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青筠怔神,纪芜秋只当她是担心练武之事,忙又道:“不谈这些了,快午时了,咱们先回去吃饭吧。”

青筠自无二话,点头答应。待回到正院,午饭早已摆下。纪若箖正跟楚昀岳说笑,周怡坐在一旁看书,等着人到齐。

见他们回来,纪若箖笑着迎了上去,甜甜唤道:“爹,姐姐。你们总算回来了,我好饿呀。”

周怡也起了身,笑道:“既然人已到齐,吃饭吧。”

人已到齐?青筠有些疑惑。眼见众人落座,她正犹豫要不要提,却听纪芜秋开口,问道:“浚渟呢?”

“大师兄不回来吃了。”纪若箖答道,“本来他巳正就能忙完的,但今日却为姐姐回来了一趟,所以这会儿只怕脱不了身呢。”她说着,笑吟吟地望向了青筠。

“哦,是呢,我倒忘了。”纪芜秋叹口气,他见青筠还立在一旁,又笑道,“青筠,坐。没事,吃饭吧。”

青筠这才坐下。席间,纪若箖一直忙着给她夹菜,纪芜秋和周怡也时不时关怀上几句,虽然楚昀岳的脸色还沉着,这顿饭倒也吃得和乐融融。

午后,青筠的物什一一送到,纪若箖自告奋勇地帮她收拾。却不想,这纪若箖是个三心二意的性子。理到书时,就缠着问书里的内容;理到器具,又一一摆弄把玩。好容易整理到差不多,她发现青筠没几多少首饰衣裳,忙又把自己的衣服妆匣都拿了出来,让青筠随意挑选。于是,本是整理一个人的东西,生生变成了整理两个人的。等收拾完时,早已是日薄西山。

晚饭的时候,白浚渟依然没回来,眼见众人皆习以为常,青筠便也不问了。待饭毕回房,纪若箖还是不消停,端了茶水果子,拉着青筠说话。青筠只好陪着笑,听她天南地北地扯。

纪若箖说了半天,见青筠没什么回应,讪笑道:“姐姐,你是不是嫌我烦呀?”

青筠一惊,忙道:“怎么会呢。”

纪若箖垂眸笑笑,道:“姐姐不必哄我,我也知道我挺烦的。门派里大多是男弟子,我也没几个能谈心的姐妹。好容易姐姐来了,就忍不住跟姐姐多说说话。”

听她一口一个“姐姐”,青筠也心软了,她笑笑,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纪若箖闻言,笑道:“姐姐,你跟大师兄还真挺像的。”

到底是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上面的啊?!青筠干笑一声,道:“有么?”

“有啊。”纪若箖托腮一笑,“爹爹和娘亲总当我是小孩子,我说什么,他们也不当真。二师兄么……”她叹口气,“女儿家的事,他也没兴趣。只有大师兄,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听。就像姐姐现在这样。”

这番话,听得青筠无奈横生、惆怅难当。要不是素日里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个没心机的,还不得当她是挑衅啊。这到底是何等的天真烂漫啊?

青筠正想着,不防纪若箖身子一歪,靠上了她,柔柔说道:“姐姐,你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幸福新娘子……”

青筠忍不住想说她傻,但还是努力把话哽在了喉咙里。她不禁同情起白浚渟来。对着这样一个姑娘,当真是爱也不是,恨也不是。诸多付出,退让隐忍,皆被她视作寻常。她又岂能知道,只要她点一点头,所有的疼惜宠爱,便都只属于她一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说了会儿话,差不多到了二更天,纪若箖终于倦倦睡去。青筠虽也累了,但却久久不能入睡,她不禁后悔自己说过的那句“认床”。若换作以往,她睡不着时,便看会儿书,或是干脆出门走上一圈,但如今这些只怕都不妥当。她轻悄地起了床,看了看已经熟睡的纪若箖,也不敢点灯,只好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坐下。夜风微凉,乘着月光而入,让青筠倍觉安宁。便是心静之时,思绪又翻腾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又想白日里的事,想起那些错综复杂和讳莫如深……

便在她的眉头越蹙越紧之时,一点灯火晃过,惹她抬了头。夜色之中,也看不清提灯之人。那朦胧灯火轻移,最终在白浚渟的房前停了下来。随一声推门之响,烛光渐亮,照透窗纱。

这么晚才回来?

青筠半撑起身子,细看那房中的动静。她有许多事想确证,却不知该不该去问,更何况是这个时辰,怎么也不妥当。她轻叹一声,终是作罢。

那房中的烛光直到三更才灭去,青筠也总算有了一丝困倦,老老实实地歇下了。

她睡得并不深,第二日早早便醒了,但她并不起身,只等纪若箖醒了,同她一起梳洗妆扮,而后去给纪芜秋和周怡请安。

待到辰初,众人一起用早饭,却还是不见白浚渟。

莫非是昨夜回来得太晚,睡迟了?

青筠她正揣测之时,纪若箖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道:“姐姐在找大师兄么?”

青筠也不知怎么答,只好应了声:“哎。”

纪若箖道:“姐姐别等了,大师兄早出门了。”

青筠蹙了眉。早就出门了?他几时起身的?五更?卯正?

纪若箖见她如此神色,歪着脑袋,调侃道:“这莫非就是世人常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此话一出,青筠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就听纪芜秋开口,斥道:“若箖,你一个女儿家胡说什么呢!”他转头,放柔了声音,又道,“青筠,你莫理她。浚渟巳正便会回来,你也别太挂心了。”

青筠自知洗不清了,只好讪笑着点了点头。

吃罢早饭,纪芜秋便去大殿广场亲自督导弟子们练武,楚昀岳和纪若箖也随行而去。青筠本以为自己可以闲着,却不想周怡拉着她量身裁衣,又是好一番忙活。

快到巳正时,周怡领着丫鬟们准备午饭,总算给了青筠喘口气的机会。她踱到院中,长出了一口气,只觉疲惫莫名。恰在这时,白浚渟跨进了院中,见她在,他颔首一笑,权作招呼。

青筠回他一笑。眼见他回房,她举步跟了上去。

白浚渟见她跟来,也无话。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后,方才问道:“有事?”

青筠在桌边坐下,托腮望着他,幽幽道:“你也不容易啊……”

白浚渟的疑惑不过一瞬,他含笑坐下,点头道:“可不是。”

青筠细细看着他,果在他的眉眼间寻出了些许倦色。她想了想,故意问道:“整日不见人,忙些什么呢?”

白浚渟听她这么问,也不隐瞒,径直答道:“预备七夕啊。虽说本门没多少女弟子,但到底还有不少丫鬟仆妇,倒是过个乞巧节的好。接下来就是中元,师父提过想将老夫人的灵位迁回祠堂,到时候一起办也省不少事。”他说到这里,抬眸笑道,“还有你我的喜帖,再不发只怕就迟了。”

青筠倒没想起这事来,开口问道:“婚期定了?”

“嗯。”白浚渟点点头,“八月二十。之前还有中秋,少不得又忙一阵。还好聘礼和嫁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婚服还没裁。此事师父托了师娘来办,今日该拉你量过身了罢?”

“哦……”青筠点点头。

白浚渟喝完杯中的茶水,又道:“布料过几日就送来,你多挑几匹。除却婚服,还有日常的衣裳,也好一起裁的。你若有什么要求,写下来让人带给我。你也说我整日不见人,只怕你遇不上。”

青筠静静听罢,放下了托腮的手,轻叹了一声。

白浚渟听得这声叹息,笑问道:“怎么,有什么不顺心?”

青筠望着他,道:“我下面说的话,你听着就好,不必答我。”

白浚渟不明就里,却依旧含笑点了头。

青筠正色,慢慢说道:“我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一些。老夫人一生直言无讳、坦荡磊落,我甚是钦佩。但我也知道,这世间善恶对错,人心各有准绳,未必能真正分清黑白。有些假话倒比真话更好……”话到此处,她沉默了下来,许久,她才又开口,道,“我知道你说了些假话,我姑且信你是对的。但我希望,你真的是对的。”

白浚渟听罢,抿唇一笑,果真不答。

“还有……”青筠看着他那抹笑容,认认真真地说了最后一句,“不要熬夜。”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咳咳……

对不起大家,这次晚了……

实在是……

日常真难写啊!!!!!!!!!!!!!!!!

咳咳,总算熬过了这段,握拳!!!

看完本章,大家应该已经发现了,本文女主长久压抑的核心台词其实就是:你484傻?

这句话,她想对男主说。

这句话,她想对男主的师父说。

这句话,她想对男主的师妹说。

这句话,她想对男主的师弟说。

没错,这句话,她日后还会想对魔教小教主说……

还有千千万万人都会让她想这样说……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没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女主作为看透真相的吃瓜群众真的心好累,请大家关爱她……

【那只:泥垢!!!】

接下来,下期预告!!!

让我们告别这一隅天地,看看这广袤江湖~~~

没错!

下章就是:

【大师兄日常模式OFF】——【大师兄战斗模式ON】

欢迎到时收看!

不容分说

“不要熬夜。”

眼看青筠说得一本正经,白浚渟不禁笑出了声来。欢愉之色顷刻间染上他的眉眼,将那些许阴郁倦怠一气驱散,现出一片澄明爽朗。

青筠略感欣慰,暗暗松了口气,起身道:“我说完了。”

白浚渟见她要走,开口唤住她:“等等。”

青筠只当他要解释或者反驳,正暗思对策,却听他道:“忘了有件东西要给你。你先坐下。”

青筠依言坐下,就见他到一旁取了个匣子来。他打开匣子,从里头拿出一只金包玉的镯子,递到了青筠面前。

青筠没着急接,先端详了那镯子一番:一双金鸾各衔一段翠玉,喻得是金玉良缘、鸾凤和鸣,样式倒好看,只是玉料太次了些。看那粗疏质地、浑浊颜色,大约是豆种,更哪里去谈什么水头。再细看时,那鸾鸟之型未免太过精巧,鸟喙翎羽皆细致非常,绝非黄金能制,只怕不是黄铜便是镀金了。这么一个镯子,用来送人也太过失礼,若说是传家之物却又从未听他提过家人,应该是……

青筠头一抬,蹙眉道:“好好的给我个暗器干嘛?我不要。”

“好眼力。”白浚渟笑赞道。他将镯子收回了些,抬手捏上一只金鸾的喙部,一摁一拧。鸟喙旋即脱离,一根细丝连在其后。他略微用力,将那细丝扯了出来,亮在了青筠眼前,又道,“这是特制的钢丝,比寻常的刀剑还锋锐几分,你拿着防身,岂不好?”

青筠稍微想象了一下这玩意的用法,摇头道:“不好。不会用。”

白浚渟无奈一哂。他摁下另一只金鸾的翎羽,收回钢丝,将镯子复了原样。而后,不由分说地执起青筠的手,将镯子套了上去。

青筠大惊,心想取下来,不想白浚渟却还抓着她的手,不容她举动。

“不会用,我教你就是。”白浚渟慢慢说道,“昨夜的事,我仔细查过。景云门上下,并无一人察觉有人闯入,也未见任何可疑的踪迹。我已吩咐门派周围所有的茶寮、酒肆、客栈和驿馆留意生人。虽不知那人是谁,慎重起见,还是先当作敌人看。他已见过你,保不准再寻过来。你不曾习武,给你刀剑也是枉然。倒是这镯子,既轻巧又可掩人耳目,出其不意当可抢得先机。只不过……”他说到这里,无奈一笑,“要看你的心狠不狠了。”

青筠知他一番好意,若再回绝,未免不近人情。她叹口气,嘟哝着道:“我心又不狠……”

白浚渟笑道:“不过是以防万一。若真有事时,还有我。”

青筠听他这话,又低头看了看那只镯子。余光瞥见白浚渟的手时,她微微有些怔神。他的手甚是温暖,握着她的力道不轻也不重。没来由地,一阵怅然笼上心头,让她蹙了蹙眉头。

这时,纪若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唤道:“大师兄,你回来了么?”

青筠微微一惊,不假思索地抽回了手。纪若箖恰在这一刻踏进了门,一见青筠,她顿生促狭之色,笑道:“呀,姐姐也在呀。我可是打扰了什么?”

青筠满心无奈,也不回答。白浚渟望了她一眼,转而对纪若箖道:“既然知道自己打扰了,还不出去?”

纪若箖知他是故意玩笑,眉一挑,轻巧地跑到门外,探头道:“大师兄,我现在能进来了么?”

白浚渟含笑起身,道:“好了,别闹了。”

纪若箖笑着又跳回门内,道:“本来就没闹呀。都是爹爹多事,说快吃饭了,还不见大师兄和姐姐,叫我来寻寻看。”她说着,又望向了青筠,笑得狡黠,“姐姐果真在这儿,倒省了我不少事。哦,我知道了,莫不是你们只顾着相处,落了个茶饭无心?”

此话一出,纪若箖也不等那二人回应,一扭头便跑远了。

白浚渟笑叹了一声,回头就见青筠正望着他,眼神里满是同情。他有些好笑,道:“若箖小孩心性,说话没轻重,你别介意。”

青筠站起身来,走到他身旁,幽幽叹道:“唉,多好的姑娘……”

白浚渟闻言,道:“青筠,你觉不觉得你想得太多了?”

青筠轻轻一笑,应道:“没想错就行。”

青筠说完,举步想走。白浚渟见状,绕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青筠,我下面说的话,你听着就好,不必答我。”白浚渟笑着,如是道。

这句话听来十分耳熟,让青筠顿生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白浚渟望着她,沉声道:“我的确隐瞒了很多事,也说过许多假话。我不敢说这些都是对的,但我问心无愧,更不曾后悔。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不会对你有所隐瞒。你若有疑惑,不必多想,问我便是。只不过……”

只不过?青筠听得这个转折,蹙起了眉来。

白浚渟笑笑,接着道:“只不过,你我既要结为夫妇,不论我是对是错,你都得向着我。”他说到此处,拉起了青筠的手来,又轻巧地将话题一转,“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青筠还没从那段话里回过神来,茫茫然地被他拉着走。待到半路,她恍然大悟——这果然是上了贼船了啊!

……

到如今,青筠坐在“贼船”里,回忆起这些来,心头当真是五味陈杂。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那只手镯,愈发觉得不祥。

不会真的要用上这个吧?

她叹口气,歪了歪头,从轿帘的缝隙里往外看。

一丈开外,站着一个黑衣男子。看他背影单薄,略嫌削瘦,虽说是魔教后人,到底单枪匹马。今日景云门三峰五堂十二舵弟子齐集,再加上来道贺的江湖门派,少说也有千人之众。如此场面之下,还敢这般挑衅,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她正想着,却听有人道:“原来是魔教的丧家之犬。要讨东西,口气还这等狂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此话一出,纪芜秋的脸色一沉,出声低斥:“昀岳!”

但这声喝止终究太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楚昀岳早已飞身上前,出剑刺向了那黑衣男子。

青筠摇头一叹,也是无奈。果真是楚昀岳的作风,只不过也太欠考虑了。身为名门正派,到底该先摆摆架子才是啊。哪有一上来就动手的?如此一来,不论输赢,都不免惹上几句闲话……

青筠思虑之间,那二人已拆了十几招。只见楚昀岳剑势凌厉,咄咄逼人。那黑衣男子却不接招,只是闪避。楚昀岳每每失手,心中不免忿然,招式间陡生杀气。但即便如此,他的剑锋依旧未能伤敌。

青筠虽不会武功,但也看出了些蹊跷。那黑衣人似乎早已看透了楚昀岳的出招,每一剑都能避过不算,还避得如此恰好。那分寸间的游刃有余,全然是在挑衅。

楚昀岳也察觉了异样,疑惑之间,他招式略缓,便是这个空隙,那黑衣人翻手起掌,直击他的心口。楚昀岳回神,却已是避无可避。就在这万分凶险之际,有人纵身入了战局,一把拉开了楚昀岳,与那黑衣人对了一掌。

掌力相击,那黑衣人退开几步,严阵以待。

楚昀岳缓过神来,见了来者,他眉头一拧,没好气地道:“谁让你多管闲事!”

来者却是一笑,道:“楚师弟,到底是办喜事,且看我的面子,少安毋躁。”

这话若是放在平时、换作别人,楚昀岳大约是不理会的。但眼前这个人,一身红衣鲜艳,正是今天的新郎官,白浚渟。

楚昀岳蹙着眉头,不情愿地收了剑,冷哼了一声,道:“都被人踩到头上了,还说什么少安毋躁……”

白浚渟闻言,只是一笑。他转身面向那黑衣男子,抱拳一礼,道:“在下白浚渟。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黑衣男子略微沉默,随后放松了身姿,回了一礼,道:“覃朗。”

“少侠姓覃?”白浚渟想了想,道,“莫非令尊就是摩月教教主覃华?”

“正是。”覃朗答得淡然。

白浚渟含笑,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覃少侠见谅。贵教之事,在下也略有所闻。只怕少侠要的东西,并不在我景云门。”

听得此话,覃朗抬眸,望向了不远处的纪芜秋,道:“兴许你们只是藏起来不愿还呢?”

这番言语听在江湖人士的耳朵里,顿时引发一片哗然。

白浚渟看了看四下,温和道:“覃少侠误会了。二十年前,令尊战败,本免不了一死。但本门前任掌门慈悲为怀,留令尊在本门做客,望令尊能改邪归正……”

话到此处,覃朗出声打断道:“你们中原武林管‘囚禁’叫‘做客’?”

白浚渟笑道:“覃少侠对本门误会颇多,看来一时半刻也解释不了。不过,不论囚禁也好,做客也罢,数年之前,令尊已离开本门。”

覃朗的回应,带着几分蛮不讲理:“我不信。”

这三个字,让强压怒气的楚昀岳忍不住了,他开口,道:“那魔头逃走天下尽知!他还忘恩负义地伤了老夫人,令她老人家受尽折磨,痛苦而终!这笔账还没算,轮得到你来兴师问罪?!”

覃朗看了看他,又望向了纪芜秋,漠然重复道:“我不信。”

楚昀岳怒不可遏,转而对白浚渟道:“你还要跟他废话么?”

白浚渟无奈一笑,再不言语。

楚昀岳见状,长剑立时出鞘。许是先前失利之故,这一次,他略改了行招套路,誓要制敌。大约是这方法奏了效,不过几招,覃朗便落了下风。

但青筠看着,却觉得有些奇怪。不知为何,那覃朗的行动远不如先前轻捷,步伐间也略有滞缓。虽还能险险闪避,却已是力不从心。

这些事,青筠能看出来,在场的江湖人自然也能看出来,更何况身在战局内的楚昀岳。他见覃朗这般情况下还不还手,只当对方是轻看自己,一时愈发愤懑。恰在这时,覃朗一步踉跄,身子不自然地一歪。楚昀岳见机,却也不出杀招。他将长剑一收,转而出掌,击向了覃朗的肩头。覃朗猝不及防,结实地捱了这一掌,生生被击倒在地。

人群中顿起一阵赞叹。楚昀岳将长剑背在身后,傲然道:“今日本门办喜事,不开杀戒,你滚吧。”

覃朗唾出一口鲜血,慢慢站起了身来。他抬眸,目光越过了楚昀岳,直直落在了白浚渟身上。

楚昀岳见他无视自己,心里大不乐意,“怎么,还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