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哼了一声,“让你们走就走,赶紧滚蛋,别他/妈在这耽误事儿。”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看着警灯忽闪忽闪靠近,忙提溜着家伙四散开去隐入夜色之中。原地只留下三女两男。

警车在旁边停下时,白露已经被大熊扶起来,睁开眼睛,目光还有些涣散。

“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另一个声音来自警车窗口探出的一张脸。

一张年轻的脸。

白露焦距对准他,先是一愣,眼里闪过一抹光彩,小声说:“是你。”她说完就挣扎着要站起来,大熊赶紧扶她站好。

这边警车两侧前门同时打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下来,声色俱厉的问:“怎么回事?”

小童揽着女友不慌不忙走过来,态度良好,“这不是苏警官和刘警官吗?事情是这样的,我女朋友刚才在里面玩,被这几个欺负了。”说罢又捏着女友的脸给他们看,“瞧瞧,好好一张脸,都破相了,这下手也忒狠了。”

姓苏的那个警官打量他一下,“启程的保安部长童年?”

“正是在下。”小童笑着就要跟人握手。

苏警官没理会,看向他身边齐刘海脸上的抓痕,问:“谁弄的?”

齐刘海愤愤地指向小静。

苏警官皱了下眉,指着被扶着的白露问,“那你们打她干什么?”

另一个刘警官也附和道:“我们可都看见了,一伙人,欺负一个女的,这事儿可不地道啊。”

小童不以为然道,“二位警官,您看错了吧,这里就我们几个啊,我可没碰过那女的。”

扶着白露的大熊哼了一声。

苏警官视线在他们身上梭巡一圈,最后落到白露脸上,“先上医院,验伤。”

白露忙摆手:“不用,我没事。”

苏警官一愣,白露又说:“我刚才,是自己摔倒的。”

大熊不甘地低嚷:“小白你傻呀。”

苏警官走到白露近前,审视了她几秒钟,忽然伸手按上她后背,她啊呀叫出声。苏警官皱眉,“伤了骨头怎么办?还是脊椎位置当心残了,先上医院,现在这里都得听我的。”

他语气坚决,眼神异常凌厉。白露不再做声,低着头被大熊搀扶着上了警车,苏警官指挥同伴,“你去他们的车,破相了也得抓紧治。”

到了离得最近的一家综合医院,给白露拍了个片子,拿给医生看完说:“软组织受损,幸好偏了点,没伤到骨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苏警官依然蹙着眉头,问:“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医生答:“金属钝器重击。”

苏警官眼风凌厉的扫过去,小童摊开双手,“您甭看我啊,我手里可什么都没有,不信你们搜搜。”

苏警官勾唇一笑,“紧张什么,我也没说是你,刚才你和你的几个朋友在一起是吧,今天是你原来的老大许彪的寿辰,你们刚从金碧辉煌出来。”

小童脸色一凛。

苏警官却不再看他,转向白露,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可以起诉他们。”见白露一脸懵懂,他解释道,“这是一起恶意伤人事件,你可以追究他们的赔偿和法律责任,证据方面我们警方会追查。”

没想到白露一口咬定,“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苏警官眯了下眼睛,“撞哪了?”

白露眼神闪烁了下,平静道出:“撞到旁边那个网吧的楼梯。”

所有人都愣了,回想酒吧旁边的确有一家设在二楼的网吧,而且是那种从外面走的铁架楼梯。

苏警官怒其不争的沉了脸,“你确定?”

白露点头。

“那他呢?”他抬手一指,指向一边的大熊。

刚才在外面灯光晦暗,这会儿不难看到他脸上也是青紫交加,嘴角尚有残余的血迹。这下几人都愣了,白露紧张地看过去,只见大熊咬了咬牙说:“我这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苏警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一边的小童呵呵笑了,无辜至极的说:“您看,冤枉我了不是,咱可是守法公民啊,总不能因为一点历史问题就啥坏事都往咱头上扣吧。”

苏警官也笑了,配合道:“那你最好离那伙人远点儿,你现在也是大公司正式员工,就算不为自个儿,也得为你们公司形象,为你们程总着想着想吧,启程可是咱省的明星企业,注意它的人多着呢。”

小童忙点头,一脸受教的表情:“您教导的是,我一定谨遵教诲,规矩言行,绝不给公司抹黑。”

临走之前,苏警官又特意看了一眼一直躲在后面的小静,小静这会儿已经消停了,脸上挂着受了惊后的凄惶之色,被他那仿佛洞穿一切的眼风一扫她的脸更苍白了几分。

回去的出租车里,大熊在副驾位犹自不忿的骂咧,“妈的,欺人太甚,小白你真傻,被打成这样还替他们瞒着,真是便宜他们了”

一直沉默的小静插了句,“你才傻,也不看看那是些什么人,青龙会的。”后面无需多说,每个城市都有几股地下势力,而所谓的青龙会就是青城市这几年最为兴盛当然也最猖獗的一个帮派,上面被打点好了平时睁只眼闭只眼,寻常百姓吃了亏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大熊一听就来气了,扭着脖子回头骂:“你他妈还有脸说,今天要不是你能这样吗,小白差点被你害死知道不?就知道嗑药嗑药,早晚嗑死你。”

小静想要反驳,一看他那猪头脸就心虚的忍住了。

白露忙打圆场,“今天这样就算不错了,倒是你,身上不少伤吧?要不再找个医院检查一下吧?”

大熊梗着脖子说:“我没事,我一大男人皮糙肉厚,那几下子跟挠痒痒似的。”

“可是那棍子,”白露想说砸身上真挺疼的,“万一伤到骨头呢。”

大熊喉咙一堵,“别瞎操心了,你以为别人都你一样傻呢。”

作者有话要说:hello,我是刘小存!

今天开始数伏,饺子吃了没\(^o^)/

顺便提一句,程彧yu(四声),意义很好的一个字,很匹配某人的“品质”哈哈。

明天 14点 见!品质美好的某人的专场表演!

7故人重逢

站在公安局门口,白露心下忐忑,这种地方总是给人一种无声的威严,仿佛连空气都带着几分警觉,更别提进进出出的男女警官们描仪一般的注目了。

就在那两扇门不知第几次被推开时,三个穿警服的男人说笑着走出来,各个英姿勃发,中间那个最为醒目,白露试探的叫了声,“苏警官?”

那人看过来,见是她,先是一怔,随即皱眉。

旁边那位低声打趣了句什么,他抬手捶人一拳,再看向她时依然冷若冰霜,走过来问:“怎么着,后悔了?”

白露一愣,明白过来,“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

他这不友好的语气让白露有些慌,鼓足勇气问:“您不记得我了?”

苏警官看着她不置可否,她心里渐渐失望,他终于开口,“两年前,滨海酒店KTV。”

白露立即欣慰,“您记起来了?”

“那天晚上就想起来了。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你跟当年可不太一样了。”

白露走了下神,回归正题一脸诚恳道:“那时多亏了您帮忙,不然当时太乱了,都没来得及跟您道声谢。”

苏警官表情这才有所松动,“没什么,这是我们该做的。”

话虽如此,白露也深知,不是所有警察都是人民公仆。这个苏警官比她高一个头,带着警帽更显威严,有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出:“我能请您吃个饭吗?”

这两年她想象过很多次如何谢人家,她不了解这方面规矩,只知道老家那边还人情无非送东西或请客,她不知道他需要什么,知道也送不起,于是脱口说出请吃饭。

苏警官一挑眉,“现在?”

“不,不,”白露连连摆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

苏警官像是思索了一下,“那好吧,把手机号给我。等我哪天饿了找你。”

白露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有点受宠若惊,忙清晰的报出一串数字。

他存进手机,自言自语道,“白露,这名字不错,秋天生日?”

“嗯。”

“知道我的名字么?”

白露摇头。

“我叫苏辙。”他说完看了她一眼,“没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白露又摇头。

“苏轼知道吧?”

“苏东坡?”

“嗯,他还有个兄弟叫苏辙,南辕北辙的辙。”

白露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北宋三苏,上学时背过的。”随即不假思索地问:“那你有兄弟吗?是不是叫苏轼?”

苏辙有些无语,耸耸肩,“没有,我是独生子,我爸也不叫苏洵。”

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是等着他的那两个同事,投过来的眼神里八卦意味儿甚浓,苏辙走前又问了句:“那个,后背好些了么?”

白露一愣,忙答:“好多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注意保养。”苏辙随口叮嘱。

白露笑了,由衷地说:“谢谢你。”

看到她在阳光下的笑颜,苏辙怔了一下,随即摆摆手抬腿朝同伴走去,几个人人高腿长很快走远,白露站在原地,依稀听到男人间肆无忌惮的笑声。

然而,自那日后,吃饭的事儿始终未见下文。白露以为苏辙忘了,还一度神经质地怀疑手机坏了,就在她认为对方真的把这事儿忘掉了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打过去的时候,苏辙的电话在某个中午打来了。

问她在哪,白露报出超市地址,十分钟后,他就打电话让她下去。

白露一出超市门,就看到一辆三菱吉普停在门口,车窗落下,苏辙在里面冲她挥手,然后给她开了副驾车门。

他今天穿的便衣,墨绿色的军装款风衣,里面黑色高领毛衫,虽然看起来粗犷不羁,但比他穿制服时显得和气些,头发短短地立着,有点毛躁,很精神。白露想到一个词,朝气蓬勃。

苏辙侧头毫不客气地问:“想请我去哪吃啊?”

白露老实答:“这里我不熟,您选吧。”

“那带你去个好地方,系上安全带。”等她这边刚弄好,他一脚油门车子噌地一下就上了马路,吓了白露一跳,心说这是警察开车么,怎么比大熊那个飞车党还不靠谱。

苏辙反应过来,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开快车惯了,不快点儿不行,坏人跑得快啊。”

看到他脸上轻松自在的笑,白露有些恍惚,他笑起来是那种一侧嘴角上扬,显着嘴巴有点歪的笑,有点痞气,跟他平时的严肃模样反差很大,可谁知道呢,也许这才是他平时的样子。

见白露似乎有些拘谨,苏辙好笑地问:“你是不是怕我啊?”

白露忙摇头。

苏辙自顾自地说,“当初有人说我长得太帅不适合当警察,所以为了让自己威严点儿我就整天板着脸,板着板着就习惯了。其实只要一脱了那身皮,我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白露被他说笑了,随口问:“您今天没上班吗?”

“别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了。”

他说着在后视镜里瞟她一眼,“喜欢看我穿警服?”

白露一呆,“啊,不是,就是随便问问。”

苏辙漫不经心的说:“我还以为你也喜欢制服诱惑呢。”

白露没听清,“什么货?”

一对上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苏辙忽然意识到,这不是队里那些大咧咧地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女同事,看她这懵懂的表情搞得他好像是在调戏一个中学生,真是罪过,忙掩盖道,“没什么。”

车子在小巷子里拐来拐去,最后停在一个独门院落前,青色石墙有些陈旧,两扇漆黑的铁门半开着,门梁上挂着一个小木牌子,刻着几个黑字,周妈妈私房菜,平凡得有些简陋。白露不禁暗暗感动,这人开了这么远找了这么个地儿,是在给她省钱么。

看到白露脸上复杂的神色,苏辙神秘地笑笑,“别看地方挺低调,味道贼好。当然了,”他话锋一转,“价格也不错。”

白露一听,悄悄摸上斜跨着的包。

2000

推门进去,从屋里迎出来一个中等个头体格偏瘦的老头,头发花白,慈眉善目,苏辙热情的跟他打招呼。里面还算宽敞,窗明几净,此时还有一对年轻男女在吃饭。

苏辙跟回了家一样熟稔,指了个靠窗位置招呼白露坐,拿起桌上简单的菜单,问白露有忌口的没,白露摇头,然后他就自作主张的点了几个菜,水煮鱼,夫妻肺片,还有两个素菜。

老人家去厨房帮忙,苏辙自己去找茶叶沏茶。没多久另外一桌客人吃完结账离开,只剩下他们俩,苏辙找了遥控器打开电视,挑了半天最后停在一个电视剧频道,白露一看屏幕上衣着时髦的俊男美女,好奇地问:“你喜欢看韩剧?”

苏辙眉毛一耸,“这是给你挑的,不是怕你等菜无聊嘛?我一大老爷们怎么可能看这东西。”

他一副被深深的冤枉了的表情让白露失笑,说了句:“谢谢啊。”

“得,你这一声谢谢还真跟范伟一个味儿。”

这时有人接道,“姑娘是东北人?”

两人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个扎着围裙的老阿姨端着一盆菜出来了,老人家胖胖的很和蔼,笑呵呵地说:“水煮鱼来了。”

白露忙起身接过,还真是分量十足,一层密密麻麻的辣椒看着有点吓人。

苏辙夸张的吸了口气,拿勺往出撇辣椒,嘴里感慨着,“哎呦喂,这些天做梦都想着这一口呢。”

周妈妈笑着说:“小苏两个多月没来了,最近忙什么大案要案呢?”

苏辙脸色一垮,有些丧气地说:“别提了,整天处理各种零零碎碎的纠纷,大案要案的毛都捞不着一根。”

周妈妈一本正经道:“这话可不对,革命无小事。”

白露笑。

周妈妈在一旁看到她嘴边的小酒窝,惊讶道:“还有梨涡呢,是个美人坯子,小苏你这眼光总算进步了。”

苏辙立即夸张地苦脸,“周妈妈您别兜我底啊,说的我跟花心大萝卜似的,把姑娘都吓走了,以后打光棍您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