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火龙草的威力吗?

那个梦…

迷迷糊糊中,左莫一直松驰的拳头骤然握紧,整个人弓着身体,全身的力量在一刹那汇集在一起,眼睛倏地怒目圆睁,赤红一片。

谁?

谁想控制我?

谁把我改容抹识?

谁…谁做的…

他妈的谁做的!

无数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掠过,从身体深处传来的血肉燃烧剧痛和针扎般的刺骨冰冷,他怒睁的眼睛中,火焰被血色吞没!

谁做的…谁做的…谁做的!

混蛋!

他胸中血气激荡,从心底最深突然迸发的愤怒和悲哀,有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刹那间吞没了火焰和冰寒。

左莫就像着魔般,汇集全身部力,轰然挥出他的拳头!

挟着深红的妖异火焰,他的拳头,重重打在潭边石壁上。

轰!

以左莫拳头为中心,石壁上出现一个蛛网般的裂纹,中心处赫然有烧焦的痕迹。

轰!

又是一拳!哗啦,碎石在水中横飞,几颗擦过左莫的身体,带起几道划痕,鲜血渗出,迅速化在潭水中。

轰轰轰!

左莫完全疯魔了,他双目赤红,青筋凸现,疯狂地挥动拳头。平静的潭底乱成一片,浑浊一片。

潭边的蒲妖察觉到地面的震动,看着潭面出现的漩涡,他神色如常,抬起手,接住瀑布溅起向他飞来的小水珠。张开手,水珠漂浮在他掌心上空,浑圆剔透,倒映着他的血瞳。

“你还不出手么?难道你还愚蠢地认为,他能压制天妖火?”他脸上浮起淡淡的讥笑,悠悠道:“你总是这样,不听我劝。三千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顽固。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选择,永远是那么愚蠢么?”

他轻轻吹口气,手心漂浮的那颗完美水珠,化作一蓬水雾,散入空中。

“你的那一套,我早就烦透了。”蒲妖拍了拍手常,神色淡然。

脚底的震动消失,水潭又恢复安静。

“结束了。”蒲妖掠起刀锋般的嘴唇,耸耸肩:“哈哈,只不过印证了你又一次愚蠢的选择。”

他刚欲转身,忽然停住脚步。

无空山,打坐中的辛岩忽然睁开眼睛,他霍地起身,身形从原地消失,转眼间,他便出现在山顶。片刻间,裴元然、阎乐、施凤容三人纷纷飞了过来,出现在他身旁。

四人相视一眼,皆一脸惊容地抬头看着天空。

东浮,天松子正在浏览俞白写下的名单。

“这宗铭雁是左梅天的徒弟吧。”天松子颔首道:“在东浮,若说实力,左梅天与辛岩当在伯仲之间。左梅天当年凌厉杀伐,也是个人见人怕的角色,这点倒是和辛岩颇为相似。只是不知他的弟子如何。”

俞白恭敬道:“弟子与那宗铭雁见过一面,虽然没有交手,但弟子观其气度行止,只怕不弱。”

“呵呵,能被你称一句不弱的年轻人可不多。听说左梅天在他这名弟子身上花费颇多心血,自然不会弱。”天松子呵呵笑道:“东浮将来只怕你、宗铭雁,还有无空剑门的韦胜三人的天下。”

“弟子必不辜负师傅厚望。”俞白恭然答道。

天松子挥了挥手:“虚名之类,你也不要太在意。我只是希望你在乱世能够自保。这份基业,我虽然舍不得,但你的安危,却更为重要。”

俞白心中感动,应了句:“是!”

见俞白满脸忧虑,天松子便不由宽慰道:“为师只是未雨绸缪,你莫要太担心。若是有事,哈哈,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挡在前头。”眼角余光瞥见名单上一个名字,有些吃惊:“咦,无空剑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左莫?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弟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当时与宗铭雁和另一名东歧弟子发生冲突,因为他是灵植夫,弟子本欲上前喝止。没想到,发现他竟然领略了剑意!”俞白补充了一句:“他还未曾筑基。”

“哦!”天松子耸然动容:“无空剑门又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还未筑基便能领略剑意,这般修剑天赋,可相当罕见啊!老天真厚爱无空剑门!”

言语间,他颇有几分羡慕。

就在此时,他蓦地脸色微变,掠出窗外。俞白一怔,连忙紧跟其后。

只见天松子怔怔抬头看着头顶天空。

就在同时,东歧剑门最高处的梅峰,一位黑衣长发男子迎风而立,他一脸惊容,仰脸注视天空。

第四十六节 筑基

烈日当空,天碧如洗,然而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是,碧蓝碧蓝的天空中竟然布满点点星辰!

“白日星现…”裴元然喃喃自语,周围三人脸色骤变。

“师兄。”施凤容语音有些颤:“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裴元然面色凝重地摇头:“白日星现的天象,数千年才出现一次,我也只在一些典籍中见过。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饶是四人皆是金丹期高手,看到眼前这般诡异的景象,依然忍不住心中发寒。

东浮,俞白目瞪口呆看着苍穹点点繁星,还有那一轮高高悬挂的骄阳,心底深处泛起的一股彻骨寒意在他身体中蔓延。

天松子喃喃自语:“白日星现…”

东歧梅峰,左梅天眼中光芒暴涨,喃喃自语:“白日星现…”

整个天月界,无数高手纷纷被惊动。天月十三重镇上空,放眼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修者。荒野外,山巅之上,无论在做什么的修者,都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飘浮在半空中。所有修者的目光,全都汇集在他们头顶这片再熟悉不过的苍穹。

无论修为高低,每个人脸上都是惊骇。

冷雾谷内,蒲妖瞳孔收缩,盯着面前的水潭。在他血红的视野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道星星点点的光柱从天而降,直没入潭底。可若用普通的视野,哪里见得到半点光柱?没有灵力,没有任何波动,只有透过血瞳,才能看到这么一道虚无的光柱。

“你觉得你已经赌对了么?”蒲妖冷然道,右眼血瞳杀意凛然。

话音刚落,刚刚还清澈剔透的水潭突然漆黑如墨,瀑布的水声突然凭空消失,瀑布像被驯服的烈马,乖乖地流入水潭中,不溅起一点水花。

谷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看着面前的黑水潭,蒲妖毫不畏惧,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厉声道:“你真的打算为了这个废物,和我动手?”

黑水潭寂然不动,就仿若一个死潭般。

一妖一潭,就这般对峙。

时间一点点流淌。

蒲妖忽然收回踏出去的腿,神情恢复如常,嘴角带着说不出的嘲讽:“白日星现,嘿嘿,你还以为是三千年前么?你把事情搞大了。”他有些幸灾乐祸。

黑水潭不为所动。

蒲妖耸耸肩:“白日星现又怎么样?能灭天妖火么?连你都灭不了的天妖火。”

黑水潭突然翻滚起来,就好似骤然沸腾开来,漆黑如墨的潭水发出啪啪地炸音。

蒲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描淡写一句话,顿时让潭水安静下来。

“唔,看来大家都喜欢凑热闹啊。”

潭水眨眼间便恢复澄清,刚刚驯服的瀑布又恢复之前的暴烈,轰轰地响了起来,水花四溅。

蒲妖轻笑一声,消失不见。

一道强大至极的神识,扫过冷雾谷。

左莫悠悠睁开眼睛,顿时一个哆嗦,好冷!水里,周围传来的寒意让他明白自己身处何地。冷雾谷寒潭,上次就是在这里突破一息,他非常熟悉眼下的感觉。不过自突破一息之后,在水底便再也没有窒息的感觉,左莫以前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后会变成鱼。

嘶!

左莫禁呲牙,好痛!稍稍一动,撕裂钻心般的痛楚从全身各个地方传来,他面容顿时扭曲起来。

还好,没死!

他能回忆起来的地方,直到那个飘忽的声音对他说,让他吃掉火龙草。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不过眼下,他不愿想,也懒得动,浑身酸痛不堪,而且他很快发现自己身无寸缕。

怎么出去?

他想笑,可笑不出来。其实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想,只想能马上睡一觉。不过潭水实在太冷,沁入骨髓的冷,这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

为什么每次自己都折腾得这么惨…

强打精神,咬牙入定,他想看看自己的状况究竟怎么样。

体内的灵力陡然呈现在他面前,他先是一惊,旋即狂喜!筑基!他完成筑基了!

内视,这是内视!痴迷地“看”着自己体内丝丝灵力流转的立体图,每一丝灵力都是如此清晰,他清楚无比地“看”到。一股洞彻万物之感油然而生,心神似乎也随之空明。

过了不知道多久,左莫才回过神来。他连忙又检查了一下灵力,更加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比之前整整浑厚三倍有余。

难怪筑基期和炼气期第十层的修者之间差距就是一道鸿沟,果然是鸿沟啊,自己刚刚突破筑基,修为就整整提升三倍,这是什么概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狂喜的缘故,身体传来的痛楚也减弱了许多。左莫挣扎着从潭底向上浮去,当他头伸出水面,不禁狠狠地用力吸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真的从火龙草中撑了出来。

他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火龙草可是师兄那种恐怖变态的人,才能承受的啊!自己竟然也能撑过来了!但还是一阵后怕,其中的危险,看他现在浑身的伤痛,便可想而知。

不过,终是挺过去了!

他咧开嘴,想仰天大笑,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痛疼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双手撑着潭边,想爬出水潭,浑身一阵剧痛,差点让他直接晕过去。无奈之下,他只有双手趴在潭边石头,身体泡在潭水里。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一切都变得如此美好。

过了老半天,痛楚稍减,他的体力也恢复一些。挣扎着从水潭中爬了出来,他发现散落在地面的玉简等物。小心地把它们都捡起来,令他感到肉痛的是那张三品的神行符,烧得只剩下小半截。

难道自己身体真的冒火了?

昏迷前强烈的灼烧感他还记得,但他也只记得这些。好在玉简法宝之类,都安然无恙。可神行符没了,眼下他光着身子,怎么回西风谷?

忽然他灵机一动,手上掐动《小云雨诀》,只见一团白云出现在他面前。

他嘿嘿一笑,手上法诀不动,人钻进白云中。唔,凉凉的,很舒服,很快,他发现自己身体的痛楚似乎消减了不少。难道《小云雨诀》还有治伤的作用?但眼下不是研究的时候,先想办法回去吧。

老黑头刚忙完田里的活,正准备回去。

走在路上,他不由暗自寻思,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心惊肉跳。大白天居然会有星星出来,这世上怪事真多,天生异象,难道是什么不好的兆头?

他不禁又抬起头,碧蓝的天空中,除了那轮骄阳,什么都没有。

没由来,老黑头松了口气。正常好,正常好,这日子,还是正常最好,可千万别有什么变动。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朝住处走去。他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左莫以前住的大院子。

察觉迎面有人走来,他不禁抬起头,这一看,顿时愣在原地,脸上表情呆滞。

过了半天,他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小莫哥,你、你这是…”

只见左莫全身都被一团白云笼罩,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向下望去,隐约可以见到一双光溜溜的赤脚。

老黑头觉得这团白云有些眼熟,猛然想起来,这不是《小云雨诀》的云团么?

难道是洗澡?

想到《小云雨诀》淅淅浰浰的雨丝,老黑头觉得,这个创意倒是相当不错。

只是…也不用跑到山路来洗…而且还是沿着山路一路洗过去吧…

左莫大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好在他那张僵尸脸,不会有任何害羞、不好意思的表情,倒是看上去坦然得很。他浑身酸痛不堪,稍一用力,就钻心地痛,只好艰难无比地一步步挪着走。

老黑头还是决定拍个马屁,他伸出大拇指,赞道:“小莫哥,这招高!”

左莫觉得,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只有十分深沉地点头示意,沿着山路缓缓迤逦而去!

望着白茫茫一团缓缓独行的背影,连老黑头都不由觉得,小莫哥果然越来越有气度了。

令左莫感到绝望的是,沿途遇到好几位外门弟子,他们怪异的眼神让左莫觉得如芒在背。当他抵达西风谷时,他就差点喜极而泣。但当他出现在自己的小院门口,立在屋顶的灰喙雁猛然受惊,飞快用翅膀捂住眼睛。左莫受伤的心直接碎成无数块,掉得满地都是。

原来这灰鸟是母的…

左莫郁闷的是,这母鸟竟然还偷偷用翅膀漏出一条小缝,躺在后面偷看。而更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是,这母鸟的目光迅速从好奇变成鄙视!

死鸟!

恼羞成怒的左莫伸手便是一道剑芒。

嘎!

灰喙雁惊叫一声,灵活地闪开,飞在半空中,忽然它歪着脖子,朝一旁十分鄙视地啐了一口。

左莫差点没气晕过去,心中暗恨,你就死鸟,给我等着!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沿途没有遇到一位长辈。倘若是被师傅看到他这番模样,只怕直接把他打得半死,丢到山下喂狗去了。

艰难无比地挪回房间,他瘫在床上,一动不想动。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想,连手指都不愿动,疲倦欲死。没过多久,他便昏昏沉沉睡过去。

睡着前,他喃喃轻念一句:“筑基了!”

第四十七节 师兄许逸

一觉醒来,刺目的阳光晃得左莫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舒服地呻吟一声,隐隐的酸痛愈发让他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轻松,他很想继续睡下去。挣扎了片刻,他还是决定起来。到了筑基,对睡眠基本没有什么需求,不过除了恢复体力外,睡眠最重要的是让精神得到休息。

在阳光中,伸个懒腰,全身骨骼如同炒豆般劈啪脆响,左莫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在全身摸了个遍,没发现什么问题,才心下稍安。

每次突破,他都觉得稀里糊涂,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小云雨诀》突破第四层,《胎息炼神》突破一息,皆是如此,这次他也不例外。除了这阵脆响,还有修为的增加,他暂时还没有发现筑基带来的其他好处。

自己太贪心了,左莫自嘲地笑了笑,光是修为的增加,便已经让他受益无穷。

走出房屋,劫后余生的左莫,愈发觉得温暖的阳光弥足珍贵。就连屋顶的那只死鸟,落在他眼中,也不像昨天那般可恶。

安然站定,忽然深深吸一口气,虚张的十指蓦地弹动,抖起一团虚影。他神情专注,十指就像活了过来,速度快得无以伦比,其中繁复的变化,令人眼花缭乱。自从学习《草木诀》之后,这种强调指法的法诀,几乎成为他练习最多的法诀之一。

灵力的运用,在炼气期其实没有太多的法诀可以练习,而像《小云雨诀》这种,几乎被左莫修炼到炼气期能到达的极限。而神识的运用,他连只言片语指导性的东西都没有,想摸门槛都摸不到。唯一能够花费时间,而他也觉得有用的,就是指法了,于是,强调指法的《草木诀》亦是他唯一的选择。

修为的增加对指法的提升并没有太显著性的增益,这点也让左莫深为警惕,筑基只是修真第一道关卡,后面道路之艰险,只有亲自尝试才能明白。

自己的目标,早就不是赚晶石、生活。

想要追寻答案,就必须追逐力量,连师傅金丹期的修者谈起那个把自己改容抹识的家伙,也如此忌惮,对方的实力该到达何等地步!换而言之,自己起码需要超过师傅的力量才行。

师傅是金丹期…

左莫深深吸一口气,抬起面无表情的脸,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地握紧。

很遥远,遥远得令人绝望的目标。修者无数,又有几人能成就金丹?别的不说,整个门派第二代弟子,唯一最有希望成就金丹的便只有韦胜师兄。自己呢?一个只在五行方面才稍有天赋的家伙…

若是成为一名有实力的灵植夫,左莫并不怀疑自己是否能做到。可结成金丹,他最乐观的估计,也不过万分之一的希望。

从知道自己被改容抹识开始,他便不断地问自己,去追求如此渺茫如此遥不可及的目标,值得吗?如今成为灵植夫的他,生活只会越来越好,若是和谁结为伴侣,今后自己的后代,也能够生活得不错。如此这般,赌上生活,赌上性命,去追求那个几乎没有胜利希望的目标,值得吗?

每当他开始动摇的时候,他都会想到那个不断出现的梦境,不断重复的“连死都不能忘”。每次他都会问自己,有什么东西连死都不能忘?

他不知道。

他是一个怯懦的人,为了生活,他可以陪笑,可以弯腰。可是…

他想知道。

心境的变化,让他对待修炼的态度也发生了截然的变化。他更加刻苦,更加努力,他知道自己的起点有多低,他也知道自己的天赋并不好,但他也知道,自己有自己的优势。

蒲,虽然无数次在心中诅咒这个该死的变态人妖,但是左莫依然需要感谢他。没有蒲妖,他连一丁点阳光都看不到。为了这丝阳光,哪怕为之付出一些东西,他都愿意。

这次筑基他受尽痛苦,但不知为什么,他心态却愈发平和起来,思路也愈发清晰。灵植夫能够大大提升自己在门派中的地位,但是灵植夫显然无法完成自己的目标,这方面更值得依仗的,还是剑诀。灵植夫将来只是帮自己赚取晶石的重要手段,而不是主要发展方向。

提升战斗力的方法很多,但诸多修者中,战斗力最强的是剑修。更何况,自己身处在一个剑修门派,自然不能舍近求远。自己虽然没有多少修剑的天赋,多努力些就是了。

一想到修剑,他便想到达到筑基之后,便可以祭炼飞剑。不过他很快犯难了,他可没有祭炼飞剑的法诀。

蘅芳院,施凤容看到左莫,微露惊容,但旋即恢复如常:“筑基了也不能懈怠,去典籍室,里面有些玉简你可以看了。下次出来,我会亲自考核,若有偷懒,定然重罚。”最后四个字,已经转为声色俱厉。

左莫被师傅骂得抬不起头,只有唯唯喏喏,心中大呼倒霉,看来是撞到师傅枪口上了,又不禁纳闷,到底谁惹师傅了。

直等师傅怒气稍消,他才小心翼翼开口:“师傅,弟子想求一部祭炼飞剑的法诀。”

“祭炼飞剑?”施凤容不禁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道:“你的重点,要放在灵植和炼丹上,不要贪多,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还不明白?”

左莫一听,暗暗叫苦,知道求不到什么好法诀了,嘴上只好为难道:“弟子明白,只是咱无空剑门好歹是剑修门派,若是连祭炼飞剑都不会,走出去,岂不是丢本门的脸面?”

“也是。”施凤容一听,倒是觉得有理:“你去你许逸师兄那,随便找部练练。莫要花费太多精力。”

“是。”左莫乖乖应喏。

“去吧。”施凤容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昨天白日星现的事情,让她心情差到极点。她也听到了一些关于白日星现的流言,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但是有一点出奇一致,那就是都不是好事。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其他界,她自是可以瞧热闹,但是发生在天月界,她心情可就好不起来。尤其是看到掌门师兄眼中的忧虑,她心情更加不好。

她很了解掌门师兄,掌门师兄遇到从不惊慌,这次连他都担心,情况估计比自己想象得更糟糕!

若是让姑奶奶知道是谁搞鬼,哼哼!她眼中杀机横溢,把一旁的许晴吓得心惊肉跳。

直到出了蘅芳院,左莫都觉得胸闷。他也知道师傅是为了他好,可自己的理由又无法与师傅说。看来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左莫心中苦笑。他本以为,若是自己对门派的贡献较大,门派自然会提高自己的待遇,法诀之类应该不愁。现在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了,自己的待遇自然是会提高,可待遇也分很多方面。像法诀之类,是一个门派最核心的东西,怎会轻易给人?

眼下他只能寄希望韦胜师兄从剑洞出来后来教自己两手。

他还是决定去许逸师兄那里走一趟,太好的法诀求不到,退而求其次,一般的他也要了。剑诀之类,他是一片空白,多了解一些东西,打好基础。

哼,门派不给,大不了自己买。

只要砸出去的晶石够多,自然能买得到不错的剑诀。

哥堂堂灵植夫,是会缺晶石的人么?他浑然忘记了自己最后一块晶石,也被蒲妖压榨去了。

识海中,火海猎猎,若是左莫进来,一定会吓一跳。那些之前狂舞的深红色火焰,如今竟然长高了一截。冰河的温度似乎又降了一些,而变化最大的,却是虚空中的那颗星辰。

璀璨如钻,光华夺目。

黑云缭绕的墓碑上,蒲妖慵懒地用手支撑着完美无暇的下巴,另一只手随手搓动一堆粉末,喃喃自语:“晶石又用完了,哎,这家伙真是废物,连弄个晶石都弄得这么死去活来。”

他对着空气,自顾自道:“早知道,我就自己去弄了。现在好了,你把事情搞大了,外面来了那么多厉害的家伙。连死了都要给我惹麻烦,真是死性不改啊。”

白色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间一点点漏掉。

一只寂寞的妖坐在墓碑上,发出悠然感慨:“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