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红燕不敢说什么,乖乖听话的将自己的棉鞋扔了过去。

北冥连城像是十分厌恶它们,皱着一双墨色的眉,身子略微弯了一下,戴着黑色手套的指轻柔的却不容拒绝的将南宫白夜的一条腿抬了起来,弯下腰开始替她穿鞋,淡色的薄唇里迸出了一句:“我回去一定要把手洗干净,可恶!”

南宫白夜:“…咳,师兄,你戴手套了。”

北冥连城狠狠的看着她:“闭嘴!”

明明是冰冷如霜的侧脸,明明是象征着邪恶的瞳,说出话来却带着一点点可爱。

还有他到底会不会给人穿鞋啊?

那眉头再怎么锁,不把鞋子扣上,也是不行的好么?

南宫白夜弯着好看的薄唇,把另外一条长腿也抬起来,趁着男人低头时,伸手摸了摸他坚硬的黑发…那动作就像是在摸谁家的小狗。

“师妹。”男人的瞳孔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直线,冷气嗖嗖的抬起了眸:“又想被师兄调教了?嗯?”

南宫白夜笑眯眯,露出漂亮的酒窝:“再也不想了。”

“那就乖乖给我呆着。”被肮脏的鞋子弄坏心情的七殿下显然很不悦。

南宫白夜耸了耸肩:“好吧。不过师兄,那个鞋扣应该扣在左边。”

“我允许你说话了?”北冥连城挑了下好看的眉。

南宫白夜摊手,她只想好心帮他一下,连鞋子都不会穿的矜贵殿下…

北冥连城还在倒腾那双鞋。

南宫红燕张大了嘴巴,双眸滚圆的瞪着南宫白夜,这个贱女人到底是用了什么魅术,竟能让七殿下这样对待她!

南宫白夜却痞气这一张笑脸,她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任何人让人觉得吃惊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好像都会变得无所谓,这个样子在旁人看来是很帅气很赏心悦目,可是在北冥连城看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毁了它…

呵…他越来越期待将她拆骨入腹的那一天了…

第一卷 086你们之间有差距

南宫白夜隐约觉得空气中弥漫的妖冶气息重了一分,便抬起好看的丹凤眼看了看他,面上依然痞笑如旧。

北冥连城把她的腿放下,瞳孔里泛出了淡淡的金芒。

南宫白夜也没有管他在想什么,穿上鞋之后,踩了踩地面,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南宫红燕却冻的不行了,亦步亦行的跟在两个人身后。

南宫白夜笑了下:“师兄,人刚刚还要报答你的恩情,你怎么还这么对她?”

“我就是怕她为了报恩以身相许,才拿了她双鞋子。”北冥连城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

南宫红燕在后面听的快要哭了,她不该招惹七殿下的!

三个人走出林子的时候,其他的秀女们全部都回来了,数来数去就少了梁媛媛。

皇帝的脸色显然看上去有些沉,下了命令全林搜救。

然而南宫白夜知道梁媛媛肯定是回不来了。

果然,她的尸体是在茂密的松树下发现的。

据验尸的仵作说,她是跑的太急,从马背上摔下来,磕到了头,是意外死亡。

南宫白夜静静的听着,略微皱了一下柳眉。

梁媛媛是武将出身,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低级的错误。

再加上之前在她脸上看到的阴气…

南宫白夜手指敲了敲腿,趁着混乱,侧目看了一眼梁媛媛的脸。

那样的死相很奇怪,眼睛睁的很大,像是快要跳出来一样,嘴角的弧度也很不自然,形成了十分诡异的笑。

大臣们开始惶惶不安了起来,就连皇帝也锁紧了浓眉,为了避免这种意外再次发生,接下来斗武的部分全部都取消了,秀女们各自回到了住处,只有南宫白夜被召唤到了御书房。

皇帝看上去显然要比白天的时候疲倦了一点,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威严锐利:“梁媛媛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白夜不卑不亢的笑了笑:“还在调查。”

皇帝看了她一眼,不平不淡的抿了口茶:“你应该明白朕让你参加选妃的目的,现在的你似乎是把精力放在了不该放在的地方。”

“呵呵,民女也想好好做挡箭牌,只不过凶手对民女不感兴趣。”南宫白夜勾着薄唇,眼角下的泪痣飞扬:“看来,他只喜欢杀恶人呢。”

皇帝沉沉的笑了,吹了吹瓷杯里的水:“很好,看来你还没有因为是驱魔大师的徒弟而忘记

自己的身份,是个聪明的孩子。”

南宫白夜扬起了薄唇,嘴角带了几分嘲弄。

皇帝关心案件不假,可这次找自己谈话分明是在暗示她,不要越界。

这倒有意思了。

“听说你和老七走的很近?”皇帝长的本就温润帅气,笑起来也好听:“那孩子从小就孤僻,除了曲家的公子敢上前缠着他之外,其他的人见了他总是躲起来。”

南宫白夜笑弯了一双眼睛,没有搭腔。

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躲吗?”

“不知道。”南宫白夜心道,我又不是你们古代的小p孩,怎么会了解你们那种奇葩的思想。

皇帝弯起了唇,那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因为差距,与生俱来的差距…”

第一卷 087吓人的七殿下

“原来如此。”聪明如南宫白夜岂会不明白皇上的话,他这分明是在提醒自己和北冥连城之间的差距。

呵,南宫白夜扬唇笑着,嘴角却带着漫不经心。

皇帝把目光从她的身上收回来:“你先下去吧,冥币的事,好好查,查的好了,朕重重有赏。”

“是。”

从御书房出来,南宫白夜就懒懒的伸了个腰,额头还有些烫,不过那并不影响她的思维。

差距吗?

小时候似乎也总是会听到类似的话。

妈妈跟人跑了,爸爸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

现在是看不出来了,其实真正的她是个混血儿。

哦不,与其说是混血儿,倒不如是个…杂种?

白夜也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不是唐少,她是不是就会如同地上的臭泥一样,死在美国的唐人街。

然而,这个世界从不会拯救只会自卑自怜的人。

想要得到东西,必然要失去另外一些东西。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抓住了那根名为堕落的线,用无尽的黑暗生活来换取高高在上的财富。

所以,差距什么的…真是没有意义。

直接给她十箱黄金让她离开多好。

南宫白夜摇了摇头:“这皇上太不会办事了!”

“呵呵…”低沉温润的笑意响在耳侧,北冥洵就站在她的身后,俊美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玩味:“你在这里站了半天,就是想着要怎么腹诽父皇?”

南宫白夜弯着薄唇,礼数做的周到,却又带着不在意的痞气:“三殿下金安。”

北冥洵含笑的看着她,突然伸出了手,修长的指尖碰在了她的额上。

南宫白夜楞了下,就听他咳音重重的说:“风寒的这么严重,怎么不宣太医?”

“正在打算去找。”南宫白夜扬唇笑着,酒窝露了出来,也没有避开北冥洵的动作,只手指一竖,指间多了一道黄符:“三殿下,你认识这道符吗?这样的符纸在京城哪里可以买到?”

北冥洵接过来,略微看了看:“这种符纸只有南宫苑才有。”

又是南宫苑…南宫白夜凝了下眉,眸低沉沉的看着手中的符纸。

北冥洵轻笑:“怎么?这张符纸和案子有关联?”

“三殿下。”南宫白夜没有回答,反而告诉的他是另外一件事:“我怀疑凶手很有可能是宫里的人。”

北冥洵好看的浓眉皱了起来,重重的咳了几声,唇齿间带出了阵阵药香。

“所以,我还不能告诉殿下有关案子的事。”南宫白夜笑着继续说:“毕竟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宫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北冥洵笑了起来,俊雅夺目:“不问案子了,刚刚父皇找你都谈了什么?”

南宫白夜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男子,声音懒懒:“简单来说就是警告我这个有了儿子的妇人,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你说话一向都这么…”北冥洵顿了顿,像是在想形容词。

南宫白夜笑弯了一双眼:“粗暴?没办法,这可是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呵呵。”像是被她逗乐了,北冥洵咳了几声才说:“不是粗暴,是有意思。”

嗯?南宫白夜抬起头,正好迎上了那双浅笑温柔的眸,那样的目光很干净很清澈,仿佛能让世界万物都柔和下来。

南宫白夜却不为所动的笑了下:“谢三殿下欣赏,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吧,再过去一点就是鸣凤楼了,让秀女们看到,又是一番流言蜚语,太费劲儿了。”

“好。”北冥洵浅笑的停了步子,纯白色的长袍披在身上,衣领处是纯黑的裘毛,衬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温雅如玉,陌上无双。

他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那道纤细的身影,明亮的眸渐渐的黯了下来。

又是几声重重的咳音,北冥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调转了方向,朝着自己的宫殿走了过去…

阴沉的天,开始下起了雪。

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了其中,透着几分阴森。

“主子,那东西没在梁家。”身着黑衣的武士声音低低的附在涅老耳畔说着:“这次的方向好像错了。”

涅老撑着拐杖,慢条斯理的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不会错的,如果那东西没在梁家,梁媛媛就不会死,蒋新那个家伙背着我想独吞,现在梁永生又想拿着它发一批横财,他们这些人哪里知道,那个墓地里的东西,不是谁都能震的住的!继续去查,动静要小。”

“是!”武士恭敬的垂下了头。

涅老捏着拐杖上的虎头:“从波斯运来的那些尸体,还没有下落?”

武士的头又低了几分:“属下办事不利,查到一半的时候,线索突然断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尸体就在京城里!”

“好了。”涅老看了看四周,挥手道:“你先退下吧,我要去见见皇上。你记住,如果找到那些尸体,千万不要揭开他们身上的黄符。”

“是!”武士垂眸,见孙公公走过来,立刻将身影隐了下去。

孙公公人还未走近,就大声的笑了起来:“涅老有些个日子不进宫了,皇上昨儿还念叨您呢。”

涅老笑了笑,问道:“皇上是不是又为七殿下选妃的事烦心了?”

“可不是嘛。”孙公公压低了声音,长叹了一口气:“本来七殿下今年难得露面,却碰上死了个秀女,如今这朝上朝下都在议论,皇上那听了也不高兴,而且七殿下似乎对三小姐太过用心了,涅老一会儿进去了,如若皇上说了什么话,您也不要放在心上,皇上他啊,这段时间有些倦了。”

涅老住脚步,一双眼虽老却透着精明锐利,叫人看了不寒而栗:“孙公公…”

“老奴在。”孙公公的眉眼还在笑。

涅老拄了拄手上的拐杖:“如果这话是皇上特意让你说给老臣听的,你大可以告诉皇上,我南宫苑不会承认一个连礼仪廉耻都没学好的丫头,也从来没有过什么三小姐!”

孙公公听着,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涅老转过头来,眸光如炯:“孙公公可明白老臣的意思?”

“明白,自然是明白。”孙公公不住点头。

涅老长袖一垂,便是一锭银子落在了他的掌心:“选妃大典还没结束,这般的不太平,还望孙公公照料着我那两个孙女一点。”

“涅老放心,四小姐和七小姐,一个貌美如花,一个浪漫天真,日后都是贵不可言之人,老奴定然细心照料,不敢怠慢。”孙公公眉开眼笑着应下。

两个人一边寒暄着,一边朝着南书房走去。

待人涅老进了殿,孙公公才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修道之人,一旦沾惹上利益,也会变得六亲不认啊。

想着,孙公公拿着元宝来摸了摸,又变回了乐呵呵的模样。

“看来今日孙公公收获不小。”凌空的响起了一道冰冷磁性的嗓音,吓的他一个哆嗦,元宝差点掉到地上。

“七,七殿下!”孙公公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都要溢出来了,这位主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连个声响都没有?

北冥连城踱步走过来,禁欲系的黑袍半敞,半弯的嘴角,冰冷的眸,没有再多说一句。

却吓的孙公公当场跪在了那,任何想帮着涅老的心思都不敢有了。

那位殿下向来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更何况是这次选妃…

“小喜子。”

“徒儿在,师傅有事吩咐?”

“你去趟凤鸣楼,送几个暖炉到白夜小姐住的那个院子里,旁的话不用多说,也别向其他小姐们提。”

“是!”

孙公公吩咐完自己的小徒弟,才从站着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家七殿下真真是一次比一次吓人了,呼…

天色又阴沉了些,要亮不亮的反而渗人。

南宫白夜站在生前梁媛媛住的房间里,眸光寸寸的扫过房间的摆设,柳眉褶了起来。

哪来的这么大的怨气?

按照道理来说,梁媛媛已经死了,就连魂魄也被自己收了。

这个房间里不该有这么大的怨气才对。

难道这里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南宫白夜双眸一闪,朝着里屋的雕花木床走过去。

梁媛媛的丫鬟就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恍惚,像是不敢相信自家小姐就这么死了。

南宫白夜掀开棉被,薄唇带笑。

那丫鬟冲过来,拦住她:“这,这位小姐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您说您是小姐的朋友,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您。”

南宫白夜回眸,神情中带着哀伤:“我和她是入了宫才认识的,没想到我同她刚刚成为姐妹,她就去世了…”

丫鬟看着她,眸中的警惕少了一些。

南宫白夜眉眼不眨的说着谎:“她告诉我她最近这些日子睡的不好,还让我今夜来陪陪她,哎…真是世事难料。”说着,她把眸光放在了床上的黄符上,瞳孔紧了一下:“小丫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丫鬟像是被这样的问话吓了一跳,慌张向后退了半步,接着抬起了双眸,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芒:“我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敲门声。

第一卷 088连七殿下都不喜欢?

“奇怪了,这个时候会有谁来?”丫鬟自言自语着,也没去开门。

南宫白夜笑了一下,伸手将房门打开,门外静静的,除了白茫茫的雪,一个人都没有。

这情形,难道是鬼敲门?

南宫白夜扬起了薄唇,把门关上,若无其事的对着丫鬟道:“大概是敲错门了。”

丫鬟点了点头,却褶了一下眉。

南宫白夜又四处看了看,全然无视房子中央那些穿着红衣绿裤的童男童女,一脸平静的坐在了木椅,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他们招来?

丫鬟见她坐下了,赶紧沏茶倒水,把香炉也点燃了。

南宫白夜喝了一杯茶,又问了丫鬟一些其他事,才从梁媛媛的房间走出来。

接着,她并没有回去,而是纵身跳到了树上,单手一掷,在房子的东南西北四个角都压上了黄符,暗暗的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

总觉得事情很奇怪,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

南宫白夜靠着树干,抬头看了一眼快要亮起来的天。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

长袖一挥,她就从树上跳了下来,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感冒好像又严重了。”南宫白夜自言自语的吸了吸鼻子,双手插在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黑袍里,边迎着风边朝着前面走。

天已经全亮了,阳光洒下来,照在白茫茫的雪上,像是镀了一层芒,亮晶晶的十分漂亮。

其他院子里的秀女也都起来了,兴致很好的正在收集雪梅上的露水,想要拿来泡茶喝。

以南宫蕊儿为首,一群人你笑我语,倒像是天上下凡的七仙子,长袖飘飘,裙摆摇摇,美的不可方物。

南宫白夜漫不经心的朝前走着,半点停下来赏花的意思都没有,她的体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浑身也烫的难受,现在的她只想盖着棉被好好睡一觉。

“吆,这不是白夜小姐嘛。”站在南宫蕊儿身旁的官家小姐伸出手来,挡住了她的路。

南宫白夜笑了笑,略微抬起了眸,那眸子冰寒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