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简直枉费我疼爱了她这么些年。”

老太太怒容未消,心中记挂东平侯府的事,望着罗氏开口道:“当初好好的一桩亲事,眼下变成这样,真是骑虎难下。将七姐儿嫁过去不是,不嫁也不是,还不知得如何收场呢!”

此事确实棘手,罗氏还没想到该如何回话,佟妈妈便在外禀道:“老太太,大姑奶奶回府了。”

“哦?”

老太太目光晶亮,就着罗氏的手起身,欢快道:“快请她进来。”

罗氏亦是笑脸盈盈,“母亲,瞧,大姐儿还是念着咱们的。”

后者拍了她的手,点头应道:“总算还有个争气的。”

苏瑾婵此次回府,身后跟着的仆妇竟是比往日多了一倍,严实地分布立在她的身后,气势颇大。老太太和罗氏见了心中都极不是滋味,这是回娘家,难道还需防备不成?

苏瑾婵自是看出了家人的不满,好颜色地轻道:“离府时婆婆见我身子不好又怀了孩子,生怕路上有个意外,便多差了几个人跟着。”

苏家人哪能不明白,曹夫人这是对苏家生了戒备?

老太太心里越发埋怨起苏瑾妤。

听了罗氏和老太太的关怀,苏瑾婵提出想见七妹妹,老太太便让人去将苏瑾妍请来。

苏瑾婵待她格外热情,拉了她的手亲切地自身后仆妇手中接过长形匣盒,随着她缓缓打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窗外阳光折射下,精致的梅花琉璃簪发出耀眼的光晕,粉色琉璃做蕊,葱绿簪身,几近透明。

苏瑾妍一脸惊喜,不敢相信地望着苏瑾婵唤道:“大姐?”

“前阵子你姐夫托他去江南的好友带回了批首饰,我一眼瞧着这钗就觉得适合七妹你。”跟着拉了拉她的手,苏瑾婵坐起身柔道:“来,姐姐给你簪上。”

苏瑾妍低头,任由她动作。

“大姐儿何必破费,妍儿这粗心的孩子,谁给她的好东西都能弄没。”罗氏虽说着客套话,但眼神眯紧,却是道不尽的欢喜。从前平阳侯府得了什么好东西,苏瑾婵总是头一个想到三姐儿,此次居然这般亲昵。

苏瑾妍似是得了宝贝的孩子,笑嘻嘻地跑到老太太跟前,前侧了脑袋撒娇道:“祖母,好不好看?”

“好看。”老太太一脸慈爱。不知为何,如今看这七孙女的举止动作尽是调皮俏丽,再不似从前严肃地喝声说她胡闹。那闪亮的琉璃梅花,更添华贵。

苏瑾婵目光温热,这个妹子,居然这般容易满足。身为长姐,她总是心系三妹,担心她被人欺负,待其他姊妹平平淡淡,熟料信任无比的人最后反倒捅了自己一刀?而这个向来大大咧咧的七妹妹,却极为关心自己,且无声无息,不图任何。

“妍儿,你大姐赠你的,要好好收着。”罗氏对喜乐的苏瑾妍叮嘱。

“我知晓了,母亲。”苏瑾妍乖巧应声。

“让厨房做些清淡的菜式,挑些大姐儿喜爱吃的。”老太太侧首对佟妈妈吩咐。

“祖母,不必了,孙女还要回府。”苏瑾婵起身,表情微有几分尴尬,轻声道:“今儿府里有事,婆婆让我些回去。”

老太太的面色顿时僵住,苏瑾妍也带了几分陌生看她。

苏瑾婵复又朝苏瑾妍招了招手,语近自然道:“七妹,素日在府里都忙些什么,得空了多来姐姐府上玩。”

老太太的目光在二人间巡视,跟着突生道:“妍丫头在议亲,还是少出府为好。”

曾经那般肆意放任苏瑾妤出入平阳侯府,是因为有意将她给曹二少爷为妻。现如今闹出了苏瑾妤喜爱大姑爷的事,老太太哪还肯允许府里姑娘单独留在曹家?即使相信姑娘们没有那份心思,但保不准又要让曹夫人多想。

“祖母误会孙女的意思了,如今我怀着身子,总想母亲能带妹妹多来陪陪我。”苏瑾婵将手中的小手又握紧了几分,堆笑道:“我家七妹年纪还小,怎的这般就要出嫁了?”目光却别有深意地迎上老太太。

等到苏瑾婵离开,屋子里的人散去,老太太才对罗氏问道:“大姐儿那话的意思,是不想咱们将妍丫头嫁去俞府?”

罗氏也有些不解,“母亲,平阳侯府一向中立,同萧国公府和东平侯府虽都有联系,但并不曾刻意与哪一府特别交好。想来大姐儿说这事,只是听说了俞家世子在外的事迹,担心妍儿错嫁了人吧?”

从前苏瑾婵待苏瑾妍比旁的姑娘好一些,只是因为她生母罗氏。可要说到单纯为她着想,似乎又牵强了些。

“今儿真奇怪,我总以为婵儿会过问几句妤儿的事。不管是怨是护,也都是情理之中。”老太太语调悠长,咋舌道:“居然只字未提,这可不寻常。”将苏瑾婵的行为想得太过复杂,偏是折腾了自己脑子。

罗氏也寻不出个理,转言道:“甭管大姐儿是否想妍儿嫁去俞府,但听她刚才的两句话,让儿媳多去平阳侯府走动,想来大姐儿虽生气,却并未置咱们不顾。”

“再得夫家重视宠爱,咱们到底也是她的娘家。”老太太面色凝重地颔首。

苏瑾妍来到玉兰阁外,门口的婆子便恭敬地向她行礼。往前两步,瞥见婆子面色为难,轻说道:“我进去见见三姐。”

二人相视一眼,并未阻拦。

主卧外的廊下侯着两陌生婢子,苏瑾妍挥退她们,径自推门进去。紧锁的屋子光线不足,外室阴沉,绕过屏风才见到那人躺在床上,在听到声响后侧过头,原本死气沉沉的面容泛出浓烈恨意。

苏瑾妍在她床前几步定住脚步,紧紧地盯向她,似笑非笑。

终是苏瑾妤率先开口,佯装自定地轻道:“七妹,我如此帮你,你竟是害我!”

“我害你了吗?”苏瑾妍侧首。

见她如此平静,苏瑾妤略有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激动,质问道:“难道昨日阿菊屋里的那封信,不是你所写?!”

“姐姐字体隽秀,是临摹的最佳字帖。”

苏瑾妤掀了被子想起身,但因虚弱才站起就忙扶住床柱,目光愤红地瞪向眼前的人,“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声中透着无比不甘,“当初你说喜欢俞家世子,我处处帮你。没有想到,最后却是着了你的道!”

“你真是在帮我?难道不是因为大姐夫?”

苏瑾妍冷笑,步子逼近两分,炯炯地盯着她续问:“难道平阳侯府里的事不是你所安排?琥珀不是因为你的指使才谋害的大姐,难道姜大夫不是受你威胁才被隐瞒大姐的身子状况?

到了今时今日,你却想说无辜,说是我算计了你??你可知多行不义必自毙,若非你所谋不轨,我又怎么能诬赖了你?!”

苏瑾妤被气得面色通红,颓废地坐在床沿,指了对方就悔道:“苏瑾妍,果真是我看错了你。没有想到,你竟是有如此心机,你果真深沉!”多年来的部署和计划,全部因她而打乱。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苏瑾妤猛地咳嗽起来。

苏瑾妍挑起眼角,倨傲地望着她就讽刺道:“听说你昨夜到今朝都没有进食,怎么,莫不是想要绝食?”

嘲笑地瞅着她,似有悲悯似有鄙夷地目光投在苏瑾妤身上,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苏瑾妍便是亏欠了人,但也绝不是你!”

见过苏瑾妤,她心中明显痛快了不少。有些话、有些事苏瑾妍一早就想说,那段和她称姐道妹的日子,终是过去了。

熟知戌时未至,外面却传来一则惊人的消息:三姑娘投缳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情

在苏瑾妍离开玉兰阁之后,苏瑾妤就投了缳。

经过之前的事,谁都知晓妯二人有过节。三姑娘被关着这么些日子,偏是在今日出了事,众人猜测纷纭,望向苏瑾妍的目光隐含异样。

苏瑾妍却面色如常,没有一丝紧张异样。

老太太没有去玉兰阁,罗氏请了大夫守在床边,二太太孟氏亦陪在一旁,外面婆子、婢子跪了一地。顷刻,大夫起身,同众人说了三姑娘的情况,称发现得及时,并无大碍,只是本身体弱,得好好调养。

二太太望着罗氏,见她对婢吩咐完才上前道:“大嫂,母亲那还等着消息,不如我先过去回禀,目光有意无意地撇向床上昏睡着的人,惋惜道:“三侄女也太想不开了,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是,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

罗氏听她语调,微皱了眉道:“弟妹操心了,母亲那我自会回话。谁都不愿见三姐儿这般,你素来疼爱她,不如就在这陪会?”侧身和朱妈妈吩咐了几句便离开玉兰阁。

苏瑾妍听到这消息后就到了慈云阁,老太太坐在那儿却没有问她一句。沉默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唤道:“祖母?”

老太太眼睛眯成一线,目光温和地望着她道:“怎么了,妍儿?”

她抿了抿唇,还不待开口又听得老太太添道:“你三姐的事与你无关,无需多想。”

苏瑾妍本在心中想着百十种场面,若是旁人询问,或是苏瑾妤污蔑,自己均该如何解释。毕竟自己确实是去见过苏瑾妤,也用言语刺激了她。可若说她真是因为听了自己的话才自缢,也太过荒唐。

她可不信,苏瑾妤会如此脆弱,受不了那么几句话!

“祖母,您相信孙女?”望着老太太的眼中仍旧闪着不可思议,苏瑾妍眸眶微润,“您不会觉得是我同三姐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故而才惹得她寻死?”

“她那副冷心肠,能因为几句话就禁不住了?”老太太暗讽,“真是没一日安生的!”沉沉闭了闭眼,早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孙女,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吗?

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化为丝丝暖流,在她心中蔓延,苏瑾妍望着老太太一笑。*。

老太太便将她搂到怀里,疼惜道:“孩子,苦了你。你受的委屈,祖母都知晓,是妤儿她做姐姐的对不住你。”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出言安慰。

家中孩子的性情,老太太心中有数。唯独看错的,便只是养在身边向来心思细腻的苏瑾妤。

罗氏从外走进,看到老太太搂着苏瑾妍,以为是自己女儿在哭诉,心中一紧,上前朝老太太福了身才道:“妍儿,怎么这样缠着祖母?”

语气有丝认真,苏瑾妍钻出老太太的怀抱,朝罗氏行礼脆生地唤了声“母亲”。

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委屈,罗氏放下心,对老太太缓缓说起三姐儿的伤势。

苏瑾妍便退出屋子,紫苑送她到了院外,颇有紧张地关切道:“姑娘,您没事吧?”

苏瑾妍摇头,“我会有什么事?躺在那半死不活的又不是我。”后半句很轻,语气极其不屑。

甄琳儿便就是上吊而亡,此时她是故技重施?

紫苑虽是诧异于苏瑾妍对苏瑾妤的态度,但很识趣地没有多问。苏家这二位姑娘间不合,便是主子都有所知晓,自己一个婢子,怎能多话?

“你仍旧每日都传消息回去?”苏瑾妍声音微柔。

紫苑颔首。

她便先垂了头,轻喃道:“他伤势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紫苑笑颜,打心眼里替主子高兴。这还是苏姑娘头一回主动打听主子的事,想来是真的情投意合,并不是他一厢情愿。

“爷只让奴婢传您的消息回去…不如奴婢等会替姑娘问候一声对上她满是笑意的面色,苏瑾妍轻轻颔首,确实很想知晓萧寒的状况。

她便是这般,一旦确定了,就恨不得时刻都能同他一起,心中总也放不下他,惦记、思念充斥了她的思维。

慈云阁的内室里,老太太目光微寒,盯着罗氏不悦道:“她若是再敢不吃饭不喝药,明日就将她送到丘城去。”

无媒无聘,如此草率…,…罗氏一听便知这是老太太威胁的话语,其中包含着无比怒火。她虽是直言说出了口,自己却得劝道:“母亲别动气,三姐儿虽让人操心,但儿媳一定会安排妥当,您可别太忧心了,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也不知是和哪些下作蹄子学来的把戏,竟是敢和我置气,不吃饭还敢投缳,她这是想做什么?!亏得我往日夸她聪慧乖巧,和她生母最是相像,谁知居然是如此的歹心?”

老太太气色不佳、身子不适,完全就是被近日的这些事给气出来的。咳了两声饮了罗氏递来的茶水才道:“她这个孽障一日在府上,我如何能不忧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真是姑息了她。”

老太太早就对苏瑾妤不抱丝毫希望,虽疼爱她,但更重视苏瑾婵。自阄出她喜欢大姑爷的这个事,心中就一直藏了个无法克服的疙瘩。如今偏宠了七孙女,她又是明里暗里地残害,甚至还不惜用自残的手段,简直是大逆不道!

想到这,心中就更是烦躁,对罗氏催促道:“也不用等明日了,让你母亲传信过去,尽快进京娶了咱们三姐儿。”

注意到老太太一脸认真,罗氏不敢耽误,当下修书一封,让人快速送去罗家。转回到屋里,服侍着老太太躺下,轻说道:“母亲,这消息一传到丘城,我二姐带了外甥过来,事就不能悔了。”声音很轻,似乎还夹着试探。

老太太当下就睁开眼,干脆道:“大媳妇你尽管放心,这事我既是定了,就不会反悔。”

罗氏仍有犹豫,吱唔道:“将三姐儿嫁去丘城,可否要知会一声大姐儿?”看到对方对自己犹豫不决的不满,忙又道出心中顾忌,“儿媳便是觉得,三姐儿嫁进了商家,今后会不会影响到其他几个未嫁姑娘的亲事?

再者,妍儿的亲事也在关键时候。不管是俞府还是萧府,终究是嫁的极为体面。儿媳是担心,旁人背后说起我这继母的不是,故意亏待了三姐儿。”

老太太听她一席话,当下摆手摇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咱们苏家三姑娘的事谁还能不知情?若将她再留在府里才是真真耽误了其他姐儿的亲事。大姐儿那改日我亲自去曹府同她说…”

话至此,皱了皱眉又道:“估摸她亦不会反对。因为子嗣的事,她在亲家夫人跟前受了不少委屈,和姑爷间也闹了好些矛盾。而刚才回府,一句话都没有问及三姐儿,你且放下大心。”

罗氏见她态度如此坚决认真,只好称是。

“不过,你可得和你姊妹说明白了,咱们三姐儿再怎样都是官家千金,从此二府也是结了姻亲。这礼数上马虎不得,无论如何,亲事不能从简。”

罗氏后背微颤,老太太竟真是如此无情?

她何其不明白,老太太这并不是在为苏瑾妤挣,而是用一个弃女换她最后的价值。谁不知晓自己二姐的夫家是丘城首富,家中钱财不计其数。老太太特地开口,定然是想要一份丰厚的聘礼。

却真是丝毫没有替苏瑾妤的今后着想。

若是以苏家三姑娘出嫁,那二姊家如何都不会委屈了她,毕竟自己那外甥智力无能。可若是花了重钱财,那就算买了个安心,今后三姐儿过去便真是任由夫家差遣。

偏得卖了自己娘家一个面子,亦让人说不出卖女求财的话。毕竟那是亲戚府上,亦非一般没有干系的商家。

罗氏心中佩服起她的果断,宠着三姐儿的时候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教旁人不敢生一句闲话;但若是真对三姐儿绝了希望,处起事来便不会顾忌从前的丝毫情分。

难免替亲生女儿担忧起来,老太太心尖上的人,可真不是随便能做的。眼下妍儿抢手,国公府和东平侯府二家的世子皆是有意,但若是处理不当,惹恼了二府,最后谁家都成不了。

待到那时,老太太会如何对待妍儿?

苏瑾妤醒来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没有她想象中的众人围绕,也没有婢子在旁伺候,竟是连灯烛都没有。她的手抚上喉咙处,疼痛难耐,心中默想道:赌输了吗?

黑暗的角落处身影晃动,清冷的声音问道:“三姐,你醒了?”酥软中夹着几分笑意。

刚刚居然在长评楼中看到有人质疑我抄袭,夕也不是新人了,从前亦听说过这种事,只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自己会遇到。若是评论情节不合理或者直接吐槽书中人物,偶自认为都能接受的住。但涉及抄袭…若是有人真的可以指出《秀朱阁》抄袭某本书,点出明确证据,我会申请删书!

第一百四十五章 应验

四月初一,东平侯突然病故,详因不明。

消息传到苏府的时候,老太太征然,心中突地生出股惧意。莫不是当真应了法华大师的预言,二府若勉强联姻,逆了菩萨的意思,所以才有此不幸?念想方过,不由又存了几分侥幸。好在,这事本就是东平侯府威逼自家,即便俞夫人心中有怨,也无由发作。

老太太带着罗氏和孟氏亲自上府吊唁。

倚在窗柩旁,苏瑾妍认真地修剪眼前翠竹,语音淡淡地问道:“朱妈妈那,可有了丁香的下落?”

茉莉微滞,东平侯府出了此番大事,姑娘竟是关心起丁香的去处?摇了摇头,“回姑娘,昨儿傍晚奴婢遇着朱妈妈,她说还未曾寻着,而丁香的家人也搬离了原先的住处。”

苏瑾妍手下剪子顿了顿,讽笑地低语道:“一家子老老少少,失踪地无声无息,定是有人相助。”话带着深意,不等后者询问又言道:“她的卖身契还在府里,躲得今朝,还能避过明日?”

茉莉觉得,丁香还是其次,现在关键是俞府。

“姑娘,老太太和太太们去了东平侯府,您也不担心…”

话未说完,苏瑾妍转身即道:“担心什么,担心别人言传我命硬,克着俞家了?”

从容淡然地往桌边走去,懒懒道:“法华大师虽是早就有言,但那是针对了我同俞世子的八字,非我独身。即便真有人在意,我们苏家又没承认那门亲事,退亲也是早就有的举动,只能说是东平侯府一意孤行,触怒了佛祖。”

为自己添了杯茶,苏瑾妍觉得心情松然,目光落在茉莉身上,严肃道:“你替我去陵城的一事今后给赖在肚子里,可明白?”

茉莉虽略有迟疑,但仍旧郑重地颔首。

只是,心中的那份震撼却如何都消不下姑娘竟是能如此料事如神。当初一封信便让法华大师不惜违背佛规替她扯谎,且那预言如今还能应验。怪不得,眼见着离初八越发接近,姑娘都如此不慌不燥。

苏瑾妍没有丝毫想解释的意向,毕竟茉莉是可信之人。即便她心中藏着疑惑,但也绝对不会向外人泄露一个字。

“姑娘,三姑娘身子日渐复原您是否也该去瞧瞧她?”旁的姨娘姑娘都去了,唯独自家姑娘就是不踏进玉兰阁。虽说茉莉不喜欢苏瑾妤,府人亦知晓自家主子同她的关系,可面上功夫总也要做做。

察觉到茉莉脸色的为难和迟疑,苏瑾妍摇头,无所谓道:“上回我去了,她便投缳。此番再过去,若是撒泼起来撞墙使剪子可怎么办?”眼角处轻蔑不屑,“我同她不合,府中上下还有谁不知晓?三姐是要见却不是现在。”

对苏瑾妤佯装依赖欢喜的那段日子,让苏瑾妍倍感厌恶。贴上去巴巴地好言好语,顾着后势委曲求全,着实是个煎熬。

她自认为不是个能忍之人。

谈及苏瑾妤,苏瑾妍心中便止不住快意,勾唇嫣笑道:“三姐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身子可是得养好。”

老太太已经彻底放弃了苏瑾妤,她出嫁后的为妇生活,比家中的庶姐庶妹还得不到娘家的眷顾。

二姨家,苏瑾妍是知晓情况的。

苏瑾妤这未来的夫家虽为丘城首富陆府那姨哥也是家中独子,但若说傻子也恁夸张。不过是行事无脑、为人荒唐,平日里仗着家中有些钱财,总凌虐弱小,堪称丘城恶霸。

行为不能自立,脑中稀奇的思想却不少他十三岁那年掳了个少女,最后却直直虐死,尸身惨不忍睹。不过他有个姑姑,是丘城知府的姨太太,颇是得宠,还为那官老爷诞下了儿子,塞了钱财又有了这层裙带关系,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但那受害姑娘的家人不肯善摆甘休,后来事情闹大,最后二姨夫便只好寻思了这个借口了事。

陆府和苏家不常往来,但因为是母亲的姐夫家,在罗府的时候总经常遇到。就苏瑾妍而言,她是极不喜欢那门亲戚的,不说那姨哥,便是二姨母,为人刻薄,颇是挑剔。

未曾想到,祖母会记得二姨家的表哥,居然还会将苏瑾妤许配过去,可真是大快人心!

自得知了这个消息,苏瑾妍的心情便一直很好。等听到安平侯逝世,早前那份忐忑、忧虑缓缓淡下。这般久的挣扎与努力,她终于摆脱了前世的命运!

不管俞恒所请的几位大师是何言辞,但早前法华大师的话众人却都有所耳闻。俞夫人不可能会再松口,俞恒便是知晓自己让人去陵城,又能如何?

难道他想背上不孝的罪名?

慢慢合上眼,浅弯起的嘴角有抹自嘲。俞恒、他也不过只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姑娘,紫苑姑娘来了

乍听到外面廊下金铃的传话,苏瑾妍身形一震,忙应道:“快请进来。”

紫苑一来,茉莉和金铃自觉退下。

这似乎都形成了一种无需明言的默契。

紫苑请了安,乐呵呵地对苏瑾妍禀道:“红缨说爷臂上的伤势恢复很好,知晓姑娘您关心想念他,整日都欢喜不已。爷问及姑娘在府里一切可好,还说想见见您。”

苏瑾妍听得心中一甜,垂头掩羞轻嗔道:“我就问了个伤势,偏得你们乱多言语。”语气极尽温和。

“爷说想见见您呢。”紫苑重复,目光含笑。

苏瑾妍微愣,亦有黯然道:“他又不知我不便出府?你传个信让他好好养伤才是。”

紫苑没有忽略掉苏瑾妍的失落和无奈,上前道:“姑娘,爷是问您可愿意见他。若是您不反对,他便让长公主派了人来接您。”

苏瑾妍双耳一红,半晌才反应过来,萧寒这是在征询她意见。

也是,闺阁女子多半都恪守礼教,怎可能三番四次愿意独自与外男生出瓜葛,还如此明张目胆。倒不是她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和羞涩,便都已经摊开言明了,还要那般多顾忌为何?

虽说她是如此念.想,但萧寒那话,却是真真尊重了她。此刻心里如开了花一般,苏瑾妍粉嫩娇唇微启,轻轻“嗯”了一声。

她喜欢他,思念他,渴望见他。好好的机会在眼前,不过是一句承认,自不可能口是心非抬出那些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