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临闭合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她不情愿的样子。
夷寻应忍俊不禁。等到郭志高回头看过来的时候,他的唇边仍旧带着无法消去的笑意。
“你笑什么。”郭志高不悦道。
夷寻应笑意依然:“没什么。”他透窗朝外看向漆黑夜空,“就是觉得,大门关得那么牢,为了安全屋子外面又上了锁。偏偏洛河凭空不见了…你说,他是怎么走的?还一点别忘了。”
夷寻应凑近到郭志高耳边:“他可是很了解你女儿的。听说他走之前曾经说过,你女儿找他办事的钱没有结清。万一他去找你女儿了,该怎么办?”
郭志高气极:“他胡说!钱已经结清了!”
话一出口的那一刻,郭志高立刻后悔。但已经说了,再辩驳也没办法了。
夷寻应莞尔。他抬指敲门,等门开后,邀请郭志高入内:“请进。既然人是你们寻来的,那么这次寻到他,还需要你来帮忙才行。”
·
其实,就如沈明亚失去了记忆一样,这小楼上下的佣人早已不记得有‘洛河’这个高人在这里待过了。
但是凡事都有万一。
这次偏偏就出现了个不走常理的见证人,狰狞鬼。
之前林琅猜测狰狞鬼回到鼎里,是认出洛河是‘高人’怕被收了去,却只是猜中了其中一点,其余的并不正确。
狰狞鬼之所以吓得主动跑到焚香鬼鼎里待着,不止因为它发现了洛河就是之前它在这儿见过的那位“高人”,更因为它发现对于洛河的相貌早已没了印象。
能够认出来,还是因为它记得洛河身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难闻味道。
想到自己作为一个鬼,和沈明亚这样的人一样也没了记忆,狰狞鬼感受到深深的恐惧,缩在焚香鬼鼎里不肯冒头。还是林琅把它硬生生丢出来,它才瑟瑟发抖地告诉了林琅这些话。
林琅和夷寻应、沈欧亚共同商议。
三人合计着,既然洛河是与郭家人一起来的,或许他之前能够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因为沈明亚,而是郭琪。
毕竟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郭琪弄出来的,甚至于偷偷让人拍梁雅的也是郭琪。
只是她的动机是什么?
“嫉妒心。”林琅悠悠然说道:“她觉得梁雅碍眼,让人查梁雅,不知怎么的扯上了洛河这个神棍。”
对于‘神棍’这个称呼,两个男人都没反对。毕竟在他们看来,洛河这种旁门左道的功夫,绝非修道正途来的。
但是嫉妒心的说法,沈欧亚沉吟着并不赞同:“应该不至于。”
梁雅单方面暗恋沈明亚的事情,公司上下不止一个人知道。沈明亚自己也清楚。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沈明亚对梁雅是半点歪心思都没有。不然的话,有沈家大少护着,之前梁雅就不会那样走人了。
听闻沈欧亚的话后,夷寻应嗤了声斜睨着他:“怎么不至于?你可别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随即忍不住低声嘟囔:“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行,小气得很。”
林琅发现夷寻应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是瞄着她的。
她指指自己:“你该不会在说我吧?”
夷寻应哼了声,撇眼去看窗外黑乎乎的天,没答话。
虽然林琅磨着夷寻应打听了半天,最终没有知道他说的到底是谁,但三人总算是有了共识,洛河是郭琪为了梁雅的事情特意请来的。
她的目的,很可能是因为气恼梁雅对沈明亚的心思,打算在结婚前最后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三人商议过后,决定给郭志高设一个局,套话。
如今郭志高总算承认了洛河是郭琪寻来的,就好办多了。
夷寻应推开门,两人一同进屋。
郭志高垂头丧气地走到沙发边,叹着气落座。
郭家不如沈家势大。他知道,这个姓夷的高大帅气的男生是沈二少的好友。甚至于隐约听说,这位是夷家少爷。
夷家是什么人家?那是国内都数得上的。有这两位在,他既然已经认了这件事,就断然不敢反口再驳斥。
更何况,天知道沈家有没有在刚才他说话的门口装监控。
郭志高生怕对方问起来郭琪为什么要找洛河的原因,段时间内心里头七上八下地打了无数个腹稿。
谁知那位姓林的姑娘温声开口,说的全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郭先生,”林琅柔和道,“我们现在只想知道洛河是哪里人。其余的,并不多计较。不然我们想要把事情闹大,可以直接找郭琪去问,而不用大费周章来寻你了。”
郭志高最怕的就是自己一言一行会影响到婚事。
现下看他们好似不打算惊动准新郎新娘,再有了这话在,又看屋内只他们三个学生,沈大少沈明亚并不在其中,郭志高终是忐忑地吁了口气。缓缓道:“洛先生是哪里人,我并不知道。”
“不过。”他努力回想着:“我记得琪琪说过,她是在某个山脉的头个山峰山脚下遇到洛先生的。那个叫什么山脉来着…她当时与我说,名字有点奇怪,不太好记…啊对了!好像是和青。对,就是和青山脉!”
和青?
林琅三人面面相觑。
怎么这名字如此耳熟。
听上去,好像与顾珏的和青族有关似的。
第24章 第 24 章
失踪多人, 事关人命, 不能大意。不知这事儿与和青族有没有关系,三人连夜联系顾珏, 谁知连续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 均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很明显, 顾珏那边信号不行, 根本无法连接上。
“这帮子族人!”夷寻应气得把手机拍在桌上, 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屏幕震碎:“都什么年代了, 还不知道和外面多沟通沟通,在山上多建几个基站!”
沈欧亚在旁温声道:“你还想管他们不成?”
夷寻应眼眸半眯望着他,淡笑:“我管不管他们, 与你何干。”
林琅听着两个人话里有话地交锋着, 没吭声。
他们俩认识很久了,明显互相知道底细。她和他们的交情才多浅?管不得。管不得。于是抛下这两个人在那边针锋相对着, 她自顾自地收拾行装准备天一亮就出发。
待到她离开,夷寻应和沈欧亚不发一言地自动分开, 各忙各地去了。
——给顾珏打电话前,几人就已经商议好,天亮后启程往和青山脉第一峰去。
不管洛河怎么样,先把消失不见的人寻到才行。
第二天天不亮郭家人就离开了。
鉴于女儿请洛河的事情败露,郭志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未来女婿沈明亚。趁着沈明亚还没起床,赶紧带着自家后辈们匆匆离去。
他们前脚刚走, 紧接着林琅一行人也驾车离去。
车子是沈明亚的, 由沈欧亚来开。林琅与夷寻应坐在后座。
较之来的时候好奇沈家大少爷所求之事, 这次大家驶离别墅区,心情极其沉重。
孙文武是心狠手辣之徒。洛河不只是和孙文武出自同一脉,更有甚者他是养鬼人,想必手段更加狠厉。
那些消失不见的人如果真的落在了他的手里,被他用秘法转移空间去到别处,恐怕凶多吉少。务必尽快找到人才行。早一刻就多一分生机。
车外景色飞速而去。
林琅眼睛盯得久了,看得昏昏欲睡。昨天晚上一夜都在折腾,实在有点困倦。刚开始她还坚持着保持清醒,没多久眼睛发晕,投开始一点一点。
“睡会儿吧。”身边男人轻声说着,又笑:“肩膀借你啊。”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时候半认真半开玩笑。
林琅打了个哈欠,懒得去分辨他究竟是什么个意思,摆摆手示意不用,索性靠在车窗边合了眼睛。
几乎在眼帘闭合的同一瞬间,她就沉入了睡眠之中。
模模糊糊的,她看到了那片花海,见到了那熟悉的模糊身影。
“我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总是不来寻我。”他清朗的声音里透着丝丝委屈:“要我去寻你可以,你好歹也得记得我吧?”
听了他的话,林琅莫名地心里难过。她想说,我会想起你的。谁知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周围的花海突然变了颜色。
原本绚烂的各色花朵,突然齐刷刷的变为火红。这火红无限蔓延,瞬间蹿到了空中,成了遮天蔽日的浓烈火焰。
火焰在周身灼灼燃烧。
林琅想要用法诀打散这些炽热。不料刚起了这念头,身边的火海已经将她完全吞噬。
“不要!”她惊叫了声,浑身颤抖着醒来。
身边没有灼热,而是温暖。男人宽阔的怀抱将她拥入其中,非常安全非常可靠。
刚刚经历过那样可怕的梦魇,她眷恋着这片刻的温和,并没有拒绝夷寻应的好意,靠在他怀抱中粗粗.喘.息了会儿。
等视线渐渐聚焦,脑中重新清明,她才脱离了他的双臂,歉然道:“真是对不住。”
“无妨。”夷寻应关切地问:“你刚才怎么了?做噩梦了?”
此时此刻,林琅不好对他说谎。毕竟刚才从他那里借了温暖,她总得给他个缘由才行。
“是。”她坦然说:“我梦到被火烧。”
最后几个字出口,夷寻应面色陡变:“火烧?”
与此同时,车子一个疾速打转差点撞到别的车子,幸好又一个急急回转这才回到正道。
“欧亚!”夷寻应喝道。
沈欧亚重重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失态。”
“我明白。”夷寻应难得的没有和他抬杠,应了一声后再没下文。
林琅隐约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奇怪。
她的梦,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个两个的听了她的梦后比她反应还大。
她只是惊叫了下而已,之后就打算抛在脑后不管了。反观他们的样子,好似心事重重很担忧似的。
第25章 第 25 章玄学学霸的暴富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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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鬼浑身剧烈颤抖着, 显然怕极了洛河, 不敢做出违逆这个人的事情来。
它挣扎着反驳狰狞鬼:“你不也被人类操控着!”
“这不一样。”狰狞鬼自得地扬着下巴,青色大獠牙冲天晃着:“我们林姐姐是得道高人。我跟着她吃香喝辣的,比你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强多了!”
这倒是真的。地下鬼无语地低下了头, 那位林小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而且就算她命令狰狞鬼做事, 也不会像洛河那样讨厌。
“前面带路。”沈欧亚不耐烦再和这两只鬼继续耗着,拔出长剑朝地下鬼虚虚一点:“听话的饶你鬼命。不听话,等着魂飞魄散吧!”
地下鬼气道:“你这臭道士,一点良心都没的!就不怕下地狱去么!”
“那又如何。”面对它的谩骂,沈欧亚面色毫无半点变化:“我又不是神, 哪里来的同情心。对我来说,达到目的就可以。过程不重要。所以——”
他朝地下鬼温和地弯了弯唇角:“你如果不听话, 真的会魂飞魄散。”
虽然这个人年纪轻轻,说话语气也很随和,但是他吐露出来的每个字都让鬼心惊胆战。
地下鬼知道沈欧亚所言非虚, 只能认命地垂下头。
给这些人带路,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被洛河控制着, 总有一天它要面临着彻底的毁灭。
两相比较取其轻,它拖着步子一点点往里走。边行边悄声嘀咕着:“真是怪人。真是怪人。”
这三个人类里面,看着最温和无害的, 行事最为冷酷。那两个看着没什么人情味儿的, 反而好似更好心一点。
真是跟鬼不一样。
听了地下鬼絮絮叨叨的话, 狰狞鬼在它旁边飘来飘去,非常不屑它的这番言辞:“你之前不是还装人骗人?论虚伪,沈二少可比不上你。”
短短两句终于让地下鬼闭了嘴。
越往里去,空气越稀薄,气温越低。明明里面没有河流,湿润阴冷的感觉却是愈发明显刺骨。
“这里阴气很重。”夷寻应探手拨着周围植物冒出来的枝丫,四顾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太寻常。”他侧头叮嘱林琅:“你小心一点。”
林琅:“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
“不担心就怪了。”沈欧亚在旁边笑了声,半是无奈半是叹息着说:“都到和青族地界了,他一定很忧心你的安全。你还是听着点他的话为好。”
这话说得很奇怪。
什么叫到了和青族的地界所以要当心?
林琅想问这两个人,但看他们两人若无其事的样子,装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说似的,她也只得暂时按捺下好奇的心思,全神贯注地继续往前走。
地下鬼带路后约莫二十多分钟,突然周围藤蔓剧烈抖动了下。后一瞬间,侧边忽地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再仔细去听,其实不是水流声,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晃动漂洗的声音。
地下鬼当先循着声音过去。
其余三人一鬼就也跟在了它的后面前行。
转个弯去,十几米外,有个人正在弯着身子洗衣服。他面容上像是拢了一层雾看不清楚。看身形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中年人洗衣服的地方是个凹着的深坑,坑里传来水流声。
地下鬼到了这里就不动了。它指着那中年人说:“刚才我就是他带过来的。再前面的路,我也不知道了。”
洛河显然是个很谨慎的人。派去迷惑众人的鬼,都竟然寻不到他的家。
大家凑到中年人跟前,刚想要问他路怎么走。
“跟我来吧。”中年人起身,踮着脚往前一跳一跳地带着路。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警惕地慢慢前行。
林琅无意间回头瞥了深坑一眼,心中猛然剧烈跳动起来。她拉了拉夷寻应衣袖,指向深坑。
夷寻应望过去后,又沉默着拍了拍沈欧亚肩膀,指给他看。
——深坑内传来的水流声,并不是寻常的水,而是鲜红浓稠液体。乍一看过去,很像是人类血液。
而捶洗衣服所用的棒槌,则是小儿手臂粗的一根人骨。
“僵尸?”沈欧亚望着中年人跳着走路的背影悄声问身边二人。
夷寻应沉吟着:“不像。”
林琅正想开口,忽地感觉到有阴凉凉的触感靠过来。扭头一瞧,她乐了:“你想干嘛?”
狰狞鬼紧张地四下里乱瞧:“林大人,能不能借鼎待一待啊。”
“嗯?”
“…我怕。”
这个阴森可怖的地方,处处透着诡异。越跟着那中年‘人’往里走,狰狞鬼就越觉得无边恐惧在笼罩过来。
它想,这或许是做鬼的直觉?
林琅被它气笑了,手一抖晃出鼎来。
她刚把狰狞鬼收进去,就看旁边地下鬼也弱弱地举起手。反正装一个也是装,装千个也照样。她索性把地下鬼一起捞进了鼎。
鼎甫一收入怀里,前面走着的队伍就停了下来。林琅没收住脚,一个不防备撞进了前面的人身上。
“真对不住,我不是…”她想着前面不是沈欧亚就是夷寻应。刚要和对方说不好意思,抬眼瞧过去,顿时半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眼前的脸孔完全陌生,甚至于说从来没见过。没有五官,只一张白净的面皮挂在骨头上,空白得令人害怕。
低头看它的身体,分明就是刚才洗衣服的中年人。
好在林琅足够大胆,刚开始片刻的惊讶过后也就恢复了正常。
“真是对不起。”她神色如常声音平静地说:“我刚才走路慢了点差点撞到你。”而后她稍微转了个弯,打算绕过这个东西往前面去。
谁知那个无脸中年人不肯放过她。林琅刚刚侧身朝向另一边,它就侧边身子伸长了一两米,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琅暗中掐诀,指尖聚起光束。她两指并拢成剑,正打算将光束打到无脸中年人身上。
突然间,她周身燃起了漫天熊熊烈火。
这火光直冲天际,似是要灼烧掉天地间的一切生灵。
其实林琅是不怕火的。称霸山头数千年的魔君大人,怎么可能没有见过火动过火?
但是,不知是不是之前车上睡着时梦境的关系,在这一刻看到了这燃起的青黑色火焰,她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股子紧张和害怕。
好似那种火曾经烧到身上似的,全身的皮肤都开始感同身受地骤然发热起来。她惊叫着想要摆脱这些灼热。可是这种剧烈的热痛感顷刻间就将她彻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