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初小想到这里,颤抖的手顿了顿,接着浅浅一笑,抬起手臂,黑暗的花朵耀光微浮:“我以饲主之名命令你,抱我!”

北冥连城眸光一浮,金色的纹痕从瞳孔里蔓延而出,胸膛处是如火的彼岸花。

他没有动,微紧的双手像是在忍耐什么。

曲初小柳眉微微褶了起来:“你在做什么?难道你想要违背契约?”

北冥连城像是忍到了极致,额头上的冷汗溢了出来,终究是抵不过席卷全身的疼痛。

缓缓伸出了手臂…

曲初小甜甜一笑,将头弯着,枕在他结实的手臂上:“你啊,何苦同自己过不去,刚刚肯定很难受吧?”

北冥连城竟出人意料的笑了起来,宛如冰雪初融,如同钻石般菱角的侧脸,微微的弯出了一道邪魅。

曲初小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她就知道,没人能拒绝她的柔弱…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比抱你,更令人难受的。”他的语调很慢,有些慢条斯理的意思,又像是情人的缠绵。

却字字另人难堪到了极致!

曲初小当下脸色一变,手指紧握,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扭曲了整个五官。

“你!”她气的一扬手,把手上捏住的珠子砸在了地上。

北冥连城依旧优雅的笑着,像是个主宰黑暗的魔鬼。

即便是契约,也无法全面控制他!

曲初小沉了沉脸色,冷冷的笑了起来:“果然是没有心的恶魔,连起码的怜香惜玉都不懂。”

“如果你来,是为了说这些。那你可以滚了,别脏了我的魔宫。”北冥连城起身,顺手替自己倒了一杯鲜艳如火的热血,语气冰冷,一引而下。

曲初小被他甩开手臂的动作,弄的又是一阵脸色发白,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近京城里似乎不太安稳,很多成年男子都少了心脏,你去查查,这是不是孽龙搞的鬼。最好能知道现在的她到底附身在谁身上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骄气的命令。

仆人希拉恰巧进来,听了她的话,面无表情的脸上浮出了一丝不悦,就连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个灵魂比起上一世来,倒是让人厌恶了许多。

那时候,他倒是有点欣赏她的胆量。

而如今这份“胆量”,让他觉得她这是在作死!

北冥连城倒是笑了,眼底浮出一道冰寒的光,语气淡淡,朝着殿下之人吩咐:“去查。”

“是。”希拉垂眸,就在他想不通为何殿下这一次会变得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北冥连城低沉的嗓音又传来了过来:“早一天把孽龙找出来,就能早一天完成契约。到时候…”

他偏着一双狭长好看的眸子,獠牙从薄唇里探出来,只听哗啦啦的一声脆响,那盛满鲜血的瓷杯硬生生的碎在了他的掌心里。

曲初小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恐怖的眼光,她伸手揪着身前的衣衫,一股寒气从心底涌出来,流入了四肢。

是她太得意忘形了,她怎么能忘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可是恶魔。

以血为生,以魂为食的恶魔…

她攥紧了双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如何都控制不住发抖的腿。

不过,那样的害怕也仅仅维持了一会儿。

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可以为她所用,甚至无法拒绝她任何命令。

她便很快的恢复了常态,嘴角勾着笑:“那也是你杀死孽龙之后的事,不过,呵呵,没有我南宫家的法术相助,谁都无法杀死孽龙,即便你的法力在强大,也只是能做到制服它…看来这个契约,并不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的,我亲爱的恶魔。”

魔宫里所有的油灯一瞬间裂了个粉碎!

大理石的地板剧烈晃动。

北冥连城就站在那中央,眸光如冰。

曲初小也不敢真的将他惹恼,十分知趣儿的离开了魔宫。

她临走前,回眸看了一眼,嘴角浮出了一道微微的弧…

她连一心只念着魔娘的南宫戎光都能搞定,自然也能搞的定这个身无旁骛的恶魔!

第一卷 238北冥洵的纵容

迷雾缭绕。

南宫白夜跟着北冥洵来到了衙门的停尸房。

果然,刚刚出现的尸体和前面那一具一样,浑身脱了水,老了皮肤,白花花的头发掉了一地,那脸上甚至还有几处老人斑。

但是看那牙齿依旧洁白坚硬,象征的年轻。

如果南宫白夜不是对人体构造熟悉到了一定的地步,她或许也会在第一眼认为这是个念过半百的老人。

可很明显,就连他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年轻男子偏爱的款式。

南宫白夜手指敲在下巴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一下撕开了那尸体的衣衫。

凌厉的双眸放在那光洁的胸膛上,指尖在上面流连了一阵,然后一顿。

血洞…

虽然很小,甚至有时候连肉眼都能以看到。

但是在这具尸体上确实也存在着相同的血洞。

这个血洞到底是怎么回事?

槐树成荫的老宅子里,一阵阵的阴风吹过,身披红衣的南宫蕊儿就站在那树荫下,手指间淌着热腾腾的鲜血。

她阴森森的笑了起来,舌尖舔过自己的掌心,然后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雪女就跪在她的脚边,手上依旧捧着一颗热腾腾的心脏。

南宫蕊儿曲指,将心脏捏起来:“再吃这最后一颗,呵呵…以后,没有谁能阻止我!”

“是。”雪女垂着眸子,姿态说不出的恭敬。

南宫蕊儿挑眉:“那些卵孵化的怎么样了?”

“一切如常。”雪女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毒辣:“那些男人果然是最好的养料。”

南宫蕊儿轻笑:“你啊,还是这般不清醒。男人,无非就是用下半身想事情的畜生,抛弃妻子尚且寻常,更别说偶尔起个色心。”

“确实。”雪女冷笑一声:“他们人类说的好,似水流年也抵不过如花美眷。”

南宫蕊儿听后又是一笑,轻轻的回味着心脏入口的速滑,阴森了容颜:“如果不是这些没有道德底线的人类,我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转世为人。女子也是一样,对权势的痴迷,让她们总想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对方婚嫁与否都会自动贴上去。呵,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造就我的大功臣,你可要好好感谢他们…”

雪女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透着隐隐的恨意。

其实直至如今,除了阴间,没有哪一个人真正知道有关雪女的故事。

她确实是个妖怪没错。

她喜欢在山间大雪时吸取猎户的阳气。

可谁都不曾了解。

她曾经死心塌地的喜欢过一个男人,她甚至为了他抛弃了妖怪的身份,冒着将死的危险留在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人妖殊途。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吞噬猎户的阳气。

因为他背着她的样子无害极了,他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见到她之后只会做些猥琐的事。

一路上,他只是声音笑笑的问她冷不冷。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他那样的男子,笑起来带着阳光的味道。

他把她背回家,给她被子,给她热乎乎的酒喝,还同她讲了许许多多的趣事。

她以为只要这样,两个人就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可是,当她满心期待着和他过日子之后,一切都变了味道。

时间让他对她失去了当初的新鲜。

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他迎娶了第一个小妾。

那个女人自然是没有她漂亮,却比她会哄人。

她想,或许是她脾气太强硬了,毕竟她是妖,常年不吸食,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总是冲他发火。

任谁都会厌烦。

但是她错了。

自从他娶了美娇人回来,他一次都没有去过她那个院子。

冬梅已经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他的心里却早已没了她,更没有了当初那些轰轰烈烈的誓言…

她冷笑,化成一场大雪,想要洗净这满世的肮脏,不惜一切代价硬生生的埋了那座城。

如果不是伟大的王,她或许早就死在那一场浩劫上。

毕竟,她当初化为人类,就早已知道自己活不长久。

一个雪女离开了漫天如白的雪山,又怎么会的久。

只为了一场爱情。

太傻,真的是太傻。

雪女轻笑,现在的她什么都不盼望,只盼望着她们伟大的王能够苏醒。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帮助孽龙的原因。

否则以她的性子,她才不愿意来这纷纷扰扰的人世,见这京城丑陋的百态…

衙门里铁锁被的打开。

衙役却支支吾吾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白夜小姐,这案子上头吩咐过已经交给曲小姐了,你这样做,小,小的不好交差。”

南宫白夜朝着他一笑,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钢丝:“是我撬开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可,可小的是这里的看守啊!”衙役看着软绵绵躺在自己脚边的同僚,说实话,他宁愿也被打晕!!!!

南宫白夜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嘴角微扬:“乖,别胡思乱想了,你还得替我和三殿下带路呢。”

你们这是逼良为娼!!!!非要拉着他这个小衙役一起抗旨!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啊!单单是白夜小姐一个人也就算了,关键是三殿下,您老人家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你明明是个遵纪守法的好皇子啊,你还经常教育我们说为官之人不能知法犯法。

那你现在在干吗!!!!

带头造反!

衙役圆溜溜的眼睛瞪的很大,想转过头去偷偷瞪北冥洵一眼,却被那温雅又具有威慑力的笑一下子打了回来…

没办法,他只能灰溜溜的带着这两位来到了关押苏夫人的房间。

那房间显然是比其他牢房的待遇要好的许多,最起码看上去暖和干净。

南宫白夜低头,又在那捣腾铁锁。

衙役看的一阵心酸,他觉得这地牢的门真的没有必要在锁了…形同虚设啊形同虚设!

“我们进去,你在外面守着。”南宫白夜三下两下就把那锁解决了,回头朝着衙役说。

衙役拨浪鼓一样的摇头,两眼泪汪汪:“白夜小姐,您还是朝着小子的后脑勺来一下吧,我上有老下有下,实在承担不起这等罪名。”

“好吧。”南宫白夜惋惜的少了一个帮手,她还挺喜欢这个小衙役的。

衙役:…我宁愿不被你喜欢!!!

南宫白夜也不啰嗦,一个手刀过去,就将人敲晕在了地上。

从始至终北冥洵只是在旁边站着,温润的薄唇微微的扬出了一抹笑,那浅浅的笑意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纵容?

第一卷 239七殿说我生气是因为我喜欢你

南宫白夜将牢门推开,苏夫人正坐在铺着软毯的木凳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转着手腕的佛珠,那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南宫白夜微微的眯了下双眸,而后走进去,啪的一声把油灯转过来,嘴角带笑,吊儿郎当的坐在苏夫人的对面,身子向后靠着,懒懒的看着对方:“在等人?”

苏夫人没有说话,而是站起来向着北冥洵行了个礼,她也不问南宫白夜是如何进来的,姿态落落大方,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北冥洵温雅一笑,嘴角上却带了几分嘲弄。

苏夫人行完礼便坐下,不愧是久经大宅内斗的女人,她心中即便再如何的恼怒,也不会在此刻表现出来,只摆弄着佛珠,眸光放远。

南宫白夜偏过头去,痞子一样的笑了笑,双手撑着桌面,那张带着三分俊逸的小脸缓缓的逼了上去:“是在等曲初小?”

苏夫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只不过若是细心,就可以听出来她摆弄佛珠的速度快了一些。

南宫白夜耳骨动了动,又漫不经心的靠近了苏夫人的耳,语气淡淡:“现在的南宫苑可不像是以前那般,据我所知南宫戎光并不认你这个母亲。你觉得像曲初小那样的人,会留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在自己身边多久?”

苏夫人身子一僵。

南宫白夜笑了起来:“当年你与她联手陷害的魔娘,普天之下知道亲眼见证她所作所为的人想必只有你一个。夫人,你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经过的事不计其数。这没有用的棋子到了最后,终归要抛弃。尤其是一个掌握太多秘密的棋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夫人眸光一湛,凝眉看着她。

南宫白夜摸着下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还魔娘一个清白,也能保自己一条命。”

“呵。”苏夫人冷冷的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宫白夜也不同她争执,只含笑着把手中的碎银撒在桌上那热腾腾的茶壶里…

苏夫人双眸放大,愣愣的看着被熏黑了的碎银。

手中的佛珠啪嚓一声碎在了地上。

有毒!

怎么可能有毒?

她的吃喝都是小小精心准备过…难道…小小真的想把她除掉?

苏夫人攥了攥双手,眸光沉了下来。

南宫白夜把那银子弹开,轻笑:“现在夫人是不是比较想和我谈了谈?”

苏夫人看着她,目光微缩:“我要考虑。”

“好。”南宫白夜站起来,嘴角带笑:“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考虑太久,过了今天晚上再见不到你的尸体,曲初小说不定就会直接派人来行刺。我讨厌打打杀杀,更不想为你打打杀杀。”

苏夫人冷冷的笑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南宫白夜神态淡漠:“说实话我还挺想看着你和曲初小窝里反,不过比起这些来,魔娘的清白更重要。”

苏夫人一侧的嘴角扬了几分,像是带了不屑:“真是伟大的姐妹情。”

南宫白夜浅笑,不动神色:“我还想问夫人一件事。”

“我说了,我要考虑。”苏夫人的语调很慢,足以看出来这个人十分的难斗。

南宫白夜撑着侧脸,嘴角半勾:“我问的是南宫蕊儿,如果你再不说出她的下落来,她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呵呵。”苏夫人低低的笑了起来:“南宫白夜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生命危险?呵,如果你不是因为你,我们母女也不至于会落到这般田地。”

南宫白夜双眸笑着,也不反驳她的话:“夫人嫁入南宫苑这么多年,应该听说过孽龙吧。”

苏夫人浑身一震,神情变得模糊了起来。

“孽龙很有可能附身在了南宫蕊儿身上。”南宫白夜声音淡漠:“如果你现在告诉我她在哪里,或许还能救她一条命。”

苏夫人冷笑:“你有那么好心。”

“当然,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救她。”南宫白夜承认的也直白:“我是为了能找到孽龙,顺便救她一命。”

苏夫人看着南宫白夜,指尖陷在掌心里,最后单手垂下:“她去了城外的老宅子。”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南宫白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拿起碎银来,大步走出了的牢狱。

她之所以这么急切的想要找到孽龙,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让她家师兄回到她身边。

只要完成了专属灵魂的冤枉,契约就会自动解除…

他就会回来了,对吧?

就算他不回来,她也要把他烦回来!

打定了主意,南宫白夜眼中的笑似乎在瞬间亮了起来。

只是刚刚走到衙门门口,那亮着的笑却在看到牢外并肩而来的两个人影,渐渐的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