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则扭头偷笑,他买,他拿什么买?两人成亲后,许攸俸禄都交给她管,除了演戏给女儿看,许攸没主动跟她要过一分银子,而他每月俸禄只有三两银,就算现在开始攒,也得攒个两三年才能买得起那样一双耳坠。

许攸看见江氏笑了,也领悟到了女儿眼里的嫌弃,很是尴尬。自卑倒是没有,就是有点后悔轻易许诺了。他对女子首饰价钱不太了解,成亲后因为俸禄上缴,想偷偷给她买点礼物都不能,而且就算买了,大概也不会送的。他不敢……

“那个,阿锦,爹买的肯定没有你娘的好,到时候你别嫌弃啊。”他笑着跟女儿解释,从容坦荡。

“才不会嫌弃呢,爹爹比娘大方多了!”许锦说着跑到父亲旁边,躲开母亲准备掐她脸的手,想了想,朝母亲道:“娘,既然你那么小气,那我就不跟你要好东西了,这样吧,一会儿我赢了,你,你给我生个弟弟吧!哥哥姐姐注定没有了,你给我生个弟弟好不好?”

许锦觉得,弟弟比妹妹有意思,而且外面很多人都说许家也要成绝户了,许锦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因此更盼望母亲生个弟弟堵住那些人的嘴。

江氏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看到不敢看许攸,低声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回来下棋,你真赢了你爹,我就把那对儿耳坠给你!”

“我不要耳坠,我就要弟弟!”许锦俯身,趴在父亲肩头撒娇,“爹爹,你说行不行?”她想要弟弟,却不懂生弟弟的意思,还以为像小时候王嬷嬷告诉她的那样,父亲母亲睡一个被窝就会有弟弟了。

行不行……

许攸脸上也浮上可疑的红,悄悄看向江氏。江氏早低下头了,感觉到男人的注视,她再也坐不下去,随便找个借口躲了。

目送她匆匆离去,许攸暗暗叹息,让女儿坐回去,含糊不清得解释道:“都是父亲不好,没能给你个弟弟。阿锦,以后别在你母亲面前提这事了,她心里也难受。”

“为何……我知道错了,以后不说了。”见父亲神色黯然,许锦及时改口。是啊,有弟弟是好事,父亲母亲肯定也想要的,大概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母亲不能生弟弟了?想到这里,许锦忐忑地站了起来,望着前院道:“爹爹,我是不是惹娘伤心了?那我这就去跟她赔不是……”

“不用,你娘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坐吧,跟爹下一盘。”许攸已经恢复平静,笑着安抚女儿。

许锦见向来最关心母亲的父亲笑了,知道母亲大概真的没事,放了心,认真下棋。

一刻钟后,许攸输了。

他赢江氏,是为了看她嗔怪的眼神,他让女儿,是为了哄女儿开心。

但,这一次,除了哄女儿,许攸也隐隐盼望,女儿的愿望能成真。今年便是约定的那一年,端午过后,若她真正放弃了那人,他再努努力,或许,能让她真正接受自己?

晚饭过后,许攸陪女儿在后院遛了一圈狗,送女儿回房后,慢慢往回走。

进了上房,意外看见王嬷嬷等在屋里,里面并没有她的身影。

王嬷嬷主动解释道:“许先生,我们姑娘去看女儿了,今晚老婆子我擅作主张,有句话想问问你,不知你想不想听?”

听她用这种称呼,许攸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面上却平静如水:“嬷嬷请说。”

看他身体绷得笔直,王嬷嬷叹口气,放柔了声音:“许先生,你知道,我们姑娘打小没了娘,是我把她拉扯大的,说是亲生女儿都不为过,所以你肯帮她这么多年,我是真心感激你,也是真心盼你们二人能白首到老。只是,你虽然娶了她,这么多年却一直相敬如宾,老婆子我忍不住想问,莫非许先生已经对我们姑娘寒了心,只等今年端午一过便另娶新人?若真这样,我就先恭喜……”

“我对阿乔的心,从未变过。”许攸惨淡一笑,看向窗外夜色朦胧,“嬷嬷有话但说无妨,如果她想带着阿锦走,我不会强留。”

王嬷嬷看一眼里屋,心里偷乐,嘴上却疑道:“既然没变,为何你对她始终客客气气的?我还以为你嫌她……”

“她心里没我,我自然要敬她。”许攸淡淡道,视线再次落在王嬷嬷身上:“嬷嬷到底想说什么?她要走了吗?”想到这种可能,仅仅一个念头,他胸口便滞闷地快要无法呼吸。是他奢望太多了,她察觉了,所以生气了?

“我说什么?我说你傻!”王嬷嬷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若她心里没你,会亲手给你缝衣裳?会……算了,我懒得管你们了,反正她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她,你自己进去跟她说吧,我回去睡觉了。不行喽,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我只盼着有生之年能看到小少爷出生,将来也有颜面下去见老主子。”

王嬷嬷絮絮叨叨的走了,出门后便只剩脚步声,渐渐地脚步声也没了。

可许攸耳边依然是她的声音。

她说,阿乔心里有他。王嬷嬷是她的奶娘,肯定知道她真正心思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里屋门帘,她,在里面?

他心跳如鼓,一步一步往那边挪去,挪到门前,紧张地挑起门帘,手心是汗。

里面没有人……

许攸急切地闯进去,听见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擦声。

“阿乔,你,在吗?”他忍不住朝那边走去。

那边声音响得更厉害,许攸加快了步子,绕过去,只扫到一角衣影儿,原来她竟躲到了另一边。许攸突然不紧张了,因为今晚王嬷嬷的话,她的默许,都已经隐隐告诉了他答案。

“阿乔,你别躲,我有话问你。”

他追她,她继续躲,逃得飞快。十几年的等待在他胸口喧嚣肆虐,终于爆发,许攸站定,听那边她也站定,呼吸急促,他轻轻一笑,猛地扯开屏风,趁她震惊呆愣时将人拽入怀中,紧紧搂着她,“阿乔,嬷嬷说的是真的吗,你心里真有我?”

完全陌生的怀抱,结实又可靠,江氏埋在他怀里,想说没有,最终却只能呜咽出声。

有他了,所以她忍不住眼泪。她没想忘了那人,可他一直不回来,那些回忆虽不会消失,却在漫长时间里淡得没了颜色,而这个男人,他一点点走了进来,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屋里只有她压抑的哭声。

从站着,到抱她到炕上,许攸始终紧紧抱着她,任她不停地哭。

他一点都不嫉妒,只有心疼。

她等了那人十一年,他陪她等了十一年,他知道她的所有心酸委屈,期望失落,愁苦和神伤。

只有哭出来,她才能真正放下。

等她哭够了,她就是他的了,他会对她更好,不让她尝第二次苦。

作者有话要说:佳人这本想写啥呢,就想写青梅竹马,许爹许妈是沉淀过后的,祁景许锦是即将发芽的。整个故事大概没什么大起大落,或许看起来会没啥意思,可佳人真的很想写一种没有极品亲戚的,平平淡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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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头

哭了一晚,第二天江氏醒来时,竟没能马上睁开眼睛,可她一动,一直抱着她的男人就醒了,声音微哑:“醒了?”

于江氏而言,许攸这短短两个字无异于惊雷响在耳侧。

她僵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躲开他,暗暗想如果她装睡下去,便不用面对这种尴尬了吧?是,昨晚两人的确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意,可,突然在清醒的时候这样亲密地抱着,她,她不习惯,她还从来没有被谁抱着睡一整晚,哪怕她跟许攸曾只隔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儿同寝过。

她不说话。

许攸闻着她头顶乌发清香,偷笑。他知道她醒了,也知道她害羞,可他很欢喜。既然她心里有他,从此刻开始,她就是他真真正正的妻子。以前不敢做的,现在他想……

他扶住她肩头,想把她放平。既然装睡,他便亲亲她,就亲一下。

江氏察觉他意图,也顾不得装睡了,迅速往下蹭蹭,想翻身离开他怀。许攸怎么会放她走?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低头去寻他日思夜想的娇艳脸庞,去寻那双红润诱人的唇。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江氏逃不开,只好紧紧抵着他胸膛不让他得逞。面前薄衫之下是他急促的心跳,脊背纱衣之上是他火热的手,她甚至感受到某处跋扈的……跟他满身温和书卷气不同,那里有些吓人。

“你,什么时候了?该起来了……”她紧紧抱着他腰不让他推开她,不让他欺下来,低低催道。

“不急,天还没全亮。”许攸喘着道,抓不到人,又不敢太强迫她,他心急如焚,见她细白耳垂露在外面,他情不自禁凑了过去。细腻的,温热的,是她的,一沾便不想松开,“阿乔,给,给我亲一下,就一下,我保证不做旁的。”说着好听的话,嘴上吸含力道却越来越重。毕竟是年近三十的男人,不似年少时羞涩单纯,一旦可以破戒了,某种冲动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笨拙的动作蕴含着他压抑了十几年的热火,烧得江氏浑身软绵无力,压抑不住叫出声,越发往他怀里缩,心慌意乱头脑昏昏,“许攸,别,别这样,再不起来阿锦该过来了!”

提及女儿,许攸清醒了一分。

确实,每次他回县城,女儿都会早早过来陪他,舍不得跟父亲分开。

感受着怀中温香软玉,许攸忽的想到一句话,“从此君王不早朝”。读书人都道那样的君王是昏君,可如果真遇到喜欢的人,偶尔放纵一次,现在想想,竟然也可以理解。

他不用上朝,但他要当好父亲。

“那,你给我看看。”许攸讨价还价,他想看她的眼睛,看她眼里的情意。

“不给,眼睛都肿了。”江氏闷闷道。

许攸愣住,看着她红通通的侧脸,忽的明白过来,结巴道:“你,你不给我亲,就是因为眼睛肿了?”

被他一语道破心事,江氏更加难为情,恨不得昨晚没有听到那番话,今早就不用这般尴尬了。

女为悦己者容,许攸嘴角笑容根本克制不住,知道现在他就是说不在乎她也不会给他看,他继续抱了会儿便坐了起来。衣裳还是好好的,只是有些皱了,特别是胸前,他没管,关切地问她:“现在怎么办?不能让阿锦看出来你哭过,有什么办法消肿吗?”

江氏抓起被子蒙住脑袋,闷声嘱咐他:“你用凉水打湿巾子,我敷一会儿就好了。”

“嗯,你等着。”许攸穿鞋下地。

“我要两块儿……”在他出门前,江氏又补充道。

“好。”许攸看着被子笑,轻步出去了,很快就带来两块儿拧了水的湿巾子,“给。”

江氏让他出去,许攸不走,她只好伸出胳膊,接过一条巾子在被窝里简单擦了脸,还给他,再拿另一块儿敷眼睛。巾子是湿的,她不得不将被子拽到脖子下面,好在眼睛已经被挡住了,不用担心被他瞧见。却不知她腮边停了一缕打湿的碎发,将那张刚刚擦拭过的白净脸颊衬得如美玉一般,更美的,是她红艳饱满的唇。

屋里静悄悄的,江氏也不知道许攸在做什么,一手按着巾子一边催他:“你快去……”

话未说完,胳膊被人按了下去,脸旁被一双清凉的手捧住,紧接着有火热的唇压了下来,从笨拙到急切,堵住了她所有娇呼……

~

如许攸所料,许锦早早就起来了,不过她没忙着去前院,而是去了杏树下。杏果将熟,向阳这边有些已经差不多能吃了,她让丫鬟宝珠将板凳放在树下,提裙站了上去,亲手摘果子。宝珠劝不住倔强的姑娘,只好提心吊胆守在一旁,随时准备接住她。

两颗杏树长得枝繁叶茂,许锦摘了三十来个,她自己拿了四五个,剩下的让宝珠先送到屋里,然后欢快地去了上房,先洗了果子才进了父母房中,站在内室门口问:“爹爹,你们起了吗?”

“起了,阿锦进来吧。”瞧着低头为他束带的妻子,许攸声音愉悦。相处这么久,再多的羞涩,闹一闹就过去了。如果是刚开始的时候,他大概不懂如何哄她,如今,哄了女儿那么多年,许攸发现把哄女儿的那一套用在妻子身上,竟然也行得通。

许锦笑嘻嘻进去,大白也钻了进来。现在大白爬门槛已经十分熟练了,进屋后先在屋里转一圈,再回到许锦脚下,许锦停住它就蹲坐下去,许锦走它就跟着走。

屋里母亲在帮父亲穿衣服,父亲面带笑容,母亲脸有些红。看着他们,许锦总觉得哪里好像不一样了,可又说不清楚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便不去想。等两人收拾整齐走过来后,她把洗好的杏果递过去,“爹爹,娘,你们尝尝,还有点酸,那也挺好吃的。”

“你摘的?”许攸接过来,咬了一口,酸甜可口,唇齿生津。

许锦点点头,刚想说话,对上母亲责备的目光,将要脱口的话临时改了词,“是啊,不过都是树下面的,伸手就能够到……啊,娘你嘴怎么这么红?你还没吃呢啊!”盯着母亲红润唇瓣,许锦好奇问。以前跟母亲一起吃饭,她观察过,用完饭有一阵母亲嘴唇红红的特别好看,然后她去照了镜子,发现自己也会那样。

江氏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羞赧又窜上了脸。她悄悄瞪许攸一眼,连杏果都没接便直接抬脚朝外走,“你看错了,娘还有事,你们父女俩说会儿话,一会儿就去偏厅吧,马上开饭了。”言罢已经走了出去。

许锦纳闷地盯着门帘,仰头问父亲:“爹爹,娘嘴唇很红,是吧?”莫非背着她吃什么好东西了?

许攸摸摸女儿脑袋,“兴许是你娘刚喝完水?走了,咱们去偏厅,省着你娘又嫌咱们去的晚。”他当然不会告诉女儿,妻子的嘴是被他亲红的,她敷了多久眼,他就缠着她吃了多久……想到那唇齿纠缠的美好滋味儿,许攸不由加快脚步,只想出发前多看她几眼。

一家三口用过早饭,许锦跟母亲一起送父亲。到了门外,她很是不舍地抱住父亲胳膊,“爹爹,初四那天我还去接你!”父亲初五初六放假,总算能在家里多待一天了。

“不用。”许攸站在马车前,欣慰地看着女儿:“天越来越热了,爹舍不得阿锦折腾,乖乖在家陪你娘吧,爹会早点回来的,到时候爹再跟你下盘棋,如果你赢了……”说着,双手揽着女儿的小肩膀,抬头看江氏,“阿锦赢了,就让你娘送你最想要的奖励。”

说的一本正经,眼里含义却不言而喻。若不是怕女儿多想,江氏恨不得啐他一口转身跑进去。没讲明前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这才刚刚好,他就想那种事了……

可再想骂他,脸上还是红得不敢见人,江氏拽过女儿催他走:“快上车吧,别迟了!”

“嗯,那我走了,初四晚上记得等我……回来一起用饭。”许攸深深看她一眼,在她恼羞成怒之前抬腿上了车,迅速放下车帘挡住自己同样发热的脸,笑了笑,示意车夫出发。女儿那么渴望有个弟弟作伴,他怎么能不努力?不必等到初四,今晚他就回来,先瞒着她,免得她一整天都坐立不安。

马车辘辘而去,许锦从母亲怀里抬头,“娘,咱们进去……娘,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没事,今儿个日头太毒了,走,进去了。”江氏芳心砰砰乱跳,随口糊弄道,脑袋里想的全是许攸最后那句别有深意的话。后天就要跟他……一刹那,嫁人前该有却不曾有过的紧张忐忑,突然席卷了她。不敢跟女儿多待,江氏逃也似的躲回屋子,拿起绣活又放下,望着窗外出神,只盼时间过得慢点,再多给她几日准备。

许锦并不知道母亲的甜蜜忧虑,她带上大白串门去了,身后宝珠手里提着两个小篮子,里面分别装着十来个黄澄澄的杏果。

因为要找崔筱玩,许锦先去了祁家。

她常常来,都不用门房通报的,直接进去就行。

绕过影壁,一眼瞧见院中练太极的祁老爷子,一身宽松白衣,抬腿伸臂转身,缓慢又轻灵。

许锦不由放慢脚步,目光追随老人的一举一动。看着看着,忽然察觉有人在看她,视线一转,这才发现那边树下站着一个青衣少年,白皙脸庞清隽眉眼,不知是他额上白纱显得,还是头顶青葱绿荫衬得,与以往认识的祁景相比,现在的祁景身上,仿佛多了一种沉静气韵。旁的不说,以前许锦就没见祁景对老爷子打拳感兴趣过。

“阿锦来了啊,你爹走了?”祁老爷子正好收拳,笑眯眯地问道。

“嗯,刚走一会儿,祁爷爷,祁奶奶呢?”许锦笑着走过去,听祁老爷子说祁老太太在后院,她摇头谢绝老爷子的邀请,把一小篮黄杏递到祁老爷子面前,“祁爷爷,我家杏果熟了一些,先送你们一点尝尝鲜,过几天熟的多了我再给你们送。那我去找筱筱了玩了啊,一会儿您替我跟祁奶奶问声好,我就不去打扰她做事啦。”

“阿锦真乖,爷爷就喜欢吃你家的杏,外面买的都不如阿锦送的好吃。”祁老爷子笑容和善,摸摸许锦脑袋,转身喊祁景,“过来,你去送送阿锦。”今早长孙态度不错,他看他也顺眼了几分。

许锦刚想说不用,祁景已经走了过来,平静地扫一眼许锦身旁伏低身子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大白,也抬手摸了摸许锦脑袋:“走吧,我送你。”崔禄和三家长辈都喜欢摸她脑袋,想来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亲近之意?

少年动作生疏,好在力度拿捏地还算合适,没有碰乱她的发髻。摸完了,他收回手,目光下移,看她神情。

许锦呆呆的。

刚刚祁景,摸她脑袋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锦:不许你碰我!大白,咬他!

大白:汪汪!(等我长大点,现在还打不过他!)

许锦:那你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做什么?

大白:汪汪!(吓唬他啊,你看他都不敢抢我了~)

祁景:……

不要说祁景魅力比不上许攸嘛,主要是阿锦目前太小不好下手,等阿锦长大点,俩人的感情会很甜蜜的,完全赶超许爹许妈,佳人可是最喜欢写男女主互动的~

☆、哄骗

被讨厌的人摸了脑袋,许锦第一个念头就是骂祁景,可看看旁边的祁老爷子,她忍了下去,也没说不用他送,跟祁老爷子道别后便转身往外走。走出门口才顿住,狠狠瞪祁景,“不许你再摸我脑袋!”

祁景面露困惑:“你不喜欢?崔禄摸你时你不是挺高兴的吗?”现在他说话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二哥是二哥,你是你,我不喜欢让你碰!”

崔禄对她一直如兄长,摸她脑袋是亲昵,祁景摸她,她浑身不自在!见他装傻,许锦小声哼道:“不用你装老实,你再敢欺负我欺负大白,我让祁爷爷狠狠打你板子,这回没有我爹为你说情,看你怎么办!”

“我说过不欺负你了。”祁景目光诚恳,见她明显不信,他也没办法,不再说话。

许锦懒得理他,叫上宝珠往崔家走。走了两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对上祁景疑惑的眼眸。许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眼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祁景平静回答:“我去找崔禄。”除了疤痕未消,这个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确保能成功诱大白去许家杏树下之前,他要尽量多跟大白接触,兴许机会合适时就能回去了。就算回不去,他也要盯着大白,免得它出意外,小姑娘对大白真心好,但她毕竟还小,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二哥根本不喜欢跟你玩!”许锦没法不让他去崔家,只好小声嘀咕一句,加快了脚步。

祁景装作没听到,径自跟在她身后,看她娇小身影在地上投下斜长的影子,看大白在她身旁颠颠地走,看,他的影子跟在一人一狗身旁。

看着看着,他皱皱眉。两个都是他,此时出于不同原因,又都守在她身边。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祁少爷,许姑娘。”崔家门房热情地跟两人打招呼,喊来一个小厮领二人往里走,两个小客人一起来,自然要去拜见一下夫人。

崔夫人正在跟几个仆妇商量事情,见下人领着两个孩子过来,她一下子就笑了,离座走到门口打招呼,“呦,今日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正好,他们兄妹在花园池子旁玩呢,你们去那边找吧,伯母这里有些忙,就不招待你们……咦,等等,阿锦家的杏儿熟了?”

“是啊,伯母你先尝尝?”许锦笑着把篮子递过去,“现在熟的不多,伯母先尝尝鲜,过几天我再多送点过来。”崔伯母比母亲年长些,性格爽朗大方,许锦很喜欢她。

“阿锦真乖,没枉伯母稀罕你,等着,你生辰那天伯母送你一样好东西。”崔夫人疼爱地捏捏许锦嫩嫩的小脸蛋,转头吩咐下人去洗杏果,给她留两个,其余的直接送到花园给四个孩子吃。许锦忙道不用,崔夫人笑道:“没事没事,东西就是一起吃才香。行了,你们快去吧,看看筱筱自己挑的宠,那傻丫头,我都拿她没辙了。”

一句话就把许锦的好奇心挑起来了,快步朝花园赶去。祁景始终一言不发,只牢牢跟着她。

崔家池子旁,崔禄崔筱并排站在木桥上。

崔禄人胖容易热,陪妹妹待了会儿就发愁了,“你说你买什么不好,非得买这种只能养在水里的,像阿锦那样买只小猫小狗不行吗?想看看还得大老远跑过来晒日头!”

“那你回去啊,我又没让你来。” 崔筱双手撑着黄竹桥栏,看都没看自家二哥,小声嘀咕道。

“还不是为了陪你解闷儿?省着你天天闷在屋里看书……”崔禄展开折扇挡在脑顶,一双明明还算大却因脸上肉比较多而显小了的眼睛不停朝岸边瞅,寻思着想个办法把水里的乌龟勾到岸边,那样他既可以陪妹妹看,又可以躲在树荫里乘凉,没想瞅着瞅着,一眼瞧见那边转过来三个人影。打头的小姑娘一身粉衫白裙,娇憨明媚比周围花朵还要好看,后面祁景默默跟在人家主仆身后,玉冠青衫,一改往日阴鸷,反而有种淡然的随意。

他微微眯了眯眼,朝两人挥挥手,低声对兀自看龟的妹妹道:“祁景好像变老实了。”

“你怎么知……啊,阿锦来了啊!”

瞧见好友,崔筱立即丢下自家二哥迎了上去,嘴里跟许锦打招呼,眼睛可是一直盯着大白,“阿锦你运气真好,昨天我去城里看过了,根本没有卖大白这种狗的,有的小白狗长得还行,聪明劲儿照大白就差远了。我怕买回来被大白比下去,就没选狗。”其实也是怕买的狗太傻去闹大白,到时候跟极不喜人碰的大白打起来。

“那你买了什么啊?快给我看看!”许锦好奇地不行,目光在崔筱身后搜寻。

崔筱神秘一笑,没等她开口,那边崔禄已笑着喊道:“她买了一只乌龟,你们俩快过来看看,反正我没发现这只乌龟有什么特别的。”

“乌龟?”许锦纳罕地瞅瞅崔筱,“你怎么买乌龟啊,都不能抱着玩。”她在书里看过乌龟,倒不是特别好奇,便慢慢朝桥上走了过去。崔筱跟她夸养乌龟的好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都忘了后面还有一个人。

祁景丝毫没有被无视的尴尬,走到崔禄身侧,低头看乌龟。原身记忆里有这种东西,但亲眼所见,又是一种明显不同的感觉。就像那些吃的,真的吃到口中,才能相信世上会有那种难以想象的味道。

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新奇的。

“伤口还疼不?”见他如此安静,崔禄压下心中惊讶,关切问道。

“已经好了。”祁景语调平静,侧目看崔禄一眼,又重新看向水中。他对这个胖胖的少年没什么感觉,反正,按原身跟崔禄的相处情形看,哪怕他不应付他,崔禄也不会赶他走的。

他心安理得,崔禄则有些无奈,祁景看着是老实了,不爱搭理人的习惯还在,继续待下去,大概又要跟许锦吵架吧?看看一旁轻声细语点评乌龟的两个小姑娘,崔禄对祁景提议道:“咱们掷骰子去?上次输你……半个月月钱,早想赢回来了。”最后一句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了,祖父不让我赌钱。”祁景随口拒绝,余光中见一道白影颠颠地跑下桥,不由站直了身子。许锦也瞧见了,一开始没当回事,只当大白又想自己玩了,可当她发现大白跑到水边,试探着往水里探爪子时,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大白回来,不许你下水!”边说边往那边跑。

“汪……”大白轻轻叫了一声,跟着便跳进了水中。

“大白!”许锦想也不想便要下水捞它,胳膊突然被人拽住了,对方力道太大,她不受控制转了过去,撞到祁景身上。许锦大怒,祁景却先她一步开口,“别担心,它会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