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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只有庆丰班的人,才能体会二华子此时的心情。

像老郭叔几个老人还好,也曾见识过当年庆丰班红极一时的场面,而二华子他们几个年纪小的,却是从他们打从懂事以来,看到的就是正在走下坡路的庆丰班。

也许是为了让他们学戏的时候更加刻苦一些,也许是前人免不了会唏嘘感叹,这些年长的人总会用以前庆丰班的事情来激励这些小辈们。可一年两年,庆丰班的境况不但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差,渐渐被常驻的戏楼撵了出来,渐渐没有戏楼愿意再收留他们,渐渐城里混不下去了,他们只能风里来雨里去乡下到处搭草台,渐渐甚至连生计都让人发愁。

后来秦海生终于出师,也曾让庆丰班的日子好过了一阵子,不过那时候庆丰班初来苏州城,只能到一些小戏楼登台,是没有在这种大戏园子里上过场的。之后来到惠丰园后,秦海生只唱过两场,一场是让人终于记住了他的名字,另一场就招来了祸事,自此绝响。

可即使是秦海生在的那会儿,看赏的人也没有这么多,而如今外面那一声声的报赏,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

那些银子虽会被戏园子分去一半,但另一半却会分到他们手里来,也代表着即使这惠丰园不再留他们,他们节省些也能过上一年半载了,不用再发愁生计。

不过惠丰园怎么可能不留他们,能引来如此盛况,那就是活着的财神爷,只有被供着的份儿。

面面相觑的众人俱都激动得无以复加,甚至连刘三弦几个老人也不能免俗,倒是乐叔显得淡定许多。即使淡定如他,也是连连点头,道:“这下总算不用愁了,这还只是第一场,想必等这出戏演完后,这苏州城里也会有咱们的一席之地。”

明明言语很淡然,却分外的激动人心。

一席之地。

这对走哪儿都只能是暂且停留,每日心中都在发愁明日生计的众人,是多么的鼓舞人心啊。

“小妹……”

秦凤楼也是满脸激动之意,他想的比众人更多,他甚至想起之前小妹曾对他说过的话。

“大哥,我说过咱们一定行的。”秦明月抿嘴笑道,而大家俱都是笑了起来。

*

与此同时,外面的李老板被许多看客给围住了。

各种什么这戏的名堂叫什么,为什么那秦海生竟能在天上飞,还有围着他问曲子的曲牌是谁写的,戏本子是谁编的,甚至还有问下一场是什么时候,得知下一场暂时未定时间,大家俱是失望不已,纷纷说到时候一定给留个座儿。

李老板连连应诺,顾盼之间颇为神采飞扬。

不用说,只看如今这形势,想必明一早整个苏州城都会知道他这惠丰园出了个了不得戏。

李老板万分艰难才从人群中脱了出来。人刚出来,就听到一声:“刘公子赏银五十。”他心中一喜,还来不及反应,马大头就匆匆走了过来。

“老板,刘公子让您过去。”

李老板忙整了整有些歪了的发髻,又顺了顺身上的锦袍,才匆匆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就听见刘茂在里头咋呼:“好好好,别出新意,唱法新戏,这老李真会玩……”

李老板不禁面露笑意,毛六已经进去通传了,不多时,里面传来刘茂急不可耐地叫唤声:“进来进来,赶紧进来。”

进去后,他人还未站定,刘茂急急冲他招手:“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他们唱得是什么曲牌,怎么跟寻常曲牌不大一样。还有那秦明月,她怎么能在天上飞,你个老小子名堂可真多,爷活了二十多年,今儿第一次大开眼界!”

李老板心中十分得意,可一听说问秦明月是怎么飞的,面色就踌躇起来。

“这——”

“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刘茂挑眉斜睨。

李老板连连摆手,面露苦色:“这是那庆丰班自己的手段,您也知道这在外面跑生活的,各有各的看家本事,就像似那演杂耍的一样,这种事哪能与旁人知晓,被人知道了,该砸了自己的饭碗。”

显然刘茂心中的求知欲已经达到了顶点,颇有些不耐烦起来,“去去去,拿搪塞别人的借口来搪塞老子,李七巧你胆子不小啊!”

这刘茂翻脸如翻书,让李老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也是他心中太过得意,行为举止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此时见到刘茂发了火,他当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可不是他简单几句话能忽悠的。

顿时收了心中的激动,整个人都认真起来,“二公子,实在不是小的不愿意告诉您,而是小的也不知道啊,庆丰班那群人防我像防贼似的。”

说着,他的脸垮了下来,显得格外可怜。

“真的?”刘茂上下端详了他一下,“连你都不知道?”他拉长了声音,“不过也是,你这老小子就是干这一行的,真让你给知道了,人家该被你过河拆桥了。”

这话说得有些坦白,让李老板听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不过碍着刘茂的身份,他也不敢辩驳什么。

“罢了罢了,既然连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爷也不稀罕知道。”

说是这么说,刘茂却是满脸失望流于言表。

一旁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估计是被这两人给逗乐了。

刘茂侧目看去,就见贺斐一本正经地端起茶来,啜了一口,“既然想知道,就把那角儿叫过来问问就是。”

明明贺斐是知道秦明月的,却是用那角儿称之,刘茂感觉自己的心事被大公子洞悉了,不过显然他惯是个脸皮厚的,忙对李老板喝道:“听到没,还不去把那庆丰班的人叫过来。”

刘茂的种种行举,尽皆落入李老板眼中,一看旁边那器宇轩昂的男子发声,这刘二公子才敢出声叫人,难道说——

他不敢再想,忙躬身应喏退下了。

*

庆丰班一众人正在说话,李老板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见李老板,大家想着莫是他找秦凤楼有什么话说,便都识趣地避了出去。

“今天这戏在外头反响不错,想必你们都听见外面的看赏声了,待会儿我就让人把银子给你们送过来。忙了这么多天,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对得起你们之前的付出的辛苦。”

“还是多亏了李老板的帮衬,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如此顺利。”秦凤楼上前一步,笑着寒暄。

李老板打着哈哈:“主要还是凤楼老弟这戏本子出得让人拍案叫绝,也是明月丫头会演,还有你们这想法一套一套的,别说外面那群人没见识过了,连我也没见识过。凤楼老弟,你们倒是藏得紧啊。”

这话就落在让众人俱是好奇不已的飞天之事上了,方才李老板确实不是搪塞刘茂,而是连他也没料到庆丰班竟会使出这种手段来。

开场之前,庆丰班要求的灯光乃至背景道具,甚至其他一些琐碎的东西,都是庆丰班与李老板说,他只负责准备。好奇自然是有的,可见庆丰班的人如此自信满满,李老板也不好当面说什么。等真开场了,他当时也在前面看着,才会意过来庆丰班要了那么多东西到底是作甚。

不过也只能窥探到一些端倪罢了,具体内里却不是很清楚,例如秦明月是怎么从天上飞下来的,为何还能在天上做出那么多装饰性的动作,还有白素贞施法之时,那些白烟是怎么来的,乃至于各种拟物声。

别说刘茂了,现在李老板心里也仿佛猫抓似的,不过他清楚有些东西不能越雷池,要不然这合作就别提了。

现在可是今非昔比,经过这么一遭,若庆丰班真从惠丰园里离开,想必外面有不少戏园子愿意花大价钱请他们过去登台,更不用说这期间还有些其他别的原因,所以李老板如今只能小心维持。

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月,双方的处境竟然来了个绝地大反转,以前是庆丰班指着他的脸色过活,如今倒反成他得巴着人家了。

一时之间,李老板真有种感觉,他好像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可即使是埋了他,他也愿意,做了这么多年的戏园子老板,他早已成了一个商人,一切都以利益为出发点。

顾不得多想,李老板和秦凤楼打了一通哈哈,就进入正题,提出前面有贵人想见见秦明月,让秦明月过去一趟。

秦明月见李老板来了,便去了一旁屏风后拆头上的发饰,隔着一座屏风,倒也能听清外面人在说什么。此时听见李老板让自己出去,她当即眉头一蹙,未等她开口说话,就听她大哥在外面道:“李老板,这事儿不成,您还是帮着咱们回了吧。”

秦凤楼虽未明言,但表情无不是拒绝之意。

李老板当然明白秦凤楼的意思,可那位爷可不是他能拒的,遂强打起精神来好言好语劝道:“凤楼老弟还不信我这个做老哥的?我担保不会发生什么别的事,那贵人就是好奇,想叫明月过去问问话罢了。你们随意应付一下,其他的由我来应承如何?”

见秦凤楼还是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他苦笑道:“其他别的看客我都给挡了,这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如今明月可是咱们这惠丰园里的台柱子,我可不得好好护着捧着。实在是这位爷挡不得,不知刘二公子的名头你们是否听过,这是刘同知家的二公子,本身就是个戏迷,此人虽有些纨绔,可在外头从没有闹出过什么不好的风闻。凤楼老弟,我这话你应该能听明白吧?”

“这——”

刘二公子的名头,秦凤楼当初还未来惠丰园之前就听过,本人是个戏迷,最爱干的事就是到处逛戏园子。至于抢男霸女,这种事还真没听说过。

秦凤楼还在犹豫,秦明月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长发披散在身后,越发显得纤腰楚楚,却拱手做了个男子行礼时用的礼,“既然李老板都打了保票,我这就去一趟,还望李老板怜悯,多多从中周旋。”

听到这话,李老板面上一喜,连连拱手:“这个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刘茂不是男主啊,他挺多就是个头号粉丝→.→

☆、第13章

第十三章

“小妹——”

秦凤楼急得就想制止,却被秦明月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老板见此识趣地避了出去。一面往外走,一面心道:这秦凤楼真不识趣,怪不得偌大的戏班混成这样,还不如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且不提李老板,这边秦凤楼还想劝阻秦明月:“小妹,你说你干嘛要答应他去,要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明月打断他的话,“大哥,难道你没发现有些蹊跷吗?按理说李老板为了不节外生枝,肯定是不会主动将麻烦惹到我身上来,可他却是一点儿都没犹豫,竟然主动说服我去见那所谓的贵人。”

秦凤楼拧起眉,“你的意思是——”

秦明月没有说话,而是坐到一旁平时大家用来化妆的妆台前,拿起一把梳子利落地将一头长发梳顺,然后缓缓旋转,直到把头发拉紧,她才将长发挽成独髻,之后拿了一根样式简单的竹簪□□去。

“具体我说不上来,还得过去看看情况,你只要知道这李老板不会眼睁睁看我出事的,即使他允许,他背后那贵人也不会。”

秦凤楼一时想不出来所以然,只能跺跺脚道:“罢,那我同你一起去,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大哥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好你。”

秦明月心中一暖,笑道:“大哥你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之后秦明月去屏风后换了身男装,才同秦凤楼一同出去和李老板回合。

看着穿着男装的秦明月,李老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似是想到什么面上带了一丝唏嘘,可也仅仅只是一闪即逝,三人便一同往前面去了。

因为外面人太多,他们没有走正楼梯,而是从后面一处楼梯上去的。上了二楼,这楼梯口正对那处雅间,就见门前守着几个神情冷肃的大汉,有个下人模样打扮的人,一见他们来就进去了。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来了?让他们进来。”

李老板先进去的,秦明月兄妹二人随后,两人一进去就看见偌大一处雅间中正坐着两个人。

一个人侧身坐在一旁喝茶,身材昂扬挺拔,即使是人坐在那里,也能看出这男子身量非同一般寻常人的高大。他鼻梁高挺,侧脸轮廓十分俊美,只看半边脸,就能看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而另一个人却是正面对着门,此人生得白脸细目,面相十分年轻,一身墨绿色的团花立领锦袍,腰间垂着玉佩和香囊。一看见三人进来,他眼神就直往秦明月这里扫来。

不过他的眼神也只是扫了一下,紧接着便缩了回去,若是没注意的人大抵是不会发现这点异常的。可秦明月本就有意观察,自然看到了,她眉心几不可查地一蹙,微微垂下眼来。

李老板恭敬地介绍道:“刘公子,这便是那秦海生,这是庆丰班的老板秦凤楼。”

刘茂点点头,这才又看过来。

“你就是秦海生?”

秦明月垂眉敛目,拱手行礼:“小的正是‘秦海生’。”

“抬起头来。”

秦明月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刘茂眼珠不落的在秦明月脸上盘旋着,心中连连咂舌称奇。

他只当那秦海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人儿,此时见到秦海生的孪生妹妹才知道,真正天香国色如玉般的人儿到底是啥样儿。大抵是因为早就知道眼前是个女人,所以他并未被表象所蒙蔽,反而越看越觉得此女风姿异于常人。

一身宽松的男式青袍,越发显得此人文弱俊秀,领口被包得紧紧的,让人看不出内里究竟。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用一根翠绿色的竹簪挽在脑后,他怡然伫立,眼神恭敬却不躲不避,好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

刘茂越看越入迷,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咳声,顿时让他如被冷水浇了彻头彻尾也似,冷静了下来。他掩饰地也咳了声,这才问道:“爷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从那上头飞下来的。”

秦明月并不意外,她垂目笑了笑,“粗鄙手段,不值得一提。”

“何等粗鄙?爷不介意听听。”

这还是秦明月穿过来以后,第一次面对所谓的贵人。

不愧是贵人,即使是风淡云轻地说着话,也能表现出一种不容他人拒绝的气势来。这让秦明月心中有些抵触,可她也知道面前这人不是她能得罪的,遂道:“办法其实很简单,不过小的并不打算告诉公子,实在是因为小的觉得凡事保留一些神秘,再去看才会有新奇感。真把凡事都弄清楚了,想必人生会失掉很多趣味,恐怕公子您也不愿意面对这种情况吧?”

刘茂先是皱眉,很快就被对方这种十分狡猾的说话方式给吸引住了。

还别说,对方说的话挺有道理,若真是凡事都失去了神秘感,这人生还有什么乐子可言?

秦明月敛目一笑又道:“且公子应该知道,凡是人立于世,多少都有些自己看家本事,这算是独门绝艺。虽小的知道公子您就算知道个中窍门,也不会来抢小的们的饭碗,可碍于祖训难违,还望刘公子能体谅宽容。”

好吧,说来说去还是不想告诉他内情,亏得把话说得像朵花似的漂亮。

刘茂哑然失笑,更是来了兴趣:“你这人倒是挺会说话,这么说来若本公子强要你告知于我,即应了你说我要抢你们饭碗一说,又让你有违祖训,可不是让你落得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境地,恐怕只要是个君子,都不愿做出这种强人所难的事罢。”

秦明月垂目不言。

刘茂单手撑在桌边,往前欺了欺身,眼神直看着她:“若本公子不是个君子,你打算如何?”

“这——”秦明月抬头对他笑了笑,道:“这怎么可能,公子您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刘茂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抚掌:“好一个本公子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这还是爷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如此夸赞爷的。夸得好,夸得不落入俗套,可即使知道你在说谎,爷听了还是心里挺舒服的。”

秦明月心中窘然,这算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不待她出言应对,刘茂突然又道:“罢了罢了,看你这么会说话,爷就不好奇你是怎么在天上飞的了,诚如你所言凡事保持几分神秘感,这样爷以后也能提起兴趣来给你捧场。”他坐了下来,不再去看秦明月,而是挥了挥手,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兴头,“你们下去吧,别耽误了爷喝茶。”

李老板是知晓刘茂这种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性格,倒也没质疑。倒是秦明月出去的时候,又看了他一眼。

不光看了刘茂,连同一旁的贺斐也多看了一眼。

在看向贺斐的时候,她的眼神一不小心和对方如墨般的眸子撞了个正着。秦明月瞳孔一缩,佯装无事垂下眼,才同李老板秦凤楼一同出去了。

三人下了楼,李老板似乎还有其他的事,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小妹,你可有看出什么端倪?”显然秦凤楼还记着之前秦明月所说的话。

秦明月一直是若有所思,听到这话,当即掩饰地笑了笑:“大哥,我没看出什么来呢。其实方才我心里挺紧张的,也幸好这刘公子是个好说话的人,没怎么为难咱们。”

秦凤楼道:“不怪你,别说你,大哥方才也有些紧张。也是大哥没用,竟让你出面应付这种事情。”

“大哥,你说什么呢,人家问的是我的话,若你半路插嘴,惹恼了贵人不是节外生枝?”

“说是这么说,可……唉……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本事。”

秦凤楼一直觉得小妹应该像许多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无忧无虑,只用等着出嫁就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遭受这么多的磨难,甚至要一肩挑起整个庆丰班。以前二弟是这样,现在小妹又是这样,每每想到这一切,秦凤楼就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枉为人大哥。

见大哥这样,秦明月觉得自己应该跟他好好谈谈。

在她记忆中,她大哥从来不是这么没自信的人,大抵是因为发生了二哥之事,对他的打击特别大,现在的他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感,言语之间总会流露出愧对所有人的意味。

大家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可事情发生了,又能怪谁,只能怪命吧。

她脸色很郑重地望着秦凤楼,道:“大哥,我不希望你总是把任何事都扛在自己的肩上。以前是我还小,可如今我也大了,我能帮你分担,咱们还要一起努力把二哥找回来,你总是这么患得患失,这种可心态不好。”

听到这话,秦凤楼愣在当场,面色怔忪。

“我不喜欢大哥总是这么不自信,在我心目中,大哥是那个无惧任何风雨,哪怕处境再难,都能带着大家一起活下去的大哥。而不是这个总是沉浸在愧疚,沉浸在自责里的大哥。若是二哥知道大哥如今这样,恐怕也不会高兴的吧,二哥出来登台不是你一个人做下的决定,而是二哥本身就有这种想法。难道大哥忘了二哥的梦想,他想当一个红遍江南的名角儿。而我就不更不用说了,我也是庆丰班的一员,我应该为大家做些事,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

新的一年新气象,祝大家节日快乐,万事如意。

☆、第14章

第十四章

“小妹……”

“我的大哥很棒,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也许他臂膀不够结实,肩膀不够宽广,可他有一颗最宽容善良的心。他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他可以为我们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瞧瞧今天,外面多少人在喝彩啊,李老板为何会变了态度,大哥应该能明白是为什么。要不是你编出这个戏本子,咱们能得到这一切吗?”

“不,不是我,是小妹你,我其实什么都没做,那些想法和意见都是你提出来的……”

“怎么可能你什么都没做,你编出了这整部戏啊,甚至这里头的曲牌和新式唱法,也是你编出来的。我只是一个想法,可去完成却是你,没有你,《白蛇传》根本不可能诞生。”

这并不是安抚之词,而是事实如此。

事隔这么多年,秦明月对白蛇传那部戏早已记忆模糊,又哪能记得清里面的种种细节。她充其量只记得一些大概的情节,和一些让她印象深刻的场景。可一部戏可不是光凭几帧记忆就完成的,这里面还有台词、对白、细节以及整个故事逻辑性,乃至是否合乎当下应该规避的一些东西等等,都是需要去考虑的。

就好像是盖房子,她只做了一个大致的框架就扔哪里了,而往里面添砖加瓦,将之盖成一个可以住人的房子,却是秦凤楼。

尤其秦明月没有念过气,更没有学过水磨腔,若是用前世的那种新黄梅调,她还能唱几句,可若是用水磨腔,她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是门外汉,她根本无法在这上头指点秦凤楼,甚至让她去哼记忆中的音调,她也只能哼出一句半句。

而这部戏若只是用去演,不用唱,就失去了原有的味道,所以这里头的曲牌和新式唱法,都是秦凤楼一个人完成的。

这两个月中,其实若论辛苦,还要当属她大哥。因为她想尽善尽美,不想玷污了曾经的经典,可她又没有统筹整部戏的经验,经常是突然想到这里,提出一点想法,想到那里,往里面加些东西。

而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的,都是秦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