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看到灵悟真人真的从大殿里出来，苏停云顿时就有些怂了。
在经历了老蜡头的事情过后，她对魏云做的事情更加不认可。不过那时候魏云的心情，苏停云其实或多或少感受得到，乱世之中，她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从前乡里那些粗野汉子都瞧不上她，那仙人一般的男人也不会爱她，可她既然遇到了哪里肯甘心，哪里愿意放手，索性把对方强了，还必须要怀上孩子，曾经拥有过，她这一生也就值了。
你是我拼死救回来的，你就是我的人。
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把你绑在我身边就行了。
这就是魏云。
其实潜意识里，在知道魏云做的那些事之后，苏停云觉得灵悟真人挺苦逼的。那种感觉，大抵就跟老蜡头对她用强的时候心情是一样的，他们都用了药也有相通之处，所以苏停云觉得灵悟真人一走了之，没有取了魏云性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之后那件事，虽然她没明面上给灵悟真人泼污水，说是他做的，但实际上她也曾那么想过，这一点儿，让她更心虚抬不起头。
只是如果他放下了，又为何要把魏云找回来？难道是因为当时打不过没法报仇，忍辱负重五十年之后再来！
如果他没放下，为何找回来了又只是放着不管，而不是直接报复回去？或者，他是要慢慢折磨她？要知道，在这个恃强凌弱的修真界，对魏云的放任不管，其实也等于是拿起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
不知道为什么，苏停云觉得不应该是报复，若他当真要折磨魏云，何止千万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此时，看着沐浴在晨光下，眉目清俊犹如天上谪仙一般的男人一步一步地缓缓过来，苏停云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大抵是因为险些有了同样的遭遇，所以有些感同身受。只是既然已经到了魏云的身上，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苏停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占用了魏云的身体，也被迫承担了她从前的过错。然而如果她不是魏云，没有那些恩情，她苏停云这一缕元神，更加没有可能活下去。今时今日，苏停云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修真界，
是有多么的凶残。
无冤无仇的陌生人又如何，想杀你，也不过是动动手指。更何况，他们还不是陌生人，她是占了他恩人，他妻子身体的人。
如果那个仇人已经死了，一了百了，剩下的，应该就只剩下恩情了吧。
——
“你找我？”简单的三个字，从苏漓江口中淡淡吐出来，直接把苏停云仅剩的气势再次给压下去了大半。
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犹豫片刻之后才把心一横，抬头道：“从前，是我不对。”
话音落下，周围的风仿佛都瞬间静止了。树叶沙沙的声音消失了，鸟兽虫鸣不见了，天上漂浮的云彩都仿佛停止了流动，苏停云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而这个地方，把周围的一切都禁锢住了。
苏漓江还是那个苏漓江，周围都静止不动，唯有他衣袍偶尔掀起一角，应是有风吹皱。
他没有说话，但苏停云觉得冷，仿佛坠入一个冰窟窿一样，那是对方无形之中，并非刻意释放出来的威压，已经让她觉得十分不适了。这也让苏停云清楚地意识到，他很介意，很介意当初的事。
“如果你让我到这里来，是要杀我报仇，那你动手罢！”老太太往前迈了一步，还重重地摔了一下袖子。
苏停云心跳得厉害，她只是再赌。“苏漓江，与其被别人害死，我甘愿死在你手里。”
苏停云等待着风暴降临，然而她等了许久，对方都不曾开口。她的勇气从胸膛里一点一点儿流失，就在她有些心慌地想要低下头的时候，石阶上的苏漓江开口了。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曾很感激你的恩情。”
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遍体鳞伤，还有一刀割在咽喉，几乎就是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状态，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四方挣扎，他们躲藏在深山老林之中，根本没有地方医治，全凭魏云找的一丁点儿草药，然
后就硬生生的熬。而魏云呢，连一点儿草药都不舍得给自己用。所以他感激，也曾想过如何报答，曾经也动过那样的念头。他不爱魏云又如何，她为了给他治伤剥了他的衣服，对方不管怎么
说也是个女人，他想，如果最后都活下来了，他应该会娶她的。
魏云恢复得比他快得多，在他依然虚弱无法动弹只是没了性命之忧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捕猎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他刻意去遗忘，埋葬在角落里的灰色记忆。却因为师父的要求不得以把那些灰尘拂开，而那夜藏书楼外发生在魏云身上的事情，更是把他关在心底里的那个铁匣子打开了，就像是放出了心里的恶魔一样。
最近一段时间的修炼，他都无法真正的静下心来，这样对他的修行是极为不利的，他暂时都无法去冲击下一境界。
苏漓江忽然觉得自己理解了师父的意思。
这个心结一直在心里，藏是藏不住的，即便现在能够不爆发，没准在以后，在冲击元婴甚至渡劫的时候也会冒出来，成为阻拦他的心魔，而那个时候的反噬肯定更强，反倒不如，早早解脱。
他看着面前这个已经老去的故人，发现自己无法把恩情和仇恨分得那么清楚。那时候她说她爱他，所以就不惜一切地想要跟他在一起，想要有个跟他的孩子，就不会顾及他的感受强迫他。苏漓江没有爱过，他理解不了那样的心情，然而他虽没有爱过人，年少时也曾有那么一两日的光阴，读着诗歌里的句子，想象过心里会出现的那个人。
如书上说，爱应该是很美好的事。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而魏云的爱，给他带去的是屈辱，成了他的枷锁，困住他的牢笼，现在，还要变成他的心魔。
此时此刻，魏云站在他面前。
她说对不起，如果他要报仇，就动手罢。
她眼神很清明，没有从前那种让他觉得恶心感，不是因为迷恋，想要孩子，就剥光他的衣服，给他下药，压在他身上时候的眼神。
五十年了，她已经忘记了从前的那些过往，而他还一直被困在其中。
她说，从前是她不对。
苏漓江猛地抬手，掌心往她额头上拍了过去，只是这一掌，便能将她打得脑浆迸裂，再无活命可能。
那一掌照脑门上拍过来，掌风呼啸，苏停云想躲也躲不过，索性闭上眼，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有不想继续再这个世界活下去了的感觉，因为太累了，这里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
那掌风那么凌厉，手心还泛起了银光，肯定能一巴掌打死，并且不会太疼吧？
不疼吧，苏停云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了，然而她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疼痛和死亡。苏停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就看到苏漓江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他藏于袖中的手在微微颤抖，轻声道：“师父说我并非真正的修真界人，来自于凡尘，道心不稳，我一直不以为然。”
他摇了摇头，“这天底下的人十有八0九都经历了比我更加痛苦难堪的折磨，然而他们依然好好活着，为了长生，为了追寻大道，坚韧地活着，并未被心魔缠生。”苏漓江叹息一声，转身
朝大殿鞠躬行礼道：“师父说的对，是我魔怔了。”
说完之后，他又转身，“杀了你，也只是说明我放不下罢了。眼不见为净，也只是自欺欺人。”
苏漓江看着面前的故人，“并非是我要将你接来无量山的。这一切都是我师父的要求，他老人家现在在闭关。”清楚明白地把真相告诉了魏云，苏漓江稍稍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留在天策峰大殿吧，我会以贵客相待，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告诉我，等到风期一过，我就送你回去，可好？”他只当这是师父安排给他的一场心性历练，逃避并非解决之法，只有面对，才能机会真正释怀。
苏停云忽然有点儿想落泪了。
她没死。
虽然之前想过死了一了百了，但那时候是因为绝望，如果能够好好的活下来，谁还会想死呢？只是苏漓江的师父是无量宗的太上长老，也就是无量宗最强的那一个，他为何会关注凡人界的魏云呢？
真的只是对徒弟的心性锻炼么？
苏停云有些疑惑，然而此时的她想不到别的理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能够得到承诺活下去，不用时刻担心着死亡，她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总算是松了口气。
…
☆、第030章 ：严师
得到了苏漓江的承诺，苏停云就在天策峰安顿下来，她现在居住的地方就在苏漓江讲道的地方不远，离那玉石铺就的广场只隔了一个小池塘。
池塘里什么都没种，底下堆了一层淤泥，上面凌乱的长了些草叶子，在这风景优美犹如仙境的天策峰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苏停云资质差，打坐修行能够吸收的天地灵气不多，根本不需要安排在地下有灵脉的洞府处，所以她的屋子就在池塘边的大树旁，房屋三间，宽敞明亮，青砖琉璃瓦，颜色位置都很醒目。
那地方平时经常会有灵悟真人的弟子路过，或是几个弟子聚在一起探讨修炼心得，加上灵悟真人几乎半个月都会出现一次，所以她现在十分安全，不会有谁不长眼的想去给她使绊子。
哪怕是古皓想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实力够不够了。
苏停云用柳飞舟给的上品灵石去买了个丹炉也按照他给的玉简购买了一些低阶的草药来炼丹，虽然灵悟真人说过需要什么都可以直接跟他提，但苏停云根本不好意思开那个口，只是她心里还是有牵挂的，只能腆着脸让灵悟真人能够在宁虚子面前说说话，让小眉日子过得稍微轻松一些。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苏停云才放下心来认真研究炼丹。
柳飞舟的玉简里对炼丹描写得很详细，苏停云跟着玉简里的知识进行实践，炸了几次丹炉之后，也成功地炼制出一些最低阶的丹药。而随着次数的变多，她的成丹率缓缓提高，只是受修为所限，她没有办法炼制出二品以上的丹药，体内灵气根本无法支撑到药材凝结成丹。
苏停云每炼一炉丹就得休息许久才能恢复过来，她就用休息的时间种药草，药田也是现成的，就是那个小池塘，她把那些杂草给清了，种了一些低阶药草在里面，长得郁郁葱葱的也是格外喜人。
这天清早，苏停云去池塘里收药材，结果就看到那里面长了一株杂草，那杂草看着有些眼熟，她一时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等到伸手去拔的时候，苏停云看到那草叶一开一合地动了两下，还发出了稚嫩的童音，“别，别别，疼疼疼！”
苏停云吓得手都哆嗦了一下。
只不过下一刻她想起了什么，又伸出手指在那草叶上摸了两下，这次，她听到的依然是那个童音，“痒痒痒。”
这是舌兰草。
当初她才无量山山脚下见过的，这是一种有灵性会说话的草，它们极易存活，整个修真界遍布它的痕迹，可惜这草没有任何药用价值，唯一的特点，就是会说话罢了。
没有价值的杂草，也不知道它怎么跑到天策峰上来的，毕竟这草叽叽咕咕的太吵，天策峰上从前是绝对不允许它存在的，一旦发现就会连根拔除。苏停云也挽了袖子准备把舌兰草给拔起来，结果还没动手呢，它又可怜兮兮的喊了起来，那声音十分委屈，就跟一个真的小孩一样。
见鬼…这奇葩的世界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苏停云一时有些下不去手。
她在这天策峰也没个说话的人，能有个会说话的草也不错。虽然这草会说话但并不会跟人对话…
她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草叶，随后把池塘里成熟了的药草都采了起来，她这次种药草的时候给舌兰草附近留了一平米的位置，还用石头垒了个圈，把舌兰草圈在了里头。
“别往外长，若是长出去的话，我会把你拔掉的，听到没？”苏停云虎着脸说完之后就开始施展春风化雨诀，她施雨的时候把舌兰草也罩入了其中，那小草两片叶子一开一合地吸着水，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她对待药草和舌兰草一视同仁，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舌兰草的两片多肉叶子竟然长了蒲扇那么大，而且还有一指头厚，颜色是晶莹剔透的绿，然而在两片叶子合拢的地方又有一点儿幽幽的淡紫，色泽有点儿像苏停云以前得到过的那块上品灵石。
舌兰草每天叽叽咕咕地说话，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吐词不清的，不过如果苏停云去摸它的话，它就会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这倒是给她的生活稍稍增添了一点儿乐趣。
这天夜里，苏停云晚上炼了炉丹元神没休息好，次日起晚了些，她简单梳洗之后出了屋子去池塘边，结果就看到池塘边站了俩小孩。
她在这里呆了好几个月了，自然知道那两人的身份。他们是灵悟真人收的弟子，资质十分优秀，年纪虽然很小，修为却是远远超过了她。其中那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十一二岁少年名叫杜溪之，排行老四，小一些的萝莉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她叫尹梨，排行第九。
苏停云经常看到他们路过此地，却从未见他们停留过，也不知道今日停在池塘边做什么，她现在对这些修士都敬而远之，哪怕是孩童，她也不想太过接近。
苏停云本打算返回屋内的，结果她刚扭了下身子，就听杜溪之扬声道：“婆婆，你这个是舌兰草吗？”
没有不屑没有歧视，那少年叫的是婆婆。苏停云总不能装没听见了，她转头过去应了一声，“是啊！”
她明明只是二十五岁，怎么听到别人叫婆婆还挺开心的呢？莫非是死老太婆，老不死的这些称呼听太多了，如今听到一声婆婆，也颇感欣慰，这真是太虐心了。
“婆婆你养这草做什么？又没用，还长得磕碜。”杜溪之说话带着点儿口音，有点儿像从前那世界的东北腔，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相貌堂堂，站在那里就像一株小白杨似的，只是一开口，就让苏停云有了笑意。
她还没回答呢，就听舌兰草忽然说起话来，“长得磕碜，长得磕碜，哈哈哈哈…”
那腔调还似模似样的，让苏停云实在没憋住，也跟着笑了两声。
小萝莉银铃乱颤一样笑到直不起腰，杜溪之涨红了脸，“你…本来就长…得磕碜…”因为激动，他说话都已经结巴了。
苏停云怕杜溪之生气了发脾气，连忙转移了一下话题，“这家伙会说话，我一拔它就喊疼，下不去手，如今长这么大了，也算跟我做个伴儿了。”小萝莉这会儿不笑了，她一边揉肚子一边站直身体，看向苏停云甜甜笑道：“婆婆你没伴儿吗？我们给你做伴啊！”
她笑容甜美真诚，阳光盛满两个小酒窝，身上像是镀了层淡淡的金，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如今整个天策峰都知道苏停云是天策峰的贵人，更是灵悟真人的恩人，真人交代要以礼相待。只不过她为人太低调了，也不喜跟人说话，大家想要结交，都找不到什么好的由头。若非真人也交代别去打搅她，她那屋子的门槛肯定都会给人踩塌了。
尹梨和杜溪之今日早课做完之后没有回去修炼，而是在池塘边转悠想要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等到人出来了。他们这样不算是打搅她吧，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罚他们？
尹梨心头有些小忐忑，不过她笑得依然甜美，眼睛亮晶晶的像水洗过的葡萄，“婆婆你炼丹水平又提高了吧，最近都很少听到丹炉炸掉的声音了。”
“比之前好多了。”苏停云笑了一下，她卷了袖子翻进池塘，又开始伺候那些草药了。这些修士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这两个小孩突然出现语气又特别的热络，苏停玉大抵也明白他们存的是什么心思，此时此刻，她分外想念那个刀子嘴豆腐心，时不时冷哼一声的小眉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
她神识还是颇为敏锐的，这会儿虽然背对着两个小孩，却也能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小萝莉伸手去拽少年的袖子，少年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萝莉瞪了他一眼，随后又道：“婆婆，您是师父的大恩人，不如帮我们在师父面前说句话吧。”
苏停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转过头，就看到杜溪之局促地低着头，尹梨则揪着自己衣袖，紧张兮兮地道：“下个月无量宗新入门的弟子就要进行门派试练了，各峰各殿的都要参加，我们也不例外。”
听到这个消息，苏停云倒是心头一紧，这么说来，小眉也是要参加的了？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本是提防着这两个孩子的，这会儿也露出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想要打听得仔细一些，没想到她这眯眼一笑，倒惊得尹梨一怔，还往后踉跄地退了小半步。
苏停云：“…”
“门派试练啊，挺好的啊。”苏停云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随后点点头道。
“是啊，我们入门半年了，是要进行一次考验了。”这次说话的是杜溪之，兴许是说到了比试他也不局促了，把心一横直接道：“婆婆，您帮我们给师父说一下，让他教我们一点儿厉害的法术吧？”
“我修为虽然马上就筑基了，但我都没什么厉害的招数。每天就日复一日地修炼内功心法，一个外功法诀都不会。”杜溪之苦着脸，“我家本来是依附无量宗的修真家族，我们这些资质不错的弟子在家族培养的时候都不会去学外功功法，就是等到入门之后学无量宗的高阶功法呢。哪晓得现在半年过去，师父一个都没教…”
“当然我们不是说师父的不好。”尹梨说话的时候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那样子活像一只偷了东西的小老鼠，“别的师父都是直接丢玉简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学，不会像我们师父这样，每月都会给我们授课，询问我们在修炼上的进展。”
“对，还要求我们炼心。”
“最近几个月天天都让我们破解幻境，让我们进入各种各样的环境中锤炼心神，说是这样才能坚定自己的道心。”
“我上次进入的幻境，整个杜家都被别人害了，我人都差点儿疯了。”杜溪之想到这些心有余悸，“我的道心就是要变强，守护我的家人和朋友。”尹梨则也是拍了拍心口，她白嫩的手腕儿上戴了一串银铃，这么一摇的时候叮当作响，十分悦耳动听，似有静心凝神之功。
“就跟登天梯上面的考验差不多，不过还要可怕得多。”
“师父对我们很好的。”两个孩子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配合默契就跟说相声似的。
“但是下个月就要比试了啊。”杜溪之恨不得抓头发，“婆婆你知道我们辈分可高了。”
尹梨也连连点头，“师父跟掌门平辈，我们跟不少长老都是一个辈分的，现在新收的那些弟子，辈分低的都得管我们叫小师祖了。”
“一起出去试炼，别人以为我们多厉害呢。”
“是啊，结果连个强大的法术都没有，难道我去跟他们比谁体内灵气多吗？”
“遇到强大的灵兽，别人嗖的一下抽出剑，一个剑诀把灵兽劈成两半…”杜溪之说到这里手舞足蹈，尹梨则哭丧着脸，“我们就只能在旁边干瞪眼了。其他几个师兄们还好，我跟杜师兄在入门之前是真的没学过攻击法术，也没个符合身份的高阶法宝，总不能扔石头去砸！”
“金雷诀呢？”这个简单的引雷法术连苏停云都会。
“我们可是那些小辈的师叔师祖辈！”
“用金雷诀多丢人…”
两人一唱一和，说完之后可怜兮兮的看着苏停云，“婆婆，您帮我们跟师父说说罢。”
灵悟真人是虚海那边过来的，他教授弟子的方式跟无量宗的其他修士完全不同，准确的来说，他要负责得多，只不过灵悟真人平素看起来太冷淡疏离了，哪怕是他相处了半年的弟子，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而师父说要炼心，暂时不学别的，他们本来也没什么意见，然而现在门派试练都要来了，若是他们啥都不会，到时候真的挺丢人的。
不会法术，灵气再多又如何，修为高一些，也就神魂稍微强一点儿，大家都还年轻，强也强不了多少，唯有一门强大的攻击法术，才能体现出他们的高深莫测与众不同啊！
“藏书楼不是有很多功法一类的玉简？”苏停云又问。
“那不就是背着师父偷偷学习？师父都说了让我们先炼心的。”
摊上个这么认真严格的师父，他们也是有些压力的。
苏停云其实打心里也是不想跟灵悟真人接触，只不过这门派试练关系到小眉，她打算去试一试了。若是能满足这俩孩子，到时候请他们在试练的时候暗地里照拂一下小眉，想来他们会同意的吧。
次日正是月中灵悟真人给弟子答疑的日子，苏停云早早起来候着，她远远看到灵悟真人过来，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叫住他，结果就发现对方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是了，既然她都出现在他来的路上，苏漓江如何看不出来她有事相求。
“有事？”苏漓江语气很淡，不怒不喜，没有因为看见苏停云挡在路中有丝毫不满，情绪上也没有半点儿变化。这些日子，她就在他周围，虽然她很识趣基本上不会在他面前露脸，可是灵悟真人也知道，她就在这里，在他的生活之中。
他不断的调节自己的心情，在徒弟们进入幻境中试炼的时候，他同样也在幻境之中炼心，如今，心态渐渐平和，看到魏云，也能够平静地面对了。
“昨天我跟杜溪之切磋了一下。”苏停云咧嘴笑了一下，“我力气大，把他抡起来摔地上了。”
苏漓江额角微微一跳。
杜溪之是他徒弟，天赋不错，而且有一颗想要成为强者的心，被一个凝神一层的妇人击败，恐怕他会失落两天。不过这样也好，能够让他意识到自己还很弱小。
苏漓江没有怀疑苏停云的话，哪怕隔了这么多年，潜意识中，他依然觉得魏云很强大，虽然她只有凝神期，但她力大无穷，杜溪之还没学攻击法术，输给她也不奇怪。
“恩。”苏漓江点点头，“是他技不如人。”
眼看苏漓江说完之后要走，苏停云只能道，“他不会攻击法术，连空有一把力气的我都打不过，到时候参加门派试练，岂不是最弱的一个。”
苏漓江脚步顿住，他视线稍稍倾斜，淡淡扫了苏停云一眼之后道，“知道了。”
苏漓江这次没再停留，直接迈步离开，他用上了缩地成寸，眨眼已到广场中央，立在那几个弟子当中。苏停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效果，那边授课是有结界的，她想偷听都不行，这会儿也就没继续关注，而是按照往常一样，给池塘里的药田浇水除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