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源源。”林荣莲望着芙蓉花一样的干女儿，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爱他吗？”
林源很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的感情只有一份，给了一个人就不会再给第二个了：
“妈，我一直把林大哥当做家人一般看待，但并不是想嫁给他。”
“不过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小哲他喜欢你的。”林荣莲看着她，目光中有所责备：“你就没有想过：嫁给小哲，会有什么样的好处吗？”
林源还没摇头，就听到林荣莲道：“如果你答应嫁给我儿子的话，那么，我可以宣布你拥有海瑟薇四分之一的股权，还有我遗产三分之一的继承权…我会给你们安排最好的婚礼，最好的别墅，最体面的身份…让你和他都成为人上之人。”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起来。
林荣莲开出的条件真的很好：海瑟薇四分之一的股权，就相当于身价数十亿了，更遑论，林家继承人的体面身份。
林源倒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摇了摇头。
她重生一场，一直觉得钱很重要，面子很重要，身份地位更重要。
嫁给林正哲，毫无疑问是成功最大的捷径，林荣莲肯定会多方照顾儿子和儿媳的。
——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林正哲真的是她最好的选择，只要嫁入林家，她就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林家将会成为她真正的家，娜娜成为她的亲人，她也可以名正言顺喊林荣莲为妈。
可是，谁让她在遇见林正哲之前，先遇见了霍昀呢？！
“妈…”林源用了一句古老的诗来回答：“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林荣莲却摇了摇头：“你选择的那个霍昀，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一切都以利益为重。你也应该听过一句话：商人重利轻别离。”
“霍昀不是那样的人，他很疼爱我的…”
“都一样的。”林荣莲淡淡道：“从前，我也嫁给了一个商人。一开始，他还算是个温柔的丈夫，我以为他对我是真心的好。但是当海瑟薇集团陷入低谷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出手帮我，反而想尽办法套我的股权，甚至拿我们的孩子作为威胁。”
“那时候我才知道，在他的心里，身家利益总要排在前头的。”
“所以，我不会让娜娜，让你再走我错误的道路，我不希望你们嫁给一个商人。”
“越是地位高的商人，他们越是会有很多应酬，每一天面临的诱惑太大太多，很难保证不犯错误，也很难真的对你忠诚，这是其一。其二，他们天南地北的做生意，没有多少工夫顾虑家里的人，夫妻倘若不能时常见面，感情就会淡了，淡了以后，女人剩下来的只有等待。”
林荣莲看着她：
“林源，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该知道，所有的爱情最后都会成为亲情。作为亲人，你是会选择一个不接受你的霍家，还是会选择林家？”
“…”林源哑口无言。
林荣莲说得没错，每一条都有理有据。
嫁给林正哲的好处太多太多了，相比之下，霍昀的条件根本没吸引力。
但是，爱情是一种不讲道理的感情，它可以让最聪明的女人也甘愿沦为最笨的女人。
她还是十分固执：“妈，我知道您是真心为我好，可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了霍昀。您知道吗？十年前的时候，他就爱上了我，尽管那时候我们还小，他也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着爱意，纵然我后来落魄了，他也始终待我如一。”
“您可能觉得，商人是不会把爱情摆在第一位的，可是我也看到了，霍庆楠和他的妻子，二十几年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霍昀像他父亲，感情方面是个很痴的男人，您如果了解他就会知道了：林正哲纵然爱我，愿意像爱娜娜那样为我付出，但霍昀的爱只比他多，不比他少…都十几年了，他正处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的漂亮姑娘也不少，可是他的心始终是属于我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也很爱他，希望和他相守一辈子。”
林源正视着林荣莲，就好像她正视着自己的感情一样——不动摇，不退缩。
或许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把婚姻当做上位的砝码，当做女人一辈子成功的起点。
可是在她的天平上，幸福是不能拿来交易的东西。
幸福只是遵照着内心，去选择爱的人罢了。
诚然，她也爱林正哲，但与霍昀相比，那样的感情只能算是颇有好感，亲情占的比例比较多。不像霍昀那样，可以燃烧她的灵魂。
所以：“妈，我想和霍昀结婚。”
她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说出了这一句话来。
林荣莲看着她，目光深邃，有重新的认识，也有为之惋惜的情绪在里面。
——她知道的，林源经历过许多背叛，辗转于三家之间，最大的梦想应该是拥有一个稳定安定的家庭。可是她宁愿抛弃唾手可得的幸福人生，去选择那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只是为了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
如此痴情，如此…
“你值得霍昀为你发动这一场战争。”
这就是她对干女儿的评价。
霍昀的眼光果然很好，选择了一个骨子里干净温柔，坚韧不拔的女孩。
相比较之下，那些所谓的家世不错的女孩，很少能有林源这般为爱付出的勇气。
可是，不做她的儿媳妇，她也就不会再给林源什么特殊的照顾了，所以，她必须提醒她：
“源源，既然你选择了霍昀，那妈也得跟你讲清楚了：你以后要从林家独立出去的，我不会给你海瑟薇的股份，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努力——包括你现在一手创造的电影投资小组，如果亏本了，损失的资产我也不会给你补上的。”
林源点了点头，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可以答应我和霍昀结婚吗？”
林荣莲无奈摇头，她说：“既然你连我林荣莲的儿媳妇都不愿意当，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随你便吧。”
林源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真诚地感激道：“谢谢您。”
林荣莲疼爱地看着她：“傻孩子，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值得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吗？”
林源点了点头：“妈，我确信霍昀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的。”
因为，她已经认识了这个男人十二年的时间。
当她是林小茹的时候，霍昀爱她的纯洁善良。
虽然那时候，霍昀的爱没有未来，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初恋的执着。
当她是周源的时候，霍昀包容她的仇恨、忧郁、以及无止境的种种折磨。
虽然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忧郁和丑陋并行的女孩，霍昀依旧爱她，并且解开了她最大的心结。
现在，她是高高在上的林源了，霍昀还是很爱很爱她。那么，她能回报这个男人的东西，只有白首不相离的一颗心了。
——因此，她愿意嫁给霍昀。
这不是一场豪赌，只是一场水到渠成的感情罢了。
***
回到了家里，林源先安顿娜娜休息。
娜娜今天经历的打击可谓不小，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止过。
那些悔恨，那些惭愧，那些自责…许多感情都交融在一起，让娜娜的情绪彻底泄了洪。
林源知道，娜娜需要一段时间去平静，同时也需要一些空间去接受林正哲是亲生哥哥的事实，所以不去打扰她了。
——有些坎子，必须得一个人去度过的。
关上了房门，她就盖好了被子，打了个电话给霍昀。
“喂，你睡了吗？”
“还没有。”听到那样的消息，他怎么睡得着。
“源源，情况还好吗？”霍昀的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担忧，他订的是明早的机票。
“嗯…林大哥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医生说，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妈她答应了我们结婚。”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
霍昀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林源不是那种思想跳脱的人，不会前一句说着林正哲，下一句就扯到了婚姻大事上来。
所以他很快就猜了出来：是林荣莲问了她对林正哲的感情，而林源不但拒绝了林正哲，反而向干妈提及了彼此的婚事。
这个傻姑娘…
他的小姑娘真的傻得令人心疼。
“源源，谢谢你。”他说，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我也一样啊，霍昀。”
谢谢你闯入了我的生命中来，让我的世界不再被阴霾困扰，让我看见了外面灿烂的阳光万丈。
第67章 067 订婚
第二天晚上, 霍昀的飞机晚点了。
因为诺丁山恐袭的事儿, 导致英国各大机场检查严密。从候机楼到登机口，到处都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特警。
好不容易，霍昀的飞机到了，但是客人全被拦在入口处检查。
远远地，林源就看见了霍昀——他穿着黑衣黑鞋, 个头比一般的男人要高, 即使不摘下墨镜，霍昀依旧是个风度卓越的美男子。
但是还未过海关，霍昀就被人拦了下来。
“先生, 我们要检查您的行李箱。”
一个工作人员打开了他的密码箱，衣服一件一件的摸，抖, 连内衣袜子也不放过… 没找到“危险品”，这些人还举着空的行李箱研究半天，又换上手动探测器继续检测…
霍昀有些不耐烦了, 女朋友刚遭遇了恐袭案，林正哲重伤，林家的情况很是微妙…在这个节骨眼上, 林源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他提心吊胆了一整天，推辞了几场会议, 甚至连法院的听证会也没参加，就为了早一点赶到她的身边去。没想到，到了英国, 却被防暴警察拦在了海关处。
有个海关人员拿着他的护照，问他最近去了什么国家。
“英国、法国、博茨瓦纳…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他如数家常。
——这时候，两个持枪的特警围了过来，脸色也很不客气：“Please e with us。”
“why？”
霍昀的脸色很不好，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简直是够了。他需要一个理由，要不然的话，他并不介意打电话给中国大使馆，也不介意投诉到更上层。
警察指了指他护照的一页，霍昀也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解释什么。
“NO！”
林源目睹了这一切，着实吓了一跳。
看到男朋友被特警用枪指着，她不顾一切地追了过去，向地勤人员展示了学生证和护照，这些人才放了行。
那边，霍昀和这些英国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他并不畏惧特警手中的枪，只是冷冷道：“就算你们有理由怀疑一个人，也要适可而止。”
直到她赶到的时候，霍昀的脸色才好转了些。
林源用英文解释道：“先生，他是我的男朋友!今天只是来接我的!”
“小姐，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
英国的特警看了她一眼，也有拖她上车的意思。
但霍昀隔在了女朋友和特警之间，语眉峰一挑，算是威胁道：“先生们，我的女友她是Cass的学生，已经在贵国留学三年。如果你们今天敢带走她的话，我担保，不用到明天，你们就可以看到中国大使馆的传唤单了。”
几个特警这才住了手。
霍昀又冷冷地说道：“我先跟她说几句话，待会儿过去。”
说完，霍昀就把她拉到了一边去。
“霍昀！”林源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被…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他们要问我几个问题。”霍昀却是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源源，你先回去睡一觉，别站在这里吹冷风了。”
林源瞪了他一眼，男人就是这一点不好，遇到什么问题都自己扛着，从来都不会主动跟她说的。
但她相信霍昀有办法解决麻烦，于是不再问了：
“那好，你一切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霍昀看了一眼手表：“明天早上，我再打电话给你。”
“那好。”
等到霍昀走了以后，林源却抓住了一个地勤，非要问出个道道来。地勤人员没办法，只好安慰道：“小姐，你别着急，我们只是单独咨询他一些事。”
“一个航班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只留下他？！”
地勤人员答道： “大概是因为他去过中东地区，你知道的，诺丁山的恐袭案闹得比较大。上头让我们彻查每一个拥有中东护照的客人。”
林源哑口无言。霍昀是去过中东地区的，因为他的一部分生意在那里——
比方说，数十克拉的钻石，一枚价值就几百万，属于上等的奢侈品。这种高档宝石一部分销往欧洲市场，另一部分，也销往那些阿拉伯国家。
就在年前的时候，霍昀还去了阿拉伯一趟，将库里南生产的珠宝钻石，成功推销到了迪拜皇室里…没想到，却在这遭上出了意外。
林源紧了紧风衣，霍昀不出机场了，她也不打算走了。
于是，她坐在了机场的长椅上，等了一整夜。
不知从何时开始，外面开始下起了雨来，于是耳边全是滴滴答答的雨声，连绵不绝，如丝如缕。
半夜，林源觉得太冷了，就买了一个KFC的汉堡包来垫垫饥，却吃起来如同嚼蜡，还有点反胃。
“呜…”
她把吃了一半的汉堡包扔进了垃圾箱。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吃什么都觉得败胃口。
但是喝了一口配套的蓝莓汁，却很觉得可口——要知道，她以前并不吃酸的。
等到远处露出鱼肚白的天空时，她才发觉，自己已经等了一整夜了。
一出了询问室，霍昀就看到了她。
她没有听话地回去，而是坐在长椅上，足足等了他一整夜。
男人眼神安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有责备，更多的是在乎的那种深情…
林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霍昀。”
“嗯。”他就把她拥入了怀中。惹得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
但林源只关心他的状况：“你没事吧？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霍昀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手，将冰冰凉凉的掌心焐热了许多：“没事，只是例行检查而已。”又略带责备地道：“我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在这里等？”
“我…我订了一个酒店，待会儿我带你过去。”
“林源，你等了我一整夜，就不怕着凉吗？”
林源打哈哈：“那个…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了。”
霍昀无奈地摇了摇头，女朋友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越来越长进了。
到了酒店，林源就把冷飕飕的外套给脱了。
房间里的空调，吹着最舒适的暖风，很快，烤好的牛排和意大利面就来了。
但林源的心里却暖不起来的——
诺丁山发生的变故，使得林家内部的形势也产生了些许变化。最重要的一点是：林荣莲自责愧对儿子，所以，让娜娜承认了林正哲亲哥哥的身份，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林正哲从某种意义上，也成为了林家的继承人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