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一)

彦璋命陈风领着家丁送杜婉雯去镇江过年,他则独自一人留在临安。江月惦记着家里的两个人,本想早点回京,可是她这些天一直头疼脑热,身子发虚,而另一边彦璋身上又带着鞭伤,刚刚好了一点,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两个人凑成一对苦命鸳鸯,索性留在临安过年。

除夕夜里,二人在一起守岁,还未到时辰,江月便困得脑袋直点。,彦璋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又是心疼,又觉得她的模样实在可爱。最后,见江月实在支撑不住,脑门都快撞到桌上,他便喊醒她回屋去睡。

江月虽然有些发蒙,但又舍不得彦璋一个人守岁,纠结之下,彦璋宽慰道:“快去吧,我也回客栈了。”——他这些天都是来驿馆陪江月。

“可我舍不得你…”江月不舍道。

彦璋将她耳边的碎发拨拢到耳后,笑道:“明年咱们就真的可以一起守岁…到时候我就跟你一起回屋。”

话里皆是烫着人心的柔情蜜意。

江月耳根子又开始发烫,她背过身绞着手,心里却是在想,若是能够呆在一起是极好的。

人心里只有喜欢了,才会期盼长长久久的厮守,彦璋是,江月亦是…

过完年,二人乘船回京。

因为彦璋官复原职的圣旨还没下来,他们这回归京乘的是客船。彦璋要了两间干净的客房,正好挨在一起。他的耳力好,只有微微凝神,就能听到隔壁人的动静。想象着她的模样,彦璋抿唇浅笑,只觉得心里都是甜的。

他不是个不守规矩之人,可只要一想到那日那人扑在自己怀里的那份温存,嘴角噙着的笑意便越发收不在了,恨不得登时将江月娶回家。

像他们这样的高门大户,几乎每个公子哥儿十三四岁就开了荤,身边美娇娘不断。可纪府的规矩严明,纪石杭自己以身作则只娶了一位,后宅里断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底下两个儿子也是这样,现在轮到纪府的三公子,彦璋当然是眼巴巴地要江月一人足矣。

这一行北归,二人直到正月底才到京城。

纪府的人听到消息早就候在码头。接他们的人里有陈风,陈风站在一个男子身后,那人肩宽身壮,很是英武。他们身后还停着辆马车,陈风在招手喊“三公子”的时候,马车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戴着帷帽,一双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正是爱玩闹的纪姗!

江月站在船头,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惶惶不安。彦璋适时介绍:“陈风跟前的那位是我大哥,车里坐着的是我小妹。”

这些天彦璋已经将府里的情形都告诉江月了,江月在心里默默对上号。

纪大人的大哥纪彦明是太原总兵,话不多,性子较冷,如今膝下有一双儿女;纪大人的小妹单名一个姗字,年方十四,尚未及笄,是家里宠在手心里的宝贝。听纪大人说,这位纪四小姐爱玩爱闹,性子泼辣了些,可人不坏。江月抿了抿唇,暗忖,只要是他心尖上的人,她也会真心相待。

这一路江月为了在外行走方便,还是做男子打扮,船停岸后,她随彦璋一道下船。陈风一眼就认出江月。见到这位江姑娘,他就知道杜小姐是彻底没戏了,只怕那位杜小姐也明白,她回镇江的路上郁郁寡欢的,很不高兴…

江月跟在彦璋后面,见纪府那几个人走上前,她忽然害怕起来。

若是被纪府的人看到她还未成亲就和纪大人在一起,心里说不定会讥笑她不守男女规矩…

这么想着,她越发迈不动步子。

彦璋察觉到江月的不对劲,侧目望过来,眸子里先是担忧,转念又想明白了,他悄悄安慰道:“我大哥和妹妹都是极好的…”

江月很紧张,她绞着手道:“我知道,我只是、只是…”

我只是怕被纪府的人嫌弃!

彦璋会心笑道:“那你先回吧,在家安心等我消息。”声音轻轻柔柔,都是他的体贴。

江月冲他偷偷一笑,趁纪府的人还没走到近前,跐溜一下窜到旁边。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彦璋抿唇浅笑。

“三哥!”

纪姗一溜小跑过来,顺着彦璋的视线望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眨了眨眼,纪姗好奇道:“三哥哥,你看什么呢?”

彦璋瞪了她一眼,不答反而训斥道:“你怎么出府了?”

帷帽里的小脸皱成一团,她哼了一声,颇为得意地回道:“是大哥带我出来的,你管不着。”她说着又回头道:“大哥,你快来评评理,三哥又欺负我!”

纪彦明上前,重重拍了拍彦璋的肩膀:“三弟,爹娘还在府里等着呢,咱们快回去吧。”

彦璋回头望了一眼,恰好江月从巷子里探出头来,两人视线撞在一起——

江月笑嘻嘻地冲彦璋笑,彦璋亦笑,眉目舒展开,清隽又好看。

红尘之中,有一个人只对你一人笑,这种感觉真好!

等纪府众人离开之后,江月才从巷子里钻出来,赶紧往家走。经过宋家药铺时,她探头看了一眼,宋书那个呆子正又对着药发呆,她悄悄上前,唤道:“宋大哥!”

宋书明显一怔。他茫然抬头,待看清来人,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着急道:“你总算回来了!”

江月被这话吓了一跳,亦被宋书现在的模样吓了一跳!宋书原本是个白净书生,可今日却是胡子拉碴,形容憔悴。“宋大哥,你怎么了?”江月害怕道,“不会是我娘…”

“不是大娘,是云娘!”

“云娘?”江月一听便急了,转身就往家跑。宋书追过来,她问:“云娘怎么了?”

宋书道:“云娘与我已经合过庚帖,定下亲,偏偏有混蛋作梗!”

“谁?”江月怒目圆睁。

“兵部侍郎府里的公子,叫卫铭的!”

卫铭?

想到那人的浪荡模样,江月心里直犯恶心,却有些恐惧:“他不会对云娘…”

宋书摇头:“那刀没有,只是那人天天派人过来游说,说想纳云娘为妾,还阻拦你我两家过大礼,更是将我家聘礼砸了!”

什么?这个混蛋!

江月狠狠磨了磨牙,她将宋书劝回去,又赶紧回家。结果还没看到家,就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在门口胡言乱语,说的正是纳不纳妾之类的诨话。江月心中一凛,冷喝道:“少在这儿碎嘴!”

突然见一个俊俏小生过来,那人一怔,反问道:“你谁啊?”江月板着脸拦到她面前。那人见状,微微一愣,喜笑颜开:“你就是江家那个大姑娘吧?”

“你胡说什么?”江月蹙眉,很是不悦。

那人笑道:“我没胡说,卫公子通通告诉我了,说云姑娘有个姐姐更美…卫公子又说,大姑娘若是愿意,他愿意纳你为妾,再不耽误云姑娘的婚事!”

“滚!”江月怒不可遏,直接将这人赶跑,又喝斥道,“告诉那姓卫的,那笔帐没完!”

中年妇人嘴里骂骂咧咧走了,江月正暗自生气,忽然,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就开了。

她回头一看,就见云娘娇怯怯地站在那儿,也不知听去多少!

“云娘…”江月讪讪唤道。

云娘愣了一愣,怔怔问道:“哥哥,你是姑娘家?”

这话有些可笑的变扭,江月想笑着化解尴尬,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她顿了顿道:“走吧,进屋再说。”

东边房里,陈氏躺在床上,她已经听到先前那人的骂骂咧咧,又听见两姐妹的对话,这会儿正偷偷抹泪。江月进门唤了一声“娘”,坐到床畔,握住陈氏的手。

云娘看着默不作声的二人,心焦道:“娘,到底怎么回事?哥哥他…”

陈氏叹气,抚着江月留了疤的额角,心疼道:“月娘,你又受伤了。”

听见月娘二字,云娘惊住了。她怔怔看着江月,很是不可思议:“哥哥,你?”

江月抿了抿唇,望着陈氏,眼圈便泛了红。

陈氏将她用小巾束好的发髻放下来,一边替江月通发,一边解释:“云娘,你刚出生那年,你爹死了,我带着你们两个孤儿寡母的,怕受人欺负,于是就将月娘当成男娃来养…”

听到这个真相,云娘彻底怔住,呆呆望着江月,眼底也泛起泪花来。她不敢相信眼圈这位女扮男装的姐姐这些年究竟受了多少的苦,而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一口一个哥哥…她该有多难受啊…

云娘颞颥着嘴角,不知如何是好,只皱着脸要哭。

“云娘,我…”江月也有些不知所措。

云娘走到江月身边,矮下身子,俯到她膝边,巴巴望着:“你真是我姐姐?”

江月探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鬓发,笑道:“云娘,我真的是你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二)

江家东屋里头,陈氏母女三人哭一会儿又笑一会儿,说了会儿体己的话,云娘方喜滋滋地去灶间忙碌饭菜,留陈氏与江月单独说话。

陈氏问起这一路去临安府发生了何事,江月怕她担心,只捡了几桩好笑的事情说,对自己受伤的事一字未提。

她额角的伤疤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可哪儿能逃得过母亲的眼睛?

陈氏明白江月的乖巧懂事,此刻心中更是泛酸。静静听完,默了默,她终于问:“月娘,刚才那中年妇人为什么突然说姓卫的要纳你为妾,还有,那姓卫的又是如何知晓你女儿家的身份?”

听见母亲提到卫铭,那种被他压在身下痛苦又无助的羞辱通通涌上脑海,江月厌恶地颦起眉,一双眼里皆是恨意,更不愿再提起那件事!

陈氏见女儿脸上是露骨的憎恶,眼底更是烧着怒火,她心下骇然,惊道:“月娘,你不会…”后面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陈氏死死攥住江月的手,手心里冒出涔涔冷汗,脑袋里直犯晕,天旋地转之间,只怕下一刻就会昏厥过去。

江月明白母亲的担忧,她默默摇了摇头,可脸上依旧紧绷着。

陈氏看在眼里,心中依旧很担忧。

沉默许久,江月脸色稍霁,她才道:“娘,我想跟您说一件事。”

江月极少这样郑重其事,陈氏一颗心早就七上八下,这会儿更是不安,“何事?”她问,声音不自觉发颤。

见母亲如此紧张自己,江月笑了笑,宽慰道:“娘,你莫担心,我真的没事。”

陈氏闻言,还是放不下心,只死死盯着她,虚弱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江月此时却无端端紧张起来。她不敢再看陈氏,只低低垂下眼。那些关于纪大人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因为姑娘家的娇羞,通通咽了回去。江月有些懊恼,心底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她快说,一个又提醒着她羞意…

从陈氏这儿望过去,江月垂眸抿唇,眼波流转,白皙的脸上浮现出薄薄的一团红晕,俱是姑娘的娇羞。

只怕是动心了…

陈氏心里明白大半,她偷偷一笑,柔声问道:“是哪家的后生?”陡然听母亲这样说,江月惊了一跳,慌忙抬眼望向陈氏。可陈氏只是笑。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儿女情长?她又问:“月娘,你告诉娘,他心里也有你么?何时派人来提亲?”

母亲这么体己,江月虽然害羞,可心下稍宽。她低下头,轻声回道:“就是衙门年前新上任的那位左少卿纪大人。”

“少卿大人?”

陈氏嘴角噙着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继而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问:“这得几品的大官啊?”

“…四品。”

“四品?”陈氏顿了顿,叹道,“月娘,咱们家高攀不上啊!”

江月也明白自己高攀不上纪大人…

眨了眨眼,乌黑的眸子里就覆上一层蒙蒙水汽。她攥着手,小声道:“娘,我知道,可…”

可她就是喜欢他呀!

喜欢他为了救自己奋不顾身,喜欢他对自己的全心全意,喜欢他只对自己一个人笑,喜欢他的谦谦君子,喜欢他好看的眉眼,喜欢到宁愿委屈自己去给他当妾…

陈氏叹气:“那位纪大人他怎么说?要以何礼待你?”日子再苦,她也不愿女儿去给别人做妾,后宅里那些多污秽的事,哪儿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该受的?就算这会儿嫁一个穷一点的,只要本分、勤快,日子也能过起来,还不用受糟心的罪…陈氏打心眼里不同意这件事。

江月明白陈氏的担忧,于是连忙道:“纪大人说他回去就跟双亲提,让人来提亲…”

提亲,便是要娶月娘为妻了…可那人是个四品大官,陈氏心里仍然不乐意,见女儿一脸兴冲冲的,她只好再问一句:“哪里人?年方多少?”

“纪大人父亲是柱国将军纪石杭,他在府里排行第三…”

“纪将军?”

“嗯,纪将军!”江月点头,又道,“爹爹原来不还是纪将军手下的么?”

高门大户,更加不般配!

陈氏这回是彻底不乐意了。她看着江月,江月亦望着她,眼底尽是哀求之意。

陈氏叹气,抚着江月略糙的乌发,道:“月娘,他们那种人家的日子,哪是我们能想的…他们是什么身份,咱们又是什么身份?你嫁过去,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我怎么放心的下?娘怕你过去受苦啊!”

这些道理江月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啊…

陈氏又道:“月娘,找个安安分分的人嫁了,哪怕嫁的人苦一些,可你不用遭心里的罪,能活的更开心。”

江月自然不乐意,她要说些什么,陈氏捻了捻眉心,一脸的倦意:“去给你爹上柱香,他在天上看着,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说着背对江月躺下,不愿再搭理她。

“娘…”

江月唤了好几声,可陈氏再也没转过来,只是说自己主意已定,让她赶紧出去。江月怔怔看着,心底越来越冷,眼底氤氲弥漫。

她知道,若是今生错过此人,只怕会抱憾终身,只怕再也遇不上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了…

默默走到外面,上完香,江月簌簌眨眼,待眼圈没那么红了,她才去灶间。

见她过来,云娘悄声说道:“姐,我都听到了,那个纪大人是你送熏鱼的那一位么?”

想到那段熏鱼,再想到纪大人,江月苦苦一笑,她将从临安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本来想带糕点的,但是路上怕坏,所以只带了桂花酿,莼菜干之类的东西。

云娘喜不自胜,每个都尝了一点,又担忧道:“这得花不少银子吧?姐,你…”

江月摇头:“这些都是纪大人买的。”

没想到说这话的时候,陈氏突然出来,她听在耳中,登时火冒三丈高,气不打一处来,“都丢出去!”她吼道,“你怎么好拿旁人的东西?咱们家再穷,也不该如此不知羞耻,坏了德行!”

这话极重,云娘怔愣住,江月亦手足无措,她只觉得羞愧无比又无地自容。她原本也不要的,只替云娘买了个银簪子。可纪大人知道云娘喜欢,早就买好了…

“到你爹跟前跪着去!”

陈氏身子不好,如今吼了两句,气喘不过来,停顿片刻,又道:“云娘,去找李婶过来。”

李婶正是附近出了名的媒婆,现在叫她过来,意思不言而喻!

江月心下一凉,急道:“娘,旁人我不想嫁!”

“说什么胡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娘还有几年可以活,趁我还有力气…”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母亲说出这样的重话,江月愣了愣,不好再顶嘴,只默默去父亲灵位前跪好。

含在眼眶里的泪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哀伤的花儿…

云娘被陈氏遣去找李婶。她心念一动,先去宋家药铺找宋书,“宋大哥,劳烦你去纪将军府里找纪三公子过来一趟。”

“怎么回事?”宋书放下手里的东西,不解道,“你哥哥呢?”云娘很少过来找他,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云娘来不及解释其中缘由,只是交代道:“你就说我娘要替我…哥哥定亲,让他速速过来。”

宋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云娘一脸着急,也不多问,连忙往纪府去。

且说彦璋这会儿见过父母兄长,已随父亲去书房,细细交代何忠明案子的来龙去脉。纪石杭自然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将刘廷和骂了一通。

待父亲平下怒意,彦璋才终于找到机会,袒露心意:“父亲,我想娶一位姑娘。”

“哦,哪家的姑娘?”三子极少提起情爱之事,纪石杭这会儿微微一怔。

彦璋抿了抿唇,浅浅一笑,满是欢喜:“她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姓江,单名一个月字。十六年前与吐蕃一战,她父亲战死,母亲如今健在,底下还有个妹妹。”

纪石杭蹙眉:“十六年前和吐蕃一战?不正是我带的兵?”

彦璋点头:“她父亲叫江三夏,爹有印象么?。”

江三夏?

纪石杭默默念叨数次,忽然面色微凛:“他?”

与此同时,陈风在外面道:“老爷,三公子,外面有一位姓宋的公子说要见三公子,说江姑娘家中…”陈风话还没说完,彦璋一把推开门,问道:“她家怎么了?”

他难得毛躁,这会儿像个失了魂的愣小子,纪石杭看在眼里,眉心蹙得更紧。

察觉老爷的脸色不好,陈风缩了缩脖子,回道:“那位宋公子没细说。”

“快请他进来!”彦璋焦急道,“不不不,我还是自己去吧。爹,我晚上回来再细说此事,劳烦您让娘找个媒人…”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石杭在后面静静看着,面色又是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三)

江月这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么混乱的时候!

李婶被请进家门,便对着她是个姑娘家的事大呼小叫,好生感慨一番。李婶的动静这么大,惹得旁边人都知道江家在衙门里当差的大郎居然是个女儿身,没一会儿,原先那个屠户家的李翠兰也闻讯而来,“大郎,咱们的婚事如何?”她吊着嗓子在外面喊。外面的人皆说江家大郎是个姑娘家,可她不信啊,好容易赖上个人,怎么能变成个姑娘家呢?

江家门户紧闭,李翠兰对着门拍了许久,最后,陈氏让云娘去外头说一声,让围观的人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