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傻眼,这不是小学里教的应用题吗?古代有教算术的吗?我一愣再愣,却听一个很小的声音响起。

“夫子,这没办法算。”是园丁的小儿子站起来。

“怎么说?”

“母鸡不会每天下蛋,小白前天下了三个鸡蛋,昨天两个,今天就没有下蛋,是真的,所以夫子要说清楚那五只鸡三天里面是怎么生蛋的?”

我猛点头觉得有道理,却见那位自称“夫子”的青年脸已抽搐到严重变形,我再也憋不住笑出声。

“谁?”

被发现了,我赶忙掏出一只发簪扎自己的腿,边笑,边道:好疼好疼。却在心里猛骂自己神经病,为什么急中生智下会想到用发簪扎自己,而不是用其他方式装傻,真是神经病,一边扎着一边在心里骂自己。

“大嫂?”那青年一愣。

嗯,乖,扎得真疼啊。

几个小脑袋也同时伸出来,那日的少年看到我也一愣,脱口道:“傻子?”嘴巴同时被旁边的孩子捂住。

“呵呵。”我停止自残,一味傻笑。

“大概是迷路了,”还是园丁的小儿子最聪明,他第一个从厢房里跑出来,牵起我的手:“大夫人,我送你回去吧。”真聪明,知道利用我闪人。

我傻傻的站起,跟着他走。

“小丁,送完人,回来上课。”身后“夫子”不忘提醒。

手中牵着的小身子明显一僵,低头拉着我往前猛走。

原来被沉重课业圧的喘不过气的学生,古来就有啊,我边走边感叹。

那小人儿估计也不怎么认路,我来时只不过几分钟的路,此时却走了十几分钟,一路风景都是我陌生的,我是傻子,没办法提醒,也乐得被他带着乱走,反正无聊的很。

眼前到了一处院门口,院门紧闭,那叫小丁的孩子忽然停下来,松开我的手,往四周来回走了一圏,这是干嘛?我不动声色,全当是小孩子的把戏。

“大夫人,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好不好?”他可爱的笑脸凑上来,我本能的蹲下身听他讲,“把你藏起来,谁都找不到,好不好?”他还在笑,然而笑容却变了味道,我直觉不对劲,只见他小手一扬,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我的鼻腔,我还来不反应,整个人便跌进了黑暗的深渊。

绑架

我被一个小孩子坑了,我不得不含泪接受这个事实。

我全身被绑得动弹不得,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这是哪里?一片漆黑我看不出所以然,只是猜测着他们为什么要绑我?绑个傻子?我很有钱吗?这是我第一个反应, 除了有钱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也懒得再想,因为我此时正饿得慌。

门“吱”的一声开了,我愣了一上,不是因为门打开时的一抹光亮让我看清了来人的背影,而是门打开同时带进来的一股药香,是了,我并没有离开慕容山庄,那人将我藏在了山庄某处。

真是奸诈,我心骂着,塞在嘴里的布团同是被拿掉,一块东西塞进我嘴里,是吃的,我嚼了几下,又马上吐出来,肥肉,老娘不吃肥肉。

脸上马上挨了一巴掌,同时另一块东西塞进来。

还是肥肉,我呸……算了,好女不吃眼前亏,我擒着泪,硬是将肥肉咽下去,还没完全咽下,又有东西塞进来,以为又是肥肉,却是一团软软的饭,我忙和着难以下咽的肥肉一起咽进肚里。

接下来又喂了几口,幸亏不再有肥肉,是一些蔬菜和吃不出是什么的食物,反正他现在就算喂我吃人肉我也只有吃下去的份,我一口口的吃着,好不容易吃完所有食物,刚想吁口气,原本一直塞在我嘴里的布团又塞进来,害得我想打个嗝都不行。

门又被关上,那人始终无声无息,我只知道他的身形高大,应该不是之前绑我的那个小丁。

我人往身后的墙上靠靠,被绑的手卖力从杂物下拿出刚才匆忙藏进去的东西,是一关刀形状的发簪,虽是发簪,那刀锋竟有几分锋利,它在适当的时候正好从我的发间掉下,我不由感激万分,心想下次翠云要插多少发簪我都给她插。

只是发簪偏软,没几下那刀锋的边便卷起来,完全割不动绳子,下次决不用金银簪,我心里暗下决心,人拼命的动了几下,希望再震下几把关刀,只是头上的发簪们纹丝不动,惨了,我有些气馁,心想早知就不该先震掉这么多,现在那些已经掉下来的发簪都在我的前襟口袋里,手又被反绑在身后,根本没办法拿,而除了发簪,四下便没有什么硬物可以割断绳子。

难道就这么等着,万一我刚才吃的那顿就是最后的晚餐怎么办?不,不会的,绑了我再杀我,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我。

我定下心来,至少马上被杀是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竟很想唱歌,那布团将我的嘴撑的生疼,我却很想唱歌,这是大无畏精神吗?我不知道,至少我现在不是很怕,如果我穿越是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大屋,那我现在在这个大屋里与在外面那个大屋里有什么区别?一样陌生,一样不知所云,所以对我都一样,在现代我已经死了,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好怕?

只是这样被绑着有些难受而已。

于是我就唱歌,确切点说是哼歌,哼那首《甜蜜蜜》,刚哼出声我又想打自己巴掌,真是神经病,现在唱这首歌干嘛?

我才没哼几下,便听到外面有声音,忙噤声。

“一定要仔细找,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屋外也人在喊。

是来找我吗?我一下兴奋起来,却发不出声,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好像希望外面能听到我眼珠转动的声音,只是不顶用,人声在屋外转了一圈,就是不进屋来找,该死!真该死!老娘在这里,快点进来,我不想再吃肥肉了,快点进来,我在里面,我心里拼命喊着。

无奈,人声还是远了,我的希望也远了。

看来还得吃肥肉,我心里难受,嘴里,手臂还有脚踝都在疼,想哭,却生生的忍住,竟在无意识下又开始哼起《甜蜜蜜》,真变态,我心里骂自己。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密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

母亲爱唱歌,最喜欢唱这首歌,所以自己便最讨厌这首歌,因为母亲从小在你耳边唱,睡觉的时候唱,哭的时候唱,笑的时候也唱,从小听到大,烦的很。

然而现在却忍不住想唱,我有些疑惑,可能是条件反射吧,闭上眼,想起在现代的母亲是否还在为我的死伤心?是否在我坟边唱这首歌?

很奇怪,来这里以后我从未想过在现代的一切,包括家人,现在却止不住的想,像开闸的洪水惊的自己害怕。

看来我还是害怕了,我头靠在墙上,发现自己心跳的极快。

真的很害怕啊。

我竟就这样沉沉的睡去,醒来以为已是天亮,便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还是星光满天,原为只睡了一会儿。

耳边有很轻微的声音,就在这个屋内,离我不远,是什么声音?老鼠吗?我整个人紧张起来,那声音每响一次我全身的寒毛便一下子竖起来,万一它爬到我身上,把我当食物啃了怎么办?我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着之前吃的第一口肥肉被我吐在地上,它很可能寻着味道而来,心里一阵发毛。

那声音骤然停了,我侧着耳朵仔细听着,正要以为那老鼠已走远,却听有人轻轻说了一句:“慕容山庄除了药真的什么也没有啊。”

是人!

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大,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拼了命的想看清那个说话的人。

光线极暗,我隐隐的看清那人浅浅的轮廓。

“呜呜。”我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这种声音,也不管那人来历,只要有人发现我就好。

那人听到声音整个人一僵,回头往我这个方向看去。

“是谁?”我听到他说。

“呜呜。”

他人已走过来,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见他忽然右手挥出向我身上几处猛点过来,只觉被点几处麻的厉害,心想这就是传说真的点穴了,只是他是点了我的哑穴还是那种点了不能动的穴,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本来就不能动也不能发声音。

火折子的光一闪,我被闪的发晕,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睁开眼,看到一个蒙着脸的人正上下打量着我。

“呵呵,”他忽然轻轻的笑,道,“瞧我发现什么了,舒沐雪的房间竟绑着个女人。”他干脆扯上脸上蒙面的面巾,因为光线极暗,我只是大体看清他的长相,是张长得非常不错的脸。

帅哥,救我,我现在很想说,无奈嘴被堵着。

那人干脆找了张凳子坐,火折子点燃桌旁的蜡烛。

整个房间亮起来,我这才看清这个房间的全貌,竟是某人的卧室。

舒沐雪,他刚才是说这里是舒沐雪的房间吧?只是舒沐雪是谁,我却完全不知道。

“我看今天慕容山庄好像在找人,是找你吗?”他的声音很好听却带着点玩事不恭。

我点头。

“是被人绑架的?”

我又点头。

“那绑架你的人还真是聪明,就把你藏在慕容山庄,且还是舒沐雪的房间,就算在山庄里找人,也没有人敢进舒沐雪的房间,”他抚着自己漂亮的下巴仔细打量我半天,“你是谁?”他忽然问道。

我是谁?我愣了愣,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除了知道自己叫婉昭,是个傻子,其他一概不知。

他看我发愣,以为我是被堵着嘴不能说话,便坐起来走到我跟前,伸手抚上我的脸,停留不动,我瞪他,他才笑笑缩回手,道:“我现在让你发声音,你乖不要乱喊乱叫。”声音极度温柔。

我只有点头,心里却把他骂了不止千遍。

口中的禁锢被解开,我猛喘了几口气,他等着我喘完气才笑笑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我不知道,所以我干脆不说话,心里想着还要不要装傻子。

他见我不回答,也不生气,坐回刚才的位置上,看了我一会儿才道:“你是傻子吧?”

我不说话。

只听他继续道:“我听说舒沐雪娶了个傻子做老婆,却是个无价宝,是你吗”

无价宝?我?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如果此人所言非虚,绑我的那帮人就是冲着我是无价宝而来?那眼前这个人呢?半夜进别人房间,且是蒙面,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如果我承认自己是傻子,是不是也会绑了我?我不由开始后悔,不该见人就求救。

“你看我像傻子吗?”我假装生气,故意用很大声音道。

他马上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刀出现在他手中。

我当场焉掉,瞪着他手中的刀不吭声。

他得意的轻笑,道:“不是傻子,也不一定就不是舒沐雪的老婆,毕竟是不是傻子我也没亲自证实过,有人绑你,自然有你的价值在。”

他站起身,又想摸我白皙的脸,我别开脸,心里骂着:这个禽兽。

他忽然将我一把拎起,我随他抓着,只要不摸脸就好。

“我来本是想取走舒沐雪的一样东西的,只是没想到他小气的很,房间里竟不放任何值钱的东西,要不我就取走你吧。”

我心里一寒,原来他是小偷,不由大骂自己,半夜进别人房间的不是小偷是什么,你竟还向他求救?自投罗网。

“我太重,不好带着走。”

“你太小看我的能力了。”他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

这个禽兽!

“我能吃能喝,你就算能带走我,也养不起我。”

“谁说我要供你吃喝。”

先奸后杀?不是吧?我胖胖的身体终于知道挣扎。

“现在知道挣扎已经来不及了。”他在我想大叫救命之前点上我的哑穴,我感觉我被他扛在肩上,然后头一晕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未出虎穴又入狼窝,我这辈没这么吃香过。

药引

原来不是先奸后杀,原来比先奸后杀更恐怖,那个杀千刀的,老娘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一直试图站在高处可以看清整个慕容山庄,而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却可以看到全城,我没有恐高症,却忍不住想大叫。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所有人都抬起头看我,然后掩嘴笑着离开,而我就被连人带被吊在城楼上动弹不得,任人观瞻。

这种地方应该挂死人吧,我一个活人算是怎么回事?

该骂的都骂了,该诅咒的都诅咒了,我现在干脆闭眼等死,随便看,随便看,记得留下观赏费。

城门下的人群开始骚动,慕容家的人来了吗?我睁开眼。

一队人马缓缓的进城,从我脚下而过,我在上面看不清来人的脸,却看到一队共三骑,两男一女,是谁这么风光,竟让满城百姓自行让路,我忘了自己身上何处,很有兴趣的盯着那队人。

那队人入城后便全部下马,行了几步被个守城官打扮的人拦下。

“舒大爷你您可回来了。”那守城官先行礼,样子甚为恭敬。

被叫作舒大爷的人举手还理,我虽看不清他的长相,从身形上看还很年青,叫他大爷不是把他叫老了?

那守城官还想近一步说话,却听身后有人喊:“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

正是那日教书的夫子,身后跟了几个人,其中还有我的丫头翠云,看到她我好像见了亲人眼泪汪汪。

翠云救我。

无耐我被点了哑穴完全发不出声音。

那位舒大爷看到自家兄弟只是微点了下头,却觉自家兄弟脸色不对,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猛然转头,正好看到被吊在城门上的我。

超级帅哥耶,我眼睛瞪得老大。

“舒大爷,小人早上起来这位小姐就被挂在上面了,本想派人把她救下来,无耐城门太高,那小姐又是挂在插入城门的剑柄上,实在勾不到,这不,才去请来三爷,想办法救她下来。”

姓舒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我敢打赌他决不是怕光。

我正想细究他的这个表情,却见他身形暴起,踏城墙如走平地,转眼已到我眼前。

什……,什么?我用力眨眨眼,只觉身形一轻,捆住我的绳已断,我连人带被被人抱起,再一晃我与他已一起回到地面。

我还未反应过来,刚才那一段算英雄救美吗?可是为什么这么快?我还来不及好好感觉,只听耳边响起叫好声,而英雄也毫无留恋的放开我,连看也没看我一眼,直接把我交给翠云。

“送他回去。”就这么一声便转身走开了。

太无情了,我哀叹,一张纸从我身上掉下,我看见上面写着:慕容山庄宝物我如约偷到,望遵守承诺-神偷常笑。

这是什么东西?我盯着那些字,有种想捡起狠狠撕碎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才忍住。

“夫人,走了。”那面无表情的丫头面无表情的说。

这死丫头,我狠狠瞪她,她只当未见。

好吧,好吧,人傻被人欺,连个丫头也这样对我。

我干脆闭眼做晕倒状,老娘不想走回去,你们扛我回去吧。

药味扑鼻中,我知道我回到了慕容山庄,又回到了我平时住的那个小院,被丫头翠云扶到床上,这时我才肯睁开眼,看着屋里已很熟悉的陈设,我稍稍松了口气。

终于回来了啊。

“大嫂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见我眼睛骨碌碌乱转,一个长相斯文的青年在我床边的矮凳上坐下,同时轻轻抓过我的手搭住我的脉。

好温柔的男人,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人没来由的觉得安心,刚才在城上,听人称他二哥,他应该就是慕容山庄的二公子了,却与他其他两个兄弟极不相似。

他一双眼睛极漂亮,透着隐不住的柔和……带着让人舒心的笑意。

“没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我帮你开几贴药,不会太苦。”搭脉时间并不长,他松开我手,温柔的替我盖好被,同时笑着对我说道,声音像是安慰。

我觉得我被他的笑迷惑住了,只是愣愣的看他。

他转身去那边书桌写药方,我留恋的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发觉他走路时左腿明显比右腿短,整人个左右晃动的厉害。

他竟是个瘸子。

怎么会这样?心一阵痛,我转头再不忍看他,只是听到他轻声的吩咐翠云替我熬药时的需注意的事情。

直到他人离开,我都没有回头再看他,心里不住叹息着。

然后我又沉沉睡去,睡得很累,不住的做着梦,一会儿是我又回到了现代,父母却有了新的女儿完全不认识我;一会儿是我从城楼上掉下来粉身碎骨;然后又是那温柔人的眼伴着高低不规则的脚步声在我梦里回荡。

梦中我无数次的哭泣,醒来却已是第二天的清晨,药香浮动,窗外的鸟雀呜唱,那些让我哭泣的梦镜随之远了。

我一下子坐起身,头晕沉沉的。

“你醒了。”有人在对我说话。

我一惊才看到昨日的那位舒大爷就站在我床前,一身月牙白的衣袍,头发被高高束起,却打着随意的结卧于脑后,让人感觉随意却不随便,到此时我才真正看清楚他,他的皮肤偏白,五官极漂亮却无脂粉气,整个人感觉很干净,却夹着股冷漠的气息让人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