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ddy、Mommy和哥哥。

分别进入Mommy和哥哥的通讯录界面,竟然连个照片都没有,她是多么好奇他们的长相啊,有点失望的将手机扔到一边,靠到沙发上不免又想起Mr.Right…

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让她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即使忘了所有人,看到这个名字依旧是心中荡起涟漪,就像每次想到尹西往一样。

她郁闷的揉了揉头发,觉得自己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

酒店房间的隔音非常好,不管滑雪场有多热闹,屋里都听不到丝毫的声音,麦遥走到大大的落地窗边,打开了飘窗,寻找那一抹橘黄色的影子。

即使滑雪场有好些个穿了黄色滑雪服的人,但她依旧很快就找到那个人的身影,他站在一个角旗旁边等着另外的人滑过来,两人击掌后又说着什么。

一阵凉风吹来,麦遥打了个寒颤,关了飘窗换了羽绒服再次走出房间,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实在太容易胡思乱想,思考些其他的还好,脑海里一直蹦出Mr.Right发来的那三个字就不好了,再这样下去看到尹先生会心虚的。

将充电器还给了那酒店大堂的服务生,想着回去就把那手机放回到储藏室,管他什么Mr.Right,她现在的Mr.Right只有尹西往。

与那服务生道谢后,转身就看到了Flora坐在大堂一侧的红色沙发上打电话。

她的声音不小,嘴里唔哩哇啦说着英文,惹得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上一眼,麦遥本没想理她,可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名字让她生生顿住脚步。

“亲爱的Scott,我真的觉得我中文还不错,好多字都认识,那墓碑上写的爱子麦文远,旁边小字,父麦泽生我都认得,我记得文远不是没爸爸吗?当年我就想这男孩真帅,想打听下他的背景,门当户对的话我嫁回中国也行,没想文远直接跟我说他没爸,只和一个妈相依为命,可墓碑明明是他那叫麦泽生的爸爸给立的…”Flora还没讲完话,麦遥猛然扯过了她的胳膊,惹得她惊叫一声,转头一看是麦遥,立刻不满皱眉,“怎么了?突然扯我干什么?”

“你说谁?麦文远墓碑是谁立的?”麦遥白着一张脸,颤声问。

Flora发现她不对劲,不仅脸色苍白,连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都在微微颤抖,于是伸手挂了电话,扭头看她,“你到底怎么了?”

麦遥定定的看着她,突然沉声一字一句的问,“在哪?你说的麦文远的墓碑,在哪?”

Flora将枚红色的皮包拿过来,掏出早上出发前安雪慈给她的那张纸,“这上面,离这不远,我们上山的时候第二次遇到的岔口,左边是滑雪场,右边就是公墓,很好找,哎我说你找麦文远干什么?认识?”

“带我去!”

——

Flora驾驶了其中一辆吉普车往山下走,一路上她不时看向沉默不言的麦遥,后者低头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睁着一双黑黝黝的双眼,似有千般愁绪,让人有着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你认识麦文远?你们都姓麦…他是不是你的哥哥?”Flora将疑惑问出来的一瞬间,麦遥那放空的表情突然僵硬。

Flora见她不对劲,也没再说什么。

公墓很快就到,在滑雪场相邻的山上,Flora来过一次,踩着长筒靴蹬蹬蹬走在前面,嘴里还念念有词,大概是说麦遥抽风之类的再讽刺自己竟然带她跑来…

麦遥落后她几步走在后面,Flora一个个名字看过去,突然停住,回头看了眼麦遥,“到了。”

麦遥也停住,从一侧看那个墓碑,突然没有勇气走过去。

“站着干什么,不是你要来的吗?”Flora奇怪的看着她。

她咬着唇攥了攥拳头,抬脚走过去。

——

墓碑上的照片是个极年轻的男孩儿,瘦削的脸庞,浓眉粗黑,眼睛笑的弯弯的,鼻梁高挺,嘴角上扬,似乎遇到很开心的事儿。

笑靥如花的照片下方写着——

爱子麦文远一侧的小字写着——

父麦泽生日期是二零零九年十二月二十七号,正好是四年前。

麦遥低头看着那个墓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动了,冰凉刺骨的感觉瞬间贯穿全身。

Flora见她站着半天不动,推了推她,“到底认不认识啊?”

她也不说话,只是抬了胳膊,将墓碑上的雪扫下去,手指沾上的雪花慢慢融化在皮肤上,她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

回程的路上她比来时候更沉寂,脸色也越发的苍白了几分,脑袋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瞪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放在腿上的手,不停的握拳,摊开,握拳…

“难道麦文远真的是你哥哥,而你不知道你哥哥已经去世了?”Flora只能作此猜测。

她终于有所动作,虽然只是眼球动了动,半晌,才哑着声音回答,“我知道哥哥已经去世了,只是不知道麦文远就是哥哥。”

Flora一脸迷茫,表情明确表示,听不懂!

“和我说说他的事儿好吗?”她说,“我是说麦文远,什么都行。”

——

“好多年前,西子回悉尼的时候带着他,因为西子一直没有女朋友,突然带了一个男孩过去,而且是个很漂亮的男孩,高高帅帅的,我们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儿,后来接触了才知道,只是关系很好罢了,你不知道他们站在一起有多养眼。”Flora感叹一句,扭头看了看她,接着说,“现在看,发觉你们确实有点像,哦天哪,他也很像麦克先生,尤其眉眼的部分,我怎么现在才发现,所以麦克的中文名叫麦泽生吗?还挺好听。”

“他很爱笑,是个很可爱的大男孩,不过提到家庭的时候就沉默了,他怎么说他没有爸爸呢?”Flora提出疑惑,随即再次看向麦遥。

麦遥没有回答,依旧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一样。

“后来就听说他出车祸去世了,西子被送去了美国,我就知道这么多。”

——

回到滑雪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Flora和麦遥刚从车子上下来就听一人喊道,“西子,这里,回来了。”

麦遥顺势抬头看去,只见尹西往在不远处和一名保安讲着什么,看到她,明显舒了口气,皱紧的眉头都舒展开了,他和那保安又说了两句,然后抬脚走了过来。

“麦遥,你跑哪去了,再找不到你西子都要疯了。”雷欧从她们后方走上前来,语气中有些责怪。

没等到Flora回答,尹西往已经停到她们面前,低头看着麦遥,轻声问,“怎么不接电话?”

她机械的从羽绒服兜里拿出来手机,看了眼四五个未接电话,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尹西往察觉到她的反常,疑惑的看了眼Flora,Flora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膀。

他又上前一步挨紧她,伸手摸了摸她那有些苍白的脸颊,“这次就不批评你了,下次去哪告诉我一声。”

他的手像往常一样触摸着她,这次却没有感到一丝欢喜,僵了僵身体,侧过了脸,不能再明显的躲过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僵在空中,不自觉的皱了眉头,却一句话没说,垂下胳膊拉住她,强势又不可撼动的将她的手腕握在手掌之中,脸上却风轻云淡的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们,我去解决一下家务事。”

说完,拉着麦遥就向酒店里走去。

——

电梯一路向上,麦遥默默的站在角落里,尹西往站在她旁边,也沉默着。

似乎是电梯里的温度太高,他伸手将滑雪服上衣的拉链拉开,接着松了里面衬衫的两个扣子,等他做完这些,电梯也停到了他们的楼层。

麦遥乖乖的跟在他身后,穿过走廊,来到房门口,等他刷卡,随即进屋。

“我先去冲个澡。”尹西往拉她到沙发前,伸手将她按坐下去,“可以和我生气,但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她低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绞着手指似乎很紧张,他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轻轻俯□,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浴室。

作者有话要说:半个小时后会发33章。

第33章 .祸起萧墙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尹西往穿着一件浅灰色的V领长袖T和一条同色系的纯棉长裤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整个人的感觉多了一丝放荡不羁,他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擦着头发,随意又散漫的坐到她身边,嘴角翘着优雅的弧度,似乎对她有着无尽的包容,“说吧,怎么了?”

她扭头看他,总是在他面前笑的温柔的双眼此刻充满了不解和不信任。

擦头发的手一顿,眼神微沉变得凛冽,心想,这次好像有点棘手。

麦遥看了他良久,他静静的回视,等着她开口。

直到他耐心快要用完想要直接扑倒亲了再说,那个一直不对劲的女人才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轻声问道,“你知道麦文远是我哥哥吗?”

无法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波澜不惊的黑眸一瞬间闪过惊诧、慌乱和恐惧的神情,再一眨眼,他已经敛了眸子,眉宇间清浅的出现皱起川峰,神情突然深不可测。

好似刚刚那些惊慌失措是她的错觉一样,可她明明看到了,同时也知道了答案。

从手指尖开始冰冷,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一直窜到脊背,麦遥下意识的用胳膊抱住蜷起的腿,这是一种保护姿态,同时也是将他拒之门外的动作。

他伸手去抱她,隔着她蜷起的腿,用力抱着她,她能感觉贴着自己脖子的手指微微的颤抖,那冰凉的触感同时让她一激灵。

“知道了吗?知道多少?嗯?”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太阳穴直至脸颊下巴,“忘掉可以吗?只要知道我多么喜欢你就行,好吗?”

他的嘴唇很凉,冰凉冰凉的吻在她脸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侧了侧脸躲开他,“我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你们说什么我都认为是真的,可是,往往,我发现我知道的很多都不是真的,我开始怀疑一切。”

“别这样,宝贝…”他心痛的搂紧她,不知如何是好。

“我和Flora去了公墓,看到了麦文远的墓碑,是麦泽生立的。”

搂着她的那个人似乎松了口气,她立刻推开他,“我早晚要知道,要知道所有的事,你明明认识哥哥,和他关系那么好,对我却像个陌生人,为什么?”

为什么?

问到了重点,他最不想说到底为什么。

低头看她,头顶熠熠生辉的水晶灯的光影照在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言的执着,坚定又不可忽视。

她要一个理由,合理的理由。

可是此刻他却走神了,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看的一本书上的话——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果真不可逼视,他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想要伸手触摸她却又怕一切都是幻影。

于是,一种焦躁的无可奈何的情绪突然层层溢出却抒发不得,堵的心口生疼。

一个声音说,不要说,你不可以承受丝毫失去她的风险。

一个声音又说,总不能瞒一辈子,告诉她吧,让她来抉择。

——

“麦文远是你爸爸前妻生的儿子,从小和他母亲在中国长大,麦泽生去英国出差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留学生,后来与她结婚生下了你,你是在英国长大,我和文远是大学同学,关系还不错。”尹西往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平静的叙述。

“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这是她最大的疑惑。

尹西往静静的看着她,再开口时,声音些微沙哑,“四年前的平安夜你从英国回来,我们邀请你去参加学校的圣诞晚会,路上却突然发生了车祸。”

麦遥心揪了揪,憋闷的难以抑制,也有点难以置信,“你也在?”

他看着她,眼眸深沉如古井般波澜不起,他说,“车是我开的。”

——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炸的她头皮都麻了,心脏骤然的疼痛之后便是一阵酸楚,没有感受到想哭的情绪,却发现手背上噼里啪啦的洒落了滩滩水迹。

“那天下着雪,我们的车翻了,文远在副驾驶,你妈妈…被压到了车下。”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低沉的难以听清。

而麦遥却每个字都听的一清二楚,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发现是否有恶作剧的蛛丝马迹,他却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异常平静。

“我不信,你在骗我对吗?”麦遥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蹲□子趴在他的腿上,温温柔柔的撒娇,“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问了,之前的也当我没问过。”

他哑着嗓子说,“好。”

——

天色全黑下来的时候,雷欧突然来敲门,隔着门朗声问他们要不要下去看冰雕,两人这才动了动僵硬了很久的姿势,麦遥起身,看着坐在沙发上一直没变换过姿势的男人,轻声说,“我走了。”

他也看她,漆黑的瞳仁留恋的在她的脸上焦灼着移不开,她硬生生的转过身,低低的说声再见。

拿了背包抬起那似乎有千斤重的脚走到门口,却听身后的人突然开口,用沙哑的让人心疼的嗓音问了句,“都不亲亲我再走吗?”

一秒钟都不能停留,她猛然拉开房门冲出去。

她笃定,自己看他一眼都走不了,何况是亲亲他。

——

在等电梯的雷欧看到麦遥独自走了出来,咧嘴问道,“西子呢?”

她低着头站到他一侧,不看他也不说话,雷欧奇怪,歪歪脑袋观察她,发现她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明显刚哭过,他心里卧槽了一声,立刻想到,和西子生气了?

刚要说话之际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尹西往。

“帮我送她回家。”他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清冷孤寂,“提醒她系安全带,慢点开车,看着她进家门。”

“怎么回事?”雷欧问。

那边沉寂了一会儿,“如果她哭了告诉我…”

又是一阵静默,半晌,才再次听到他说,“算了,不要告诉我。”

声音戛然而止,听筒里立刻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

雷欧和苏迪一起送她回的市区,两人也感觉到了她的低气压,于是便不停的从后视镜中偷偷看着后排睡觉的女人。

车子行驶到山下,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雷欧了然的轻咳一声,“和西子闹别了?”

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的人动都没动,雷欧呵呵两声,“真高冷啊…”

“西子有时候确实不太爱说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雷欧真忘了苏迪立刻上,“他真挺喜欢你,看你的眼神都是那种冒着星星的。”

“卧槽,你把西子描述的跟个花痴一样。”雷欧无语。

“你闭嘴,哄女孩嘛…”

“那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你是不犯抽,这种时候你和我计较这个!”

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靠在后座的女孩一直闭着眼睛像个局外人。

她不是故意不理人,而是心理乱的不行,又混乱又难受,一边觉得一定是假的一边又深信不疑。

她抬手捂住眼睛,希望酸涩的双眼能好受一些,脑海里却偏偏一直回想那个人,于是,双眼便更加控制不住的酸涩异常。

第一次见面,他摩挲着她的纽扣,说——水晶的,很好看。

送她回家,她说或许他们见过,他回答——没有。

王一刮了他的车子,他不追究,反而问她——回家吗?顺风车。

她说不会打麻将,他说——没关系,我教你。

赢来的钱他说——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给挥霍了。

在电梯中客气询问是否可以吻她,她拒绝了他却依旧吻了她。

她被人欺负了他说——愣着干什么,你不会打回去?

对她说——我永远不会和你生气。

对她说——你就是你。

说她真是又蠢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