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白夜双眸一眯,目光倏忽变冷,又来了么?

现在受害者都说话了,皇帝自然不会蛮狠的将人带走,看了南宫蕊儿一眼。

南宫蕊儿继续说着:“平日里花梦性子单纯,像刚刚那样性情大变,倒有些不像她。蕊儿怀疑…怀疑她是被邪物控制住了!”

如今,已经有一个秀女死的不清不楚了。

现在,南宫蕊儿又这么说,自然引起了大臣们的重视。

皇帝也褶了下眉:“什么邪物?”

“皇上有所不知,只要知晓那人的生辰八字,再做个草人,就可以操控那人的一举一动。”南宫蕊儿柳眉凝着,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祖父曾经嘱咐过我们,南宫一家断然不要去学这种邪术,所以蕊儿也只是略知一二。”

南宫蕊儿向前走了一步:“花小姐,你可曾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过别人?”

花梦没有说话,只抬眸看着她。

南宫蕊儿又问:“那近日来有谁去过你的院子?”

花梦顿了一下,朝着南宫白夜看了过去,还是不说话。

倒是秀女们七嘴八舌了起来。

“那个南宫白夜不是去过么?”

“对啊,还是大晚上偷偷摸摸去的,第二天我们采水露的时候,刚巧碰上了。”

“那该不会是她吧?”

一句一句的议论声入耳,南宫白夜却笑了,低眸看着花梦,双眸晶亮。

很小很小的时候。

她家唐少说过:“就算是活在暗黑中,也不要忘记你是唐门最能代表白色一道影子。”

所以,她叫白夜。

无论那前面是不是陷阱,她都要踏进去,还原事实。

哎…

唐少果然是给她洗脑了。

南宫白夜扶了下额头,一双眼睛却亮了起来。

她始终相信,就算人们再如何说谎,面部的肌肉表情是不会骗人的。

哪种微笑是假的,牵动几块肌肉。

哪种哭是真的,又牵动几块肌肉。

这些,是她从小学到大的,常年对着尸体工作,再分不清楚真实还是谎言的话,就太对不起她唐门盗夜的称号了。

花梦是真的被冤枉的,这一次戏没她什么事。

是南宫蕊儿想要嫁祸给自己。

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南宫白夜抬起了头,嘴角微翘,直直的看向皇帝:“皇上,我确实去过花梦住的那个院子,不过我只是路过。”

想要去梁媛媛的院子,花梦住的那里是必经之路,想必南宫蕊儿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对她死咬不放的。

皇帝不发一言,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南宫蕊儿又说:“皇上,只是单凭谁去找过花妹妹就给谁定罪,那太武断了,不过…”她看着皇帝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皇帝放松了嘴角:“不过什么?”

“蕊儿听七妹说过,三姐背着祖父学了南宫家的禁咒,蕊儿怕…”说到这里,南宫蕊儿摇了摇头:“不,不会是三姐,就算她心中怨恨蕊儿,也不会借她人的手来伤害蕊儿。”

这番话说的还真是“善解人意,楚楚可怜”。

南宫白夜勾起了薄唇,分明字字指的她就是操控者,却偏要做出一副“我相信三姐”的模样。

呵,这个女人真该去演戏。

“白夜,你有什么想说的。”皇帝俯视着殿堂上的少女。

南宫白夜淡淡一笑,脸上丝毫都不见惊慌失措:“我是被冤枉的。”

这句话一出口,大殿上又是一片哗然。

“蕊儿小姐是最善良不过的人,她怎么会冤枉人?”

“依照我看,就是这个破鞋嫉妒蕊儿小姐,想借旁人的手,伤害蕊儿小姐。毕竟七殿下最有可能选的人就是蕊儿小姐,而像她那种人,殿下见的多了,仗着自己长得有点姿色就在那里玩伎俩,还以为她那点小把戏能瞒过谁?”

南宫白夜的目光在秀女们的脸上转了个圈,微微一笑:“我这种人?我很好奇我是哪一种人?”

“你不要脸!”有个秀女冷哼了一声:“当初追着慕容将军跑,现在又追着七殿下跑,还说什么谁都不喜欢,真是虚伪。”

南宫白夜踱步走到那个秀女的面前,酒窝露出来:“既然大家总是拿我四年前说事,那我怎么着也得给个回应了。我并不认为曾经的自己做错过什么,没错,那时候的我太年少无知,但年少无知不是错,看到喜欢的人,想要追求他,想要对他好,更不是不要脸!”

“你…你…”秀女几乎不敢相信她会说不出这么惊俗的话来。

南宫白夜侧目,看向站在角落里默默寡言的慕容少枫:“你喜欢他吧?”

“我…我,你不要胡说八道!”秀女有些恼羞成怒。

南宫白夜指了指她,又指指自己:“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连承认喜欢这个人的勇气都没有,还来说我不要脸,你不觉得可笑?”

“你不要想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借刀杀人的事!”秀女攥紧了双手。

南宫蕊儿也柔声道:“三姐,你还是解释一下邪术的事吧,否则真要被误会了。”

“解释?”南宫白夜扭过头去,薄唇微扬:“我没有做过的事,你要我怎么解释?”

南宫蕊儿暗淡了眸:“三姐,我本来以为你最起码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现在只有查看一下花小姐身上贴着的符纸,才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证明她的清白?南宫白夜冷笑,证明她什么清白,落实她的罪名还差不多。

南宫蕊儿莲花移步的走到花梦面前,说了一声:“花小姐失礼了。”

就在她的衣服上摸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张隐形的符纸露了出来,那上面写的就是花梦的生辰八字。

“果然…”南宫蕊儿凝眉:“我一心盼望着是自己猜错了,没想到真是这种邪术。”

见状,皇帝朝着孙公公看了一眼。

孙公公毕恭毕敬的从南宫蕊儿手里拿过符纸来,递给了皇帝。

皇帝看着那符纸:“这确实是个铁上钉钉的证物。”

众人听了,纷纷不解,一张符纸怎么就能证明谁是操作者?

皇帝又发话了:“去把秀女们写的诗词都拿过来,比对一下笔迹。”

原来如此!

大臣们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只要符纸上的笔迹和宣纸上的能够对上,也就说明了,那个人就是操纵者!

趁着太监们查证笔迹的时候,皇帝赞赏的看了南宫蕊儿一眼;“蕊儿小小年纪,倒是聪明。”

“是皇上圣明,蕊儿只不过是想还家姐一个公道。”南宫蕊儿说的羞涩,低头时,双眸里却闪过了一道毒辣。

她最擅长的就是模仿旁人的笔迹,那个小贱人的笔迹尤其好模仿,这一次,她倒要看看她还怎么死里逃生!

第一卷 093反击

唰,唰,唰…

太监们快速的翻动的宣纸,孙公公把属于南宫白夜的那一张抽出来,呈给了皇上。

皇上一看那卷子,彻底皱了眉头!

南宫白夜却摸了摸鼻梁,那神情有点…不好形容。

方才收宣纸的太监不自在的动了动。

孙公公借着光看了一眼那宣纸,心里哎呦了一声,天,这叫字吗!

没有一个是正着写的!全都和龟爬的一样,怪不得他徒儿收宣纸的时候还停了一下。

这样的字,这样的字…呼,这样的字她到底是咋写出来的!

孙公公向着南宫白夜那边瞟了一眼。

南宫白夜无辜着一双眸子,二十一世纪都用电脑,根本不用毛笔,这已经是她写的最好的了!

要不是孙公公还在那大殿上站着,他老人家真想扶住额头叹口气,就您这样的字还拿来选妃啊,趁早回去得了!

哎,那位主子的品味咋就这么奇怪。

他这个做奴才的就算有心想帮衬着,这样的字也赢不了啊!

大臣们还在等结果,看着孙公公的神情,却有些猜不透了…

“咳。”皇帝咳了一声,像是还在沉溺在那副丑字中,眼角都带着厌恶:“南宫白夜!”

南宫白夜向前走了一步:“民女在。”

“你写的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皇帝是个极爱文墨的人,看了丑字他都头疼。

南宫白夜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厚的说:“我不会写毛笔字。”

那你就交上来这么一堆玩意儿?孙公公想翻白眼。

南宫蕊儿也看到了那张纸,双眸里带着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小贱人的笔迹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四小姐。”南宫白夜笑了,嘴角上挑:“证明了我清白,你好像很失望啊。”

南宫蕊儿没有说话,依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纸,隐在长袖下的手,缓缓的攥了起来…

南宫白夜侧了下身,在她耳边轻轻的低语:“你所熟悉的是四年前的南宫白夜,你以为现在的我还和以前一样么?无论是笔迹还是人,是时候该把你加在我身上的侮辱,还给你了。”

南宫蕊儿镇定的笑了起来,灿烂的像是盛开的花:“三姐,你说的什么话,你清白了,我自然是高兴的。”

“是么。”南宫白夜伸了个懒腰,一手漫不经心的插在口袋里:“那就趁着你高兴的时候,好好享受下面的节目。”说着,她又向前走了一步,潇洒自若的掏出手来,指间夹出一张符纸:“皇上,我这里也有一个专门制造邪术的符纸,是在梁媛媛身上取下来的。”

这话引得南宫蕊儿的面色大变,她一下有些慌神了!

坐在一旁的苏夫人突然站了起来:“蕊儿,闹了这么一个大乌龙,你还不快点向皇上请罪!”

南宫蕊儿一震,几乎忘了呼吸,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膝盖落在了地上:“皇上,是蕊儿学艺不精,跟在祖父身边的时间少,不懂分寸,扰了大殿清静。”

皇帝一双眸子精明老练,抬了抬手:“起来吧,你毕竟还年幼,无知者无罪。这件事到此为止,选妃的事情重要,别再耽搁时间了。”

“谢皇上恩典。”南宫蕊儿伏了伏身,刚要起来。

南宫笑了一声:“皇上,这张符纸真的不用查吗?喔,原来这就是区别对待。是,我名声不好,比不得四小姐金玉良言,可我还是觉得这世上应该有个说理的地儿!”她昂起头来,脊梁挺直,神情里带着能够斩断一切黑暗的坚定:“无论身份如何,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错的!如果当初叶魅能把受到的委屈说出来,她也不会含冤而死,她想尽了办法来告御状,就是想得到两个字:公平!”

南宫白夜直直的看着大殿上权威最高的人,殿内的金色碎在她那双眼睛里,闪出熠熠生辉的芒。

一瞬间,竟让人不敢直视!

“这份公平,皇上可能给?”

皇帝没有说话,只抬眸看着她。

孙公公急了,迈步子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三小姐…”

南宫白夜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嘴角挂着笑,执念的等一个答案。

她就站在那里,没有权势,没有支撑。

孤零零的一个人,却不凄惨,而是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韧劲儿。

长袖猎猎,笑容肆意!

无论是怎样的诋毁,无论是见证过多少肮脏,无论有没有人相信。

她都不曾退过一步!

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那颗被权欲长年侵泡的心竟出现了一丝震动,他伸出手来,对着孙公公吩咐:“把符纸拿给朕。”

“是!”孙公公连忙接了符纸,呈给了皇上。

南宫蕊儿的脸都白了,上面的血色退了个一干二净,要起不起的僵在了那里。

就连苏夫人的神情都变了,直至今日她才突然意识到,南宫白夜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笨丫头了。

“皇上。”南宫白夜笑了一下:“据说这张符纸只有南宫苑才有,有了它之后,想操控别人很简单,根本不用什么生辰八字,只需要把咒语写在那上面,再贴到想要操控的那人身上,就可以随意妄为了。刚刚找到它的时候,我还在想,谁会用这么阴毒的法子来害人。现在四小姐倒是给了一点启示。”说着,她看向南宫蕊儿,双眸清澈:“对比字迹!”

南宫蕊儿身形一震,手中的帕子早就搅成了一团。

而苏夫人阴沉的脸上已经露出一种愤恨到了极点的神情,若不是顾忌众人在场,只怕她会亲手杀了南宫白夜!

“皇上。”有老臣站了出来,看模样是想要替南宫苑的人求情。

只是他刚刚张开嘴,就被皇帝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那老臣浑身一个哆嗦,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皇帝神情淡淡的吩咐:“去对比南宫苑所有弟子的字迹,看看是谁写了这张符纸。”

“不必去南宫苑了。”南宫白夜把放在南宫蕊儿身上的目光收回来,嗓音慵懒:“如果民女猜的没错的话,从秀女们的宣纸上就能找到相同的字迹。”

闻言,大殿上的人全部都瞪大了眸。

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是怀疑七小姐?

还是怀疑…四小姐?

第一卷 094选妃这种事,要等七殿下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都面面相觑着。

南宫蕊儿死死的看着南宫白夜,嘴唇都要咬破了。

苏夫人却回头,看着上座的掌权者。

皇帝的手顿了一下,却依旧下了令:“拿出宣纸,比对笔迹。”

太监们又唰唰唰的翻起了宣纸,经过比对之后,面带犹豫的把一张宣纸和黄符递了上去。

皇帝看了看,双眸一沉:“南宫蕊儿!”

还未起身的南宫蕊儿又重新跪在了地上,脸上带着楚楚可怜。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这张黄符,你打算怎么解释?”

即便是在皇宫,南宫蕊儿也从来不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她是南宫苑最得宠的四小姐,就算是做错了,也会有人替她遮过去。

无论是哪里,总都要讲究利益关系。

她不相信皇上会不顾南宫苑百年的威严,就这么随随便便治她的罪!

“皇上,这都是个误会。”南宫蕊儿半垂着眸子,眼睫如娇艳半开的玫瑰花犹带水气:“梁妹妹生前曾找过我,说她碰到了脏东西,想要我给她几张符纸,没想到她竟偷偷的拿了这样害人的符纸出来!那天七妹也在。”说着,她朝着南宫红燕看了一眼:“七妹!”

南宫红燕楞了一下,走过来跪下,双眸却不敢看皇上的眼:“四姐说的句句属实,我…我们本来是想帮她的,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总觉得心虚,好像…好像梁媛媛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般!

意识到了今天南宫红燕的不对劲儿,南宫蕊儿很快就将她的话截了过来,双眸通红,装出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我南宫苑毕生都以护正辟邪为己任,梁妹妹找到我的时候,我只想着如何帮她,却没有想到她会拿着符纸去害人。这件事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太心急,就惹不出后面的祸端。皇上,蕊儿恳请你治我的罪!”

南宫蕊儿嘴唇咬的鲜红,眼睛里泫然欲泣,美丽着一张小脸。

群臣听了,一个一个起身替她求情。

南宫白夜只含笑着这一幕,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

皇上扣着手中的黄符,脸上看不出的任何的情绪。

还有大臣说着平日里南宫苑的人如何正义大气…

只听碰的一声!

皇帝把手中的东西重重的丢在了桌面上,神情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他笑了一下,看着那大臣:“说啊,爱卿你怎么不说了?”

这种时候还敢说话,那就是在找死呢!

大臣们都退到了一旁,诺诺的垂下了头。

皇帝把眸光移到南宫白夜身上:“你也是南宫苑的弟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南宫白夜向前走了一步:“禀皇上,我只想问四小姐三个问题。”

皇帝挥了下长袖,那意思是让她去问。

南宫白夜走到南宫蕊儿面前,高高的俯视着地上跪拜之人,微微一笑:“四小姐,如果按照所说的,南宫苑所做的事是护正,那你为什么要写那张控制人的邪咒?”

南宫蕊儿根本答不出来,看着南宫白夜,几乎掩不住那波涛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