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行规模小,乐器种类不算多,吉他占了大部分。

晚风试图寻找徐岁青以前的那一把,扫了一圈也没看见相似的,心情有点低落。

老板打完这一把,看晚风恹恹地,凑上去问:“你想买点什么?”

“吉他,不过款式是十多年前的了,应该找不到了……”晚风收起心思,准备离开。

“十多年前的没有,不过有个新款你估计喜欢。”好不容易来个客人,老板怎么能这样就错过,“你坐会儿,我去仓库拿。”

晚风一头雾水,觉得掉头走人不太好,还是选择看看。

两分钟后,老板从仓库拿出一个崭新的包装盒,颇为小心的拆开,拿出里面的吉他,放在晚风面前:“看看,够不够酷。”

晚风没见过长这样的吉他。

普通吉他在她的认知都是木头做的,这把却不是,音控的位置不在正中间,而在左上角,音控棱角和亲身一致,线条是圆滑的曲线,不似传统吉他的琴身,有所起伏。整把琴都是全黑色,金属质感。

“好酷。”晚风被惊艳到,站起来接过吉他打量,感叹道,“还有长这样的吉他啊。”

老板颇有成就感,“那是,这款叫la.v.a me,刚出不久的新款,我都没舍得摆出来,怎么样,跟你想要的那把比,不逊色吧?”

晚风爱不释手,这把琴简直不要太适合徐岁青,虽没有问过,但她肯定那个人会喜欢。

晚风拨动琴弦,音色也是特别好,更满意了,抬头问:“老板这琴多少钱?”

老板也是个爽快的:“2188,一口价不还价。”

不是笔小数目。

晚风平时的小积蓄买了这把琴,估计就不剩多少了。

可是,吉他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弄坏的,而且徐岁青也帮了她不少次。

斟酌之下,晚风咬牙买下了:“行,你帮我包起来吧。”

老板喜不自胜,“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

结完账,晚风把包好的琴背在身上,一只脚还没踏出店门,暴雨如注,形成了一道水帘。

老板做了笔生意,对晚风也热情:“我这有一次性雨衣,你拿上。”

“谢谢老板。”

老板找出雨衣,递给晚风,可没看她套自己身上,全套在了琴上。

“这琴包不会透水的,你放心。”老板好意提醒。

晚风用雨衣把吉他包得严严实实,满意地笑了。

“没关系,它很重要。”

拿着吉他打伞的功夫也没了,晚风心一狠,就这么冲进了雨里。

跑到公交站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晚风却顾不得那么多,就算淋雨也挡不住她心头的满足感。

——

第二天上班晚风把吉他一并带去,中午一下班,去徐岁青家里,发现杨云和徐久依都不在家。

“她们去哪了?”晚风问。

“亲戚孩子满月酒。”徐岁青看她身上背着个东西,“你拿的什么?”

这才是重头戏。

晚风把徐岁青拉到沙发上坐下,让他转过身去,“别偷看,我让你转过来你再转过来。”

“搞什么?”徐岁青不太情愿。

晚风掰过他的肩膀,“你照做就是了。”

徐岁青的心就像有个猫爪子在挠,没着没落地,“好了没?”

晚风把吉他拿出来,心里偷着乐:”好了,转过来吧。”

徐岁青转过身去,入目是一片黑色,看仔细之后发现是吉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晚风把吉他放在他手上,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喜欢吗?之前你那把吉他因为我摔坏了,我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不过这把很酷,我觉得适合你。”

徐岁青看着吉他,很久没有说话。

晚风以为他不喜欢,心里顿时没了底:“那个……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换其他的,我带你去店里,很多种款式的,说不定就有你——”

“我很喜欢。”徐岁青从狂喜中恢复过来,重新捡起了说话的能力,声音难掩颤抖,“你眼光很好。”

晚风展颜一笑:“喜欢就好,那你快试试,看看音色怎么样。”

徐岁青把琴身放在腿上,做一个支撑,三两下把音调好,随手弹了个前奏,晚风听着嘴角止不住上扬:“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有哪里不顺手?”

“哪里都好。”徐岁青努力克制情绪,问,“多少钱?我给你。”

晚风连忙摆手,生怕他给自己钱:“没多少钱,你可别给我,这是我欠你的,你收下我才安心。”

“我没有收女生东西的习惯。”

徐岁青单手握住琴头,往晚风那边坐了点,沉声问:“所以你觉得我可以收下这把琴吗?”

很奇怪的一个问题。

晚风眨眨眼,跟徐岁青不在一个频道:“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

徐岁青“哦”了一声,一脸痞气:“怎么,你也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晚风很傻很天真:“肯定不一样啊,你吉他又不是因为别人摔坏的,是为了救我,所以我赔你一把新的是理所当然的,你就收下吧。”

徐岁青沉吟片刻,故作烦恼:“要是以后我有了女朋友,该怎么交待呢?”

“就说是我送的啊。”晚风脱口而出。

“我们要是因为你吵架了呢?”

晚风被他婆婆妈妈的态度搞得头疼,把琴包也拿给他,嚷嚷道:“那我去解释,让她不要计较,让你们百年好合,让她爱你一辈子行了吧。”

这话中听,徐岁青满意了:“成,你记得让她爱我一辈子。”

“你好啰嗦。”晚风送给他一个白眼。

“想听什么歌,随你点。”徐岁青心情大好,笑意都掩不住。

晚风看他笑,觉得今天的天气是不是又升温了。

她不自在地站起来,去厨房拿水喝,“你随便弹吧,我都行。”

徐岁青没有再说话。

半分钟后,琴声响起来。

晚风本想拿着水杯出去,走了两步听见了歌声,顿时有点迈不开腿。

自弹……还自唱吗。

徐岁青哼的是之前在学校广播站经常放的一首民谣,叫做《阿楚姑娘》。

本是很普通的一首歌,只是某一句歌词,晚风被周围的人打趣了不少。

如今这首歌还是从徐岁青嘴里唱出来,她就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徐岁青哼了几句前奏,晚风以为告一段落了,心头松了口气。结果下一句他直接跳到快结尾的部分。

他唱情歌或者民谣声音都是偏低沉地,加上中午时分,家里安静,歌里每个字都放佛是用砸的方式,落在晚风的耳朵里、心里。

“温柔的晚风啊,

请你带走我的惆怅吧,

别让我追随不可遗弃的彷徨

……”

后面在唱什么晚风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放下水杯,直接进了卫生间,她没有理智去思考,自己这样有多像仓皇而逃。

外面的歌声还在继续。

晚风靠着门,冲自己的脸一个劲儿地扇风,试图降温。

她在心里感叹——

这盛夏真是要了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LAVA ME 这把吉他真的超酷!!百度一搜就有图,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另外《阿楚姑娘》这首BGM,跟这章搭配使用更佳哟。

原唱好听,另外推荐伦桑版本的,不一样的感觉。

这首歌可以说是饱含温柔深情了,强烈推荐给你们。

第41章 没跳(四十一)

徐岁青自从有了一把新吉他之后, 时不时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比如,晚风看他每天擦琴两三次, 连琴包也不放过, 觉得这人洁癖过了头,善意提醒:“那个,其实乐器这种东西还是经常用着比较好。”

晚风觉得自己说得没毛病,结果徐岁青放下擦琴布,把琴拿出来,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想听歌就直说,要是我心情好也不是不能满足你这种无理要求。”

说实话, 晚风觉得徐岁青那时候看起来, 有点智障。

“不用,我不想听, 只是提醒你。”晚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否认。

换来徐岁青一声轻笑,语气比刚才更傲慢。

“你什么时候染上了不诚实的毛病, 说实话我也不会笑话你。”

晚风眉头颤了两下:“学长你今天是不是没睡醒?”

徐岁青没接茬。

晚风以为这位仁兄就这样消停了, 结果过了半分钟, 屋子里响起了琴声。

上次自弹自唱的尴尬事件,晚风还记忆犹新。

这前奏还没结束,晚风拿上包就逃:“我上班了,学长你继续。”

徐岁青:“……”

人都走了他还弹个屁。

再比如,徐岁青这几天在家里弹琴的频率翻了好几倍,严重影响到徐久依在家自习。

“小久, 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徐久依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完全没兴趣:“我不听,哥,你安静会儿吧。”

徐岁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最近的流行的歌我刚学的,你听听看。”

徐久依捏了捏笔杆子,接近崩溃边缘:“你想让晚风姐听你就去超市弹,别来祸害我这个高中生。”

听见晚风的名字,徐岁青像是一下子被按了暂停键。

过了几秒,他拿着吉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说:“谁稀罕给她听,这琴手感一般般,我是为了凑合用,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才顺便练练的,你个高中生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徐久依:“……”

我哥怕是个智障。

这样的奇怪的举动进行几天后,得不到晚风的半分关注之后,徐岁青也停下来了。

他发现自己的人格魅力远远比不上超市里那些货。

晚风领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请徐岁青吃了一顿饭,剩下的钱留下生活必需的,全打到了晚铮卡上。

虽然不到一千块,可是她的一片心。

晚铮收到转账那天挺惊讶,转而把这事告诉了肖曼。

一个多月过去,再大气也消了一大半。可肖曼是个要面子的,要她低下头给女儿赔不是,这是不可能的。她需要别人给她一个台阶下。

“老婆,你看看晚晚,真是长大了,都能自己赚钱了。”

晚铮在部队里待太久,不会说那些委婉的话,一张口肖曼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肖曼停下手上切菜的动作,“哼”了一声:“是啊,你的好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家都可以不回了,多能干。”

“行了,你跟女儿置什么气。”晚铮半哄半讲道理,“再说女儿不愿意出国,留在我们身边有什么不好?我以前在部队没办法,现在退下来了,你就当多给我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了。这晚晚眼看都上大二了,也在咱俩身边待不了多久了,女大总是不中留的。”

“我这番苦心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从小到大,你不着家的时候,我又当爹又当妈,现在长大了,长本事了,嫌我这个当妈的管的多了。你说生孩子到底有什么意思?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咱们从小是穷着长大的,我不想让晚晚也过这样的日子。我想让她以后都过得好,这一辈子活得轻松点,难道也有错吗?”

晚铮有所动容,肖曼打肿脸充胖子,给女儿穿名牌用品牌,打造出一个名门闺秀的感觉,做法是欠妥,可其中深意他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你的爱没有错,方式太强势了,晚晚她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把自己想要的强加给她。”

“你们父女俩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她这得过且过没志向的点就是跟你学的。你说你当初要是主动去跟你领导……”

肖曼自知失言,改口道:“总之,她今后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了。”

晚铮接下肖曼手上的活,打发她去休息:“别怄气了,正好你最近调休,咱们接她回来,就当旅游了。”

肖曼没有说好,但也没拒绝。

——

周五是超市进货的日子,送货车一般十点多来,店长今天家里有事,就晚风一个人。

送货师傅把货卸下来,垒起来比晚风个子还高,宛如几座大山。

晚风庆幸此时店里没什么生意,挽起袖子就开干。

挥汗如雨半小时,力气有限人手有限,也没见货少多少。

晚风擦了一头的汗,没得选择只能继续搬。

她弯腰把一箱矿泉水搬起来,觉得要提高效率,又把东西放下,在上面加了几瓶包装好的老干妈。

搬起来的一瞬间,晚风惯性往前倒,勉强站稳后,抱着东西小步小步地往店里挪。

东西重,可重心不稳看不见路又不敢走快,这几步路在个时间内感觉是天涯海角。

晚风双手颤抖,就快撑不住,突然有一双手接了过去。

此刻死了也值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晚风甩着手,看徐岁青轻松地把东西搬进去,双眼就差没发光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人这么帅。

徐岁青干起活来比晚风轻松许多,看起来毫不费力。

“怎么你一个人?”

晚风把东西递给他,回答:“店长家里有事,今天来不了。”

“就你这豆芽菜,搬到地老天荒吧。”

晚风有求于人,不跟他斗嘴,干笑道:“那你这个大树苗就帮帮忙。”

徐岁青时刻不忘给自己讨点好:“我帮你搬,你给我什么好处?”

晚风豪气冲天:“前面新开了个冰淇淋点,有柠檬口味的,我请客。”

“我不吃。”

“那你要什么?”

徐岁青眼珠子一转,“我学了几首新歌,你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