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赶忙将双手抽了回来,往后退去。众人在离大门一米远的地方站定,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大门后面的世界。可是又过去了五分钟,黄金大门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动静,大家不禁警觉起来。唐风向前走了一步,想要伸手去推大门,梁媛却在身后喊道:“小心!”

唐风回头看看梁媛:“没事的,你们都退后,我来!”

说着,唐风义无反顾地伸出双手,使劲去推黄金大门。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传遍了唐风全身,他使出了很大的气力,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阻力。唐风只觉眼前金光一现,面前的黄金大门就静静地开了。

唐风怔怔地站在已经洞开的黄金大门前,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他本能地用手电朝里面望去,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在匆匆而过的光亮中,唐风并没有发现激动人心的宝藏,只有更深的黑暗。

“看来玉璜就是打开地下宫殿的钥匙。”韩江说着,举着火把走进了黄金大门之后的世界。他们面前是一条和前面差不多宽的甬道,甬道不长,两边似乎有几个房间,甬道的另一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这时还无法看清那个黑暗空间的情形。

韩江举着火把,照亮了甬道。众人这才看清在甬道两侧的石壁上有四个洞口,黑漆漆的,看不见里面。“这种布局很像是大型陵墓的耳室或者侧室。”唐风迅速判断道。

“那这里面应该有随葬品喽?”韩江反问道。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唐风打着手电已经走进了第一间石屋,韩江也跟了进来。让众人失望的是,这间石屋内并没有任何随葬品,只有墙角堆放的一些黑色物质。唐风疑惑地走过去,蹲下来捡起一些黑色物质放在手中观察:“这好像是已经碳化的粟米。”

“嗯,是粟米。难道这屋子里放的是供元昊在另一个世界享用的食物?”韩江猜测道。

“那他也应该在这里放一些好东西吧!”唐风扔掉手中已经碳化的粟米,走出这间石屋。在第二间石屋内,他们同样没有发现宝藏,只有少量已经生锈的兵器。“呵呵,我现在都懂考古了,这样的设置一边是粮仓,一边是武库,符合传统。”韩江对自己的判断颇有几分自信。

“希望你是对的!”唐风在第三、第四间石屋中发现的依然是碳化的粮食和生锈的兵器,似乎一切都在印证韩江的推断。

走出甬道,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当韩江用火把将这个黑暗的空间照亮时,大家才看清这是一个接近正方形的巨大石殿,整间大殿全用坚硬的花岗岩堆砌而成,巍峨雄伟,蔚为壮观。

可就在唐风为这地下宫殿的恢宏壮丽惊叹不已的时候,梁媛忽然惊叫起来:“你们快看!看……看地上,那是什么?”

唐风把手电照向地面,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先是一幅完整的骨架出现在他眼前,随着手电的移动,又是一具,紧接着,还是一具完整的骨架。唐风的手电筒缓缓地移动着,他的嘴不断地张大,瞳孔也在惊恐地急速放大。让他惊恐的并不仅仅是这些骨骸,而是他发现这些骨骸无一例外都是完整的,并排列有序地躺在地面上!

韩江也吃惊不小,他向前走去,用火把照亮整间石殿。石殿的景象让每个人都感到恐惧和震撼,数百具骨骸就这样整齐地排列在冰冷的地上。唐风感到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地下阴冷的湿气迅速钻进了他的身体,让他战栗不安。他的心里明明感到恐惧,但脚下的步伐却无法控制,唐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一列列排放整齐的骨架,从第一排一直到最后一排最后一个,整整八百四十具骨架,每一具都完好无损。“难道这是为元昊殉葬的人吗?”这个已经在唐风心中反复想过的问题,终于被他喊出了声。

唐风的喊声在幽深的地下宫殿内传来巨大的回音。殉葬?大家面面相觑,都被从唐风口中喊出的“殉葬”二字所震撼。许久,马卡罗夫才凭借自己丰富的刑侦经验判断道:“从这些死者的骨骸上看,不像是被杀死的,或是被毒死的。”

“这并不能排除殉葬的可能性!”唐风道。

“是的,我知道这并不能排除殉葬的可能。不过我和叶莲娜仔细看了几十具骨架,基本都是妇女、孩子,还有一些属于老年人,殉葬这一说法似乎说不过去!”马卡罗夫道。

“是啊,只有奴隶社会才会大量使用活人殉葬,西夏当时已经不流行殉葬了,这是个历史常识!”梁媛也不同意唐风的说法。

“那就很有可能是集体自杀!”韩江突然说道。

“集体自杀?”众人惊愕。

“你们难道忘了,我们在宓城中一直没有找到党项人的尸骨。后来在金字塔和大殿里面找到了一些党项人尸骨,但都是属于青壮年男性的尸骨。那么,宓城中的妇女、儿童去了哪里?”

韩江的话点醒了众人,唐风恍然大悟道:“是啊!我当时没有细想,以为妇女、儿童逃了出去!”

“这样看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经过几十年的持续战乱和封锁,宓城人口大量减少,特别是青壮年男性人口急剧减少。所以当忽必烈大军来攻时,宓城中的人口估计只剩下两三千人。几战下来,虽然党项人依然作战勇敢,与忽必烈大军互有胜负,但宓城再也无法支撑。就在忽必烈大军攻入宓城的危急时刻,宓城的八百多名妇女、儿童和老人,躲进了这座昊王为他们营造的地下宫殿。而宓城最后几百名勇士则为了保护他们的妻儿,也为了保守宓城最后的秘密,全部战死沙场。”

韩江的话让众人再次想到了宓城最后的时刻,党项的勇士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但是为了使妻儿不受欺辱,便让妻儿老小进入金字塔下的地下宫殿,然后封闭了地下宫殿的大门。这是怎样的一场生离死别?怎样的视死如归?想到这儿,唐风眼前浮现出了党项人最后的悲壮时刻。

“不,你这个推断有个致命的错误!”梁媛忽然说道。

“哦?什么错误?”韩江盯着梁媛问。

“如果按你说的这样,那么,他们必然会为这些进入地下宫殿的妇女、儿童留一个出口,否则就是让他们的妻儿老小死在地下宫殿内,这与殉葬又有什么两样?”梁媛反问道。

“这……”梁媛的话让大家警觉起来,“可我们一路走来没看到有别的道路啊!”

唐风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站在最后一排尸骨前,他的眼睛盯着面前一具具完整的骨骸。突然,他在最后一具骨骸前停下了脚步,直直地望着这具骨骸出神。韩江他们发现唐风有些异样,也跟了过来。韩江看了一下面前的这具骨骸:“这似乎是个女人的骨骸!”

“死时年龄应该在四十到六十岁之间。”叶莲娜接着说道。

“一个党项女人……”梁媛喃喃地说道。

马卡罗夫则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这具尸骨。良久,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不是一具党项女人的尸骨。”

“哦?您看出了什么?”叶莲娜关切地问。

“叶莲娜,你再仔细看看!”马卡罗夫没有抬头,仍然蹲在那具尸骨旁边,似乎很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尸骨。

“仔细看看?”叶莲娜狐疑着蹲下来,仔细观察这具骨骸,突然,叶莲娜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这……这怎么可能?”

“叶莲娜,你看出了什么?”韩江迫切地问。

叶莲娜在这具尸骨上比画了一阵,惊道:“这具尸骨很明显并不是亚洲蒙古人种,而是高加索人种!”

“也就是说这女人是一个生活在宓城的欧洲人,或是西亚一带的人?”韩江胡乱猜测道。

“不,更准确地说,这具尸骨的年代没有那么早,只有……只有半个世纪!”叶莲娜的声音有些颤抖。

“半个世纪?”韩江的脑中猛地闪过了那个若隐若现的女科考队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就是科考队当年那个唯一的女队员!”马卡罗夫终于站起身,却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韩江摇着头说道:“不!这不可能!她是怎么进入地下宫殿的?不朽之殿内的通道从来没有被开启过,我们是七百年来第一批进入这里的人!”

“不!我们不是!已经有人在我们之前进入了这里!”唐风忽然开口说道。

“但是……但是她也没有开启黄金大门的玉璜啊! 玉璜在我们手里!” 韩江越说越激动。

“你又错了,她有玉璜!”唐风的话让众人更加惊诧,大家全都将目光移到了唐风身上。唐风神情肃穆,他指了指这具尸骨的腹部:“你们不觉得这具尸骨有些别扭吗?”

“是有些别扭!看她的姿势临死前虽然是平躺着,但是两只手却好像有意识地藏在了身下!”韩江说到这儿,忽然瞪大眼睛,惊道,“难道……难道这女人临死前是被人反绑着的?”

“你翻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唐风看上去很镇定。

韩江看看唐风,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巨大的好奇心促使着他,即便唐风不说,他也是要翻过来看看的。韩江小心翼翼地将尸骨的肋骨、盆骨移去,当他把尸骨左侧盆骨移去时,一块散发着动人光泽的白玉玉璜显露在众人面前。

韩江吃惊地看看这件玉璜,又看看唐风:“这……这怎么会有一件跟你那件一模一样的玉璜?”

“是啊!真的一模一样!”梁媛也很吃惊。

“答案也许就在那一边。”唐风指了指尸骨右侧的盆骨。韩江颤巍巍地移去右侧的盆骨,一个精美的玉盒出现在众人面前。韩江刚要去取那玉盒,却被唐风叫住:“等等!”

韩江停下来,看着唐风。唐风再一次打量尸骨全貌:“从玉璜和玉盒出现的位置看,这个女人在临死的时候死死地抓着这两件东西,看不出有被绳子绑过的痕迹。”

韩江和叶莲娜也仔细辨别了一下,确实看不出有绳子的痕迹:“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绳子早就腐朽了吧!”

唐风摇着头:“如果她被绳子反绑,那可就复杂了。你看这里躺着的除了她,不是还有党项人的吗?”

韩江和叶莲娜、马卡罗夫分头又查看了一遍地下宫殿中的尸骨,没有再发现现代人的骨骸,全部都是七百年前的骨骸,也都是属于党项人的骨骸。唐风接着说道:“所以我认为这个女科考队员在临死的时候,并没有人限制她的自由,她可以自由地在这里活动。至于她双手奇怪的姿势,可能只是她个人的癖好,也许代表某种符号,或是某种神秘的宗教,也许什么都不是!”

“玉盒里面是什么?”梁媛忽然问道。

韩江这才想起那个玉盒。唐风从韩江手中接过玉盒,玉盒不大,同样是使用高品质的和田羊脂白玉制成,素面,很是淡雅。打开玉盒,里面放着一张卷在一起的古代卷子。唐风轻轻取出卷子。又缓缓地展开,只见这不长的卷子上只有寥寥数语:“是用西夏文写的,翻译过来是这样——‘见此卷者必为千年之后有幸有德之人,北起一层第六塔下有一生门,可通幽冥,冥河出可见汉白玉石桥,前有金门,持此二玉璜中任一可入,切忌冥河水位。没藏亲笔。’”

“这……这卷子是什么意思?”韩江似懂非懂地看着唐风。

唐风又看了一遍卷子,越看眉头越是纠结:“这段话也许就可以解释梁媛之前的疑问了。首先让我感兴趣的是写这个卷子的人,卷子的结尾有落款‘没藏亲笔’,‘没藏’这个党项姓氏我们已经很熟悉了,可是这个没藏究竟是谁呢?卷子的内容事关西夏的机密,能写下这张卷子的人绝非普通人。所以这个‘没藏’一定是姓没藏的高级贵族,而且熟知宓城的隐秘构造,甚至就是参与设计监造宓城的人!那么,就只有元昊的宠臣没藏讹庞和没藏皇后了。再从这卷子上的文字看,字迹清秀,不像男人的字,而更像是位端庄贤淑女子的字,所以我推测这张卷子是没藏皇后亲笔写的。”

“可是没藏皇后为什么要写下这张卷子,将机密之事说出来呢?”韩江问道。

“这就要从卷子的内容看了。第一句‘见此卷者必为千年之后有幸有德之人’,看似无用,其实就回答了你刚才的问题,没藏皇后之所以写下这个卷子,藏于玉盒之中,就是为了让千年之后有德有幸之人看到。从玉盒所用的玉质上看,几乎与两块玉璜的玉质一模一样,我想当初这两块玉璜很可能是与玉盒,还有黄金大门上的玉环同时雕凿的,甚至是出于同一块玉料。而玉盒当年不仅仅是为了存放这个卷子,它更大的作用是用来放这两块玉璜的。所以,没藏皇后的卷子其实是给拿到玉璜的人一个提示。”

“可她为什么要做这个提示呢?难道她希望有外人找到宓城?”梁媛问道。

“不,她当然不希望外人找到宓城,所以当初建造宓城时,才选在这么绝险之地,修建了如此复杂的宓城。但是元昊的本意并非让宓城完全孤悬世外,不被人所知,他藏下宝藏,就是为了让后人找到这些宝藏。但是这样就带来了一个矛盾,一方面不想让人轻易地找到宓城,发现宓城的宝藏;另一方面又要让党项后人找到这里,拿出这些宝藏……”

“所以元昊和没藏皇后留下了玉璜和这张卷子,作为提示。”梁媛似乎明白了。

“不仅仅是玉璜和这张卷子,包括玉插屏,以及许多的遗物、遗迹都是在为最聪明、最勇敢的后人找到宓城的宝藏指示方向,比如不朽之殿藻井上的那个奇怪图腾。凡此种种,不在少数。”

“看来我们就是千年之后的有幸有德之人!”韩江笑了笑,“没藏皇后竟然在千年前就预料到了要等待千年,才有人能来到这里!”

“你先别得意得太早,我们还没找到宝藏呢,就算我们找到了宝藏,将军也会找来的!我感觉他们似乎离我们并不远,很近,很近!”唐风颇为担心地说道。

唐风的话让大家不约而同地朝身后的黄金大门望去,门外并没有人影。唐风又缓缓地说道:“卷子上下面一句话让我更震惊,‘北起一层第六塔下有一生门,可通幽冥,冥河出可见汉白玉石桥’,从这句话不难看出,‘幽冥’指的是汉白玉桥下的暗河,‘北起一层第六塔’这个指的应该就是金字塔第一层平台靠北面的第六座喇嘛塔!”

唐风说到这儿,仔细回想他们走过的那些喇嘛塔。第一层北面的第六座喇嘛塔?唐风头脑中没有特别的印象,当时自己匆匆而过,根本没有仔细检查每一座喇嘛塔。不过,想到这里,唐风的思路却豁然开朗起来:“金字塔北面第一层第六座喇嘛塔,这不就是那些党项勇士拼死保卫的秘密吗?”

“是啊!那些党项勇士的尸骨密集地出现在通往金字塔第一层平台的阶梯上,就是为了保卫这个重大的秘密!”马卡罗夫也想明白了。

唐风点点头:“对!在宓城的最后时刻,数百名党项勇士为了保卫宓城最重要的秘密,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堵死了通往生门和不朽之殿这两处通道。”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当年忽必烈的大军并没有发现宓城最重要的秘密!”韩江说道。

“是的,就差一点点,有一队怯薛军已经突入了不朽之殿,这是长生天的保佑啊!”唐风说到这儿,莫名地兴奋起来。

“可是……可是这个女科考队员又是如何进入地下宫殿的?”韩江问道。

“她一定是先找到了这个玉盒,从生门进入,然后用玉盒中的玉璜打开了金门,来到这里!”唐风说道。

“这就又带来了三个问题。”叶莲娜忽然说道,“一是这个女科考队员既然按照没藏皇后的提示进入这里的,却为什么没能出去,最终长眠在这儿?二是这个女科考队员是如何在科考队遇难的情况下,独自进入这里的?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吗?三是另一件玉璜,也就是唐风在胡杨林里找到的那件玉璜是原来藏在玉盒中的另一件吗?如果是,它又是怎么跑到胡杨林里的?”

唐风听着这些问题,眉头紧锁,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第一个问题我想答案或许就在卷子上,‘切忌冥河水位’。”

“切忌冥河水位?这是什么意思?”众人不解。

“这句话让我又想到了往生海,我怀疑这条地下河是和往生海相通的。往生海的习性大家都已经清楚了。生门的一头在金字塔上,另一头可能就在汉白玉桥下的崖壁上。我刚才站在桥上往下望去,看不见冥河,只能听到水声,这说明现在是水位低的时候。一旦冥河水位暴涨,我估计就会把那个出口给淹没,所以没藏皇后在卷子里说‘切忌冥河水位’!这样人就无法使用这个生门,通往地下宫殿的主要通道还是我们在不朽之殿里找到的通道。生门只是在应急情况下使用的,如果正好赶上水位暴涨,生门也就变成了‘死门’!”

“如此说来,卷子上的提示,既是善意的提示,又隐藏着杀机?”梁媛说道。

“宓城的秘密只属于能读懂它的人,这位女科考队员没能领会卷子上真正的含义,便贸然进入地下宫殿,最终被暴涨的水位堵住了回去的路。”唐风道。

“好残酷的现实!她最后竟然选择了和这些党项人一样的姿势,直挺挺地和这八百多具骷髅一起躺在幽深的地下宫殿内,迎接死神的降临!我可以想象在生命将要结束的时刻,她是何等的绝望。”梁媛似乎很为这个女科考队员惋惜。

“那么,这些党项人呢?他们逃入了地下,不朽之殿上面被封死,他们难道也是因为水位暴涨,弹尽粮绝而死在了这里?”马卡罗夫忽然问道。

“这……”马卡罗夫的话让大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韩江惊恐地说道:“这些人会不会最后自相残杀,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的事呢?”

唐风摇了摇头:“不,我们看到粮仓里还有剩余的粮食,虽然不多,但他们还不至于会自相残杀。至于说到逃进地下宫殿的党项人有没有再走出这里,我想应该是有的,嵬名大叔就是明证。嵬名大叔曾对我说过,他们的祖先是逃出宓城的党项人后裔!再者,即便遇上水位暴涨,但也有退去的时候,我想在水位退去时,一定有勇敢的党项人从生门走了出去。”

“既然有人走了出去,为什么这些人没有出去呢?”马卡罗夫问。

“或许他们的亲人都死在了战争中,他们没有勇气再去重建自己的家园,所以选择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而走出去的勇敢者也由于种种原因——也许是因为他们人数太少,力量太小,也许是因为环境恶化,总之,他们并没有重建被严重破坏的宓城,而是选择了走出宓城,走出野狼谷去,回归他们民族最原始的状态,重新放牧为生。但是他们又为了恪守祖先的秘密,没有选择水草丰美的地方,而一直留在了这片大漠里,还编造出许多或真或假的传说故事,增加宓城的神秘可怕。这些可怕的传说故事代代相传,以至于让外人不敢涉足。”唐风的眼前似乎展现出了一幅宓城被严重破坏后的历史画卷。

韩江再一次仰视这恢弘的地下宫殿,深深地被这绝妙的设计所折服:“由这个生门看来,宓城的一切建筑都经过精心设计,完美无缺。他们建造这座地下宫殿时,就考虑到了地下暗河的存在,并掌握了地下暗河的习性,将地下宫殿建在地下暗河水位最高的地方,这样就算地下暗河水位暴涨,淹没生门,也不会淹到地下宫殿。”

“是的,古人的智慧常常超出我们的想象!”唐风顿了顿,又说道,“至于叶莲娜,你说到的另外两个问题,恐怕我们现在就很难解释清楚了。第二个问题,这个女科考队员是如何在科考队遇难后来到这里的?这个问题当我看到这具尸骨的时候就开始想了,但是却理不出什么头绪。我们所知道的关于这个女科考队员的一切,就是通过在胡杨林里发现的遗迹和她遗失在大白泉旁的笔记本。在大白泉边,科考队已经水尽粮绝,这个女科考队员却在日记本上写下绝笔后,奇迹般地离开了大白泉,并一直找到宓城,还进入了地下宫殿。单凭她自己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一定还有其他人!我一直怀疑是马昌国在大白泉边带走了她。”

“可是,马昌国应该没有进入宓城啊!”叶莲娜道。

唐风点点头:“嗯,我也认为马昌国只走到了死亡绿洲,并没有进入宓城。不过,这并不与我的推断矛盾。大白泉里的毒是马昌国放的,而他手下都是一帮土匪,乌合之众,他需要有专业知识的学者。来帮助他找到宓城。”

“所以马昌国在大白泉边带走了女科考队员,那么后来呢?”叶莲娜问。

“后来……后来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考虑到死亡绿洲的多变和可怕让马昌国受了巨大的刺激,致死难忘,我估计在绿洲中,他们发生了变故。这样想之后,我就马上联想到了——”

“那块被推倒的石碑!”叶莲娜明白了唐风的意思。

“是的,现在也许我们可以将这一系列的发现连在一起了。他们一行人很可能在密林中宿营,晚上,这个女科考队员将石碑推倒,砸死了马昌国幸存的几个手下,后来又不知遭遇了什么,马昌国跑了,女科考队员则找到了宓城。但是很显然,这里面有个问题——那么厚重的石碑,凭一个女子的力气是很难推倒的,一定还有什么人在帮助他!”唐风一步步推断下来,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对了,米沙!米沙应该也来过宓城。”

“但是米沙并没有死在宓城里!”

“米沙是如何逃出宓城的?女科考队员是如何死在这里的?这之后他们所遭遇的一切恐怕只能是永远的谜了!”唐风摇着头感叹道。

“那么,玉璜呢?你发现的玉璜和女科考队员手中的玉璜是一对吗?”叶莲娜又问。

“应该是一对,因为卷子上说了‘前有金门,持此二玉璜中任一可入’。玉盒中应该有两块玉璜,问题在于女科考队员发现玉盒的时候,里面是一块玉璜,还是两块玉璜?”

“可其中一块玉璜为什么会出现在胡杨林中?”

“这……这就更奇怪了。自从见到那个戴面具的女子后,我就一直在做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梦里那个戴面具的女子就是没藏皇后,是她在梦中给了我玉璜,然后我就在胡杨林里发现了这块玉璜!”唐风极力回忆着梦境中的一切。

“玉璜又怎么会失而复得呢?”韩江问道。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不过……”唐风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们过去并不知道玉璜是开启地下宫殿大门的钥匙,现在回想起来,玉璜失而复得,恐怕是有人想夺取这把钥匙。从不朽之殿内的迹象看,已经有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唐风的话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大家面面相觑,韩江甚至掏出了枪。但是他们朝金门望去,并没有人进来。

众人又仔细查看了一遍这间恢弘的地下宫殿,唐风在角落里发现了燃尽的灰烬,这说明曾有人在这里生火。当唐风走到地下宫殿西面石壁前时,他发现在石壁上又出现了一个黑黑的洞口,洞内像是一条甬道。

地下宫殿的秘密还在不断延伸,唐风从韩江手中拿过火把,第一个走进了这条漆黑的甬道。甬道内比外面的门洞要宽阔,全部用打磨平整的巨型花岗岩垒砌而成。当唐风手中的火把照到甬道尽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前方出现了一扇石门,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座完全用玉石制成的大门!

韩江、梁媛、叶莲娜和马卡罗夫也都被这扇玉门深深震撼,唐风嘴里喃喃地说道:“居然是用和田玉制成的大门!”

唐风像是被巨大的魔力吸引,走到玉门前,他的双手抚摸在这冰冷光滑的玉门上,不经意间,玉门竟然开了……

众人无不惊诧,韩江仔细看了看:“这玉门上似乎根本就没有锁!”

“因为它是玉门,根本就不需要锁,玉是易碎的。这扇门并不是用来阻挡企图靠近它的人的,只是为了显示这里面的恢弘和威仪!”唐风喃喃地说着,已经走进了玉门后的世界。

玉门后的黑暗空间实在是太大了,火把只能照亮门口的一小块。韩江在旁边的石壁上发现了放置蜡烛的凹槽,于是,他掏出携带的蜡烛,点亮了一个个凹槽。随着他们往前走去,韩江点燃越来越多的蜡烛,直至他们停下脚步,上百支蜡烛照亮了整个宫殿。众人这才看清这是一间巨大的长方形地下宫殿,比他们看到的前一个宫殿更加辉煌。宫殿是由上百根巨型石柱支撑起来的高大建筑,每根石柱上都闪着耀眼的金光。而在宫殿的尽头,正对着玉门的位置,是一个半圆形的广场,广场的尽头是一座高台,高台之上安放着由白玉制成的宝座。宝座的棱角包着金,黄金和玉石发出的光芒交相辉映,在火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五个人全都被这壮观的地下宫殿所震撼。唐风半张着嘴,仰头望去,每一根圆柱顶端,还有石壁上都雕凿着精美的佛像,贴金彩绘,使他忽然有了一种置身西天极乐世界的感觉。

足足过了十分钟,唐风才从最初的震撼中走出来。他忽然发现在大殿的两侧,也就是他们从玉门走到高台下半圆形广场的通道两边,竟然是两个面积颇大的水池。唐风好奇地回身,走到东侧的水池边,还没有往下看去,一股巨大的寒气就直逼他的面门,唐风退了回来。韩江他们围拢过来,也都被这巨大的寒气给逼退。“这……这水池寒气怎么这么大?”韩江不解地问。

“是啊,就算是在地下,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寒气!”叶莲娜说道。

马卡罗夫也拧紧了眉头:“可是水面并没有结冰啊!”

唐风鼓足勇气,再一次趴到了水池边,巨大的寒气让他浑身颤抖起来。他探出脖子向下望去,幽深的水下漆黑一片,似乎深不见底!

令人难以忍受的寒气不断从下面袭来,唐风浑身剧烈发抖,他还想往水下看,却被韩江和梁媛给拽了回来。“你不要命啦!”梁媛心疼地嗔怪道。

“没事!”唐风嘴上说没事,可是却面色惨白,四肢无力,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韩江和梁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众人向宫殿尽头的高台走去,可是他们找遍了高台上下,除了那个白玉宝座,什么也没有发现。马卡罗夫不禁疑惑地说:“难道这就是我们千辛万苦找到的宝藏?这就是宓城的终极秘密?这就是无数人不惜生命去寻找的东西?”

来到了地下宫殿的尽头,却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宝藏,马卡罗夫想到了他被杀害的儿子,一直支撑他走下去的信念在瞬间崩塌了,他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叶莲娜只好不住地安慰他。

梁媛和韩江也难以接受,但是唐风却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向半圆形广场的四周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们不用怀疑,宓城的宝藏一定就在这里,只是元昊他不愿意让我们轻易找到!”

“哦?你就这么有把握?”韩江问道。

“你们忘了不朽之殿中供奉的牌位了吗?”唐风的声音在巨大的地下宫殿中传来阵阵回音。

“牌位?”韩江马上明白了唐风的意思,“你的意思这儿就是元昊和没藏皇后的陵墓?”

“是的,千百年来,人们都认为元昊被葬在了贺兰山下的西夏王陵中,但其实没有一个人能准确说出哪一座才是元昊的陵墓,我想这里才是元昊的陵墓所在!”唐风很有信心。

“可是没藏皇后的尸骨不是被谅祚封在了佛像中,并且在黑城被发现了吗?”梁媛忽然问道。

“那么佛像中的头骨和骨架为什么不是一个人的呢?”唐风反问完,又接着说道,“我想最终的秘密就在这里。”

唐风说完这句话,走到了半圆形大厅的南侧。他用火把照亮了面前的石壁,仔细地查看着,时不时地还用手敲一敲石壁,但是每一块石壁似乎都严丝合缝……直到唐风发现其中一块石壁上出现了两块长方形的凹槽。唐风心里一惊,又再看下去,旁边的那块石壁上也出现了两块长方形凹槽。唐风并不急于做出判断,他一直查看完整面石壁,只有中间那两块石壁上出现了四个长方形凹槽。

唐风面对石壁上的凹槽,心里起疑。他向后退了两步,再去看面前的石壁。他久久地伫立在石壁前。唐风似乎嫌火把发出的火光还不够亮,于是掏出手电筒又照向石壁。随着手电筒强光的照射,唐风一点一点看清了——原来在整面石壁的中间,各有四块巨石组成的两组石壁是与整面石壁有缝隙的,而刚才发现各有两个长方形凹槽的石壁正好分列在两组石壁上。唐风惊喜地叫道:“这里有一扇大门!”

众人围拢过来,在唐风的指点下,大家都看出了石壁上门的痕迹。“元昊果然是不想让我们轻易找到宝藏所在,前面看到了金门、玉门,当我们都在期待这里还会出现更不可思议的大门时,却给我们来了扇普普通通的石门。要不仔细看,很多人可能以为这里就是地下宫殿的尽头了。”韩江激动地说道。

叶莲娜用双手推了推面前的石壁,石门纹丝不动:“可是我们该怎么打开这扇石门呢?”

唐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石门上的那几个长方形凹槽,突然大叫出来:“我知道了,你们看那四个长方形凹槽!凹槽的大小、形状像不像玉插屏?”

“什么?玉插屏?”众人大惊。

大家全都看出来了,就是玉插屏的形状,可是短暂的喜悦过后,却是巨大的失望:“四块玉插屏丢了啊!我们怎么才能打开这扇石门呢?”

韩江的话音刚落,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让我来为你们打开这扇石门吧!”

那个声音是生硬的中文。众人大骇,回头望去,只见一群黑衣人冲进了玉门。在众多黑衣人的簇拥下,一个身着黑衣,体型瘦高的老者健步向众人走了过来。他的身后站着斯捷奇金,但是却没有看见披斗篷的人,或许在骷髅坛城中披斗篷的人就是这个老者,他应该就是将军吧!唐风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本能地掏出了枪,韩江和叶莲娜也掏出了枪。可是马卡罗夫却异乎寻常地镇定,他没有掏枪,而是向前走了两步:“尤里,果然是你!”唐风听见马卡罗夫苍老的声音,马上明白了面前这个老者的身份,他就是布尔坚科。

“伊万,我的老朋友,咱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布尔坚科走到了马卡罗夫面前,在与他保持十米远的地方站定。

“你……你把我害得好苦!”马卡罗夫的声音不大,却饱含着愤怒。

“不,伊万,维克多的事只是一场意外,并不是我的本意。你现在如果想加入我这边来,也不算晚!”布尔坚科一如过去那样的自信。

“其实……其实我早该想到‘将军’就是你!”

“哦!我知道怀特把我们的事都说了出来,那家伙从来就不是个干特工的材料!”布尔坚科提到了怀特。

“不,怀特是对我们说了许多,不过他并没有说出你就死了,我是从二十三号地堡开始怀疑你的。我真是太傻了,也许就像你说怀特一样,我也不是个干特工的材料。我在前进基地待了那么多年,竟然没有发现二十三号地堡,也没有发现你的阴谋。”马卡罗夫越说越激动。

布尔坚科却笑了起来:“伊万,你不用太自责了,你当初没有发现那是你的幸运,如果当初你发现了我的秘密,恐怕你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哼,也许吧!其实回想起来,当初你还是露出了许多蛛丝马迹的,比如那个刺青,还有你带我去野狼谷中。不过,虽然我在二十三号地堡就开始怀疑你了,但我一直无法说服自己的一点就是,当初是我亲自给你收的尸,你怎么会没有死呢?难道那架直升飞机上不是十八个人?”

“呵呵,伊万,直升飞机上是十八个人,我也在那架直升机上,但是我准备了一个死人——一个已经被烧焦的死人!”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布尔坚科回忆起来,似乎仍然很得意。

“什么?被烧焦的死人?”马卡罗夫的声音颤抖起来。

“是的,一个被我弄来的和我体型差不多的死刑犯。我在二十三号地堡内把他烧成了和空难尸体差不多的样子,一直存放在二十三号地堡内!”

布尔坚科的话让唐风心里一震,他回想起了在二十三号地堡停尸房内看到的那些黑色粉末。当初,这个微小的细节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这会儿他才明白那些黑色粉末竟是布尔坚科偷天换日的证据!

布尔坚科似乎很愿意回忆起那件事:“我一直在二十三号基地内秘密训练我的学员,但是有一天,从莫斯科传来的可靠消息告诉我,有人举报了我,上面似乎觉察了我的计划。所以我不得不果断抉择,采用偷天换日的办法,金蝉脱壳!我事先准备好了那具尸体,然后当直升机飞到二十三号地堡出口上方的小山时,威逼飞行员降低高度,冒着极大的风险跳下了直升机。我在直升机上做了手脚,当我落地之后,直升机随即坠毁。我迅速进入地堡,用那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替换了我。我则躲在地堡内,一直等到你们离去!”

“原来是这样!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难道仅仅是为了夺得宓城的宝藏吗?”马卡罗夫质问道。

“哼,宝藏?宝藏我想得到,但我做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得到宝藏,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母亲!”

“母亲?!”众人震惊地看着布尔坚科。瞬间,整个地下宫殿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第二十章 一九六四年的阴谋】

一阵可怕的沉默后,将军掏出了两张已经发黄的黑白照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然后对叶莲娜说道:“叶莲娜小姐,我想你一定已经见过这两张相片了吧?”

叶莲娜一眼便认出了这两张照片:“是的,我在布雷宁家里见到过。当时我就猜到了照片上的人是年轻时的布雷宁,但没想到你也会在这上面!”

“不错,我就在这张照片上面。这是我们在克格勃学校时的照片,所以我和布雷宁都有!”布尔坚科说着还指了指照片上那个正在奋力掷出雪球的年轻人,接着又继续说道,“所不同的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这两张照片藏在最深处,记忆的最深处;而布雷宁却要把它放在家里,他以为没人会注意这些照片。但是他不知道我会注意的,你,你们迟早也会注意到的!”

“所以你就把布雷宁烧死在了家中!”叶莲娜恨恨地盯着将军。

“我这是帮他解脱!”

“解脱?”

“是的,解脱!你要明白他为什么会把这两张老照片一直放在家里,因为这是让他刻骨铭心的人和事!”

“你是说你……你是让布雷宁刻骨铭心的人!”叶莲娜忽然想起来在布雷宁的家里,这两张相片是与他亲人的相片放在一起的。

“我和布雷宁是同学,也是班里最优秀的两个,本来我们都该有远大的前程,但是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生。”

“可是……可是布雷宁后来做到了将军,应该是你们当中最成功的一个。”

“不,叶莲娜,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伊万、唐风、韩江,还有这位小姑娘,让我来从头告诉你们这一切吧!一切都要从一九六四年元旦后那个寒冷的冬季说起……”

布尔坚科用大衣把自己的身体裹得紧紧的,但是凛冽的寒风还是不住地灌进他清瘦的身体。他一个人走在列宁格勒的涅瓦大街上,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他这几年在克格勃不得志的艰难岁月。当初他从克格勃学校毕业时,以为一个光明的前程已经铺就在自己面前,但是对于他这个从西伯利亚来的穷小子来说,在总部没背景,没靠山,也没有得以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一个人身处异乡,甚至连一个亲人也不在身旁!

布尔坚科胡思乱想着,走到了一个街角。只顾埋头走路的布尔坚科没注意到街角那头转出来的人,一头撞在了那人身上。那人身高马大,竟将布尔坚科撞到了身旁的墙上,墙上正有一个铁钉,刮坏了布尔坚科身上的大衣,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大衣。布尔坚科见状,勃然大怒,他的手在口袋中已经紧紧握住了枪。

但是,当布尔坚科想到自己的任务时,又把心中的怒火慢慢给浇灭了,他双目喷火,瞪着那人,并没有动作。那人被比自己矮的布尔坚科吓住了,最后竟被布尔坚科的气势给压了下来,灰溜溜地走了。

布尔坚科依旧怔怔地伫立在寒风中。母亲?不知怎的,母亲美丽慈祥的面容在布尔坚科脑中闪过,自己已经有五年没有看见母亲了,更准确地说是已经与母亲失去联系有五年了。这五年里,母亲音讯全无。布尔坚科欲哭无泪,他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但他想母亲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布尔坚科曾想方设法联系母亲,但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母亲的下落,他报了警也没有用。这种难以忍受的孤立和愤怒,使他又回想起了三十年代的大清洗,不过,他自己就是克格勃的人……想到这儿,布尔坚科又提起了一丝精神,他相信在这个国家如果要想找到已经失踪五年的母亲,没有比克格勃更管用的部门了!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不知不觉中,布尔坚科已经走到了涅瓦大街的尽头,眼前豁然开阔,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出现在他的眼前。冬宫!对于他这个自小在西伯利亚长大的孩子来说,辉煌的冬宫过去一直停留在图片上和自己虚幻的记忆中。在孩童时代,他就不止一次憧憬过冬宫辉煌的殿宇和无尽的艺术珍品。不过今天当这座辉煌的宫殿真实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却提不起兴趣,因为他来到这里是为了自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