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医生告诉他们:薛荟伊在路上随手买的农药叫“百草枯”…

薄瑾亭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了楚瑟:“一个人服下半瓶百草枯还有救吗?”

“…”楚瑟都吓得结巴了:“百、百草枯?!不,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薛荟伊为了威胁我爸,服下了400毫升的百草枯,北京协和医院的人现在在给她做血液透析,说可以透析出来一点。”

“…”

楚瑟都不敢吱声了,只是脸色很难看。

薄瑾亭从未看过她这样的沉默,也是明白了几分:“是不是彻底没救了?”

楚瑟点了点头,百草枯这三个字,勾起了她从医生涯中最艰难的回忆。每一个服用过百草枯的人,都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我…上辈子的时候,接诊过八名喝了百草枯的病人。他们有的是吵架的夫妻,有的是高考失利的学生,有的是工作压力太大的上班族。他们喝下百草枯,只是一时的冲动之举,后来清醒过来,都想求医院救他们一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瑟的眼眶都红了。

医者仁心,只有当你无能为力的时候,才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

百草枯是一种剧毒的农药,当一个人服用下大于10ml的百草枯,就可以宣布彻底没救了。

“瑾亭,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不是送来的人已经死了,而是送来的人…在你面前生龙活虎的,还在幻想着洗了胃就能出院,幻想着明天就能上班上学…你却要告诉他们:百草枯是无药可医的,你的生命只剩下几天了。”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那些服用下百草枯的人是怎么死的。

——肾及消化道会首先受到损伤,肌酐升高,消化道溃烂,然后出现急性肺水肿,导致呼吸困难,最终因呼吸衰竭而死亡。

最怕的是:死之前,他们的大脑是清醒着的。所以死亡的每个过程,他们都是清醒着体会的。

这就是百草枯最可怕的地方:它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去后悔,却没有给你任何活下去的余地。

听楚瑟说完了,薄瑾亭也倒吸了一口气。

不曾想,薛荟伊会用这种方式走完人生路,这算不算是应果报应呢?

***

几天以后,薛荟伊死亡的消息果然传了来。

她当初根本没想到,自己选择喝下农药,是最痛苦的一种死法。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当医生告诉薛荟伊,百草枯的毒性很强的时候,作为大家闺秀的薛荟伊,居然拿出了大小姐的气势来:“你们医院不就是要钱吗?说吧,要多少钱可以让最好的专家来为我治疗?我要住VIP病房,专人看护。”

医生哭笑不得:“百草枯中毒,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薛荟伊立即变了脸:“我可是去过英国留学的,中国医院的这点骗钱的小把戏,可糊弄不了我!”

“不是糊弄你,喝了这种农药的人…九死一生。”

薛荟伊还是不屑一顾:“呵,现在的医院,越来越会唬人了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薛厅长的侄女!”

“不管你是谁,这都是事实。”医生也是无奈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把自己当一回事的女人。

这个被宠坏的女人一点都不知道: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

任你是亿万富翁,还是穷困潦倒,该来的都逃不过。

后来,医院的院长亲自来了,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薛荟伊这才慌张了,她说她有的是钱,有的是人脉关系,她要去英国、美国、法国…去全世界最好的医院治疗百草枯中毒。

可院长告诉她:百草枯是国产的农药,治疗该毒最有经验的医院都在国内,其中以北京协和医院最为著名。

最后,薛荟伊乘坐专机去了北京协和医院,要用百万美金包下一个协和的专家看病。

可薛荟伊刚刚下飞机,人就不行了,住进了ICU。

四百毫升的剂量太致命了,从服下的那刻开始,薛荟伊就只有三天的寿命。

令人唏嘘的是,薛荟伊死之前,想要见的是薄瑾礼和曾大龙。至于薄铭跃,她看都不要看。

薛荟伊甚至在还上呼吸机前,对自己的父母说:在她心目中,是薄家和薛家指定的这门狗屁婚姻,让自己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

——她根本看不起薄铭跃这个懦夫,因为薄铭跃什么话都要听父亲的,是个没主见的小男人。

呵,她嫁给他,不过是为了薄家的几十亿家产而已。

她甚至觉得自己给薄铭跃戴绿帽子,十分的理所当然——薄铭跃这种人就活该养别人家的孩子!

——不得不说,薛荟伊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奇葩。

她直到生命的尽头,都觉得自己是曾大龙唯一的真爱,是薄家破坏了这一段美好的姻缘。

她却不知道,曾大龙一年起码要和二十多个女人上床,养过的小情人更是数不胜数。她只是其中姿色颇好的一个备胎而已。

而当曾大龙听说薛荟伊服用了农药以后,吓得要逃出国,根本不想管薛荟伊的死活。

所以,薛荟伊临终前说想见他的时候,曾大龙只是唾骂道:“这个贱.人!既然敢跟我玩,怎么这么不心被薄家人抓住了?!”

他根本不念什么旧情,只考虑到薄家那可怕的势力和手段而已。

很快,薄家的报复也随之而来了——薄家买通了曾大龙的心腹,得知了曾家五年前做了一桩假账案。几天之后,曾家在当地的财产被彻底封存,各种检察院、法院都来调查。

最后,法院就以这个走私案,判了曾大龙一个三十年有期徒刑。

短短两周之内,一对奸.夫淫.妇,就这样宣告了终结。

第71章 结婚

当薄瑾亭回到国的时候, 爷爷薄瑞荣已经清醒了过来。

但薄铭跃目睹了薛荟伊那么惨的死法,心理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就一蹶不振地住了院。

浩大一个薄家,居然没有一个人去看薄铭跃。

只有薄瑾亭从薄铭跃病房前路过的时候, 匆匆瞥了一眼,他一刻都没有停留, 就赶去了爷爷的病房。

看到大孙子来了, 薄瑞荣顿时老泪纵横,不停地向薄瑾亭和他的母亲道歉:

“爷爷是个混蛋, 爷爷帮着儿子把你们赶出了薄家, 是爷爷对不住你们啊!”

“小亭, 你骂我这个老东西吧,我对不起你母亲, 你母亲那么善良的一个女人, 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嫌弃她出生贫寒…”

“爷爷。”薄瑾亭安慰道:“我知道,赶走母亲是父亲的意思, 你也只是为了兑现联姻承诺而已。我不会责怪你的。”

他知道, 薄家和薛家有长达十多年的婚约, 这也是爷爷支持父亲的主要原因。

后来,父亲宣称他和母亲不是薄家人, 也就断了他的继承权。只有爷爷给了他们一套别墅, 让母亲可以安心将自己带大。

再说了, 要不是爷爷不管他, 父亲不认他,他怎么能和楚瑟地下恋情这么久?

所以,他并不怪罪爷爷当年的决定。

“你不怪爷爷,可爷爷原谅不了自己!”

薄瑞荣经过这次的劫难,也是彻底地想开了。他这一辈子,最愧对的,就是郦辰君母子两个,于是道:“小亭,你把你妈妈接回来吧,爷爷想好好跟她道个歉,弥补这些年来薄家对她的亏欠。”

薄瑾亭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从此以后,薄家就真正认可了母亲郦辰君的主母身份。但是,他的要求不止这一个,于是趁机道:“爷爷,我有一件事,还想请您成全。”

“你说吧,爷爷都答应你!”

“爷爷,您还记得那个考上哈佛的女孩,石沛的干女儿楚瑟吗?”

“记得。”石沛的干女儿他怎么会忘记:“那小姑娘人不错,又有上进心,我想把她说给一博的,可惜一博对人家不感兴趣,怎么,你怎么忽然问起她?”

“一博当然不敢和她谈。”薄瑾亭落落大方道:“因为楚瑟是我的妻子。”

——这个秘密,他们保守了两年,如今终于到了坦白的时候了。

“…什,什么?!”老爷子惊呆了。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结婚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给爷爷说清楚!”

于是薄瑾亭就坐在爷爷的床边,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说给了爷爷听。

上高中的时候,他们是彼此的依靠,相知相惜,相伴着走了一路。

上了大学以后,他们是最亲密的夫妻,相亲相爱,并且有了爱情的结晶。

他们是关系最好的情侣、最了解彼此的知己、人生得到这样的爱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所以:“我们打算一辈子,一起走下去,也就没有了其他的顾虑。”在爱情这件事上,楚瑟比他要有勇气多了。

最后,薄瑾亭道:“…爷爷,我和楚瑟的孩子,如今已经一岁了。我们当初意外有了这个孩子,就自作主张地把他生了下来。如今的结果证明,我们的决定是对的…”

现在,妻子楚瑟和孩子,就是他为之奋斗的一切理由。

听完了这段话,薄瑞荣沉默了片刻,日光悠悠的,照亮了他沉寂的脸色。上面一丝怒气也没有,只有不敢置信的喜悦:“你,你们已经有孩子了?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薄瑾亭看爷爷不发火,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赌对了,于是道: “楚瑟说了,要按照薄家的规矩,让您给我们的儿子取个大名。”

薄瑞荣终于喜上眉梢,连日来的怒火和阴霾一扫而空,他立即道:“快,快…快打电话,让小楚她把孩子带回来,我要看看我的曾孙子!”

薄瑾亭莞尔:“好。”

不得不说,老爷子经过人生的这一关,真的是什么都想开了。

他不再以一个人的家世,来衡量一个人的道德水平,也不再乱点鸳鸯谱,干预孩子们的婚姻大事了。

原先的时候,薄瑞荣就看楚瑟那孩子不错,眉清目秀,气质高雅,谈吐举止落落大方,一双明眸山明水静,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姑娘。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楚瑟居然这么好——她靠着自己的坚强,陪着孙子度过了那么多困难,两个人惺惺相惜,还孕育了一个孩子。

放下了有色眼镜之后,他就发现,孙子薄瑾亭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后来的结果也证明了如此。十几年以后,楚瑟成为了全国名度最高的医生,并且她的功劳和业绩,影响了整个世界的医疗史。

而今,她带着孩子回来了 。

楚瑟先带着儿子来到了医院探望爷爷。

薄瑞荣为了避免楚瑟尴尬,还特地支开了薄家的亲戚,只让薄瑾亭陪着他们母子两个进来。

其实,楚瑟来之前还有些忐忑。他们这可是…私定终身啊,搁在古代那就叫做私奔。那么,一向循规蹈矩的薄爷爷会怎么看待她呢?!

但她没想到,薄瑞荣完全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老爷子反而说,孩子大了,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路了。他以前没有怎么照顾好小亭,是个不称职的爷爷,他还要感谢她这些年来一直陪着小亭…

楚瑟听到这些话,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把儿子抱了进来 。

这还是薄瑞荣第一次看到曾孙子,娃娃可爱的脸蛋,一下子就萌化了老爷子的心。

当楚瑟将孩子递过来的时候,呼风唤雨了几十年的老爷子,居然手足无措起来。

“哎呦呦,我的乖乖曾孙子,让太爷爷抱抱你…”

薄瑞荣笨手笨脚地抱起了孩子,还生怕力道重了,只敢轻轻地将孩子搂在怀里面。然后,他吻了吻孩子的脸颊,怎么爱都不够似的。

“儿子,叫爷爷。”楚瑟信心十足道。

为了今天的会面,她可是教了小兔崽子一晚上。

儿子果然不负众望:“爷爷!”

就这样,一声爷爷,让薄瑞荣乐开了花,连带着中风都好利索了…

三天以后,薄瑞荣就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他赶紧出了院,开始给孙媳妇和曾孙子张罗着办入家谱的大事了。

首先,薄瑞荣公告了全家人:两年前,薄瑾亭和哈佛女孩楚瑟在美国结婚了,是我亲自撮的这门婚事。因为当时小亭年龄小(十八周岁),还在读书期间,所以为了不让其他子弟们学坏(早恋),所以才特地交代小亭他隐瞒了下来。

其次,小亭和小楚的孩子要过周岁了,家里要大办特办宴席。

最后,小楚和她的孩子都要加入家谱,从此以后,他们就是真真正正的薄家人了。

当然,除了薄瑞荣给楚瑟的这三个交代以外,薄瑾亭也要给楚瑟一个交代——他一直都亏欠楚瑟一个真正的婚礼,楚瑟至今都是未婚妈妈。

于是,薄瑾亭利索地办好了结婚证,然后商量着等儿子周岁一过,就弥补给楚瑟一个婚礼。

“不要那么麻烦啦…让别人知道你我没办过酒席,就生了娃,这多不好意思。”楚瑟倒是不介意什么婚礼不婚礼的。

“那不行,我还欠你一个蜜月。”薄瑾亭不干了。

“什么蜜月不蜜月的?我们天天都腻在一起,天天都是蜜月。”

薄瑾亭奇怪了:“女人不都喜欢这些吗?隆重的婚礼,甜蜜的蜜月,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因为我有你,已经够幸福了啊。”不是她不一样,是她自从跟了薄瑾亭以后,天天甜蜜的就跟做梦一样。

她甚至害怕起来,这种幸福太多太多了。所以小心翼翼的,不敢再奢求更多的甜蜜与幸福了。

听了楚瑟的解释,薄瑾亭心疼起来。

上辈子,她是一个没有被好好对待过的姑娘,所以楚瑟根本不明白,这都是她应得的待遇。

毕竟她这么美好,这么…让他心动不已。

****

一个月之后,哈佛放寒假了,楚瑟和薄瑾亭的婚礼正式举行。

婚礼就在薄家的老宅里面举办的,这天嘉宾云集,到处张灯结彩。

薄家所有的长辈都到来了,他们不仅是来看婚礼的,也是来拜见薄家下一任家主的。

薄瑞荣亲自为孙子主持这个婚礼,从他乐开了花的脸上看,他是十分满意孙子的这门婚姻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是楚瑟的干爹石沛——石沛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外科医生,不少人都知道,楚瑟是石沛的干女儿,也就对新娘子多了几分好感。

客厅里铺上了红地毯,巨大的吊灯,璀璨华美。

旋转楼梯上,装饰了许多百合花束,以此来象征着新人“步步高升”“百年好合。”

客厅中央,999朵玫瑰被精心摆成一个爱心的造型。似乎连空气里,都酝酿着甜蜜的气息。

很快,新娘新郎就到了。

楚瑟穿着白色的婚纱,一步步地走了进来,丈夫薄瑾亭陪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眼神温柔专注。

今天,楚瑟打扮一新,眉目如画,山水般明静婉转。不少人都说,这是他们看过的最美新娘子,比当年的薛荟伊穿婚纱,都要美上一个档次。

旁边,薄一博抱着小侄子也参加了婚礼——现在,奥利奥同学有了个大名薄一弦了。这是老爷子翻烂了一本《辞海》以后,忽然想起来了一首古诗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妈妈楚瑟,对应一个瑟字,儿子就是跟着的一个弦字。这样子随母规的起名方式,还是薄家有史以来的头一遭。足以见得老爷子是多么喜欢这个孙媳妇了。

本地教堂的牧师,被专门请了来,来为他们宣读证词。

“新郎薄瑾亭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楚瑟小姐作为你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她的男人说:“我愿意。”

愿意长相厮守,直到天荒地老。

“新娘楚瑟小姐,你是否愿意与面前的这位男士结为合法夫妻,无论是健康或疾病。贫穷或富有,无论是年轻漂亮还是容颜老去,你都始终愿意与他,相亲相爱,相依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楚瑟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然后,交换戒指。铭记此刻,属于彼此的永恒誓言。

第72章 赤心【结局上】

话说, 薄一弦小朋友曾经有两个认知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