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娘愣了楞。
还没开口,就听他在耳边说着:“我得了一匹银狼。”
“银狼?”魔娘双眸一亮,艳丽了眉眼。
曲洛勾着薄唇:“就知道你会喜欢。”
魔娘确实喜欢,她小时候就想养一头狼,祖父不允许,怕狼会伤了人,毕竟以她以前的性子来讲,确实危险的很。
只是现在…
她再喜欢,也不会养了…
曲洛不知道她的心思,伸手从下人的手中把一只银白的雪团接过来,手指抚摸着它的耳朵,嘴角是满满的邪气。
“少爷,你小心点,这小畜生咬人狠!”下人攥着自己的手,心有余悸的提醒着自家主子。
曲洛一笑,捏住那银狼的下巴:“咬人?”
“嗯嗯嗯!”下人唯恐少爷不相信,举着自己的手给他看。
曲洛狭长的眸子溢出笑来:“那才有意思,太容易得到手的,也无趣。”
闻言,魔娘看了他一眼,眸底有什么东西缓缓升起,又落下,最后归于平静。
曲洛正低头摆弄着那银狼的耳朵,魅惑的笑意从未停止过,看的出来他很中意这个小东西。
说它是小东西一点都不过分,小小的一团,像是一只未出满月的猫咪,圆滚滚的雪白。
魔娘看着它,也不由的想笑,一匹狼长成这个样子,恐怕连普通的猎狗都打不过。
正想着,那一团软绵就到了自己的手里。
小东西瞪着圆溜溜的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别怕。”魔娘低笑着,用脸颊蹭了蹭它的头,声音温柔。
小东西伸出去的利爪慢慢的缩进了爪心,然后朝着魔娘呜呜的叫了一声。
魔娘看了看它,然后问着身侧的下人:“有没有吃的东西?”
下人点了点头,不一会就把干粮送了过来。
魔娘先是喂了小狼崽子一点红枣水,它像是很喜欢喝,两只小爪子捧着那水壶,怎么也不撒手。
直到魔娘撕了一点牛肉干给它,它才停止了喝水的动作,鼻子嗅了嗅,舌尖一扫,就把魔娘指上的肉干扫进了嘴里,十分的乖巧。
别看这小东西长的虎头虎脑的,脑经却聪明的很。
到了魔娘的手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曲洛接了它三次,一伸出手来,它就往魔娘怀里钻。
钻到最后,曲洛冷冷一笑,直接把小东西的耳朵拎了起来,把它扔到了车厢的后面。
小东西拔着小爪子来回转着圈,就想着要出来。
曲洛低眸看着它,眸光冰寒:“那个地方连我都没碰过,你却一连碰了三次,如果不是看在她真的喜欢你,我就把你那双爪子给你剁下来。”
小东西一顿,向后退了两步。
对于危险,动物们总是有着天生的敏锐力…
有了银狼的陪伴,魔娘的笑意明显的多了起来。
她和曲洛下车散步的时候,也总会带着小银狼。
两个人往前面走,小东西就在后面跟着,东嗅嗅西嗅嗅,跑的很欢实。
两个人坐着的聊天的时候,它总会叼着水壶,用脑袋碰碰魔娘的腿,那意思是它渴了。
到了晚上,它就睡在两个人的中间,时不时的竖起身子来,朝着远处低嚎两声。
那一天很快乐也很短暂。
以至于到了后来,魔娘一个人从这里走过的时候,总会想要微笑。
阔别了四年的京城。
终究是变了模样。
魔娘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打量人来人往的街道。
卖豆花的那家已经改成了裁缝店。
卖女儿红的酒肆扩建了足足三倍之多。
还有祖父经常带她去的赌场,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魔娘安静的看着这一切,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在这里,她被人羞辱的体无全肤。
在这里,她失去了她以为会陪自己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差一点,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她就要输了。
输给那些总是想着要侵犯她的狱卒。
其实在盗夜出现的时候,她以为那是那个人派人来接她了。
她心中高兴,为南宫这个姓氏高兴。
她想他终于相信她了。
然而盗夜却告诉她,她早就不是南宫家的人,更不知道什么南宫大少。
再后来,她听见那些人说,他带着曲初小去了雪山,大概是怕曲初小身子不舒服,去求仙药去了。
那是个冬天。
听到这些事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手。
她最以为傲的手指,早就被多年的牢狱生活磨出了茧,生了冻疮。
十指连心。
她却没有感觉到疼。
后来,白夜再来看她的时候,想要带她走。
她也摇头拒绝了。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明白的彻底。
她等的人,永远都不会来了…
第一卷 421洛大少,魔娘的坚强
在这场爱情里。
她就像是一个小丑,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终究是惨烈收场。
祖父多少次说过,做人不要太直太焰,小心伤到自己。
她听了,却没有听到心里去。
她就像是折子戏里配角,折腾了半天,落了个恶人的名称。
她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现在,那个人还是以为她欺负了曲初小。
她只知道,这么多年来,她终于听懂听明白了祖父话…
车外熙熙攘攘的一片。
京城的繁荣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歇。
这座城池,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绚烂的让人沉迷。
就算在车厢里,魔娘也能听到那一阵阵的欢呼声,还有城墙上士兵的大笑。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曲洛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边关。
说起来他这次回来应该称得上是荣归故里。
早在入京之前,曲洛就换坐骑,通透漆黑的汗血宝马,迎着金黄色的夕阳,冷峭霸气的凛然高贵。
让不少偷偷观望的官家小姐红了双颊,忍不住的一看再看。
他肩上披的黑色的流苏,里面衬得是正红色的骑马装,袖口加了一些设计,用黑线绣着浮云,扣了一颗银制的纽扣,长裤又被他塞进了黑色的战靴里,既利落又帅气,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雅到了极致,难掩的奢华肆意。
魔娘看着车窗外气度非凡的男人,只弯唇笑了笑。
没有回京城之前,她只是觉得他长大了。
现在看起来,却觉得十分的陌生。
俊美邪气的容颜依旧,但那种常年养成的习惯于驾驭权力所特有的气度已经在举手投足间开始展露他专属的锋芒。
曲家人,似乎都是这个模样。
他们很容易就能的旁人的喜欢。
不管是他,还是曲初小…
魔娘是个事理分明的姑娘,她不会因为曲初小,而和曲洛产生什么隔阂。
可她却知道,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无论以前多么熟悉。
分开的时间久了,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想的也就不一样了…
“快去禀告夫人,就,就说少爷回来了!”
车外,小厮吵吵闹闹的,那声音听上去就让人觉得高兴极了。
曲洛大手一扬,把肩上的流苏扯下来,随手就扔给了前来迎接的小厮
然后,浅笑的看着她:“到了,我抱你下来?”
那小厮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瞪大了双眸,看看曲洛,再看看她,一脸的诧异。
“少,少爷。”小厮结结巴巴的说:“夫人还等着您呢。”
曲洛看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颇浓。
那小厮紧了一下后背,又忍不住朝着马车里看了一眼。
这么多年来,他家少爷的绯闻不少,却没有真正见他带哪家小姐回来过…
现在这是?
小厮捉摸不透主子的意思,只觉得那马车上的人很是眼熟,越看越觉得那眉眼…啊!他记起来,魔家那个被判过刑的小姐!
少爷怎么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愣着做什么,还不让开。”曲洛的声音懒的很,听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那小厮压低了嗓音:“少爷,你不会真的想把她带进去吧?院子里现在人多,夫人把苏夫人她们都请来了,还有老太爷那边的人也在…”
“我就不进去了。”魔娘笑了一下,她明白小厮的意思,那样的场合,京城但凡是有权有钱的估计都来了,其中有不少是旧识,基本也都知道当年她入狱的事。
如果现在曲洛带着她进去,一定会被人说三道四。
曲洛看着她,狭长的眸子深不可测:“怕了?”
魔娘摇了摇头,声音平和:“这种情况我早预料过,没有什么怕不怕,只是我没有必要进去。”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这是曲家。”
“没有必要?”曲洛笑着的嘴角冷了下来:“随便你。”
倒是旁边的洪九啊了一声,心里嘀咕着:那洛哥让人熬的那些红枣粥,岂不是白熬了…
曲洛则是直接把衣领给扯了,嘴角上似笑非笑,眼底却是一片的冰冷。
他本来是想着借着这次机会,让京城那些闲来无事的人们看清楚,她是谁的人!
可她却觉得这些都没有必要。
一句“这是曲家。”把他硬生生的打回了原形…
呵,看来还是不够。
他还没有赢…
曲洛眯了眯双眸,再抬眸时,已经变成了那个邪气风流的曲家大少,信步走在大宅里,众人簇拥。
魔娘笑容淡淡的看着他的背影。
本来以为她惹他生气了,要自己回魔府,怎么也要走上一小段时辰。
没想到她刚收拾好自己的包裹,那小厮就急急的跑了出来,手上捧着一个暖盅:“魔小姐,这是少爷叫小的拿给你的,他说你身子不舒服,回去热一下就能喝,等这边完了事,晚上再去找你。”
“我知道了,谢谢。”魔娘笑了笑,把暖盅接过来,连掌心都是暖的,贴在微凉的小腹上刚刚好。
小厮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嘴上恭敬,但是那眼神分明写着排斥。
他按照曲洛的吩咐,另外给魔娘叫了一顶软轿。
魔娘没有拒绝,她向来不会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多做争论,而且她也想早点回魔家,包裹里的银子确确实实什么都不够。
那轿夫听到她说要去魔家的时候,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魔娘勾着薄唇,任由他打量。
下轿的时候,她走的很慢,慢的有些不可思议。
那么多那么多个无望的日子里,她窝在冰冷的牢笼里,想的就是有一天能够重新回来,回到魔家…
她觉得只有这样,她才能完整。
她不知道是不是人一旦在坐过牢之后,就会对于家特别的渴望。
以前祖父活着的时候,她天天往猎场跑,往南宫苑跑,往皇宫大殿跑,一刻都不想闲着。
现在她只想摸摸那些小时候爬过的木桌和摇椅…
给读者的话:魔娘快破茧成蝶了,只想告诉大家,她很坚强,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一卷 422夺回魔家的荣耀!
吱呀——
被贴着封条的铜门被推开,一股带着霉味的闷热,迎面扑来。
偌大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影,树叶因为常年未曾修剪长得异常茂盛。
魔娘拎了拎手上的包裹,踱步走进去,她没有回自己的闺房,也没有去大厅,一进门就朝着祖父生前最喜爱的书房直奔而去。
房间里的摆设少了很多,值钱的似乎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了一把竹藤做的摇椅,那摇椅变得十分的陈旧,一抹一手的灰。
墙上挂着的山水画没了,四处都是空荡荡的。
魔娘看了那书房半响,缓缓的坐在了摇椅上,偌大的夕阳在她的身后落下,四面而来的风鼓动着她的上衣,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她在微笑,眼睛望着窗外的浮云,手指用了力气,拿着木盆,去井边舀了水,解了包裹,弯着腰,把书房上上下下都清理一遍。
路过池塘的时候,莲花开的正旺,摘了一朵,随便取了个罐子,置放在了檀木书桌上。
祖父喜欢干净,她纵然再没有出息,也不要让这里看上去脏兮兮的。
扯开布,泼了墨,两三笔就勾勒出了一幅骏马奔腾。
曾经有人预言,纵然再过四年,也没有人能及得上魔家大小姐挥洒成画,挑剑焰舞的手法。
她的容颜,她的才华,她的如火青春,让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难以忘却。
然而,女人不比男人。
羡慕久了,就会招来怨恨。
魔家会败,似乎也正是如此。
以前的她不懂得收敛,现在的她,已经从一团火变成了一滩水。
她的棱角被磨的很平,平的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光芒。
但是,只有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睛里藏着比谁都多的坚韧。
“祖父,我答应你,魔家在,魔娘在,魔家亡,魔娘亡。十年,十年之后,我会把曾经属于魔家的光耀全部都夺回来。”
魔娘站在灵位前,取了三根香点燃,声音很淡,却字字清晰。
她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说完这句话,便走进了自己的闺房,棉被摊在木床上,盖了一层白布。
魔娘掀开白布时,整个屋子的尘土都飞了起来,幸运的是白布下面的棉被是干净的,还可以用。
她浅笑着把棉被扛在肩上,想要趁着太阳没有下山的时候,晒上一晒。
在院子里找到一个木棍,魔娘轻轻地逐一拍打着棉被褥垫,既拍去灰尘,也能让棉花更加蓬软,吸了阳光之后,闻起来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