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玉石雕像,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与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让她分辨不出来了。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搂住了这玉石雕像,只是刚刚抱住,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猛地一惊,又慌张地退开,心跳犹如擂鼓。
掌门说玉石雕像之中有墨老祖的神念,虽不会经常关注,但偶尔也会看一眼沧澜仙宫,所以她除非闭关,必须每日打扫,并且保持安神香长久不灭,这些都不能假手于人。
江篱不知道她刚刚的动作老祖有没有看到,如果看到的话,她估计会被雷给劈了,用仙宫这些修士的话来说,就算做渎神了。虽说这样想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但江篱心头仍是忐忑,她有些慌张地入了正殿,把整个大殿又清扫了一遍,心情这才平静下来。
她刚刚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
之后江篱修行依然缓慢,她发现浮云岛上有炼器坊和大量关于炼器方面的玉简,材料也有不少,江篱索性开始炼器,她以前在典藏楼就看过关于这些方面知识,现在也不算摸不到头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用幽冥鬼火也炼制出了一些低阶法宝,攻击性的飞剑、长鞭有一些,防御型的盾、伞,然后炼制得最多的就是面具,江篱觉得她在炼器上面的天赋很一般,明明拥有了幽冥鬼火,炼器的成功率也就只有五成,这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她没什么举一反三的创造能力,只能照着玉简上的那些法器来制造,曾经想过创新,失败率达到了九成。后来她也就不折腾了,把创造力都用在了面具上,她炼制了大量的面具,漂亮的,古怪的,丑陋的,可爱的,乾坤袋里都塞不下了,在浮云岛外面的台阶上摆了一整排。
三年时间,转瞬即逝,在这期间,墨老祖并未降下任何神谕,而江篱也没有离开浮空岛半步,她完全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直到这一日,她听到浮空岛外一阵喧哗。
仙宫弟子对浮空岛心存敬意,自然不会在浮空岛外喧闹,现在出现了这么嘈杂的声音,必定出了大事。江篱心头一惊,随即神识放出,准备探个究竟。
她看到一群穿着青色长衫的修士想要硬闯浮空岛,而仙宫的弟子则持剑阻拦,双方虽还未打起来,但都亮了武器,乃是剑拔弩张之势。
江篱自从呆在浮空岛之后,就没有关注过外面的人和事,却没想到,仙宫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那群青衫修士到底是何门何派,为何敢在仙宫乱来,清渊长老他们去哪儿了?掌门呢?
江篱心头疑惑不解,神识继续扩散,就发现仙宫几位长老和一群修士一起聚集在正殿,而那几位修士,修为皆是元婴期以上。
“晚辈的事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怎能插手干预。”
“我们玄明宗也有仙岛圣地,却是人人皆可参拜的。芳菲他们只不过四处参观一下,姜掌门不要太小题大做了。”那黑袍男子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语气傲慢,显得十分无礼。
玄明宗是个什么门派,有仙岛圣地,是说他们门中也有飞升仙人坐镇,莫非,他们也是从极西那边过来的,就好像夜离宗那些外来者一样,当初夜离宗那群人称呼这里的修士为土著蛮夷,将这里叫做东陆,说他们处在灵气匮乏的边缘之地。
在那时,江篱便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修真界,恐怕远超她的想象,当时清渊将这些情况汇报给了掌门的,她回来之后对这些都没有关注过,现在看来,那些突破极西山脉过来的修士,已经越来越多了?
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谁?”那黑袍人突然抬头,神识犹如一张蛛网散开,却没有捕捉到任何可疑的气息。
江篱处在浮空岛,有阵法和老祖庇护,那些人想要发现她并不容易,她收回神识之后觉得心情又沉重了许多,对方修为高深,元婴期大圆满都有三个,这会儿坐在大殿看住了掌门和几位长老,自然是想着让那些晚辈在仙宫好好闹上一闹。
想来都是正道修士,不好肆意胡来,却用这样的方法来羞辱沧澜仙宫,江篱不免想到,既然他们也有飞升仙人坐镇,那这明玄宗的仙人是不是跟墨老祖私底下不和,但表面上又不能撕破脸,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今天偏要看看这圣地,你若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了。”说话的是位青衣女子,她一身劲装,手持长鞭,看起来英姿飒爽。这人,应该就是那黑袍人口中所说的芳菲。
江篱注意到她的修为已经是元婴初期,年龄估摸就一百来岁,这样的资质,可谓是极为惊人。要知道,元婴期修为在仙宫都能够做长老了,但在那人口中,她只是个晚辈。
“仙宫圣地,岂能由你胡来!”说话的是一名仙宫弟子,他金丹后期修为,因为修为的压制,这会儿已经脸色发紫了。
☆、第93章 风雨飘摇
“门中只有一个飞升仙人,且被关在禁地受罚,还好意思自称仙宫。”领头的青衫女子冷哼一声,“一群井底之蛙。”说完之后,她将手中的长鞭一甩,鞭子直接朝仙宫弟子脸上抽去,那弟子闪身躲过,鞭子落在石阶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门中只有一个飞升仙人,也就是墨老祖,墨老祖现在被关在禁地受罚?听闻这个消息,江篱心头一紧,只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太多时间多想,那领头的玄明宗修士抽了一鞭之后,见沧澜仙宫的修士仍不让开,她继续抽了一鞭,且那鞭子一卷,将仙宫一名弟子拦腰卷住,并扬手抛下了石阶。
她动作快若闪电,又有修为压制,仙宫阻拦的弟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被她接连甩了三人下去。
之后双方缠斗在一处,不多时,仙宫弟子便落了下风,被揍得东倒西歪在石阶上躺了一地。玄明宗没有痛下杀手,但言语上的刺激不少,激得仙宫弟子双目通红,羞愤难当。
“早早让开,不就好了。”一名玄明宗的男修道,他们说完之后随即上了最后一层石阶,而领头那女修,则直接一鞭子甩在了浮空岛的阵法结界上。
阵法结界毫无反应,那女修先是惊疑出声,随后扭头朝着身后一名男修道:“武越,这里有个阵法,你来练练手。”
“是,师姐。”
被点名的武越踏前一步,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一方圆形阵盘,他轻喝一声,阵盘便悬浮在身前,紧紧贴着浮空岛结界,本来光滑的玉石表面上,突然出现了密若蛛网一般的纹路。
那上面显示的是这个结界之中布下的阵法。
武越登时脸色一凝,他神识注入那张阵盘之中,想要从那阵盘中找出阵眼所在。
江篱心情有些紧张,她这三年内修为进展不大,如今仍旧是金丹期七层,只是境界稳固,长期使用幽冥鬼火炼器,使得她神识又强大了许多。即是说,她的境界只有金丹期七层,但元神可以媲美元婴期。
浮空岛灵气充裕,金灵和金银蟒这三年时间的进步很大,只是到底有多强,她心里也是没底的,况且,金银蟒戾气虽然收敛了一些,但仍旧不怎么听使唤。
她虽是不信那武越能够破除老祖的阵法,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都已经打到这里来了,仙宫弟子士气受挫,这会儿看着玄明宗那一张张得意洋洋的嘴脸,江篱心头就觉得不痛快,她想了一下,也不瞻前顾后了,而是直接派出了金灵。
只见一道金光从结界之中射出,直接撞到了那武越的阵盘上。
“嘭”的一声巨响,阵盘被撞得猛地摇晃,随后又是咔擦咔擦的声音响起,让周围修士皆是愣了一瞬,领头的青衫女子当先反应过来,手中长鞭直接甩向了那一点儿金光,并且神识将其锁定,不给它机会逃走,却没想到,神识刚刚捕捉到那金光,金光就消失不见了。
咔擦咔擦的声音又大了一些,而武越面若金纸,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两步之后,又勉强伸出手去,将那阵盘牢牢护住。
“武越松手,那东西在你阵盘之中。”
玄明宗的几个修士纷纷祭出法器要捕捉那道金光,然而金灵顺着武越手中的阵盘进入了他的掌心,只见一道金线从他手掌处蔓延到手腕上,让玄明宗几人心中极为震惊,而那武越则是脸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
浮空岛上的江篱都愣了,她是让金灵出去偷袭的,却没想到,每天趁她不注意就趴在老祖雕像上啃灵石的金灵竟然如此厉害了,简直杀了那群玄明宗修士一个措手不及啊。
“那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武越气息不稳,身上的灵气快速的消失,那领头的师姐又急又怒,长鞭一甩就要缠上一名仙宫弟子的脖颈,然而结界之中再次跃出一道银光,将她的长鞭直接咬住了。
这次出去的是金银大蟒,这个并非是江篱下的命令,金灵一出去,它就忍不住了,江篱拦都拦不住。
“高阶灵兽金银蟒!”
“畜生,找死!”三名明玄宗修士一齐围攻金银蟒,然就在他们祭出法器之时,忽然感觉到沉重的威压从浮空岛上传来,那是来自于神魂上的威压,丹田识海犹如沸水一般翻腾,脑子里更是犹如针扎一般,突然的疼痛让几人都闷哼出声,其中修为最低那一人,更是口角流血。
难道说,这浮空岛上还隐藏着沧澜仙宫的一位长老?
“这只是小辈之间的切磋,沧澜仙宫的修士就是这么以大欺小的吗?”一名玄明宗的修士道。
另外一人则搀扶着武越,他用灵气施了个屏障想将那金线控制住不让其扩散,却发现自己所设的灵气屏障正在缓缓减弱,他心头有些焦急,便给自家师父发了个讯息。
“打输了就喊门中长辈?你们玄明宗口口声声说是平辈之间的切磋,现在怎么开始求救了。”仙宫先前被甩飞的一名弟子冷哼一声道,“浮空岛里的那位可不是什么仙宫长老,她比我们都后入门,如今也不过才…”
他顿了一下,“二十余岁。”
被这么烘托了一下,江篱觉得自己该露面了。
她有金灵和金银蟒,又有幽冥鬼火,而且元神的强大能够压制住这几人,之前心头还忐忑,如今这么一试探,就发现真要是打起来,她也不会吃太大的亏,最重要的是,她不会跟她们打,而是准备像从前一样,装装样子吓吓人,这算是她的拿手好戏了,当初炼气期就能唬弄住那些同门呢。
江篱选了一张黑色面具,戴上之后她一步一步走出了结界,她站在石阶上,俯视面前的玄明宗修士。
元神上的威压让玄明宗修士有些紧张,虽然看起来之后金丹期修为,但神魂上的颤栗错不了,再看她脸上那张奇怪的面具,便有人心头揣测,这人是隐藏了实力的。
江篱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了武越身上,“给仙宫弟子道歉,否则定不轻饶。”
“做梦。”一人咬牙切齿地道。
江篱瞥他一眼,随后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上翘的弧度来,随着她笑容绽开,那武越顿时惨嚎出声,他的手腕上的金线突破了那层灵气屏障,并快速地朝他的肩膀蔓延。
“在仙宫圣地喧哗,打伤我门弟子,废了你全身修为也不为过。”江篱阴测测笑了一下,“道歉吗?”
“若你敢伤他分毫,玄明宗必定踏平沧澜仙宫!”另一人怒道。
江篱眉头一皱,她觉得如果玄明宗真的要对仙宫下手,断然不会只派几个小辈来闹腾,他们应该有所顾忌或者说有所限制,所以这会儿她也没有丝毫犹豫,而是神魂威压展开,将那人冷眼一瞥,就使得他神魂受创,脚步踉跄。
“道歉。”江篱仍是冷冷地道。
眼看武越周身灵气尽失,整个人极为虚弱快要站立不稳,那领头的师姐一咬牙,冲江篱抱拳行礼道:“今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江篱一言不发,视线一一扫过剩下的玄明宗修士。
师姐都已经道歉了,那些人虽然不情不愿,也只能一一道歉,而这时,江篱才略一招手,将金灵收了回去,她对沧澜仙宫弟子微微点头之后,又气定神闲地回到了结界之中。
等进入结界,江篱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刚刚那群人是因为她元神强大而忌惮她,若真是冲上来拼命,她才不可能全身而退,幸好,她元神强大,把人给唬弄住了,如今进了结界,他们也进不来,想要再找她讨教也是不行的了。
几个玄明宗修士吃了亏,脸色阴沉地离开了浮空岛,而正殿的玄明宗几位长老则面色不虞,他们是想打沧澜仙宫的脸,所以说了任由小辈们折腾绝不干涉,所以那个时候明明知道他们吃了暗亏却也不能前去帮忙,谁叫那出手之人,骨龄只有二十岁,乃是货真价实的年轻人,比那些小辈个个都年幼。
倒没想到,沧澜仙宫会有这么一根好苗子,那等资质,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放在沧澜仙宫,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会儿等人回来,他们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离开了。
待人走后,沧澜仙宫的姜掌门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三年,从其他地界来到东陆的修士实在是太多了。因为东陆有魔物现世,那些修士皆是奉了门中仙人之命,前来斩妖除魔,只是那魔物化为魔气逃走,藏匿于天地之间,哪是那么好找的,于是这些人就开始挑战东陆的修真门派,沧澜仙宫作为东陆第一大派,自然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方,真是整日不得安宁。
而仙界仙人又达成了一致的,据说是仙尊之命,让这些他界过来的修士不得扰乱秩序,需要联合起来共同除魔,所以他们虽然对东陆修士极为不屑,却也不能做出灭人宗门之事。
玄明宗算是北域一个大宗门,门中飞升老祖便有三位,而据说他们老祖与自家老祖不和,所以三番两次来找仙宫麻烦,这一次,更是直接让小辈闹事。
姜掌门苦笑了一下,如今沧澜仙宫地位大不如前,又因为玄明宗的敌意,使得原来东陆的很多宗门选择投靠了别的门派,门中资源大量缩减,即便是本门弟子也有不少生了二心,他们这第一大派,已经是风雨飘摇了。
数万年根基,难道就要这么毁掉了吗?
他偶尔也会去浮空岛,却没有得到半点儿神谕,之前他还从与老祖有些关系的仙人门下弟子那里得到消息,说老祖被关了禁地受罚,无暇顾及他们,想到这里,姜掌门觉得心情无比沉重,若是这个时候,仙宫有人能够飞升该多好。
可惜他困在元婴期大圆满无法更进一步,而除他以外门中修为最高的长老,也不过是元婴后期。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掌门遥遥看向浮空岛,江篱倒是个天才,他完全相信她能够渡劫飞升,然而她的成长需要时间,也不知道沧澜仙宫,能不能撑到她飞升的那一天了。
☆、第94章 诸事不顺
这边,江篱并不知道掌门对她有那么大的期望,她只是在忧心墨老祖,他被关在禁地受罚,受的是什么罚,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她心头沉甸甸的,最后跑到正殿那里拿出了一把玉签,接着又回到塑像那里郑重叩头,这才开始按照当初掌门所授的方法,想要与老祖联系。
仙宫也是能向上传达讯息的,当然能不能得到回应就很难说了。
江篱在这里呆了三年,从来没有向老祖传递过讯息,但是这个时候,她也忍不住想要问问,他现在到底如何。事实上,因为没有掌门的许可,江篱还是有些紧张,她把想要问的话写在了玉签上,接着将那玉签放在了老祖塑像的手里面,放好之后她立刻跪下,恭谨地等待着。
…
玄冥海的孤岛上是没有一点儿仙气的,墨修远在这里受罚。
他瞒过了天道规则,却摆脱不了仙界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飞升修士不得在凡间界逗留太久,不得直接插手凡间事务,发现魔物没有第一时间汇报给仙尊,这些都是他所犯的错,需要受罚。他天资卓越,一心修道,飞升不过万年已达大罗金仙之境,能够飞升的修士从前哪一个不是惊才绝绝?偏偏出了个墨修远,将别人俱都远远抛下。
他早年因为没有屈服在一些势力之下,得罪过一些人,以前顺风顺水的时候,那些人都有什么动作,如今到了逆境,就纷纷落井下石了。也幸得他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否则这一次,不会仅仅只是关禁闭那么简单。
要知道,那仙尊在仙界的地位崇高,他并不想有人威胁他的位置,身处高位太久,修为又无法再进阶,既然如此,想要稳住自己的位置,面对那么年轻的大罗金仙,他心头也是有几分不舒服的。如今他墨修远犯了错,自然要惩戒一番的。
墨修远冷笑一声,归根结底,是他还不够强大,他是大罗金仙,而那仙尊,却是仙界唯一的一个九天玄仙。
在没有灵气的孤岛上,他的伤势恢复得并不快,没有灵气也无法修炼,他的日子也十分难熬,起初的时候会通过那一缕神念偷偷看江篱来打发时间,后来的某一天,在塑像被抱住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心跳加速,情绪难以自控,这样的失控让他又惊又怒,偏偏还有喜悦夹杂其中,最重要的是他都分不清那些情绪到底来源于他还是江笆,甚至不能理所当然地强加在江笆头上,他觉得他不能自欺欺人…
于是,在仔细思考了一天之后,墨修远不再去注意那一缕神念了。仙尊沉迷权利和欲望修炼停滞不前,他不想被世俗情爱迷了心迷了眼。
他怕自己会因此而滋生心魔,他不想被任何人影响。
他不能止步于大罗金仙。
一晃三年过去,墨修远觉得他又恢复了从前那般心若止水,只是在看到玉签上传来的消息之际,墨修远平静地心湖又抖了一下,仿佛有个顽皮的小童,在那湖水中丢下了一粒小石子儿。
墨修远:“江笆,是你吧。”
江笆:“我想她。”
是的,他一直在想她。他的想法很单纯,只要呆在她身边就好,像从前一样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每一寸土地,每一条山道,每一级石阶,只要在一起。
墨修远忽然动了动手指,他觉得自己的掌心空荡荡的,在那一瞬间,心头大抵是有几分失落的。
江篱写的是,“愿老祖一切安好。”
墨修远又看了一遍,突然又觉得心情很不错,他甚至跟江笆说,“她是希望我一切安好,没提你呢。”只不过转念想到江篱根本不知道江笆的寻在,又眉头微微一皱,他将神识注入留在塑像的那缕神念之中,随后便看到了仙宫景象。
此时,江篱正跪在他脚下。
上一个金身毁掉之后,沧澜仙宫重新塑的这雕像并不大,只是等身大小,因此这会儿,墨修远仿佛觉得自己真的站在了江篱面前,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明明那么小小的一团,他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仿佛天地间,就只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了。
墨修远怔了怔,他闭上眼睛,神识撤回,待到心绪平静下来,这才再次看了过去。
而这一次,他才注意到,江篱的修为一点儿长进都没。
他没来由地有些不高兴。
仙人不能在凡人界久呆,他自然是不能长期呆在凡人界的,更何况现在还在受罚,但是,她却可以飞升进入仙界的。既然江笆这么想她,她也应该为江笆做点儿事才对。
想到这里,墨修远用神识在那玉签上刻了字。
啪的一声,老祖塑像手里握着的玉签落了地。
江篱心头一喜,她将玉签拾起,小心翼翼地注入神识,结果就看到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诸事不顺。”
她顿时一惊,下一刻,就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飞升救我。”
墨老祖让她渡劫飞升仙界了去救他?
她做得到?
江篱傻在当场,愣了许久之后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个神器。
莫非老祖也知道她体内有神器,所以才对她寄予了这么大的希望?等她飞升了去救他…
可是她现在只有金丹七层修为啊,金丹过后是元婴,元婴大圆满之后才能渡劫,渡劫成功的修士,整个东陆万年来也只有一人,那便是老祖墨修远。
江篱最近三年都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的,为了活着而活着,并没想过其他,完全是得过且过,不能修炼,那就不练就是,每天弄点儿别的,炼制各种各样的面具,她以为自己以后每一天都会这样熬过去的,却没想到,老祖会对她寄予了这么大的希望。
他救了她,他希望她飞升之后去救他。
☆、第95章 秘境之匙
神谷?
这么说来,她要了解到这神器的真相,也必须要飞升成仙之后才行?问题是就她现在这个修炼速度,什么时候才能飞升成仙?
就在江篱一筹莫展之际,墨老祖又说话了。
“神器天地乾坤能够吸收净化魔气,你也去外面除魔的话,可能会有些进展。”神器能够净化魔气不假,但那东西并没有认主,江篱根本不知道使用方法,所以这办法有没有效果,墨修远也是心头没底的,只不过她身上有神器,气运还是很顺的,应该死不了。
就算从前那几次他不去救她,或许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么一想,墨修远又觉得自己这一直不好的伤势就像个笑话。
他神情冷冷地瞥了一眼江篱,看着她皱眉思索,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心头又微微一沉,他一路顺风顺水惯了,想到江篱一直以来的那些遭遇和生离死别,又默默地抿了一下唇角。
出去除魔?
江篱这三年一直呆在沧澜仙宫的浮空岛,从未离开半步。她其实知道历练能够让人进步,在外面闯荡机遇也更多,只是那个时候算是心如死灰了,活着就是混日子,自然没想过要离开。
她仍是先向老祖行了大礼,随后才站起来道:“老祖所言甚至,既然这神器吸收了那么多气运,我不出去闯荡一番,岂不是对不住那些死去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