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姚天师师徒的是谁家啊?”路人甲奇怪的问。

“不知道哎,感觉像是大人物家!”路人乙满口艳羡的猜测道。

“没想到姚天师这个神棍也有这一天啊!”路人丙忍不住撇了撇嘴,要知道靠忽悠都能得到别人的青眼,那他也忽悠去。

“哈哈哈哈哈,我早知道姚天师有飞黄腾达的哪一天!”这是大海的妈妈在大声狂笑。

在车上的姚天师根本没有想到,他已经成了街坊邻居口中即将青云直上之人,就算知道了,他也肯定是嗤笑一声,然后想,青云直上他可不敢当,他只是抱对了他徒弟的大腿,哈哈哈哈哈哈哈。此刻,姚天师格外的规矩,双手交叠在腿上,端端正正的坐在后座上,也不四处乱瞄了。就连霍瑶跟他说话,他也是轻声细语,偷偷摸摸的回话,活像个小媳妇似的。

坐在前面的司机,正是程翊的专用司机,今天正好是周末,他的顶头上司程总休息在家,所以就派他来接这对师徒了,由此可见,程家对他们的重视。这个司机名叫小陈,倒是挺好说话的,不过姚天师却还是不太敢放肆。

在车上坐久了,姚天师也终于憋不住了似的要现出了原形,他底下的屁股挪动了一下,然后用手扒拉着身前的驾驶座,“小陈啊,你说,程家叫我们师徒去做什么呢?”

小陈闻言,却是尴尬的笑了笑。

这件事情,整个帝都的上流圈里的人都知道,只是因为惧怕程家的威慑力,所以别人都不敢在外面乱说罢了,所以像姚天师之流,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毕竟两者所在的圈子,差距过大了。就好似天与地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那片老城区,连他都是第一次踏足呢!老城区其实只是好听一点的叫法,事实上,姚天师家住的那一片,是帝都心照不宣的贫民窟。这种话,他也就想想,不会说出口,太伤人。听到姚天师的问题,他一个小小的司机,哪敢多说程家的事情呢,只能闭口不谈。

姚天师看到小陈这个态度,还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再一次正襟危坐起来。

霍瑶倒是不怎么担心,程家在师父的口中,极为不凡,想必也不会故意与他们这对师徒为难。而且看对方的态度,明显有所求,而且所求还不小,如此一来,就更加不同担心了。毕竟,若是惹恼了她,那他们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得罪了她,他们也不会好过,想必既然他们诚心相请,也不会做这种没脑的事情。

到程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这处程家老宅占地极广,气势恢宏,气运深紫中带着淡淡的金,由此可见程家在帝都的深厚底蕴以及无与伦比的崇高地位。

老宅里甚至几步一个警卫,戒备之森严,让人叹为观止。

姚天师却不像往常一般,如同刚进大宅门的刘姥姥一般东张西望,而是像鹌鹑一样缩着头,根本不敢有出格的举动。

可见在姚天师的心中,程家是如同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

霍瑶见此轻声的在姚天师耳朵旁安慰,“师父,没事的,放轻松。”

姚天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在一个战战兢兢,一个气定神闲中,师徒两人终于走完了从门口到正宅的距离。

一进门,霍瑶就看到一个面目肃然,带着一股凌厉气势的老者,以及站在他身旁,浑身都散发着金色龙气的年轻男子。

霍瑶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竟然是人形龙脉!

这种存在于史书记载中的极为难得的,甚至被当做传说的人形龙脉,居然就这样的,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即便是淡然如霍瑶,此刻也忍不住心底的震惊。

她一直以为,人形龙脉是一个遥远的传说,或者是一个美丽的想象。怎么会有人,具有如同龙脉一般磅礴的龙气呢?怎么会命格贵重到,连龙脉都能拥有呢?

前世今生,没想到辗转千年,她何其幸运,亲自遇到了传说。

此时此刻,这个传说,就站在她的不远处。

这般纯粹而磅礴的龙气,即便是上一世皇朝的真龙天子,也不曾具备。

她目露讶异,之后才有了心思,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站姿挺拔的青年男子。

他长得非常好看,可以说是两世以来,以她的审美看来,最好看的男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形容的就该是如他这般的丰神俊秀的长相。

但是…

正是因为他的命格太特殊也太贵重了,使得他克妻克母,甚至是克所有的女性。

所以他命格虽贵到了极点,却注定只能孤独终老!

怪不得进入这间老宅之后,霍瑶心底有隐隐的违和感,原来是这里只有纯粹的阳气,而没有阴气!也就是说,老宅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霍瑶大概隐隐的,能猜出此次程家邀请他们师徒的来意了。

青年看到她打量的目光,微微颔首,客气道:“两位大师好,我是程翊。”他的声音清冽好听,语气既不过分热切,也不会显得过于冷漠,拿捏得刚刚好。

程翊一开口,老人的表情明显温和了不少,老人接着开口招呼道,“两位大师,请坐。”

想必是因为眼前之人身居高位已久,所以尽管他已经尽量的用温和的语气,客气的姿态说话,还是透着淡淡的威严。

姚天师忙摇手道,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好的好的,谢谢啊!”

霍瑶也跟着坐下。

“两位,我请你们来,是有事相求。”老者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奈和希冀。

这对师徒,不显山不露水,在帝都,之前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号。但是帝都最擅长卜卦的玄学大师张德厚却在两天前,向他推荐了这对师徒。

张德厚当时只说了四个字,“深不可测。”

他当时心底一惊,能得到德高望重的玄学大师张德厚这一句评价的,该是怎样的大师?

这就是今日,他放低身价,客气相迎他们的理由。

他心中满怀期待,期待着今天的相见。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对师徒和他意料中的,差距有点大。

师父虽然看上去仙风道骨,但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小家子气,而徒弟看上去虽然大气,但是过于年轻,而且容貌太不俗,让人第一眼望去,只注意到了靓丽的外貌,而忽略其他,不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

程老的心中有隐隐的疑虑,但既然是张得厚大师几次三番推荐之人,他必定也会对他们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但闻其详。”姚天师已经激动到找不着北了,因此霍瑶只能接口回道。

程老说,“我儿子的命格,想必你们都看出来了吧。”

姚天师一听,老脸都僵住了,他儿子的命格?他看得出来个屁哦!他只觉得这个青年人长得不错,符合现在那些小姑娘家的审美,气势也挺足的,但是别的,他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于是只能故作高深的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嗯了一声。

怕什么,反正还有他的宝贝徒弟在呢!

程老接着说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儿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平淡一生?”

霍瑶听闻,在心底微微摇头,如他儿子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命格,想要平淡一生,不是痴人做梦,又是什么?

第十七卦

姚天师和霍瑶一时都没有回话。

姚天师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整个人还是一脸蒙逼的状态。这个年轻人,可是眼前的程老的儿子啊!程老是谁?那可是在帝都都手段通天的大人物啊!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娶妻生子都有问题?估计想要嫁给他的女人都要排到三环外了吧!

姚天师咳嗽了一声,不停的朝霍瑶摆眼色,让她说几句。

而霍瑶,却不太想说。

眼前这个老者,想必不是第一次请玄学术士来相看他儿子的命格了,他儿子的命格到底怎么样,众人心知肚明,他提出想要他儿子娶妻生子的请求,其实另一层含义就是想要帮他的儿子改命,让他不再是孤独终老的命格。

她能体会到他爱子心切的情谊。

但是改命,何其不易?

更何况,他以为他儿子最大的问题,是不能娶妻,但在霍瑶看来,却远远不止如此。

人形龙脉,是何其珍稀,何其逆天的存在。

她的记忆,不由得回到了自己的上一世。

她上一世的师父是天机门第三十六任掌门,终身以将天机门发扬光大为己任,但直到他驾鹤归去,这一心愿也没有达成。不是她师父不够努力,也不是她师父实力不足,一切都是因为,抱心观的观主,那个比她还要年轻三岁的年轻人——凌堃。

但无论是她师父,还是她自己,都无法否认,那是一个真正的玄学天才,是天道的宠儿。他成名于幼年,十六岁时便能独自一人布下各种风水大阵,擅长观星象改人命,甚至,可以肆意操纵国运。他十八岁时,成为了殷氏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受万民敬仰。

按理说,殷氏皇朝那时散发着蓬勃的紫气,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之势,而皇朝拥有这样可以逆天改命的国师应该是幸运之极。

但事实上,国师却是皇朝的灾难。

因为他的私欲逐渐膨胀,膨胀到再也无法被阻止的地步。

他自幼便拥有惊天之能,以神之子自称,到最后几年,他甚至想要与天道斗。他想要的很简单,却又很不简单,他想要得永生。

永生啊…

永生!多么具有魅力的字眼!

从古至今,多少位高权重者为了永生殚精竭虑却不得其法?

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百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百年的寿命在国师眼中不过如同蜉蝣一般,只有朝夕,又怎能满足他?

纵观历史,无数帝王炼制丹药,沉迷于丹途就是渴望长生不老。

那时候殷氏皇朝气运真的太旺盛了,旺盛到他生出了别的心思。

他竟然布下阵法,抢夺整个皇朝的气运,将整个皇朝蓬勃的气运加诸于己身,想要以此延长寿命,甚至,与天同寿。

与天同寿!

由此可见他的不可一世,嚣张狂妄。

那时候,天灾频现,地震,干旱,洪涝…浮尸万里,到处是哀嚎声,连天,都是红色的,如同无辜死去的百姓的鲜血。

曾经的太平盛世恍若错觉,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有数万人死去。

要知道,那时候整个殷氏皇朝也不过几十万人口。几万人,是什么概念?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天降下了天罚。

真的是天罚吗?

这不过是国师的私欲引发的灾难罢了。

然而除了她和她师父,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国君对国师唯命是从,即便是最后他死的时候,也没能发现国师的罪恶之心。

但纵使他知道,又能做得了什么?即便他贵为人间的帝王,也无法阻止一个玄学天才!

国君是最早死的。

因为他是真命天龙。身上的气运隐隐看去,像是八爪金龙。

国师的命格虽然不错,但又怎比得上国君的龙之命格?

想要整个王朝的气运,他自己的命格可远远承受不住。

于是,他将国君的命格同样抢夺了过来,让自己的命格贵不可言,贵到,足以承受国运。

从回忆中抽身,她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程翊,人形龙脉啊,多么巨大的诱惑,若是凌堃与她一般重生,最先准备下手的,应该就是他吧。

这样的命格,可是凌堃上一世求之不得的!

若这样的命格被凌堃夺走,到时候可不止是程翊一人的灾难,而是,整个华国十多亿人口的灾难!

“不能改命。”霍瑶淡淡的开口。

程老不自觉的露出失望之色,但程翊像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神色不变。

帮程翊改命,以霍瑶的能力,其实并不是不行,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需要她半生的修为和寿数。

她重生于千年之后,可不是只为了让眼前这个人形龙脉娶妻生子,过上普通人的日子的!

若是凌堃也来了呢?

她和他做了十多年的对手,除了她,她自信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另一个人,如同她一般了解他,如同她一般,有能力战胜他!

她的寿数和修为,何其宝贵?

怎能平白消耗在这种地方?

何况,她不自觉的再次看向程翊,这个男人的长相近乎完美了,在千年之前的皇朝,也有不少的达官贵族家的子弟拥有断袖之癖,豢养娈童的。想必以他这般的长相,即便是不能亲近女子,也会有无数男子趋之若鹜吧。所以这个孤独终老的命格,换个角度来说,其实也不尽然。但看上去,程老和程翊自身都并没有那种念头,所以霍瑶也没有这么建议道。

虽然不能改命,她却不可能会将程翊置于不顾。

毕竟他具备人形龙脉,即便不是凌堃,想必也有很多术士想要夺取他身上的气运。从人身上入手,比抢夺整个皇朝的气运,可是容易太多了!

程翊身上的龙气如此瞩目,早就成了术士眼中明晃晃的靶子了,想必,他早已身处危险之中了,但因为程家不一般的地位,所以其他人才不敢轻易动手罢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生机。此事,除了改命,还有其余方式可解。”霍瑶淡淡的开口。

程老此刻也看明白了,这对师徒,发声的一般都是徒弟,她师父神秘莫测,不时向她投以鼓励的眼神,让她继续说下去。既然徒弟说还有解决之法,那么肯定是她师父的意思了,她师父肯定有办法!

于是程老心底一松,真诚的向这对师徒说,“如此,就有劳两位大师多费心了。”

姚天师笑眯眯的摆手道,“言重了,不劳烦不劳烦。”说完就朝着霍瑶挤眉弄眼的,这是她揽下的摊子,她负责搞定,他负责装逼!

“姚大师,这卡里有一千万,若事成,后续还有九千万。请收下。”程老为了自己幼子的事情,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足够低。此事不管成与不成,也不能将这两位张德厚大师口中的高人得罪了。

只是他隐隐有些疑惑,明明师父是大师,而徒弟只是一个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明显就还是学徒,为什么张得厚大师还是让他对这个徒弟也要恭敬呢?

第十八卦

姚天师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这是一千万啊!整整一千万!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等他徒弟将这件事情解决,他们师徒也是亿万富翁了!

光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兴奋得快要晕过去了。

最后还是霍瑶看不下去,将卡接过,放入姚天师的口袋中。

程老和程翊都自动忽略了姚天师的失态。

这一次,程老确实是诚意十足,开出的价码也格外的丰厚。

一共一个亿,这绝对不算是小数目了。多少人奋斗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的钱。

可以看出,程家,真的底蕴深厚,身家不菲。

双方决定,在三天后再次相聚,用来商量具体的解决之法。

离开的时候,程翊亲自相送。

三人中,除了姚天师双手紧紧的捂着胸口装着一千万卡的口袋,一直咧着嘴傻笑,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其余两人都是一路沉默。

程翊是因为不能和女性过于亲近的缘故,所以和霍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以免因为自己的命格,而给别人带去麻烦。今日第一次相见,霍瑶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长得非常好看的小姑娘,虽然他跟着他爸爸一起喊她大师,但她到底有多少本事,他却是不太了解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女性能够抵抗他的命格,这是张得厚大师曾经无奈的对他说过的话,他一直牢记于心,不敢忘却,以免再一次,害了别人。

害了两个已经足够了,何必,再将其他无辜之人拖下水呢。

但是他却不知道,在他面前的,是世间唯一的一个例外。

而霍瑶不开口说话,是因为还在想着事情。

她身边之人,也不知他拥有龙脉,是幸,还是不幸了。

幸,自然是因为他贵重的命格,所以他出生富贵,这一生拥有花不尽的财富,以及旁人奋斗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身份地位。

不幸,自然是因为同样因为他的命格,他自幼失去了母亲,甚至不能和女性长时间的亲近,若不是因为他不凡的身份,此刻也许早就丧命于道心不正的玄学术士之手了。

程翊身边一定有玄学术士保护,并且保护他的那个人,修为定然不俗。

想到他克母还克妻,她不知他平静的面容之下,是不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呢?是否,也曾遭到父亲埋怨呢?是否,也曾被视为不祥呢?

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小陈已经将车开到了跟前。

程翊神色平静的开口,“两位大师,我知让我过上和普通人一般的人生颇为不易,此事若是不行,不必勉强。”

他的话语认真且坚定。

他说不必勉强。

霍瑶却是从中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他不愿意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会同意以歪门邪道,来达成目的。

他这般独特的命格,却还能有如此端正且洒脱的心态,极为不易。霍瑶都忍不住在心底为他鼓掌喝彩了。

程翊眸光清明,神色清冷,脸上并无半分勉强,可见这是他的心声。他生性磊落,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清风朗月的高雅气质。

霍瑶闻言,倒是轻笑出声,宽慰道,“不必担心,此事就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