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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钱总兵亲自来的。

这钱总兵亲自出面,自然轮不到贺斐招待,他不过是做个陪衬。送走钱总兵后,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一番,实在有些闹不懂这钱总兵怎会变脸如此快。

之前钱总兵虽没有亲自露面,但几番来府衙递话都是他的亲信,言语之间态度强硬且不依不饶,可今日这钱总兵上门没其他事,就是为了来说明一个情况。

一个是他那小舅子并不是他正儿八经的小舅子,是小妾家的兄弟仗着自己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二则是那小妾已经被他给罚了,罚她手伸得太长,借着自己宠她行个人之私。

这可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难道是子贤?”贺斐疑惑道。

贺知府摇了摇头,“你表弟没这么大的本事,要知道这里是苏州,可不是京城。”他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却是实话。

“那难道说——”贺斐望了眼贺知府,面色惊疑:“是那边?”

贺知府没有说话,显然正在思考。

贺斐想了一下:“儿子找个机会去探探那边的口风?”

贺知府沉吟一下道:“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那王铭晟是个心机深沉且手段老辣的,别说是你了,你爹都摸不清他的路数。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他不是态度暧昧,一直不愿给咱们正面答复?你抽个时间带子贤去见见他,也是表现了衡国公府是诚心合作的。”表现了衡国公府的诚心,就是代表太子一系,想必这王铭晟不是个傻的,该知道怎么选择。

“带子贤去见他?”

显然这其中有些事是贺斐不知道的。

贺知府这才从屉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他:“这是姑母的信,你看看,这次子贤来苏州就是为了这王铭晟而来。如今京中形势微妙,衡国公府那边盯梢的人太多,子贤名声在外,之前又和你姑母因为婚事闹了那么一场,他这趟来苏州恐怕所有人都只当他是赌气出门散心,而想不到他真正来的目的。”

贺斐看完手中的信,好半天才消化掉这里头的信息。

他真是小看了他姑母,小看了莫子贤。

他把信还给贺知府:“爹,儿子知道了,这事我会抓紧时间去办。”

贺知府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

莫云泊和祁煊来到贺家以后,就一直住在‘锦柏轩’。

这里地处贺府南角,环境优美,景色怡人,一般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自打住进贺家以后,莫云泊就开始忙碌起来,衡国公夫人娘家就是姑苏人士,既然莫云泊露了面,自然少不了去拜访一些长辈亲戚们。这种时候祁煊肯定是不能跟上的,不过他也倒挺安逸,日里不是呆在园子里,就是去外面瞎晃悠自己找乐子。

莫云泊实在放心不下他,怕他在外面生事,就把陈一留给他用。可陈一哪里是祁煊的对手,没两天陈一就不干了,说实在侍候不了安郡王。且祁煊也不愿让人跟着,莫云泊看了两日,见祁煊并没有在外面惹是生非,遂也就由着他。

这日,临近黄昏的时候,莫云泊才从外面回来,问了下人才知道祁煊刚出去没多久。他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先回了房,正打算沐浴更衣,突然有下人来报贺斐来了。

莫云泊忙整了整衣衫,迎了出去。

见了他,站在门外廊下的贺斐淡淡一笑,道:“因为这几日有事在身,一直没空出手来招待子贤,为兄这就来赔罪了。”

“表兄万万不当这么说,表兄事务繁忙,子贤不过是个闲人,哪还用得着表兄来招待我。”

贺斐点点头,望了莫云泊身后一眼,“那安郡王呢?怎么不在?”

“子贤也是刚回来不久,听下人说荣寿他刚出去,估计又是去哪处寻乐子了。”说着,莫云泊无奈一笑。

这安郡王平日里行为荒唐,眠花宿柳,苏州城烟花之地又格外的繁荣,贺斐并不意外这种情况,且他今日也是接到祁煊不在,才会挑了这么个时候来找莫云泊的。

“那咱们进去一叙?”

莫云泊眸光一闪,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表兄,请。”

*

苏州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素有‘水乡’之称。

城内河道纵横,又因被大运河环绕,运河之水穿城而过,和城中的水道相互循环,也因此形成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奇景。

百步一桥,有桥就有水,一座座一栋栋粉墙黛瓦的小楼伫立在水中,像这种傍水的人家门前都有埠头,用来栓靠船只。从临着河道的街上或者桥上行走,时不时就能看见乌篷小船从河中经过,撑船的船夫偶尔还会唱几句江南小调。

到了晚上的时候,这里的风景又是不同,微波粼粼的水面,披红挂彩的画舫,大红色的灯笼,宛如萤火虫也似飘荡大大小小的水道之中。

但凡看到这大红色的灯笼,有经验的人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男人们看到为之一笑,妇人大姑娘们见到却是一呸。

这也是苏州一景,别的地处都是花街柳巷,苏州也有花街柳巷,但更多了一样别处没有的,也就是经营在河道上的花船。

而此时‘被寻花问柳’的祁煊,还真就在这其中一艘花船之上。

不过他可不是来寻花问柳的。

室中有桌,桌上有酒,祁煊半靠在太师椅上,一面喝着酒,一面听身旁的人禀报一些事情。

听着听着,他放下了酒盏,面露诧异之色:“你是说那秦明月的同胞哥哥就是被贺斐送给了王铭晟?”

他身侧站了一个青衣男子,看容貌十分普通,混在人群中找不到的那种。不过神态淡定自若,面部表情文风不动。听到这话,他微微地点点头:“据传闻,王铭晟早年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可惜那户人家嫌弃王家太穷,将女儿嫁给了别人。王铭晟发迹之后,据说曾再见过那个青梅,不过彼时对方早已是面目全非……那女子也是个命运坎坷,丧夫之后被婆家卖了,辗转流落到一个小戏班里,自此做了戏子。再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女子就亡故了。”

“自那以后,王铭晟就喜欢上了看戏,且一生未娶。旁人只道他是有龙阳之好,实则清楚些内里情况的,都知道大概是什么原因。衡国公府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了一副那女子做戏子时的画像,贺家人大抵是看过这副画像的,才会有之后贺斐命人将那秦海生强掳了出来,送给了王铭晟。”

“可为什么不是秦明月,反倒是秦海生?”

青衣男子摇摇头,“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因为秦海生会唱戏,而秦明月不会。”

“也就是说贺斐这次之所以会给秦明月出头,并不是因为刘茂,而是因为那秦海生?想借着秦海生拉拢王铭晟?”他浓眉半拧,面色沉着,显然是在想什么问题,“那秦海生现在到底还在不在王铭晟的手里?”

青衣男子又摇了摇头,“属下查不出来,据悉那秦海生莫名其妙就不见了。但谁知道呢,这么多年过去了,王铭晟早非当年的王铭晟,人人只道他是长情,说不定这就是他故布迷障。毕竟这王铭晟可是以深不可测而著称,我想以他的手段,想要瞒起什么事,轻而易举,怎么可能就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当然,这也不过是属下的猜测而已。”

室中安静下来。

“赫,这故事还真是挺复杂的,我就说以贺斐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怎么就对个戏子那么上心。”祁煊轻笑喃喃。

半响,方又端起酒盏,往嘴里灌了一口,“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青衣男子脚步一顿,有些犹豫道:“郡王爷,那主子所托之事——”

祁煊撩起眼皮,斜睨:“你这是在催老子?”

青衣男子连连摇头,“属下不敢,只是……”

祁煊扔下手里的酒盏,站了起来,眉宇之间说不出的霸道狂狷:“没什么只是的,连你家二皇子都不敢这么对老子说话,你是哪路的小鬼儿?老子可没答应你家二皇子一定要帮他把这事办了,想让老子办事,这个得看老子的心情。”

说完,祁煊就甩袖子走人了。

青衣男子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把心里的那口郁气吐了出来。这安郡王果然如京城那边传闻不假,是个混不吝的。

且不提这个,祁煊下了船后,也没往贺府而去,而是一个人溜达溜达去了惠丰园。

作者有话要说:和编编商量,本文将于明日入v(星期五),是时有万字更新掉落,还望大家能继续支持面面。么么哒。╭(╯3╰)╮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夜色中的惠丰园,显得格外的喧嚷和热闹。

到处灯火通明的,不时从里面传来三弦声梆子声以及依依呀呀的水磨腔。

祁煊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往里头走去。

今天是白蛇传的加场,演得都是前头的剧情。但架不住大家都爱看,还有许多人是买不来正场的票,便特意来看加场。虽是比那些看正场的要晚了一些才知道后面的剧情,不过能看到就是好的。

现如今白蛇传一天开两场,上午和晚上各一场,若是碰到要开正场的时候,就是一日三场了。

以前秦明月没这么积极,一日顶多只演一场,如今也不知是打了鸡血还是怎么,恨不得生在戏台子上不下来。

别问祁煊为什么会知道,因为自打那日之后,他就场场不落下来看戏。

一个是实在闲得无聊,又没地方可找乐子,至于另外一个原因,祁煊将它归咎于他是被鬼迷了。

进了戏厅,就有一个蓝衫伙计迎了上来,轻车熟路地将祁煊引到一个座位上坐下。

那次事后,可能是感激莫云泊回来相助,秦明月特意让李老板跟下面伙计交代,若是莫云泊来了,哪怕是加座也要给挪出位置来。

莫云泊这几日忙,一次没来过,倒是祁煊日日觍着脸来看不要银子的戏。

是的,祁煊就是个蹭看的,可人脸皮厚了,那真是天下无敌。秦明月也说不出不给他留座,将他撵出去的话。有了头一次,下次祁煊再来,热情周到的伙计就会先把他领去坐下,事后和后台那边打声招呼就得了。

“月儿姐,我听伙计来说,那人又来了。”上台之前,念儿这么跟秦明月叨了一耳朵。

秦明月眉头一拧,没有说话。

一场戏罢,秦明月已是累得不轻,别说她了,念儿和陈子仪也是。

他们三人的戏份是最多的,再加上这么串着一日演两场,上午一场还在演夫妻分离,下一场则是许白新婚,三人生怕偶尔会说错词,神经都是绷紧着的。

“大家忙完后,都赶紧回去歇着吧,累了一整天。”

可不是,早先每次开演,大家都是神经奕奕的,兴奋得像似打了鸡血。可现在这么不停地连轴转着,是个人他也会累。

不过却没有一个抱怨的,甚至之前秦明月说多开一场,也没人说半句质疑之言。大家都知道秦明月是受了哪门子的刺激,他们的身份太低贱,力量太薄弱,只能靠着这么一场又一场的演着,若哪天又出了什么事,说不定会有人出面帮忙。

像之前那次,不就是一个好心的看客出手相帮,若不然那天恐怕就要出大事。庆丰班的人至今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出手帮忙解得围,只有见过贺斐的秦凤楼兄妹二人心中有数,可这种话却是不适宜与其他人去说,毕竟两人也只是猜测。

秦明月每次都留在最后走,一是她为人细致动作慢,其实最重要的是她想留下再把各处都收拾一下。这后台只有庆丰班的人能进,大家都累得不轻,难免会有疏忽,她就想顺手帮忙做了。

收拾完后,秦明月锁上门,顺着戏楼后面的小门走了出去。

这里有一条路可以直接通往他们住的地方,又可以和前来看戏的客人避开,会从这里走的人,大多都是戏园子里的人,安全上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夜风微微地拂来,让人打心底地感觉舒适。

秦明月一面揉着脖子,一面就着月色往前走着,前方是寂静,而身后不远处却还是人声鼎沸,宛如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突然面前多出来一个黑影,将秦明月吓了一跳。

定睛来看,才看出是谁。

“既然累成这样,又何必这么强逼着自己。”

这句话顺利的将秦明月嗓子眼里的那句‘你从哪儿进来的’,逼了回去。她柳眉微蹙,望向来人:“关你什么事。”反正她对这个人就是没好感,这大抵是所谓的第一眼印象。

借着夜色,祁煊摸了摸鼻子。

他发现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难得说句软和话,就这么被怼回来了。

“我发现你这丫头有些不识好人心。”

秦明月依旧蹙着眉,“你是打哪儿进来的,这里可通不了前面。有事?若是没事的话,你就赶紧走吧。”

她不想去想这个人闲的没事跑到她面前来干什么,也不想去想。

“怎么?是不是有些失望来看你戏的不是莫子贤?”

这句话终于将秦明月的眼睛逼了过来,祁煊望着她白净无暇的脸,眸光一闪道:“别说我说话难听,你跟他可不是一路人,不该动的心思千万莫动。”

秦明月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恼羞成怒,又有一种心思被人戳破的窘迫,也因此她格外不客气:“这关你什么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没答应给你留座,你一个天天来看不要钱的戏的人,咋就这么事多!”

祁煊自问,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寒碜的,可关键是他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他也是个脾气大的,当即被气笑了,“你有种!”他就想放狠话,可眼前是个姑娘家,他也耍不好狠,只能狠狠一甩袖子,扭头就走了。

秦明月站在原地,看着祁煊的背影没入黑暗之中。

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来给她添堵?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心中的那点子郁郁吐了出去,继续又往回去的路走着。

不得不说,她之所以会有些恼羞成怒,确实是祁煊戳中了她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

上辈子谈过两次无疾而终的恋爱,秦明月十分清楚动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莫云泊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男人,斯文有礼、体贴入微、有绅士风度,不管是从皮相上,还是从举止谈吐上来看,他都十分合自己的眼缘。

且她大哥自打和莫云泊相交以来,屡屡当着她的夸赞此人,能得到她大哥这么高评价的人,反正秦明月是没见过。就这么日日听着,不知不觉对莫云泊的印象就越来越好了。

尤其那日,没人知道秦明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些骇人听闻的话,她从后台走出来,其实是抱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事罢,当莫云泊出现,对她投以关怀的目光,她当场有一种想哭出来的冲动,还是秦凤楼的出现打断了这一切。

一直以来,自打穿到这身上来后,秦明月选择面对任何事情,不管是好的坏的,都是回以微笑。

她不能露出一点点沮丧的样子来,因为庆丰班这些人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尤其是他大哥,已经到了极致,她不能当那根压垮他最后的一根稻草。所以,她微笑着、坚强的去想办法,去给大家创造希望,去帮大家忘却苦闷,展望未来。

她做到了,唯一忽略的就是自己。

其实秦明月也是脆弱的,那丝脆弱无迹可寻,却总会在不经意之间跑出来。

那个关心的眼神,和那几句安慰的话,让秦明月在那一刻感觉两人离得很近。

但也仅此而已,她心知肚明有些东西是不能逾越的,来到这里后,她从没有当下女子的想法,嫁个人相夫教子。也许曾有过,只是她不知道,也因此当被祁煊戳破后,她恼了。

不过也更加清醒。

夜色中,秦明月自嘲一笑,推开院门走进去。

*

祁煊怒气腾腾往回走着,一直到了锦柏轩外,心中的那点儿怒意还没消下去。

远远就看见从院中走出来一人,他当即停住脚步,往一旁树影下避了避。

是贺斐。

一直到贺斐离开这里再也看不到身影,他才又抬步往锦柏轩走去,不过之前的那点儿怒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进了院中,莫云泊正站在廊下,面色怔忪,也不知在想什么。

祁煊进门的动静,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望了过来:“你这是上哪儿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莫云泊很诧异,因为换成以前,祁煊不到三更是不会回来的,甚至偶尔还会夜宿在外头,像这个时候回来几乎没有过。

“玩得没意思,就回来了。你呢?怎么站在这儿?”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莫云泊说了谎,“我见外面皓月当空,繁星璀璨,夜风清凉,就出来欣赏月色。”

“看月亮就看月亮吧,还抒情两句。那你看吧,我回屋了。”丢下这句话,祁煊就进了西厢。

有轮值的丫鬟听到动静上来服侍,却被他挥退了,进了卧房,他就一头倒在床上。

祁煊舒展着身躯躺在榻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看月亮?呵呵。”

*

平时祁煊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起的,今天一大早就被莫云泊给叫了起来。

其实这会也不早,太阳早就出来了。

“怎么?你今儿不用出去见你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祁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道。

莫云泊满脸神经奕奕,“哪有天天见亲戚的,今儿白蛇传开演,咱们用了早饭去看戏。”

祁煊当即一怔,莫云泊看到这个表情,有些不解道:“怎么,你不想去?我记得你上次说这戏挺有意思的。”

“没有啊,去就去呗,反正我也没事。”

用罢早饭,两人就出门了。

外面日头不错,两人和陈一舍了车选择步行。

这里离惠丰园有些距离,不过时间还算充裕,走着去足够赶上了。

一路上就见行人熙熙攘攘,有出来摆早市的小贩,有提着菜篮子出来买菜的大娘,有卖花的姑娘,还有个卖鱼的摊子,这鱼估计是刚打上来的,还活蹦乱跳着,卖鱼的小贩扯着嗓子喊:“新鲜的鱼哟,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大家过来看一看瞧一瞧!”

莫云泊满脸是笑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倒是祁煊一脸郁郁,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谁又招惹了他。

见他这脸色,陈一跟在后头避得远远的,生怕这位爷一时心情不顺,又拿他来撒气。

莫云泊向来是个体贴的性子,见祁煊一脸意兴阑珊,只当他是厌烦步行,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忘了考虑他。于是到了一处桥墩子下面,他停下脚步道:“咱们坐船去吧,也能少走些路。”

祁煊一脸随便的样子,也没说话。

到了埠头前,很快一条乌篷小船驶了过来,撑船的是个头戴草帽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大爷。

“几位想去哪儿?”

莫云泊说了个地名,这里是离惠丰园最近一处地方,下船步行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三个人上了船,船太小,祁煊又是个大块儿头,一时有些不稳。

老大爷忙笑着道:“莫怕,这船是不会翻的,老头子撑了这么多年的船,十多人也是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