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沛老板的声音笑起来很有质感,就像是大学时代那种很年轻博学的教授:“盗夜,这是最优惠的价格,不能再低了。”

南宫白夜也痛快,手指扣了扣桌面,那意思是“成交。”

沛老板听着响动,素手执起瓷杯来,抿了一口茶水,笑颜不改:“因为她如果怀了胎,不出九日那孩子就会出生,若是那孩子出生了,地狱之门将会被开启,人间和阴间的界限就会模糊,那些被禁锢的妖魔鬼怪们,也会从地底下爬出来,只为了屠杀人间最美妙的灵魂。”

“那孩子是谁,这么牛?”南宫白夜呢喃自语着:“听上去比路西法还吊。”

沛老板一笑:“如果路西法还活着,他也不会这么张狂。”

“路西法死了?”南宫白夜皱眉,圣经里可没有提过路西法死了,只说他坠天了…

沛老板摇头:“倒也没死,可也不能算活着。”

南宫白夜喔了一声。

沛老板捏了捏自己的眉宇,像是有些疲倦:“这个孩子说起来和我们沛家也有点渊源。”

“你别告诉我,他姓沛。”南宫白夜一脸的囧模样。

沛老板笑的温柔:“不,他不姓沛,反而是我们沛家世世代代都是他的仇人。”

“仇…”南宫白夜抬头,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把银子都拿过来:“沛老板,在商言商,我现在打听这些消息,在某些方面来讲也是在保护你不被仇家寻仇,你还要收我银子?”

沛老板挑了下好看的眉头,也没阻止她的动作,言语淡淡:“银子你可以收回去,只要能阻止魔夜的出生,这些银子我可以不要。反之,若是出了麻烦,到时候银子在翻倍。”

“好。”南宫白夜眸光一亮:“那孩子叫魔夜?”

沛老板嗯了一声:“他更喜欢人们承他为魔王,他与路西法不同,他是天地浑浊之气孕育出来的魔。在路西法的肉身失踪之后,他便更加的毫无忌惮,率领百鬼夜行,统治了人间,以残杀为乐。当年,各家道士施展法力,将他镇压在了地壳之下,他很难出来。不过,孽龙是唯一的变数,她只要吞噬够了心脏,就能成为魔夜通向人间的媒介。所以,你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在她还没有怀胎之前,消灭掉她…”

沛老板的声线低沉,飘飘浮浮,叫人听得有些不真切。

窗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发出呜咽呜咽的响动,树叶悬在空中,最后被雪花击中,坠落在了青石小路上。

大雪纷飞中,身着白衣的雪女,单膝跪在地上:“主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魔娘送进了牢狱,南宫戎光这几天都不会回南宫苑。”

“很好。”梅花绽放下,身着长裙的暗影走出来,阴沉沉的一笑:“只要他不在,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我身上来。”

雪女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并肩站在昏暗的树下,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在并不远处的古亭里,幽暗的光照过来,打在那暗影的脸上,小小的薄唇,羞涩的眉眼,浓眉的眼睫,最善于伪装成楚楚可怜模样的容貌,分明就是对外称“祖父过世,悲痛欲绝,卧床不起”的南宫蕊儿。

她还是以前的模样,美丽中透着三分大方,一分俏皮,六分含羞。

只不过那垂下的眸里,充斥着是比以前更为恶毒的光芒。

她伸出涂抹着丹红的手来,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俏丽的脸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就快要等到了…呵,到时候,我要让黑曲两家人统统去死,而南宫苑的人,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说话间,遮盖在她脸上的长发突地四起,发红的眼睛亮的骇人无比…

夜色又浓了几分,更声阵阵,回荡在宅门重重的大院里,竟有种令人心底发毛的阴森。

南宫白夜从店铺里打听还消息之后就去了地牢,手上拿着西红柿,腰里挎着酒壶,驱魔大师乖乖的跟在她后面,抓耳挠腮:“徒儿啊,我不想去地牢。”

“师傅,有着驱魔大师称呼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整天这样不务正业,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做,很不人道。”南宫白夜淡淡的说着,路过狱卒时,笑着在他的怀里塞了些碎银。

驱魔大师看的直摇头:“我没有不务正业,前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南宫苑里扫地,你以为师傅我为什么去扫地啊,就是觉得那不对头,太不对头了!”

南宫白夜脚步一顿,眸光沉沉,南宫苑确实不对头…

第一卷 216身不由己,求而不得

“后来,你把那个涅老头抓起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入了邪念。哎,这件事本来该由我来揭穿的,无奈的是,徒儿,你动作也太快了,抢了为师我的风头不说,现在还来怪我不务正业。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辛辛苦苦把你和小喵拉扯大容易么我…”

“爷爷!”像是听到了驱魔大师的嗓音,坐在黑泗腿上小人儿一下子的竖直了身子,圆溜溜的大眼睛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可爱的不是一点半点。

驱魔大师哎吆了一声,跑过去,直接把小人儿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小喵,孙子,爷爷想死你咯!”

喊完,低头,小声的咬耳朵:“你娘亲又把我的酒壶收了。”

“又收了?”南宫小喵也放低了嗓音,神秘兮兮的朝着南宫白夜的方向看了一眼:“这状态不好拿回来,给的银子少了,我可不帮你偷。”

驱魔大师咬了咬牙,故作大方:“只要能把我心爱的酒壶还给我,银子不成问题。”

“成交!”南宫小喵把小爪子按在驱魔大师的手背上。

驱魔大师立刻泪流满面了,这月的酒钱又没了,呜呜~~~~(>_<)~~~~

南宫小喵也不理他,摇晃着小身子,扑到南宫白夜的大腿上:“娘亲娘亲,你刚刚去哪里了,我和阿泗很听话的在这儿呆了一天,你放心,没人敢欺负我干娘!”

南宫白夜低头扫了一眼小狗腿一样的儿子,手指弹在他的额头上:“小喵同学,我发现最近和你沟通的太少,你都忘记这个家是谁在作主了,想帮你爷爷偷酒壶?行啊,你偷个试试,看你还吃的上西红柿不。”

“娘亲,冷暴力是不对滴!”南宫小喵愤愤不平的指责她:“你不能总拿断猫粮的把戏来威胁我,小心我离家出走!”

南宫白夜哼哼了两声:“得了吧你,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小纽扣为什么会知道你娘亲那么多事,你敢说你没有出卖我?”

“小纽扣是谁?”南宫小喵眨巴着大大的眼睛,装傻装的很无邪:“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南宫白夜挑眉:“当初是谁和我蹲在魔宫门口,议论人家七殿下来着,还叫他小纽扣。”

“肯定不是我。”南宫小喵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

南宫白夜喔了一声,突地换了种问法:“他给你什么好处?嗯?”

“六箱黄金和许多许多的红…红。”南宫小喵重重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笨蛋,上当了!

“分五箱黄金给我。”南宫白夜声音不急不躁。

南宫小喵瞪圆了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不行,最多分给你三箱,娘亲你不要这么土匪好么,我是你儿子。”

“我就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才没找你要秘密损失费。”南宫白夜把小人儿抱起来,使劲儿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喵同学,人要学会知足常乐,你现在贩卖可是我的个人信息。”

南宫小喵简直拿他家黑心娘亲没办法了,手指撑了撑小额头,然后拿出小算盘来打两下,才道:“四箱,不能再多了,我这钱是留着以后娶娘子用的。”

黑泗:…你才多大,就娶娘子!!!

“成吧。”南宫白夜答应下来之后,笑眯眯的在他耳边说:“你问问七爷还需要我什么消息不,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小喵挥了挥小爪子:“不行,总坑七爷的钱会被他发现的,七爷那么聪明,一次两次行,多了会被体罚,他凶起来很可怕,能把那些吸血鬼们都挂起来。”说着,小人儿朝着房梁比划了一下:“就这么挂在那,一挂就是一整天喵。”

南宫白夜听后,只觉得好笑,没想到她家师兄还有这么个爱好。

她似乎能想象的到,那个人心情不爽的模样。

一定是十分优雅的抿着薄唇,冷冷的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清冷。

却又会撇了撇嘴,带着旁人无法察觉的别扭…

想着想着,她竟忘了过了今天之后,这样的场景她便在也看不到了。

心脏猛地缩紧。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攥着。

南宫白夜试着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双眸直视着南宫小喵:“儿子,有一件事,娘亲要告诉你。”

“娘亲,其实小喵也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南宫小喵两只手指对着,戳了戳。

南宫白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说。

“小纽扣殿下应该就是小喵的爹爹,就是你肚子疼的时候,最喜欢骂的那个不负责任的混蛋。”南宫小喵说完,就嗖的一声,躲到了黑泗的身后。

南宫白夜眼睛眯了起来:“你早就知道了?却没有告诉我,还帮我准备了一场招夫赛?”

“我是想帮娘亲你试探一下爹爹的心嘛。”南宫小喵伶牙俐齿的说着:“如果不是我,你们会那么快在一起吗?一个两个的都是情商缺乏,哎,这可怎么办啊,我可别遗传到你们的基因。”

南宫白夜冷笑了两声:“小喵同学,与其担心你的基因问题,不如担心担心你漂亮的长发!”

“娘亲…”南宫小喵两只小爪子抱着脑袋,围着黑家少主转啊转。

转的黑泗一个脸黑。

地面上多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母子两个同时身形一震,坐在角落里安生了。

“娘亲。”南宫小喵缩在南宫白夜的怀里,小脸蹭了蹭她的胸:“我觉得小纽扣七爷挺好的,他又有钱,又有势,还没有别的女人,床上功夫又好,那天你们不是在里面呆了半天么?不要否认,我也不是小孩子里,能猜到你们都做了什么。”

你才五岁好么!!!

你一个搁在现代就是幼稚园的小豆丁,能别用这么成熟的语气和你娘亲说话吗!

“娘亲。”南宫小喵说着说着,就困了,孩子在外面守了一天,早就累了,还是撑着,怕有人欺负魔娘,所以一直没有睡,现在到了南宫白夜的怀里,就安心了,声音模糊的说着:“爹爹他对我很好的喔,还教我法术了喵,娘亲,我们别回青城山了,就住在魔宫里吧,爹爹说要给我做个小黒木棺材,他还让我养黑小泗…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赚钱养小喵了,让爹爹养咱们两个,他有的是…呼,银…”

南宫白夜静静的听着,手指轻柔的划过小人儿的发,嘴角上带着笑意,那样的笑有些凉薄,有些…落寞。

小喵,我也不想回去。

我也想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可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身不由己,求而不得…

某苇:互动…动次打次动!互动完毕!

某苇:再来一次,动次打次动。

众人:想踹你啊,怎么办。

某苇:乖,别浪费想法,踹不到的。如果真能踹到,我早就被你们绑起来,抛弃工作,疯狂的加更了,哈哈哈。

众人:…(想踹她!!)

某苇:亲们,谢谢,看了排名和评论,很感动。然后加更,我不能保证会有,呼呼,抱歉,工作太忙了。时间排的满,其实也怪自己码字速度很蜗牛,如果能抽出时间来的话,我尽量加更,谢谢你们,写这点话,希望你们看到能开心,晚安。

第一卷 217南宫大少,请别当着我家魔娘的面秀恩爱

“阿泗。”南宫白夜抬起眸来,扫了四周一圈,柳眉微皱:“曲洛呢?”

黑家少主把手放在南宫小喵的头上,胡噜了两下,然后轻轻拍着,像是在哄孩子睡觉,然后压低嗓音,沉声道:“洛哥早就回去了。”

“早就回去了?”南宫白夜挑眉,不应该啊,那家伙看起来不是挺紧张魔娘?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放心让魔娘呆在地牢里,毕竟曲家少爷在的话,那些狱卒也不会为难她。

黑泗点了点头,刚毅的小脸像是在想什么,略微凝顿了片刻,才开口:“南宫戎光来了,现在就在里面。”

南宫白夜的柳眉皱的更紧了,把南宫小喵轻轻的拥着,也不知道放在哪。

黑泗伸出手来,眉眼俊美,也不说话,就直接从她的手里把比自己矮一头的小人儿接了过来。

南宫白夜看他这样倍感汗颜,别看黑家少主年纪小,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可比她这个当娘亲的要有耐心。

她家儿子还总说要养一个黑小泗,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是谁在养谁…

南宫小喵从南宫白夜怀里出来的时候,像是快醒了,小嘴巴撇了撇。

黑泗只轻轻的拍着他的脑袋,声音好听:“没事,睡吧…”

南宫白夜含笑着把眸光收回来,放心的走进了牢狱。

这次进来和以往都不同。

狱卒们恭敬的站在行道的两侧,脸上不在面无表情,而是带着一抹卑微。

周围也不像以前那么阴沉,高挂着许许多多的油灯。

魔娘被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里,一般犯了重刑的人都会被收在最里面。

在那里,有着无恶不作的杀人犯和谋财害命的强盗。

牢房里空气几乎没有任何流通,尤其是到了冬天,又阴又冷,就连干草,躺上去都会粘粘的不舒服。

可魔娘还是庆幸,现在是冬天。

如果到了夏天,牢狱里更不加不能呆。

然而,在那个莲花盛开的初夏,她确实整整的在牢狱里呆了七七四十九天。

没有住过牢狱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痛苦的。

胡乱飞舞的苍蝇蚊虫,满地的乱爬。

这牢房里不乏有受刑流血的人,苍蝇蚊虫嗅着血味过来,怎么赶都赶不走。

再加上这里没有茅厕,人们大小便都是在狱中,那样的味道冲天般的刺鼻。

刚刚进入牢狱里的时候,她很不适应,很多很多次她想死。

她怀念在马背上的潇洒,也怀念那些吹过发俏的风。

可是当吃喝拉撒睡都成问题的时候。

她只想着是能从这里出去。

她差点就屈服了。

曲初小和苏夫人逼她画押的时候,她真的差点就屈服了。

可,她知道她不能屈服。

一旦她认了罪,魔家就完了。

但最后的最后,魔家还是完了。

她一复一日的躺在爬满苍蝇的干草上。

或者蜷缩在角落,拼命的告诉自己,别哭别哭。

魔家女子,是不能哭的。

宁断不弯!

在那样的日子里,她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她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无止尽的黑夜。

没有谁,会站在她这一边。

包括那个,她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

不过,她还是要感谢他。

如果不是他求情,她不会被放逐边城,认识白夜…

“魔姐姐,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身边的曲初小一如既往的娇小怜人,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小手拽着她的衣袖:“这个暖炉是我专门吩咐下人取来的,你晚上抱着它睡,会比较不冷。”

魔娘凝眸,目光淡淡的滑过她手上的暖炉,清澈的丹凤眸,洋溢出轻轻的嘲讽。

曲初小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贴心妹妹一样的转过头去:“香儿,把棉被也拿进来,给魔姐姐留着,这样戎光才能放心。”

“是。”曲初小身边的丫鬟双手托着棉被,弯腰将它铺在了干草上。

魔娘没有动,从头到尾,她只是半倚在墙壁上,修长的腿撑着地面,似笑非笑。

显然曲初小的做法得到了南宫戎光的赞同,他朝着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弧。

那样的温柔,极其少见。

其实南宫戎光这个人,性子一向冰冷。

这么多年来,他认识的女子只有两个…曲初小,魔娘。

他很少笑,一旦笑起来,像是积雪初融,好看的不得了。

魔娘以前最喜欢看他笑,如今…呵。

她把眸光放在曲初小昂着的小脸上。

然后他把她的大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说不出的宠溺…

“你们真是够了!”

牢狱外,传来一声冰冷冷的轻笑。

南宫白夜从黑暗中走过来,朝着南宫戎光勾了下薄唇:“南宫戎光,南宫大少爷,你以为这天牢是什么地方?想秀恩爱回家秀去!别影响我家魔娘睡觉成么?”

曲初小似乎很怕她这种人,黑黑的大眼睛惊愕的睁着,向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南宫戎光的身后。

南宫戎光伸手把她护住,英挺的浓眉微皱,双眸冰寒的看着南宫白夜。

南宫白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带着挑衅。

曲初小柔柔的从南宫戎光身后,探出小脸来:“我们没有打扰魔姐姐的意思,戎光总不回来,我还以为魔姐姐出了事,就过去来看看,顺便给她带点平日里用的东西,这地牢里,我怕魔姐姐住着不习惯。”

“曲小姐真是有心了。”南宫白夜微微笑着,文质彬彬:“不过,我刚刚进来时候已经给狱卒塞过银子了,他一会就能送棉被进来。”说着,她弯腰,单手把棉被挑起来:“至于这个,您还是拿回去吧。”

语落,她便将棉被放在了丫鬟的手里。

香儿一愣,也只好接住。

曲初小咬了咬薄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小脸上是满满的委屈。

南宫戎光似乎没有注意她,只看着静静站在一旁的魔娘。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

安然平静的笑着,却又嘴角微弯。

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艳火一般的绚丽。

从小时候便是如此,她性子强,拉弓射箭,琴棋书画,样样通途。

她跳的舞尤其好看,如火如茶,就像支永远不会凋零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