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也要报名参赛啊?”

“不是!”周亦雯想想又不对:“总之你给我复印一份,我有用处!”

楚瑟就把报名表拿了出来,周亦雯欢天喜地拿去复印了,一看就是想要自己报名参赛的。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楚瑟还同薄瑾亭还在讨论这个高考加分,虽然对方完全没有兴趣。

“其实,高考的时候情况千变万化,弄个加分也好让心里有数…”楚瑟正说着,周围的声音忽然变小了。有个人“啪!”坐在了她的旁边。

来人脸上有一道刀疤,气势汹汹。

李建阳倒是意外:“雷哥,你怎么到我们高一的地盘来吃饭了?”

刀疤雷哥挑了挑眉,看的是薄瑾亭:“昨天在校门口,老子就是帮你擦屁股的?!”

薄瑾亭倒是气定神闲:“昨天在学校门口,多谢你们的人出面。”

雷哥挑了挑眉:“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然后楚瑟听这雷哥开始吹嘘,他打架多么厉害、下手多么狠、砍人就像切个西瓜一样,还说,脸上的刀疤是怎么怎么来的。最后,才挑明了来意:

“我的出场费,一次三千块钱!还有我的那些兄弟们,昨天都为你撑场子的,你得出这个价!”

他举起了五根手指。

原来是讨要站台费的,楚瑟原本好好吃着饭,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刀疤雷哥觉得很没面子,拍案而起:“你笑什么?!”

楚瑟忍着笑:“那个,咳咳,你脸上的这道伤疤是沿着肌肉的纹理切开来的,而且包扎的很专业,我怎么看着像是腮腺炎手术留下来的?”

刀疤雷哥的脸开始红了:“你懂什么?”

“而且,”楚瑟拿着筷子比划着:“你说你捅了人的这个地方,但这个地方是胸骨,除非你用的是金刚钻,要不然捅不进去的。还有你说你抹了人的脖子,可是人的颈动脉是连接不上的,那出血量只需要十秒钟就挂了…”

刀疤雷哥哑口无言,谎言被揭穿了,顿时心虚了起来,但是气势不减:“格老子的,你到底出不出这笔钱?!不出的话,那就签个字加入我们,卖苦力偿还!”

“我出。”薄瑾亭满不在乎道:“五万块钱明天给你。”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雷哥本人都石化在当场了。

楚瑟很想提醒他:大哥,人家竖起五根手指,应该是…跟你要五千块钱啊…幸亏你不是做生意的,要不然还不得亏死?!

更意外的是,薄瑾亭继续道:“但我出这一笔钱的条件是:加入你们。这样可以吗?”

“…”

回到家,楚瑟不太高兴,坐在沙发上托着粉腮,俨然一副沉思状。

薄瑾亭坐在了她的身边,楚瑟就挪了挪屁股,薄瑾亭又坐过来一点,她继续挪,都挪到墙脚跟了,但薄瑾亭紧追不放,没办法,楚瑟只好站了起来。但刚一站起,手被一股力量抓了回来,转身面对的是薄瑾亭一双深邃的双眸。

楚瑟不敢再抬头看他,但心中却莫名蹿升起一股小火苗:

“瑾亭,那个雷哥,你用得着这么客气么?”

她不喜欢他送钱给不良学生的行为,毕竟上辈子的时候,欺负她最狠的,就是这些不良少年。所以,她天生反感这些人群。

薄瑾亭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上辈子,我就是太小看了社会上的亡命之徒,所以才吃了大亏。他们什么都不顾,连杀人犯法都不怕。我们这些理智的人,无论算计多少回,都抵不过他们发疯一场。”

她错愕:“这么说…上辈子…杀你的人是个小混混?”

薄瑾亭点了点头,被弟弟雇佣的人暗算,这是他心中的大痛,每每提到这件事,他总是会懊恼不已。然而,无论别人怎么问他,他也很少提及肇事的司机是个什么人。

只有这一次,他主动告诉了她:“准确来说,是个拿钱就办事的疯子。”

薄家所有的男人都是饱读诗书,他们讲究的都是法律,从来不和黑.社会有所往来。但是薄瑾礼这个疯子,他打破了薄家的道德底线,他收买的是那些亡命之徒,他想做什么——都是通过这些穷凶极恶之人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

对付这样的人,必须防范于未然。

楚瑟这时候才明白了,他为什么宁可花钱消灾。

但是:“你为什么要加入他们?难道,你想利用这些人吗?”

“是,他们这些人,拿钱好办事。我正需要他们帮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什么人?”

薄瑾亭俯身下去,在她嘴上重重地啄了一下。两唇相抵,他含糊地说道:“这个你不用管。”

说完,他就用舌头分开了她的两瓣薄唇,毫不犹豫地探了进去,又含住了她的小舌尖端。从外到里,一一品尝她的滋味和甜蜜。

不知不觉,摩擦生热。

薄瑾亭的唇滚烫无比,他不断绕着她的小舌,肆无忌惮地灼烧着她嫩嫩的口齿。烧的她的心脏热烘烘的…

一吻完毕,当他放开她的时候。一丝晶亮的水线从他的舌头上,连接到她的小舌上。

楚瑟看到这一根水线缠绵的拉长,顿时羞红了脸。还来不及调整好呼吸,薄瑾亭又把她彻底压在了身下的沙发上。

延伸的水线收缩,他又亲吻上了她的唇。这一回的蹂.躏比刚才还要剧烈。

在男人狂风暴雨式的占据下,她已经完全喘不过气来了,小手不断拍打着他的肩膀和背部,却更加鼓励了他的热情。

也不知道轻吻了多久,她的唇红似血。薄瑾亭才堪堪饶过了她。

“嘶…都出血了。”楚瑟摸了摸嘴唇,这厮刚才下嘴的时候可真够狠的。

薄瑾亭抚摸着她的脸颊,眼含笑意:“还有24个月,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楚瑟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就拿起抱枕砸了过去。

——这厮是想把自己养到十八岁,然后再下手呢!

****

不得不说,薄瑾亭结交朋友的效率很高。

很快,薄瑾亭就支付了那五万块钱,而且带着雷哥下馆子吃饭。这样一来二去,雷哥一行人就成了他们餐桌的常客。

雷哥是十中的杠把子,但本身也是个家庭困难的穷孩子,所以他看薄瑾亭穿的是名牌、花钱大手大脚的,就十分羡慕,还打听道:“你哪里来得这么多钱?”

薄瑾亭好为人师,就告诉了他:什么叫股市、什么叫对冲基金、什么叫K线图…说得雷哥木楞木楞的,心道原来投资这么赚钱。

要说薄瑾亭的投资魔力,楚瑟是相当有体会的。其他的不说,瘫痪之后的薄瑾亭,仍旧是全医院最受欢迎的病人——每个炒股的护士、医生都偷偷摸摸向她塞过红包:小楚,你把你的那个股神病人转到我们病房去好不好?股票涨了分你红包!

只是,他唯独有一点不好:自己的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像个闷葫芦一样。人家葫芦还能按下去浮起瓢儿,但是他愣是一声不吭,连个水花都没有。

这天周末,薄瑾亭告诉她:“我要请那个雷哥吃饭,今晚就不陪你了。”

“去哪儿吃饭?”

“罗曼蒂阁。”

楚瑟皱了皱眉宇:“夜总会?”

薄瑾亭整了整袖口,卷起之:“不让他们玩的尽兴一点,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相信我的。”

“相信你?你想让他们替你做什么事吗?”

“是。不过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他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而已。”

楚瑟就不好意思再问了,如果薄瑾亭觉得一件事不告诉她为好的话,那么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她只需要信任他就好。

第31章 分歧

“罗曼蒂阁”夜总会。

客厅里有垂地的绒帘。长沙发前, 十几位绝美女人此刻一字排开站在面前, 个个都是风情万种, 个个都是任君挑选。

薄瑾亭站在众人的面前, 灯光以一种极其顺畅的方式,划过少年的脸颊。

只有他是冷静的: “雷哥, 还有各位兄弟们, 今晚我请客, 你们随便玩。”

小混混们的眼睛都发直了, 他们迫不及待选择了心仪的女子, 然后进了厢房。

雷哥骂了一句“没出息!”也选了个可爱类型的拥入了厢房。

剩下的女人们, 都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单薄的少年身上。他的右臂很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卷起的袖口下露出白皙的胳膊。修长的五指, 就是在成年男人中, 都算是顶级好看的。真不知道等他长大之后,会是何等的英俊潇洒。

“小弟弟, 来和姐姐们玩一盘吗?”

女人们都凑到了他的身边,不仅是因为闻到了钱的味道, 更是爱慕少年少艾的芳华。

其中, 头牌的那个姑娘穿着白色的校服外套, 五官清秀而精致, 一头乌发自然地垂下,有一种清纯而妩媚的气息。

她是特地为学生党准备的“学生妹。”

学生妹媚眼如丝, 坐到了他的身边, 正准备略施小计将他收入囊中, 少年却淡淡开了口,只两个字:“滚开。”

薄瑾亭的嘴唇抿成冷漠的线条,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小姐们知趣地全部退了下去。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却是渐渐沉入了那一桩久远的思绪当中。

“楚医生,我同意做手术。”

那是他上辈子最后一次签署了手术知情书。

年轻的胸外科医生,已经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了。在做完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轮台以后,她依旧忙碌于决定下周主动脉置换手术的人选。

所谓的主动脉置换手术,必须要两个团队来配合,一期做全主动脉弓置换术,二期做胸腹主动脉置换。楚瑟告诉他,这个手术十分的凶险,成功率只有三分之一。

楚医生并非对手术过程没有把握,而是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贸然开任何刀,都是在拿仅存不多的生命在冒险。可是不开刀的话,他也撑不过这个月了。所以,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他自己来。

“小薄,我必须跟你说实话…这个手术危险性很大…”楚瑟的眼眶都红了,她仰头望着天,不让眼泪流下来:“到底该怎么样做,你自己做决定吧。”

“我选择手术治疗。”

——于是他签署了手术同意书。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铁打的楚医生,眼泪潸然而下。那眼泪,滚过了她的脸颊,也滚过了他的心尖尖上,热的发烫。

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为自己流泪了。

每一次,她都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看着自己,却什么鼓励的话都不会说。

她缝合了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最大那条伤疤,从心脏的位置一直蜿蜒到小腹。也铭刻在了他的心坎儿里。

他安慰她:“能在最后的时光里遇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就在主动脉置换手术的前一晚,或许是家族为了让他安心,许久不见的侄子薄一博来了,也带来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些年,他们家负责调查他的车祸一案,在这期间,调查受到了薛家的多次阻扰,进展缓慢。

“叔,那个肇事逃到非洲的司机名叫肖鹏…今年三十八岁,本地人,读了中专的体校中途辍学。后来在校外和人打架致死,坐了十年的牢。出狱以后就成了职业的杀手。二叔能找到这么个人物也算他有本事。”

他早就知道是弟弟派了人杀自己,可七年以后,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肖——鹏,是吗?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遭受的痛苦。

他也永远忘不了…那天所受的耻辱。

对于他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精英人士来说,后者的折磨来得更甚。

身体上的疼痛,还有楚瑟这样的好医生为他殚精竭虑。但是心头的阴影,却是怎么都挥散不去的。以至于每每午夜梦回,车祸当天的一幕幕历历在目,让他怎么能不愤恨、恼怒、埋怨…

薄一博把肖鹏的生平简介给了他,上面清晰详细地列了出来。翻来覆去,他合上了本子,声音轻且淡:“你有多大的把握把这个肖鹏引渡回国?”

“50%吧,二叔给他的待遇不错,肖鹏现在在非洲当了个土财主,光是老婆就娶了五个,只跟他说国内有财可发,他上钩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引渡不回来的话,就在非洲把他干掉。”

说话间,他瞥见正对着窗口,二楼的走廊上,楚医生正在和护士说话。刚刚还冷若冰霜的眼神,瞬间温暖了片刻,也只有面对楚医生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样柔软的一面。

多想再多活几年啊,可是他连等凶手引渡回国…都撑不到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能再活一世。

那么这一世,他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肖鹏,让他提前付出代价!

“这个人我认识,他叫肖鹏,从前玩十字镖的,还扎过一个条子。我们都喊他镖哥。”

花天海地过后,雷哥他们心情大好,就帮薄瑾亭鉴别起了画像。

一个短小精瘦的男子跃然纸上,他蓄着小胡子,眼睛往上翻吊,一看就是好勇斗狠之徒。

面前这一幅画,是薄瑾亭根据记忆画出来的,十三年后肇事凶手唯一的侧写。

但也有人疑惑:“肖鹏没这么老吧?”

“我看着也太老了,但这个模样肯定是他没错,哎,会不会是他兄弟?”

“肖鹏家里就他一个独生子,哪里来的什么兄弟?!”

“甭猜了!肯定就是他!他奶奶的这小子以前跟我打过一架的!”

薄瑾亭趁机问道:“这个肖鹏现在在哪上学?”

“他在隔壁的体校上学,跟着他们年纪的头头混,平时总是过来找我们的麻烦,还把高二的几个美女搞到了手当他的马子。去他娘的!”

薄瑾亭也没多说,只是又塞了五张毛爷爷,继续问道:“他的家庭情况怎么样?”

雷哥刚刚玩过了女人,这会儿又拿了票子,心情大好,立即道:“他母亲吸.毒,父亲坐牢,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薄瑾亭最后拿出了整整一叠的钞票。

雷哥看的眼睛都值了,数了数,一共有三万多块钱!他们做小混混的,就是一年都敲诈不来这么多票子啊,不由得心花怒放,口气更是跟孙子似的:“得了,薄瑾亭,亭哥,你是我哥哥,亲哥哥!说吧,你是不是想干掉那个肖鹏?那好,我出人出力!”

“现在还没必要,不过,你们得替我盯好这个肖鹏,他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告诉我。”

雷哥立即乐得去安排手下打听了。

等到了晚上七八点,薄瑾亭才回来了,楚瑟也不含糊,直接说:“把衣服脱掉。”薄瑾亭就笑了笑,脱掉了外套和裤子,他还想继续脱,楚瑟赶紧道:“不用了不用了!”薄瑾亭这才停下。

楚瑟仔细检查了下,薄大佬完好如初,才放了一百个心。

看她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而让薄瑾亭十分愉悦:“这么紧张我?”

“当然,你不知道罗曼蒂阁里面那些女的…”她蹙着眉宇,虽然知道薄瑾亭此去是去花钱消灾的,但是,还是对于这样的行为很不满:“请客去什么地方不好?非得去那种地方?”

“正是因为那种地方,所以才能很快就达到目的。”

楚瑟疑惑:“什么目的,值得你这么费神啊?”

薄瑾亭没说话,他走到了窗边,看了一会儿夜色,目光却是深不可测。

楚瑟知道他在想什么问题,目光如此严肃,该是思考得出神。那么让他这么为难的事情,自己可能真的帮不上忙,就不打扰他了。

只是想起了那一首小诗来: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

到了学期末的最后关头,雪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