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我起来干吗,呀呀呀,你要把我丢进湖里喂鱼哒?”

“……”

“你果然喜欢他,所以才要杀我灭口哒,是吗是吗是吗?”

过耳秋风声声慢。

似乎听到了遥遥吹来的惨叫声,白龙马牵起深笑,摇摇头,吹着眼前一盏清茶。

“你说的那本褶子何时才能呈上来?”

说话的人是一直低头锁眉不语的梁幸书,白龙马抬眉瞥他一眼,“什么褶子?”

“弹劾齐世子的奏折。”

“你很急吗?”

“是。”他很急,急到狠不得明日就能讨还对那俩人的全部狠意。

白龙马抿唇饮下清茶,“他的事不劳你操心,我自有打算,你只需抱好咱们的小皇帝便是。”

梁幸书低首看了一眼已然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皇帝,手臂一抬,将他托得更高了几份。

“万岁好象很中意信任你,这小家伙可很难得对人放下戒备。”

“圣上聪慧,书本里的东西稍加点拨一二他便能通晓。”

谈到自己的小徒儿,梁幸书收起了眉间的阴郁。这表情让白龙马出声调侃道,“小鬼难缠,这活换了白某可是做不来,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梁太辅这么喜欢小娃儿,既是这么喜欢,那便自己生一个来抱不是更好?”

“……”

“媳妇都娶了,再下来便是生子,传宗接代,你不是一直这样想的吗?天天待在宫里,你媳妇的肚子可不会大。”

“……不劳白大人操心我的家务事,麻烦你派人送四小姐回府,我先走一步送圣上还宫。”

一见他被戳中心事,抱着龙娃儿起身要走,白龙马挑眉出声,“你该不是还惦记着三姑娘,至今尚未跟娘子圆房吧?”叫自己的老婆四小姐?怎么听怎么奇怪.

一道冷瞪不偏不移地射向白龙公子,他不躲不闪加深了笑意欣然承受下来,“我只是想,若是有一天三姑娘出现在你床榻之上,你会是如何表情。君子之性淡薄依旧,还是…露出一些食人间烟火的表情来。”

“白大人,这话以后莫名在圣上跟前胡言,免得浸污了圣上,还有,我劝你还是少与齐天笙接触,臭味相投小心近墨者黑。”

“欢迎你加入我们啊。”

“无稽之谈。”

“记着你今日之言,保持君子风度。”

梁幸书抱住小龙尊,拂袖离去,等在厢房里的唐四甜终于发飚了。

男人谈政事女人得回避,她忍了,把她撂在厢房里,她也忍了。可如今是怎样,随便派个丫头跑来通知她,自己夫君要送那儿皇帝回宫,没功夫管她。

一巴掌拍上木桌案,她捏拳咬唇的模样吓坏了来传话的丫头。

哼,才刚见完三表姐,他就一直怪怪的,平时闷声不啃也就罢了,可现在还摆出一副痛心疾首,心神不宁的表情。心痛什么?心痛她被齐大圣掳走了吗?不安什么?不安她被别人怎么样了吗?

瞧她和齐大圣公子那副熟捻样,指不准在西余就丢了清白吧。他还傻不愣瞪地为个残花败柳在这穷担心!

齐公子如此风姿霸气,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看上一块无盐豆腐,这里头一定有文章,不过,最奇怪的便在这里,三表姐明明是上京来投奔唐双彩的,怎会和齐公子混在一起,还出现在白龙公子府邸附近呢?

“喂!我问你!”她吆喝着小丫头朝自己靠近些,“今日可有一位扎团髻的姑娘来拜会过白大人?”

“您是说唐三小姐吗?”

“对!就是她,她和白大人是…”

“哦,她是齐南王府双夫人的妹妹,主爷和齐南王爷交情甚好,所以唐三小姐才会过府拜会。”

“齐南王府?”

唐双彩嫁的人竟是齐南王爷?!

若是她还没嫁给梁幸书,她定要怒得咬指头,不过如今…哼,不过是个王爷的妾,那又有何惧?

想到此间,她轻轻一笑,“妹妹和妹夫到姐姐的府上拜会拜会,孝敬长辈,合符礼数,理所应当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来修理口口哒

又多更了些,大家米看的自己补充下哒~~~

更上满满一章~~~呼~~

咳,因为最近虐的身新疲惫,所以放点糖给大家吃吃

中场休息,下场接着虐,提前预告...

==妹夫和妹妹要上齐南王府拜访哒...

场面混乱~~

喵哈哈哈

第三十章

姐夫高深莫测地过问了几句白龙公子府上的情况,还差她无事可以经常拜访,对自家犬子只字未提。

姐姐因为得知下人线报,以为齐世子把自家妹子抓回房间再次宠幸了一番,把她叫进房间夸奖了几句。

白天里,唐双彩带着她走访京城里的贵太太团,说是在京城里多结识人才能显示身份特别,可每每听到有人提到梁太辅的娇妻,她都手心握拳,淡笑不语,害她好生害怕会在太太团中撞上四甜,毕竟官太太的圈子并不算大。

好在老天有眼,并未开眼让这对冤家相遇。

回到府里,刚跨进屋子,门口就有人丢石头,打开房门必见到两只猴崽子。

侍剑竖起大拇哥向后一指,顽劣道,“九千岁的小姨娘,咱们主子有请,跟咱们走一趟吧。”

奉鞭很没耐性地嘟着唇咕哝,“他到底在摆什么臭架子啊,要约女人干吗总差我们来,我都是自己约小翠玩儿的,世子爷很没种耶。”

自从知道她也怀疑白公子和自家主子的关系,他们的交情突然飞驰十万八千里,于是他们没大没小的对象从齐世子自然跨越到她这位唐三姨身上,还饶有兴致地同她讨论他们主子爷若有似无的情趣暧昧。

“我早说什么来着,白大人就是惦记咱们九千岁。别看咱们九千岁平时吊尔郎当的德行,可举手投足间魅态十足,我早就觉得白大人每次看到咱们九千岁都要停下来多瞅上几眼,那眼神根本就是不对不对,心里有鬼,奉鞭还不肯相信,这下好了吧,白大人亲口跟三小姐说的,他垂涎咱们九千岁。”

“可他们不是斗得你死我活,眼里根本容不下对方么?怎么可能会有情愫暧昧?”

“你懂什么呀,这叫牵制对方对自己的注意。非要让对方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才罢休。八成白大人看不惯咱们九千岁也开始流连女人堆了,所以痛定思痛下的狠招,想把咱们九千岁的注意力给拉回来吧。”

“做为一个身心健全的男人,我还是不能理解男人怎么会垂涎男人,侍剑,你不会看上我吧?我警告你哦,我有小翠了!”

“谁要看上你这种把鸳鸯穿在裤衩上,还每次输给我的男人啊,嗤!”

“…你们是不是偏离主题哒,我在说白公子和你家主子,不是你们两个哒。”

“三小姐,你来评理嘛,你觉得奉鞭配的上我吗?”

“……”能不能别老让她评价两个男人配不配。

躲过下人的眼线,小姨娘不成体统地钻进了俊外甥的房里,大家庭的伦理戏码家家都有,多他们一个不多。

推开他的房间门,他坐在椅子上皱眉写褶子,一边写还要一边漫骂。

“说什么我字写的难看,写的难看就不要看啊,也不想想是谁在京城帮她看着烂摊子,臭老太婆,每次回我褶子都要加一句‘字甚丑,多练字’,我就不信姓白的混蛋字有多好,他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改天小爷写个最漂亮的死字给他看!”

看吧!

他还死不承认他对白公子的心思,明明什么都要跟人家比,什么都要比人家强,这么在意这么上心,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她挪步子靠近他的书桌,想看看他的字究竟难看到什么境地。她在白府有看过白公子的字体,笔峰苍劲,笔笔有力,她虽然看不懂到底何为真正的好字,可见字如见人,白公子的字体可不辱没了他的一番风姿,难道齐天大圣的字儿像猴子挠过一般吗?

她探过头去,还没看清他褶子上的字就被他轻佻地搂起,顺理成章地往自己腿上一搁。

“今儿晚了。上哪了?”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臀,还不能习惯他理所应当地靠近,“姐姐带我出去应酬了。”

“又是应酬。到底你们是朝廷官员还是富商显贵啊,成天跟她瞎转悠什么,啐!两个后院里的女人天天到处瞎逛。今天又见了谁?”

“还说哩,都怪你哒,你说每天给我报备第二天要见的大人家的家眷哒,你都没说刘大人的老婆那么小呀。”

“啐,你只问他有几房,小爷能记住全京官员和家里人口就不错了,我哪知道他老婆该是多大。”

“结果我弄错了呀!看起来比我还小的姑娘呀,我以为是他女儿,还一口一个令千金好漂亮的夸。呜,被姐姐骂到咩稀巴烂。”

“噗哈哈哈哈哈,你这豆腐脑,把人家老婆当千金叫。人都叫你给得罪惨了。”

“我哪会知道嘛,那怎么办,刘大人会不会很气我,会不会因为这样借故对你不好,故意刁难你?”

她在为他着想,担心自己的小纰漏会拖累他,怕他被刁难为难。

这不安的猜测让他眸色转浓,忍不住想要多亲近她些。

“你不要一直搓我的脸哒,会不会?”

他轻笑出声,“会什么?刁难我?”

她点头点头,模样认真无比。

他捏起她颊边的肉,哼笑道,“如果你觉得他今日让你不爽了,我可以帮你刁难回来。要吗?”

“咦咦咦?”

“罚他什么好呢?惹到我女人发配边疆?还是抄家收监?你选。”十官九贪,打个贪污受贿准没错。

“你…你确定他…不会刁难你哦?”口气这么大,还要把别人整回来哩。

“傻瓜,这天下除了一个不在京城的老太婆,能刁难小爷的人还不存在。包括那个姓白的。”

她翻了翻白眼,还说不喜欢白龙公子,分明三句话离不开他。

可她不再打算好心肠地解除这两位贵公子心头的重重误会。最好他们的误会就一直缠绵延续纠扯吧,她只能保证自己不当坏心女角儿在他们中间搞风搞雨,可要她把自己心上人心甘情愿地让给别的男人,这太高尚了,她做不来。眼珠儿一转,她昧着良心转开了话题,“我跟你说哦,今天回来时在马车上看到京城的枫叶都红了,好漂亮哒。”

“枫叶红了有什么好惊奇,等红叶疯了你再叫也不迟。”他兴趣缺缺地翻开手边的一本褶子,一边扫阅着,一边还颠儿脚像戏耍娃娃似得逗弄她。

她坐在颠颠麻麻的腿上,险些要摔下地去,只好一边揪紧他胸口的衣襟一边抖抖地抗议,“什么红叶疯了,是枫叶红了,你怎么这样哒,你从小住在京城年年都看得到,我是第一次看到真的枫叶,当然会惊奇哒!”

他从没试过像这般同一个女人贴靠得近到胸口,什么也不做,只是闲话八卦拉着家常,侧目斜睨她,舒适暖洋的滋味让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得了得了,闹什么,明日陪你去看就是,不就是红叶疯了嘛。”

“是枫叶红了枫叶红了枫叶红了!”她坚持地纠正,转念想起姐姐回府后交代的话,“明日我恐怕不能出门,姐姐吩咐哒。”

没想到自己的疼宠会被断然拒绝,某世子不爽地拍下褶子,“你现在是怎样,比小爷还忙是吧?我抽时间陪你去看红叶发疯,你跟我说你没时间?”

“明天真的不行哒,姐姐说有很重要的人要来府里,我得帮着照应,改天,就改一天,后天…后天怎样?”

“后天你一个人去看红叶抓狂裸奔发神经吧,啐!”不识好歹的臭豆腐。

第二天,齐世子闹别扭带着手下出门了,唐三姨看不成枫叶,待在府里听候姐姐的差遣。

也不知是什么大人物要来拜访王爷姐夫,白龙公子到王府拜会也没见过姐姐这么卖力过,不仅亲自过问菜色,摆设厅堂,还嘱咐丫头拆了她头上的团子,特别为她挽了别致的发髻。

玉簪银饰金步摇,锦缎罗袖垂流苏。

挂着全身叮叮当当,她溜到府门口想看看那只生闷气的猴子有没有回家。一辆官家马车却在这时停在齐南王府。

小厮翻身跳下车,把怀里的给主子下车落脚的小板凳儿搁在地上,低首朝车内恭敬道,“梁大人,齐南王府到了。”

指节修长的手撩开车帘,墨色朝靴轻踏在矮板凳上,玄黑的朝服倾泄垂下,一身肃然官服的梁幸书站在齐南王府大门前。

他一脸心思低垂眼帘,眉心微蹙在王府门口踌躇了片刻,终是一咬牙,快步走上府门阶梯,再抬眸,他被掉进眼眸里的人硬生生地怔在原地,再挪不动半步。

三小姐……

明知道会不可避免地见到她,明知道会尴尬得无法自处,明知道会牵起他的不甘和妄想,可他还是答应陪同四小姐来拜访唐双彩。

连他自己都奇怪,他到底为何那么记挂她。自那日她被那纨绔子弟拖上马,他几乎夜不能寐,脑子里尽窜出些不干不净的想法,他怕她被满脑邪念的那家伙怎么样了,他想管可又没有立场去插手介入,只能辗转反侧。

可如今看来,他又多虑了,她一身华服,蝉袖绫罗荷边裙,墨发粉腮桃暖妆,显然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宠。

他从未见过她此番打扮,就连那日她身着大红嫁衣也不曾,雪肌嫩臂透过蝉衣在他眼前招摇,娇俏妩媚得让他再难用正人君子心无旁骛地打量她,心猿意马钻进了脑脑袋。惊恐自己竟会有扑倒良家女子的兽欲念头,他喉头干涩,手心也跟着冒出几丝薄汗。

她也是打扮成这模样在那无赖面前走来过往吗?若这锦衣玉食就是她要的生活,他不是给不起,他也可以给……

该死,他又在想什么,还没受够她的假意戏弄和市侩现实吗?她分明已在他的心头划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他还在奢望什么期待什么?

他到底中意她哪里?为何她一出现,他就焦躁得失了所有气度。

梁幸书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惊讶,深幽,不自在,气恼,唐三好尴尬地看在眼里,她怎么也没料想姐姐今日要宴请的人竟会是梁幸书,顾不上礼数转头就要离开。

“看到我就让三小姐这么厌烦吗?”见她不说只言片语抬脚就走,他心下一刺,还没多想,想留下她的话就溜出了口。

她脸色一白,不得不掉转回头福身低应,“梁…公子。”

有多久没听到这轻飘飘的三个字,他餍足得叹息一声,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又可怜。

不想被他人发现窘态,他抬步往府内走去,她隔着几步跟在后头,不敢冒进也不敢落后。

“梁公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若说想见她,会不合礼数吗?若说忘不掉她,会被嘲笑吗?若说想带她走,会被嫌弃吗?

他压住几乎送到唇边的话,默然不语。

见他想与自己多言,唐三好只有自己化解气氛里的冷冻的尴尬,“连你和甜儿都到京城来了,那爹娘在西余一定寂寞了,听说京城冬天比家里冷很多,姐姐说这里每年都下雪,呃,正厅就在前面右转过了湖心就到了,我还有别的事先回房间哒…”

没话找话说的抢白配上脱身的借口,他顿下脚步听着,却半点回应没有,她以为他默认允许自己金蝉脱壳,转身想溜。

“我有准许你离开吗?”

手肘被人大力地拉回,她回头对上妹夫寒潭般的眼眸,凉意扑面,凌厉逼人,满是让人猜不透的念头。

他抬手试探地触上她难得垂下的乌丝,指节轻动缠如其中,顺着发丝一梳到底,鞠起一簇,拉向自己,开口低问。

“你和他在一起也是这样不耐烦的吗?还是只有对着我才让你一刻也待不下去?”

太过贴近的接触让她想起在西余时,他一时冲动咬上她的嘴巴,她被抽巴掌赶出家门的惩罚,她急忙伸出双手推开他靠近的胸膛,还嫌撇清地不够,将还落在他手里的几丝余发也一并抓了回来,往旁边缩了缩。

她避如蛇蝎的模样宛如尖刺扎入胸口。

“你可以老实地待在他怀里,却连靠近我都不愿意?因为什么?”盯着她那惹眼华贵的妆容,他不满她的推拒,一把抓住过她的手臂,举高而起,现出她手臂上佩带的锦缎玉饰,“他能给你这些是吗?你以为我给不了你是吗?!”

“这些是姐姐她准备…”准备来跟他们炫耀的东西,她不能把实话说出来,解释的话被她吞下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