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脸色铁青,不想答应也不想让未婚妻跟荣征去,正想用眼神威胁她,忽见她朝自己眨了下眼睛,狡黠可爱。

她是什么意思?

祁景疑惑地同意了。

到了十五那一晚,荣征祁景索性来许家蹭了晚饭,饭后许锦去屋里换出门要穿的衣裳,许攸沉着脸警告二人:“是你们挑唆阿锦出去的,这次要是再吓到她,祁景你另娶旁人吧,荣征你也别想再见到她。”

被警告的两人谁也没理他。

许攸憋了一肚子火,等看见女儿一身男装走过来,灯光下如芝兰玉树清丽脱俗,心都快化了,忍不住将人叫到自己身边,一边替她正正头顶玉簪一边商量道:“阿锦,爹不放心你跟他们走,要不爹领你出去?这样你娘也放心。”

许锦赶紧在那两个男人反驳前劝道:“不用,爹你还是在家陪娘吧,否则弟弟睡着了娘一个人多孤单啊。好了,我们走了,爹你等着出来接我啊!”笑嘻嘻说完,转身往外面跑了。

祁景荣征飞快追了出去。

许攸一路跟到门口,看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护在女儿身侧,心中复杂。

那边许锦走出柳荫巷后便悄悄握住了祁景的手,一是她想,二是当年的事让她心有余悸,这样牵着祁景,她就不怕再被人抱走了。

祁景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迅速反握她手,小小的,软软的,一碰上,他的心就跟着软了。

许锦轻轻挠挠他手心,然后开始陪荣征说话。祁景得了赏,心里美美的,反正他不喜欢说话,既然荣征能逗她开心,他也就不在意了,他真正在意的从来都是她对旁人比对他好。现在她只给他牵手,祁景很高兴。

荣征当然瞧见了两人的小动作,身为父亲,他不想让女儿被臭小子占便宜,可他也年轻过……

算了,祁景虽然不会讨岳父岳母欢心,对女儿却是掏心窝子的好,如今他没妨碍自己亲近女儿,他也就懒得计较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最重要的,是女儿喜欢。

三人边走边聊,怪异又和谐。

京城的花灯会的确让人眼花缭乱,但祁景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小姑娘身上。待走过不知第几个街口,他趁荣征扭头时飞快在她耳边道:“阿锦,我想亲你,一会儿你找个借口支开他,我带你跑。”

跑?

许锦心头乱跳,仰头看祁景,对上他映着璀璨灯光的眸子,俊美诱惑。

她红着脸垂眸,良久良久才点点头。

这样做似乎有些对不住干爹,可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晚上,很想被祁景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被他温柔又霸道地亲一亲。

“干爹,我喜欢那个……彩蝶灯笼,你去帮我买来好吗?”街上人来人往,灯铺繁多,真的下定决心,借口随时都有,谁让她说什么荣征都会照做?被祁景拽住往一侧巷子里跑时,许锦心虚愧疚又兴奋紧张地收回视线,快步跟在祁景身后。

干爹,这次我帮祁景欺负你,下次再帮你欺负他,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晚风迎面吹来,前面是祁景高大挺拔的身影,后面是荣征气急败坏又隐含宠溺的大喊和追赶,许锦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声催祁景跑快点。跑着跑着没了力气,被祁景一把扛起,她兴奋地啊啊大叫,因为周围喧闹因为巷子里黑暗而肆无忌惮。

明明在做坏事,可她好快乐。

待祁景终于停下,许锦早已笑得没了力气,靠在墙上大口喘气,“甩,甩开了吗?”

“嗯,我早,早说过,他跑不过我。”祁景同样气喘吁吁,却迫不及待地贴上她,捧着她脸喃喃道:“阿锦,我要亲你了。”好久没亲了,他很想。

许锦闭上了眼睛,在他覆上来时,情不自禁抱住他腰。

温柔的,绵长的,因为得之不易而珍惜。

急切的,霸道的,因为太过美味而冲动。

巷子外,一个黑影靠在墙壁上,后脑抵着墙仰对夜空,眼睛却是闭着的。

阿乔,咱们女儿真的长大了,你说,我该让他们胡闹多久?

回答他的,是远处街上的喧嚣,是身前清冷的寒风。

作者有话要说:恋爱的滋味儿啊……

荣爹:但愿长醉不复醒。

许爹:守得云开见月明。

祁大白:很好吃,很甜,一辈子都想要。

小姑娘:你就不能高大上一点吗?你是男主啊!

祁大白:汪汪汪汪汪!

小姑娘:说人话!

祁大白:我以为会一门外语就是高大上了,好委屈。

小姑娘:……骨头在那边,去啃吧。

祁大白:汪!

☆、第72章 好傻

正月十五一过,百官重新上朝议事,祁景也继续在皇上面前当差。

从年后进宫第一天开始,祁景就盼着皇上尽快召见荣征,或是荣征主动过来辞行。

荣征派人查过祁景,殊不知祁景也查了他。除了荣征从军前在许家的经历因当初他默默无闻没有几人知晓,他在江家下人口中又打听不到,祁景几乎把所有与荣征有关的事都打听清楚了,知道荣征每次回京在京逗留不会超过一月,基本上上元节一过他就匆匆回西北。现在祁景就盼着荣征快点回去,他宁可白天见不到未婚妻,也比看见荣征百般讨好她好受。

可惜荣征这次一点都不想走,更难得这两年西北平静地不能再平静,给了他稍微懈怠一下的机会。

在祁景的盼望中,荣征进宫了,明帝在御书房见了他。见荣征一副神秘兮兮仿佛有大事要跟他商量的样子,明帝立即想到是不是胡人又不老实了或朝中出了内奸等等,赶紧把里面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所以,等荣征开口说什么他难得有了个干女儿想在京留到女儿出嫁时,他好一会儿没能开口。

“皇上,臣一个人过得真的苦啊!当年定亲的姑娘跑得没有踪影,偏偏臣除了她看不上别人,这么多年都只能自己住一座空荡荡的将军府,眼下好不容易在许攸那儿认了个合眼缘的干女儿,转眼又要被祁景那小子娶回家了!皇上您就成全臣这点爱女心意吧,臣这辈子注定无儿无女了,真的想多体会儿几日当爹的感觉。”荣征声情并茂,差点酣然泪下。

“许攸女儿到底有多好,竟让你们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失态到这样?”平复后,明帝好奇地问道。荣征对朝廷再忠心不过,在外镇守那么多年,左右现在西北没有战事,别说半年,一年他也答应。

荣征心中警铃大作,咳了咳道:“皇上,臣的干女儿当然好,可她已经跟祁景定亲了,皇上你……”

“荒唐,朕是那种人?”明帝佯怒,随即君臣相视,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明帝招招手,示意荣征坐到近前,思忖道:“朕观祁景是个将才,但这小子一会儿表现的沉稳坚毅一会儿又有些憨傻,倒让朕不太放心。去年他说想要外放,朕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他派到你那边去,既然是你干女婿,你就好好带带他吧,过两年再给朕培养个大将军出来。”

他不提荣征也想求这个呢,此时听了立即保证道:“皇上放心,臣定会好好收……全心栽培那小子。不过皇上,如今祁景嫌我这个岳父碍眼跟我不对付,所以这事您还是暂且不要让他知道吧,当然,祁景肯定不敢抗旨,可臣就怕他来找我麻烦,等他们成亲了,皇上一道旨意下去,出发在即,他只得乖乖跟臣走。”

明帝看着他笑,“有了女儿就是不一样,朕终于在你身上感受到人情味儿了,以前都是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句废话都不说,现在都会跟一个小辈耍心眼了。”

荣征尴尬地挠了挠头。

明帝心生感慨,挥手道:“去吧,朕会为你办妥的。”

荣征谢恩离去。

次日,明帝下旨到将军府,称平西将军征战多年身体有损,特赐在京修养半年。

祁景听说后冷笑。半年,正好赶上她出嫁,荣征还真是有办法啊!

可惜他生气也没用,未婚妻莫名亲近这个干爹,荣征又惯会讨好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两个人身体间的距离,其他的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听着,谁让那是许家不是他家?祁景现在只能期待成亲后带她走得远远的,明帝那么器重他,他求一个离荣征远的地方应该不难。

因为这个消息,祁景回府时脸色很难看,不是平常那种冷漠,而是阴森森的。但不管心情多不好,他还是朝两位老人的院子走去了。离京在即,知道两位老人心中不舍,每次从宫中回来,祁景都会尽量陪陪两位老人家,特别是祁老太太,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他不说话,听祖父祖母各种唠唠叨叨。

到了院门口,迎面撞见祁恒走出来。

“大哥回来了,快进去吧,刚刚祖母还念叨你今天回来地晚了。”祁恒笑着跟他打招呼。

祁景点点头算是回应。

祁恒习以为常,目送祁景进去后朝父母院子走去,母亲找他,不知何事。

“二少爷来了,姑娘在陪夫人说话呢。”

祁恒“嗯”了声,直接挑开帘子跨了进去,抬头就见妹妹跟母亲正坐在窗边说话。黄昏余晖漫进来,为两人身上披了一层柔光,十二岁的妹妹偏头笑看他,已经有了几分大姑娘样子,母亲则依然端庄秀丽,看着他的眼神有温柔有自豪。

气氛恬静温馨。

“娘,你找我有事?”祁恒摸摸妹妹脑袋,笑着问道。

“娘有大事要跟二哥说呢,二哥快坐下!”祁薇快嘴道,说完起身,将祁恒按到椅子上,她嘿嘿笑着出去了。

大事?最近家里跟他有关的大事,就只有他的婚事了……

祁恒心中不安,面上却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疑惑地看向母亲。

儿子大了,自当谈婚论嫁,萧氏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阿恒,你觉得你表妹如何?”

“娘问哪个表妹?”祁恒问得平静自然,将萧家那边所有表妹都想了一遍。

萧氏笑他:“自然是你萧蓉表妹。阿恒,你今年十六,该谈婚事了,那么多想跟咱家结亲的人家,我跟你父亲都觉得你表妹不错,你们两个又是一起长大的,彼此知根知底。你若满意,咱们两家就先交换庚帖,等忙完你大哥婚事后再定亲。”

眼前浮现萧蓉明媚笑脸,祁恒苦笑,表妹确实好,但他从来没有动过旁的心思。

“娘,我对表妹只有兄妹之情,况且我现在只想读书考功名,不想因婚事分心,等我……”

明显的拒绝。

萧氏皱眉,盯着儿子道:“什么考功名?你现在已经是举人了,有你祖父亲自指点你,下届会试考个进士没问题。至于你跟你表妹,成亲后相处下来自然会有感情。阿恒,娘跟你说,你表妹年纪到了,若咱们家不抓紧,你二舅极有可能把她说给……”

“那正好,让二舅为表妹挑一个喜欢她的人吧,我对表妹真的无意。”祁恒起身道。

“站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你跟你表妹这样成亲前就见过面的,根本不多,那些人谈什么感情?难道他们都不成亲了?阿恒,娘看上你表妹,一是她人品好端庄贤惠,二是两家互相扶持亲上加亲,对你将来大有裨益,你别意气用事。”

“我的前途我会自己挣,不用靠旁人帮忙。”祁恒背对母亲道。

萧氏笑了,走到儿子身前,正色问他:“你自己挣,你拿什么挣?就算你考上状元,也不过是个从六品小官,如果只靠你自己,你觉得你需要多久才能爬上去?别人不说,就说你父亲,他同届那个状元现在只是个五品礼部郎中,而你父亲从一个探花到三十几岁就当上三品大员,这样的人朝中有几个?阿恒,你已经懂事了,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你父亲能有今日成就,除了他有真才实学,跟你外祖父的扶持也有很大关系!”

祁恒回视母亲,缓缓道:“我只想靠我自己,升地慢一些也无所谓。”

“你说的轻松,如果你只是个普通进士,这样做也无可厚非。”萧氏将儿子按回椅子上,淳淳教导:“阿恒,在娘心里,你自然是最好的,但你想想,若你真的靠自己慢慢熬,外人会不会拿你跟你大哥比?你大哥只比你长一岁,现在已经是四品侍卫,娘听你父亲的意思,今年他外调时皇上多半会给他个三品官。十七岁,三品,跟你父亲一样。阿恒,有你父亲和大哥在前,你问问自己,你真能心平气和地慢慢升,真能受得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吗?”

祁恒垂眸,沉默良久才道:“娘,你说的我都懂,可我真不想靠姻亲为自己谋前程。娘你放心,儿子会努力,即便不能大哥那样出色,也会努力上进,不让你跟父亲失望。”

他说得再好听,萧氏都无法理解,这样明显一举多得的婚事,她不信她这个聪明懂事的儿子判断不出利弊,若外甥女不招人喜欢也就算了,可儿子分明很照顾他表妹啊,两人也谈得来……萧氏越想越不解,不知怎得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脱口问道:“阿恒,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思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

祁恒眼皮一跳。

萧氏越发肯定了,想了想,尽量平静地道:“是哪家的姑娘?傻孩子,有喜欢的为何不早说,若是合适,娘不会反对的。”

祁恒胸口各种情绪交汇,快要喘不过气,索性跪到母亲身前全都说了:“娘,儿子心里是有了人,早就有了,我喜欢筱筱,希望娘能成全我!”

“筱筱,哪个筱筱?”萧氏震惊地忘了扶起儿子,喃喃问道,努力回想自己见过的各府姑娘们。

母亲都不记得她了……

祁恒心沉了下去,却只能压下心中为她生出的委屈,低声解释道:“娘你见过她的,祖母住在东湖镇时不是很喜欢两个姑娘吗,其中一个是阿锦,一个就是筱筱,娘你也夸过她……”

“那个商家女儿?”萧氏恍然大悟,随即一口否决:“不行,你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个商家女!阿恒,你将来是要走仕途的,你的妻子也要帮你出门走动,如果知道她是商家女出身,没有官家夫人会愿意跟她打交道,连带你都会被同僚耻笑!阿恒,娘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娘是不愿意约束你,但该守的规矩一条都不能差,你想娶她,门都没有,我不答应,你父亲也不会答应!”

“娘,筱筱她……”

“她就是仙女下凡也不行,长得比她好身份比她高的人比比皆是,就算你看不上你表妹,我也不会让你娶她进门!阿恒,娘向来很对你们兄弟二人很放心,特别是你,你别让娘失望。”

母亲的手搭在他肩头,明明那么轻,祁恒却觉得有千钧重,压得他头都抬不起来,痛苦地求她:“可我只喜欢筱筱,娘,你就成全儿子一番心意吧,我喜欢她,早就喜欢……”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同意的。阿恒,我跟你父亲都赞成你娶你表妹,提前告诉你,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可你如此不懂事,只好由我跟你父亲替你做主了。你若真懂事,就趁这几天好好想想,到底是你那少不更事时的感情重要,还是将来的官场前途更重要。娘不管你得到什么结果,还是那句话,你想娶崔筱,除非你不要我这个娘不要这个家,否则若你没有好的理由说服我,三日后我便去跟你二舅母提,定下你跟你表妹的婚事。好了,你回去吧。”

“娘……”

“阿恒,你虽是咱们家的次子,却是我跟你父亲最看重的儿子,娘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还有,你表妹是个好姑娘,你别辜负她。”萧氏心神疲惫,说完这几句话便去内室了,徒留祁恒跪在窗前,跪到天色渐暗。

三日后,祁家萧家为子女交换了庚帖。

许锦是在吃饭时从母亲口中听说的,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祁恒,祁恒答应娶萧姐姐了?”

江氏点点头,她并不知道孩子们的事,反倒觉得祁恒跟萧蓉不错。

许锦失魂落魄地回了屋,翻出这两年崔筱回她的信。

每一封,最后一句都是简简单单得几个字,“我很好,勿念。”

许锦对着信哭。

崔筱写这几个字时,到底有多想祁恒?是淡了,还是始终未变?

可怜她之前还同情祁恒,觉得他写了那么多字只换来这五个字很是可怜,现在想想,写那么多字,每个月都写,就是喜欢吗?

怎么会呢,写信多简单啊,就跟那些她曾经帮忙转达的承诺一样,不费任何力气就做完了。

这就是祁恒信誓旦旦的喜欢。

她是傻了才会相信他,许锦气得胸口发堵,只盼崔筱没有她这么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ynn和笨驴磨墨的地雷,么么~

嗷嗷嗷,迟到了,先发上来再捉虫!

对了,崔筱会很幸福,但她的幸福不是祁恒给的,大家别担心!

☆、第73章 重逢

祁恒跟萧蓉真的定亲了,虽然只是交换了庚帖,但事情已经传了出来。两家都是京城大户,又本是姻亲,只要没有太大的意外,这桩婚事已经成了。

许锦心里憋了火,希望祁恒能给她个解释,可她出不了门,祁恒也不再过来拜访父亲,两人彻底没了说话的机会。想托祁景问他一句,祁景也很久没来了,直到荣征当着祁景的面跟她告状,说半夜发现祁景离家不知要去做什么,许锦才知道这俩人已经闹到互相盯梢的地步了,以后祁景都不可能再过来抱她睡觉……

说一点都不失望,那是假话,但两人半夜私会这事确实不对,许锦总不能责怪荣征不该盯着祁景啊,那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许锦可没那么傻,非但如此,为了表明祁景出门跟她没关系,许锦还假装气呼呼地审了祁景一通,直接把人气跑了。

跑就跑吧,反正过不了多久就成亲了,许锦不怕哄不好他。

如此一番折腾,转眼已是二月。眼看离婚期越来越近,为了避嫌,父母不许祁景再往这边来。

婚前新郎新娘不许见面,谁家嫁女儿都是这么过来的,祁景再委屈许锦也没办法,只能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强忍着羞意偷偷塞了他最喜欢的那条肚兜给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许锦觉得自己已经不正常了,可谁让她的男人不正常?没有赏根本别指望祁景乖乖等到她嫁过去。

肚.兜是上好的绸缎织成,入手细细滑滑,像她身上摸起来的感觉。看看那边被她支开的荣征,祁景一边将肚兜藏到胸口一边凑到她耳边道:“娶你之前,晚上我都抱着它睡觉。”

许锦羞得耳根都红了,却还是得叮嘱他:“那你这几个月都老老实实的,不许再惹事,也不许生我的气。”

“我没生你的气,只是气他……”

“气我什么?你离我女儿远点!”荣征听到话音,瞪着眼睛朝这边走来。

许锦头疼,懒得理他们,转身躲到屋里去了。

之后祁景不来了,荣征偶尔过来也就是陪陪她说话,许锦的生活清静下来,清静了,就又想到了崔筱。

这个月的信还没有寄出去,已经比之前晚了几日,再不写,她怕崔筱担心。

可是,她该怎么写?

其实事已至此,祁恒是否解释如何解释又有什么关系?不管他有多少苦衷,他都对不起崔筱。

给崔筱写信时,许锦犹豫再三,还是没提祁恒跟萧蓉的婚事,但她相信,这次没有祁恒的信,崔筱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缘故。

她二月底寄出去的信,三月里收到了崔筱的回信。

从母亲手中接过信封,许锦悻悻地回了屋,将信放在桌子上,扭头看向窗外。窗外杏花灿烂,白中透粉,间或有蜂蝶起起落落。这两颗杏树是自家搬过来后父亲新移栽过来的,跟老家后院那两株几乎一样,只看枝头繁花,许锦有片刻失神,好像回到了东湖镇,回到了那个住了十多年的家。可目光落到杏树远处的院墙上,许锦又醒了过来,这里是京城,这里没有那个会跟她一起赏花说笑的好姐妹。

轻轻叹口气,许锦拿起信封,准备拆开。

“姑娘,郑姑娘来看你了。”

宝珠话音刚落,郑安安已经笑着跨了进来,许锦忙将信封放到一侧,起身去接她,两人顺势坐在炕上说话。炕上摆着桌子,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绣活,郑安安拿起一条抹额瞧了瞧,赞道:“这是送给祁景祖母的吧?阿锦你真厉害,女红越来越好了,嫁过去后肯定招长辈喜欢。”

这一年许锦都被打趣惯了,脸都不红一下,直接看向她放在桌上的匣子:“里面是什么?”

郑安安嘿嘿一笑,打开匣子,将里面一对儿圆浑浑胖乎乎的彩绘泥娃摆了出来,“这是我大哥从惠山托人送回来的,我看它们这么喜庆,就送你了,祝你跟祁景早生贵子,儿女成双。”

她说的这么直白,许锦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将泥娃娃放回匣子盖好一边转移话题:“你大哥不是跟在静王殿下.身边吗,为何去了南边儿?”

“因为殿下去了呗,奇怪,我没有跟你提过吗?”郑安安疑道,见许锦摇头,便小声解释道:“殿下幼时遭人陷害落了病根儿,每隔一段时间眼睛就会看不清楚,同时头疼欲裂痛苦非常,太医院束手无策,只能压制不能根除。今年年初殿下听说南方有名医,亲自过去寻医了。”

“还有这种怪病啊?那他们找到了吗?”许锦奇道。

“嗯,找到了,现在估计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郑安安点点头,跟着很是同情地道:“殿下这么多年真是受尽了苦,眼疾发作时受不得半点声音,哪怕一点点轻微动静都会让他越发头疼,所以殿下虽贵为王爷,却深居寡出鲜少露面,甚至至今尚未娶妻,就连皇上赐婚他都不要,身边只有几个老仆伺候。跟皇上相比,那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许锦听了不免唏嘘,再大的富贵权势又如何,照样也有解决不了的烦恼。

送走郑安安后,许锦倒是想开了些,回到窗前看信。

信中依然是些琐事,只提了崔禄四月底会动身赴京。许锦飞速看完,目光落到最后一行。

那几个特意写给祁恒的字,这次没有写。

明明崔筱什么都没说都没问,许锦眼泪却一下子涌了出来。

崔筱一定猜到了,哪怕她故作随意地问一句,许锦都会好受些,她不问,许锦好心疼。

除了所谓的身份,崔筱哪里配不上祁恒?

因为这封信,许锦心情低落了好几天,好在婚期越来越近,她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忙,忙碌紧张兴奋不舍忧虑,各种各样的甜蜜烦恼,让她暂且忘了好姐妹的委屈。况且就算她担心又如何?她什么都不能替崔筱做,不能安慰她,也不能替她出气。对于祁恒,许锦也懒得再问了,在她心里,是祁恒配不上崔筱。

忙忙碌碌中,天渐渐热了起来,又是一年端午将至。

初四这日,许锦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哄两个弟弟,母亲突然派人来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