封喉的,她不但没有死,还能无药而医,这,根本不可能。所以,她才大胆地假设,王妃不是原来的王妃,还故意透露给华青弦,结果,华青弦在这件事上竟然如此迟钝,什么也没有查到。不对,华青弦是什么样的人,她想要知道的怎么可能查不到?

所以,是试探,一定是试探…

庄觅珠正激动于自己看穿了华青弦的心思,暗付着自己一定不要上当,可接下来她却又听到华青弦苦恼道:“你说母亲行为怪异,我也注意了一下,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都不像是我的亲娘了。那样冷漠,那样无情,笑都不肯对我笑一下。”

这是,她也怀疑了的意思?那方才所言也不是试探,都是发自真心?

庄觅珠糊涂了,华青弦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少夫人不是说,可能是吃了药的原因?”

闻声,华青弦又一改方才那怀疑的态度,似是而非道:“是啊!应该是吃了药伤了神的原因吧!要不然,怎么会变化那么大。”

“嗯!”

华青弦的反复最终还是绕晕了庄觅珠,她不敢再轻易开口说什么,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华青弦,正努力回想着自己方才所说有没有什么漏洞之时,小腹处突地便是一阵绞痛,那痛意来的太猛,她忍不住,便痛苦地呻吟出声:“呃啊…”

瞬间,豆大的汗珠自她脸上滑了下来。

看她脸色实在难看,华青弦下意识地想要扶她:“阿珠,你怎么了?”

摆手,用力将华青弦推开,庄觅珠不敢让她近身,只强撑着道:“没事,就是…想吐!”

说吐就吐,她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苦水。华青弦眼疾身快,飞快地避开,紧跟着便大声叫着锦瑟的名字。锦瑟和天雨几乎是破门而入,看到庄觅珠伏在床前干呕的模样,飞快地冲了过来,替庄觅珠顺气之时,忽感她用力握了几把自己的手,锦瑟会意,忙看着华青弦道:“夫人害喜得厉害,如果少将军夫人没别的事的话,还是改日再来和夫人叙旧吧!”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华青弦也不生气,只好脾气地冲着锦瑟一笑:“也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华青弦一个眼色递给天雨,一主一仆便落落大方地离去。

出了北燕居。

天雨快步追上华青弦,压低了声音道:“确实是安胎药。”

“安胎药?真是吓着了?”

一进屋就闻到那么重的中药味,华青弦便留了个心眼,借口要说体己话将天雨赶出房去也是为了给天雨制造时机,只是没想到居然算错了,她喝的真是安胎药。

“不是。”天雨摇头,又道:“我借口出恭,将药渣带了些给副门主看了,他说剂量不对,应该是动了胎气才会下这么重的药,而且,有止血的药在里面,应该是动了红。”

“啊?那岂不是…”小产?

看庄觅珠的反应,还真有这个可能啊!可是,被吓得小产,她这是有多心虚啊?

“不过,我偷偷在北雁居里转了一圈,听到有小丫鬟在议论说锦瑟姑娘一个月来了两次小日子,而且这一次特别厉害。说是染了血的床单太吓人,洗都没洗便烧了。”

烧了?好好的床单不过染了些经血就要烧掉?该说是这位锦瑟姑娘大牌呢!还是另有隐情?

这么想着,华青弦眸光一沉,道:“走,去一趟云姐姐那儿。”

云秋水的肚子已近足月,马上就要生产,所以人显得更加笨重。

她年纪比普通的产妇要大,又是头胎,华青磊担心她生产的时候会比旁人艰难,是以,便请了两个稳婆回来。稳婆让她每日多下地走走,对生产的时候有帮助,她对孩子看的极重,自然严听纪从,一天早晚三次走,比吃饭还要掂记。走了三圈便感觉有些累,刚坐下就看到华青弦过来,漾起一丝笑意,她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少夫人来了?”

“坐下吧!你身子重。”

云秋水身子发福,人也看着比以前圆润了许多,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舒服:“少夫人怎么会过来?不用陪着老夫人吗?”

在她身边寻了个地方坐下,她笑笑道:“老夫人睡了。”

“怕是睡不好吧?”

这话点到为止,也没有深说,华青弦一笑:“这几日府里谁还能睡得好不成?”

“也就是我了,还是该吃吃,该睡睡。”府里的事儿多,但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她从来不操心,便是昨日华青磊想早早过去,都是被她拦下了。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争也争不来,华青磊现在本身的条件已足够日后平步青云,至于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何必又要去争?去夺?

“所以说你是个有福的嘛!”

华青弦一直觉得云秋水是个睿智而豁达的女人,除了在云秋烟的事情上冲动过一次,之后甚至再未犯过什么大错。如今王府里销烟四起,大哥华青磊却百事不问,每日只掂记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样的行为在她的几个哥哥看来可能是愚蠢,可在华青弦看来却是激流勇退,反而能恰到好处地引起摄政王的注意。他大哥可不是这么拿得起放下得的人,如今能这样不骄不燥,豁达大度,这中间想来也少不了云秋水的点拨。

所以,不但云秋水是个有福的,华青磊能娶到她才叫更加有福。

“还不是托少夫人的福。”

“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自己的命里该有这些。”

云秋水又笑,还是谢她:“是啊!多亏我命里有少夫人这个贵人。”

“又说这些,再说我可走了啊!”说罢,她作势真的要走,却被云秋水一把拉住:“有事儿想跟少夫人说说呢!咱们进屋吧!”

一进屋,果见夏红在那里侯着,华青弦扶着云秋水上床,自己则挨在床边坐了下来。

那夏红也是个通透的,一开始也不急着说什么,只等她们都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奴婢刚从北面的园子里过来,别的也没打听到,不过,倒是瞧着件古怪事儿了。”

闻声,华青弦微微一笑:“喔?什么古怪事儿?”

夏红见华青弦似是很感兴趣,马上答道:“奴婢看见敬药轩的贺大夫了,听说他最擅长看的就是妇人病,出诊一次都要一百两。”

“看来,珠夫人的这一胎不稳啊!”一百两不是小数目,这个贺大夫想来应该是除了骆惜玦之外的妇科圣手。

云秋水安安静静地靠在床头,本也没发话,听华青弦这么一说,又笑问夏红道:“珠夫人胎向不好,请个大夫看看也是正常,你怎么会说是古怪事儿?”

“光明正大的请大夫自然是正常的,可珠夫人请的大夫却是没走大门的,还钻了北边的狗洞。”

一声狗洞,瞬间让华青弦的眼睛亮了起来:“钻狗洞?”

一百两出诊的大夫,那得用多少两才能买得他钻狗洞啊?庄觅珠若真是这么做了,她要瞒的,岂不是天大的秘密?

呵呵!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北面的墙有一个狗洞,胖一点的人都不能过,那贺大夫身量矮小这才能从那里出去。”说着,夏红一顿,又神秘兮兮道:“奴婢长了个心眼跑去找外院的小厮打听了一下,没听说珠夫人要请大夫过来,所以,那贺大夫指不定还是钻狗洞进来的。”

一听这话,华青弦的心中顿时雪亮,庄觅珠没有要大夫,可大夫却钻着狗洞进来,那保胎药她也是闻见了味儿的假不了。在王府这样的地方,子嗣有多重要是个女人都明白,如若不然,庄觅珠也不会还未确定有孕便嚷到人尽皆知。如今,好容易怀上了,她却遮遮掩掩,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呀!

“云姐姐,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这么做?”

云秋水一笑:“以我的性子,这辈子怕也不会做这等冒险之事,可珠夫人素来喜欢冒险,会这么做的话,只有一个可能。”

别有深意地与华青弦对望了一眼,云秋水眼底的神情了然,华青弦迎着的目光,心底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庄觅珠的这个孩子有问题。要么,她就是根本没有怀孕,那些安胎药什么的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愰子,要么,她就是真的怀孕了,只是怀孕初期本就脆弱,身子骨不好的人更容易出事,而昨夜又那么一折腾,所以…

之前天雨曾听说锦瑟来了小日子弄脏了床单,所以一把火烧了,现在可以推断出那床单应该不是庄觅珠弄脏的。所以,她没怀孕的情况基本不太可能,而且,毕竟是王爷亲自找御医来请过脉的,就算庄觅珠本事通天,也不可能买得动御医的嘴。那么按这么推测下去,第一种情况足以被排除,因此,只能是第二种。

子嗣对一个内宅的女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她真的有流产的征兆,应该首先要保胎,所以才会有那些保胎药出现在她的房间内,可骆惜玦也说过那些药的剂量不对,这就有些奇怪了。这样的时候她不是更应该寻求王爷的安慰?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除非…

她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里,华青弦脑中豁然开朗,顿时也有了大概的眉目:“云姐姐,有些人聪明一世,只怕是要糊涂一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