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我一生心 第五章 文/绿亦歌

第五章 你曾是少年

只有爱过的人,才懂这些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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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距离如今,已经久远成了掌心里的一个点。

夏天的时候,学校里的凤凰花提前开了,梧桐树又高又壮,叶子青翠欲滴。

数学老师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三角函数,姚小同趁机踢了踢前桌阮丹丹的椅子,对她比着口型:“丹丹,准备准备,还有两分钟下课!”

阮丹丹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恨不得用钢笔戳死姚小同,她小声地说:“姚小同!你这个疯婆娘!”

姚小同嘿嘿一笑,谄媚地扯了扯好友的头发,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手表的时间。等下课铃声一响,她就如同猎豹般迅捷地将书包往肩膀上一甩,手撑着窗棂利索地跳了出去。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姚小同已经跑到了教学楼下的空地上,摸出一个扩音喇叭大声喊起来:“连羽连羽我爱你!!”

声音洪亮,底气十足,惊动了全校师生。

站在二楼走廊上的班主任气得将手中的课本朝楼下的姚小同砸过去:“姚小同你给我过来!”

“老师,现在是放学时间!”

姚小同笑嘻嘻地一边抱头东躲西藏,一边不忘盯着高一一班的教室。

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比如舒秦这样子的,背着书包从楼梯口出来,诧异地看了姚小同一眼,难得地主动开口,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可以啊姚小同。”

舒秦的小跟班们,立刻站成一排,冲姚小同敬礼:“姚姐!挺你!”

而此时,少年连羽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戴着耳机听着莫扎特,他手里的铅笔在笔记本上随意地涂涂画画,淡淡地丢下一句话:“谁都不准出去。”

连少爷发话了,整个高一一班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

而在外面等着看热闹和笑话的人,守了半天不见任何动静,不知道谁吼了一句:“男主角呢?”

“对啊,男主角呢?”

见无人应答,过了一会儿,大家也都悻悻地散场了。

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少,而高一一班的教室门却纹丝不动,姚小同沮丧地垂下脑袋,阮丹丹幸灾乐祸地冲她放了一炮彩带,“砰”的一声,绚烂的彩带落了姚小同满头。

“你干吗!”姚小同抓狂。

“庆祝我们的姚公主,”阮丹丹煞有介事地搬起手指数起来,“呃……第328次失恋?”

姚小同一脸狼狈,日落西山,黄昏降临,终于等到连羽面无表情地背着书包从楼梯里走下来,她屁颠屁颠地跟上去,手中的喇叭丢在一旁:“连羽,连羽,你等等我。”

男生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却还是不易察觉地缓了缓脚步。

姚小同笑嘻嘻地跑到他身旁与他并排,兴高采烈地问:“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连羽迟疑地开口,十分不解地问,“你是指你像个白痴一样拿着喇叭堵塞交通这件事?”

“是啊,”姚小同完全没有听出对方口中的讽刺,一边比画一边高兴地笑着说,“万众瞩目,轰轰烈烈,多浪漫啊。”

“是挺浪漫。”连羽冷笑一声。

“对吧对吧,等以后我们都老了,回忆起你十六岁生日这天,肯定感动得老泪纵横。”

连羽懒得理她,姚小同再接再厉,咳嗽了两声,专门跑到他前方,张开双臂拦下他,认真地看着他说:“连羽,你看,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你就收了我吧?”

连羽瞟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姚小同有点心虚,她虚张声势地瞪了回去说:“你想啊,我们十六岁在一起,和二十六岁在一起有什么分别吗?反正七岁的时候我就……”

“闭嘴。”男生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打断了姚小同的话。

姚小同吞了吞口水,宁死不屈地将后半截说了出来:“夺走了你的‘初吻’。”

姚小同和连羽之间,实实在在是落地就有的缘分。

连姚两家向来交好,两位母亲怀孕的时候便开玩笑说好了,要是生了一男一女,那就定个娃娃亲。

于是刚刚升小学的时候,姚小同才不管什么分班名单和座位排序,背着书包一屁股坐在了连羽同桌的位置上,气焰嚣张得很。

刚刚开学,正好班上的女同学都自发地聚集在了连羽的边上。姚小同这么一坐,就如一座泰山,阻挡了所有女同学的靠近。

然后姚小同转过头去,看到连羽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姚小同立刻卑躬屈膝:“嗨,连羽,好巧,我们坐同桌。”

男孩微微蹙眉:“这不是你的座位。”

“这就是,”姚小同一口咬定,并且得意扬扬地说,“我妈说了,我以后会嫁给你的。”

连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最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白痴。”

“你才是白痴!大白痴!”

男孩这下不吭声了,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姚小同一眼,然后正准备转身的时候,穿着蕾丝公主裙的女孩子忽然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蛋。姚小同自此一战成名。

姚小同对连羽非我莫属的占有欲,很多年来阮丹丹一直十分困惑不解,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问姚小同:“你喜欢他哪点啊?”

“他好看啊。”姚小同斩钉截铁地说。

“哦。”阮丹丹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因为她其实也觉得连羽好看,这真的不是姚小同情人眼里出西施,连羽的好看,用老师上课讲的古诗来说就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等等,阮丹丹回过神来,对姚小同嗤之以鼻:“肤浅!”

“我就是肤浅,怎么着了?”

阮丹丹摇头:“那你这不算爱啊。”

“那什么才算是爱?”

“比如啊,”阮丹丹给姚小同举例,“比如哪天连羽被毁容了,或者半身不遂了,瘫痪了,你还爱他吗?”

姚小同认真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会。”

阮丹丹愣了愣,然后看着姚小同的眼睛说:“……这就是爱。”

姚小同便开心起来,笑得两眼弯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们正坐在学校附近的水吧里,等了一会儿,水吧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连串的响声,五六个男孩子走进来,买了饮料,离开的时候,为首的男生看到了姚小同,笑着跟她打招呼:“哟,姚公主。”

“不敢当不敢当。”

“怎么样?”舒秦笑得意味深长,“前两天战绩如何,拿下连美人了吗?”

姚小同向他抱拳:“革命尚未成功,小同仍需努力。”

舒秦哈哈笑,眉眼舒展开来,推开门走了。

姚小同看着他的背影,拉着阮丹丹跟她说八卦:“你知道前段时间有人卖舒秦照片的事吗?听说被一个神秘人士全部买走了,一掷千金啊。大家都在猜是谁呢。”

阮丹丹心不在焉,手中的吸管没戳准冰块,整杯奶茶都打翻了。

“你干吗?”姚小同看了她一眼,不忘继续八卦,这次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你说是不是白家那个大胸妹?我真是烦死她了,她总给我家连羽发短信。”

“没关系,”阮丹丹安慰她,“反正连羽也不会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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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元旦节,班里表演话剧,睡美人的故事,虽然老套得不能再老套,但是既然作为经典,就是用来被后人流传演绎的。

得知连羽会出演话剧,姚小同赶忙冲到厕所门口堵住文娱委员:“我演!我演!我要演公主!谁敢跟我争,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文娱委员被吓得水龙头都不敢开:“好,好的。”

姚小同开心得要死,眼巴巴等着演员名单下来,结果一出,却让众人跌破眼镜——公主的角色落在了连羽头上,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美丽。

姚小同张大了嘴巴,哭也不是,不哭又可劲儿的难受。

“哈哈哈,”阮丹丹幸灾乐祸,“去啊,去让你男神吃不了兜着走啊!”

姚小同郁闷了一节课,然后又斗志重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是啊,这才哪儿到哪儿,进不了剧组,姚小同就自愿报名当后勤,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姚公主,端茶倒水,奴颜婢膝,忙前忙后。

阮丹丹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你这样子,要是让你爹看到了,气都被你气死了。”

“我怎么着了?劳动最光荣,没听过吗?”

说话间,那边不知道谁吼了一句:“道具道具!快点!王子的剑哪里去了?”

“等等!这里!”姚小同抱着手中的铁剑急急忙忙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