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确是惦记着太妃了,所以去而复返。”他一步步往我走来,浑身上下带着猎一豹的危险气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害怕,脚步禁不住往后移,而他却紧追不舍,不一会我已经退到墙角,退无可退,我只得扬起脸,逼视着他。

“皇上请自重。”我冷冷说道,但离得太近,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我的心跳禁不住急速了些许。

“太妃那一声皇儿,唤起朕对母妃所有的记忆,小时候母妃总会将我抱在怀中,母妃的怀抱总是很暖很暖。”对上这家伙氤氲朦胧的眸子,我暗叫不好,试图推开他,但还是迟了一步,这家伙出手如电,一把将我搂住,箍住我腰的手强劲有力。

“你干什么?快松手。”

“没干什么,就是太想朕的母妃了。”说话间,这死人将手放在我的背部,还用力往他的身体一推,我胸前的高挺就撞在他的胸膛上,他还故意上下左右磨蹭那么几下,我感觉全身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羞得满脸通红。

我正想大声呵斥的时候,这条死蛇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

“太妃一声皇儿,让我想起了娘,小时候,娘总会吻一下我的额头,朕着实怀念,不知道太妃能不能代劳?”晶亮璀璨的眸子盯着我,充满期盼,而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无耻——”

“你有皇后,你有一干妃嫔,你发情了就找她们发泄去,吻一个天昏地暗,日夜无光,也没有人理你,来本宫这里撒什么野?”我厉声道。

“朕的后宫的确有很多女人等着朕去宠幸,但她们没有一个人唤朕皇儿,只有太妃勾起朕的情思,负责点火的人,也得负责熄火是不是?”

“太妃的那一声皇儿,还让我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母妃抱着我入睡,太妃今晚就抱着朕,朕着实怀念,要不太妃成全朕,今晚抱着朕睡,朕真的想母妃了。”某人睁着一双纯清无邪的眼睛看着我,那一脸的渴求,真真让人发恨,我呸,还想我抱着他睡?这样恶心的话,他都说得出口?这头披着人皮的狼。

“你——”我扬起桌子旁的花瓶,想一把砸向他,但到最后一刻,我又停了手,不是怕伤着他,而是心疼这花瓶的昂贵,这在凉州得卖多少钱啊?

“太妃,这花瓶整个北国就只有一个,珍贵无比,可要拿好了。”其实我很有冲动,将手轻轻松开,然后无奈地说,不好意思手滑,但还是不舍得这花瓶,我暗骂自己,真是守财奴。

“朕今日得谢谢太妃,你这一声皇儿唤起我那么多美好的记忆,也让我重新感受母妃怀抱的温暖。”这死人故意将怀抱的温暖说得特别重,想起他刚刚在我胸前磨蹭,我的气血又开始奔腾。

“太妃的身材还不错,不比朕的皇后差,哪天太妃想朕了,就唤朕一声皇儿,朕一定会留在碧水宫,留在这张床上彻夜相陪。”某蛇临走前,朝我回眸一笑,绚若春花,淫荡入骨,真真可恨。

“无耻啊,无耻——”

“罗音,去捡几块大石头回来。”我瓮声瓮气地吼。

“捡大石头回来?练武?”

“不是,捡回来防狼,砸狼,杀狼。”我恶狠狠地说,罗音刚开始有点愕然,但一会嘴角微微扬了扬,估计是明白我说什么?只是这个女人沉默惯了,不会追问多一句,真是闷死人了,但我偏偏讨厌不起来。

这天晚上我在水中泡了两个时辰才爬起来,皮都有点皱,但身上彻底没了那人的气息,想想刚刚他故意在我胸前磨蹭的动作,我就恨得牙痒痒的,但这次之后,我还真不敢再叫他皇儿了,免得他来这里发疯。

估计是太愤恨,这一晚躺在床上彻夜无眠,今晚我彻底败给他了,对付这条蛇,我发现我的道行还不够,看来我得努力修炼成仙,用仙法灭了这妖孽,让他灰飞湮灭,世世不得轮回。

北天帆大婚后,连续十天都揭皇后的牌子,听说这在北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北天帆这样算是给足燕家的面子,其他妃嫔虽然有不满,但都不敢多言,毕竟皇上宠幸的是当今的皇后,谁有这个胆子去嚷要雨露均施?

只是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女人也是不甘失败的,这十天在我的碧水宫上演了不少眉来眼去,诱惑与勾魂的好戏。

第十一天皇上翻了古小柔的牌子,打破了独宠皇后的局面,我就知道他喜欢这种女人,妖冶性感,妩媚风骚,既有勾魂的双眼,又有让人酥入骨的声音,尤其是那让人喉干舌燥的好身材,那条蛇岂能抵受这般诱惑?

如果不是要顾全燕家的脸面,估计这条蛇早已经想扑上去了。

*

019:不允许

皇后专宠的局面被古小柔打破之后,北天帆开始翻其它妃子的牌子,虽然他对古小柔极尽温柔,对皇后体贴敬重,但对其它妃嫔也没有丝毫冷落,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一时后宫很是平静和美,到处都弥漫着情爱气息,连空气都混着股甜味。

“初次侍寝?情况如何?”我端坐在那张华丽的贵妃榻上,熏烟袅袅,茶香缕缕,早上的太阳透过窗子洒进来,一室温暖。

“禀太妃,皇上很是温柔。”

“禀太妃,皇上很体贴臣妾,还替臣妾描眉。”

类似的回答我听了好些,说话的女子都一脸娇羞,俏脸绯红,其中包括我的表妹罗蕴,她们的脸漾着幸福与甜蜜的笑容,只是如果让她们听到彼此的话,看到这一刻在自己床上温柔缱绻的男人,转身又在另一张床,对另一个女人甜言蜜语,不知道她们作如何感想?不知道她们是否还能笑得如此幸福甜蜜?

“这很好,但本宫只要你们记住一样东西,你们的主子是本宫,是你们的家族,而不是皇上,如果没有你们家族的荣耀,没有你们家族身后的势力支撑,在这样吃人的后宫,你们只是任人践踏的蝼蚁,谁都可以一脚踏死,一手捏死。”

“你们家族世代忠于李家,李家也不曾亏待过你们的家族,这些年在大的风雨都帮你们家族挡了下来,如今本宫与你们一容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们必须明白,否则你进宫只是来送死。”

“不要痴心妄想皇上对你们有情,皇上只有一个,天下貌美女子千千万万,而你们最好的年华也只有这么几年,色衰恩驰,要皇上记得你,偶尔想起你,那你必须怀上龙脉,生下皇家血脉,但如果没有本宫,没有你们身后的家族,你即使是怀上龙脉,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胎死腹中。”所有听过我这话的女子,无不脸色一凛。

“这是皇上写给李美人的情诗,字字无不透着爱,句句无不带着情,这就是前日对你画眉低语的皇上,这一刻他是你的男人,下一个刻他又是另一个女人的夫君,如果你把自己托付给皇上,认为他才是你们头顶的天,他才是替你们遮风挡雨的大树,那你就是一个蠢人,一个让自己家族,让自己走向灭亡的蠢人,听明白了没?”

“臣妾听明白了。”在进碧水宫之前,她们的脸上都是娇羞欢喜的,但出去之时,个个都脸色苍白,因为她们的爱情在我这里幻灭了,我知道很残忍,硬是将孔雀最美丽的羽毛拔走,让她们看到鲜血横流,但我不得不残忍。

“罗蕴,你是本宫的表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看着这个清丽如荷的美丽女子。

“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有皇上不会真心待臣妾。”听到她的话,我的嘴角微微扬起,她还是十分聪慧的,只是她脸上浮出的些微绝望,让我心不忍。

“你说得对,皇上不会真心对你,即使他对你甜言蜜语,心中还是防着你,甚至他会千方百计阻止你怀有皇家血脉,你除了映红,身边的宫人没有一个信得过,全是别人的眼线,你吃的,用的,都经他们的手,本宫实在不放心。”

“本宫会想办法让你的宫人摔断一只手,又或者卧床不起,这个时候,你向皇后禀告宫中人手不足,到时本宫让你挑选你的宫人,记得挑选一个叫玲珑的宫女,一个小柜子的公公,玲珑精通医术,能分辨你每天吃的饭菜是否被人做了手脚,小柜子身怀武功,放在身边保护你,本宫也放心些。”

“谢太妃。”罗蕴朝我下跪,那一刻脸上多了份动容,眸子深处多了份依赖,在这个深宫,她能依赖的也只可能是我,我必须要她清楚这个事实。

“禀太妃,皇上在床上很是勇猛。”这是古小柔的回答,很是坦然,说话间那双勾魂的双眸带着醉意,似乎还在回味她跟北天帆床上的风流韵事,妖冶的身姿,绝美的容颜,但又一脸的坦然。

其它几个大家闺秀,说起她们与北天帆的房中情事,都比较扭捏,倒是古小柔知而不言,言而不尽,甚至连写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虽然这些我看了不少,听了不少,但还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还是听得脸微微发烫?有必要说得那么详细吗?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一个寡妇,没男人。

古小柔其实出身青楼,我猜先帝喜欢这类型的女人,他的儿子也不例外,所以我才派玄木去找,想不到妓院还养着这样的一朵奇葩,最难得还保持着处子之身,让玄木欣喜不已,迅速将她带了回来,暗中改了姓名,换了身份,送到了宫中。

“小柔,你可以使出浑身解数迷惑皇上,要得到一个男人,最好得到他的心,得到不到他的心,也得控制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对你产生迷恋,本宫相信你有这个能耐。”

“男人喜欢女人主动,喜欢女人风情万种,但却不一定能接受自己女人出身青楼,这样他会被臣民所笑,所以你从今天开始,必须把你之前的身份都忘记,你古小柔,是荆川知府的女儿,今年十六岁,一直养在深闺人不识。”

“帝王自古多疑,即使是他的枕边人,也不会相信,他会千方百计将你的经历打探清楚,你一定要记住,决定不能松口,别被他一时柔情所惑,当他知道你的身份之时,就是你大难临头之际。”

“帝王薄情,皇上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要多美有多美,死了一拨又会又一拨女人进来,这些女人只会更加娇嫩,更加美丽,你能依仗的不是君王对你的宠爱,你在这个宫中无根浮萍,其他进宫的妃子都有家族支撑,你在宫中要做的事,不是争风吃醋,不是飞扬跋扈,而是想尽办法留住皇上的心,在皇上没有厌倦你之前,怀有子嗣,这才是你立足的根本。”

“人前端庄,床上淫荡,许他会更喜欢你。”

“是,太妃。”古小柔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所以我跟她说话就直接多了,听到我的话,她脸上的随意收敛了不少,她是一个聪明人,曾经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更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只是这女人临走前,用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睛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吐血的话:

“太妃,这话有人对臣妾说过。”

“谁?”

“醉美楼的老鸨。”不会她觉得我像青楼的老鸨吧?其实我宁愿她说我像青楼女子,也不愿意她说我像老鸨,她让我想起柳色馆那老鸨,胭脂堆了一层又一层,身上散发的香味太浓,导致我每次闻着都觉得头晕。

只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口中的老鸨是何方神圣。

“太妃饶命,臣妾一时失言。”估计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神色变得有些慌乱,说真的我真想将这女人揍一顿。

皇上宠幸皇后的那十天,妃嫔来问安的时间都差不多,每天碧水宫都衣鬓飘香,笑语不断,好不热闹,自从皇上翻其它妃嫔的牌子之后,来问安的时间略有先后,这样也方便我单独了解情况。

因为有了这群女人,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充实起来,有时我也感叹,这条蛇,精力不错。

“玄木,北天齐在封地怎样?”

“封地富饶,百姓淳朴,倒是一个好地方,但对北天齐来说,那只不过是一个囚笼,真正掌权的是当今皇后燕楚灵的哥哥燕楚怀,北天齐的羽翼都已经斩,只空有一个王爷之名,应该闹腾不出什么动静。”

“北天离与北天齐依仗的都是柳家,但如今北天齐被谴到封地,柳家倒塌,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卑职看不透。”

“碧瑶两子一女,一女已经病逝,二子北天弘,我倒不怎么见过,他是怎么一个人?”我问。

“北天弘长得与北天帆不是很像,但两人各具风采,自碧瑶仙子、二公主北浅浅过世之后,他就极少回宫,听说喜欢到别的国家游历,但北天弘并不懂武功,所以北天帆一直暗中派人保护这位兄长。”

“这样看来,这两兄弟感情尚好。”

“但前两年,听说两兄弟不和,曾大吵一架,寝室的器皿摔碎,名贵字画被撕烂,就连那书桌、被褥都弄得破烂不堪,但两兄弟因何吵架,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次之后,北天弘就不曾回过皇宫,即使过年,皇上宣他回来,甚至要给他赐婚,都找借口没回,如今先帝驾崩,新帝即位,他也没有回来。”

一个儿子为了夺他的江山,不惜借刀杀人,一个外出游历,连他死了也不回来,就算赶不回来,看不到他下葬,起码也在皇陵跪上那么一会吧?而北天离悲痛欲绝,几度晕厥,但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先帝泉下有知,不知道做何感想?不过他有这样的下场也活该,想起当晚他的狰狞恐怖,手脚还是冷。

“现在护龙司情况怎样?”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家族之于个人的重要性,我进这座囚笼,虽因李家,但如今我能活着,甚至锦衣华食,也是因为李家。

想小姐当年在西京是如何的威风?只要她在的地方,谁敢大声喘气?她的鞭子扫过去,谁敢侧身闪过?但当长公主去世,皇上驾崩,小姐所能依仗的秦家倒塌之后,我们就如丧家之犬,过街老鼠,当中凄凉,应该没人比我和小姐更清楚。

李家是我不得不捍卫的地方,在李轩尚未强大之前,我绝不允许它四分五裂。

*

020:美好记忆

“回大小姐,今天早朝后皇上与君将军密议了一个时辰,君夫人表面安分守己,但暗地动静越来越大,我猜他们是按耐不住,准备动手了。”听到玄木的话,我虽脸色如常,但心还是为之一凛,这风雨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他们忍到现在还不动手,原因不外乎两样,一是摸不清皇上的态度。二是府中十八夫人人心浮动,一直在我们和君庭威的两股势力摇摆,如果其它夫人一致答应相助,而皇上又乐见其成,他们会马上动手。”

“大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应对?”玄木眉毛深皱。

“皇上那边,我今晚探一下口风,李轩是嫡子,又是我爹指定的继承人,名正言顺,在这方面我们有着优势,但我必须要回一趟护龙司,将浮动的人心稳下来,玄木,这事你今天中午就立刻替我安排。”我压低声音对玄木说了具体安排。

“时间紧迫,卑职现在火速去办。”玄木拱手向我告辞,李轩睁着眼睛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能听明白多少。

“玄木留步,我上次叫你查的事情查得怎样?”我把声音压得更低。

“古夫人曾育一子,出生三个月,七孔流血而死,古夫人大受刺激,当天疯了,古夫人的爹古鸣皓是古侗族族长,育有五子一女,对这个小女儿很是疼爱,古夫人疯了,痛心不已,只是护龙司追查了多年,没发现任何线索。”

“除了古夫人,柳夫人、田夫人、许夫人、彭夫人都怀过孩子,可惜都是胎死腹中,有些是自己摔倒流产,有些是吃了不当的食物,有些莫名其妙孩子就没了,当年相关的人,不是畏罪自杀,就是胡乱指责,诬陷他人,主谋手段十分高明。”

“这些事已经发生了十来年,很多证据都已经毁灭,如今在追查,困难重重,所以——”玄木面露愧色。

“除了这一点,我们还有一个弊端,我手握龙符,虽然能调动千军万马,但我毕竟人在深宫,如果事出突然,皇上又故意阻挠,拖延你们进宫禀告的时间,我们就危险了,所以玄木日后想办法在北玄门,安插我们的人。”

“还有这段时间,尤其要注意轩儿的饮食起居,不能有丝毫疏忽,轩儿,你自个也多加小心,在朝中也要慎言谨行。”

“是——”他们朝我郑重地点点头,我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情并没有放松。

“小福子,你去御膳房走一趟,叫御膳房晚上准备一碗参汤,本宫亲自端给皇上。”

“是——”小福子领命过去。

夜幕降临,暮色四笼,皇宫四周显得恬静柔美,我开始沐浴更衣。

“起驾御书房。”一切准备妥当,我踏出了碧水宫,说真的我很不愿意看到这条蛇,尤其想起他贴身相拥无耻行经,我就恨得牙痒痒的。

“贤太妃怎么来了?”北天帆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几分玩味。

“皇上这段时间为国事操劳,早朝过后,还有要事与臣子相商要事,实在劳苦,本宫特意叫御膳房做了些炖品给皇上。”

“真是有劳太妃了。”说话间胡公公接过炖品,先是试毒,看见没问题,北天帆才放下手中的奏折,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吃完还大赞好吃。

“如果皇上喜欢,下次本宫叫人多做些给皇上送来。”

“太妃有心了,这些劳神的事情就让朕的妃嫔去做,太妃还是多替朕想想,怎样才能让朕的江山千秋永固,太妃说是不是?”

“这个是自然,本宫的心不大,只想保护我的亲人,捍卫皇权、家族,但有些人倒未必也如本宫这样想。”我特意加重的语气。

“哦?朕愿闻其详。”这狐狸施施然在身边坐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本宫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李轩是李家嫡子,家父也是传位给李轩,这本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只是有些人包藏野心,心有不甘,想方设法取而代之,前日君将军与皇上密议了一个时辰,本宫实在忐忑。”我坦然看着北天帆,看他怎么说。

“太妃,你多心了,昨日朕与君将军只是聊聊边疆问题,并没有提到护龙司,朕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本皇能登基为皇,多依仗太妃之力,旁人不知,朕还不明白吗?谁敢动护龙司,朕第一个不放过他。”北天帆说得诚恳,似乎字字句句都出自肺腑,如果不是我太了解这个人,我真有可能感激涕零。

“听到皇上这样说,本宫就宽心了,君庭威深受家父恩惠,当年是家父一手提拔他,但家父尸骨未寒,就公然违背我爹的遗命,准备对护龙司下手,如此不忠不义的人,如果让他得了护龙司,他下一步去岂不是要吞皇上的万里江山了?”

“本宫常年在深宫,与将士不常见面,李轩尚年幼,家母身体很弱,常年卧病床上,外公又寄情山水,本宫只能依仗的是皇上,但君将军不一样,他手中兵马皆常年征战,骁勇无比,不但不听从本宫调遣,怕皇命也不从,皇上,焉能不防,他野心勃勃,皇上初登帝位,根基未稳,如果一朝君庭威坐大,以他的野心,他岂甘于控制一个护龙司,万望皇上深思。”

“太妃的确忠心耿耿,有太妃,朕之幸。”北天帆动容地说,只是当中有几分是真意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他将我的话听到耳朵就得了。

“还有本宫进宫已经有一段时日,我娘身体不好,本宫实在挂心,夜夜不得安寝,因为先帝仙逝,错过了回家省亲的日子,明日本宫想回府看看娘,请皇上恩准。”

“朕准了,只望太妃早去早回,要不朕很是牵挂。”北天帆看着我,清朗的目光掠过几缕柔情,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入戏了,弄得我几乎认为他是发自内心的。

“谢过皇上,本宫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本宫今生最重视的人除了皇上,就是我娘与轩儿,如果他们能平安,皇上日后有什么差遣,本宫肝脑涂地都一定完成。”我一脸诚挚。

“有贤太妃这一席话,朕很是安心。”

“能为皇上分忧,是本宫的职责,也是本宫的荣幸,只是本宫今日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轩自小喜欢舞文弄墨,曾多次跟本宫说倾慕皇上的字画,本宫这次回去,想给他一个惊喜,不知道皇上——”

“朕也听说护龙司是一小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得他垂青,是朕的荣耀,岂能不成人之美,太妃身份尊贵,这是第一次回去省亲,朕赐夜明珠两颗,古恩佛珠一串,古琴两尾…”

“谢皇上。”我声音颤抖地说,故作激动状,心里努力想一些伤心往事,硬让自己逼出几滴泪,其实我就等他这话。

“皇上,臣妾这次回去,只想给娘一个惊喜,不想劳师动众,希望皇上能应允。”我双眼朦胧地看着他,这一表情,我已经对着铜镜练了好些时候,我这双纯净的大眼睛,泪眼朦胧的时候,的确有几分动人之处。

“准了。”

从御书房出来,我大大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在众官早朝的时候,我带着罗音、小婷出了悄悄出了宫,玄木已经安排好人在门外接应,马车一路奔驰,直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庭院前停了下来,玄木已经替我约了古恫族长在此处相见。

“见过太妃,恭祝太妃安康。”族长虽然已经不年轻,那张端正的脸带着岁月的沧桑。

“族长不必多礼,罗音赐茶。”

“不知道太妃子这次——”

“本宫这次约见族长,的确是有事相商,本宫知道族长性格直爽,我也不兜弯,前些日子君将军频繁到府中探望,他是何居心,族长与本宫都是很清楚,只不过有一事族长可能并不清楚,古夫人是族长的爱女,她曾为我爹育有一子,出生三个月,七孔流血而死,古夫人也因此疯了。”

古族长再次听到这些,老脸悲戚。

“我有一个同胞哥哥死于狼腹,我娘悲痛欲绝,几乎丧命,护龙府的夫人接二连三胎死腹中,族长你真相信这是一场意外?护龙司谁有这样的机心,谁有这样的能耐,谁的儿女毫发无损,凶手是谁?真相是怎样,族长不难猜测。”

“贤妃,你可有证据?”族长那老脸除了悲戚,更多的是愤怒,尤其双眼燃烧着熊熊烈火,声音也微微沙哑颤抖。

“本宫回宫日短,当年作恶的人手段狠辣狡猾,已经销毁了所有的证据,爹临死之前,说有证据指是君庭庭,只是爹还没将证据交给本宫已经身亡。”

“我尚未回家,爹已经中了毒,所以一早写下了遗书,传位给李轩,据我所知,古族长也收到密函,可见家父对族长的信赖,如果家父不是知道君家行事毒辣,又岂会毅然传位给年幼的李轩,将重担压在我一个女子的肩膀?”

“这样的小人,是否值得你卖命?如此狠毒之人,能否让你依仗?这样的人,你是否安心将整个族的性命交付他手中?”

“还有一点,古族长你也许尚不清楚,当今皇上是站在我这一边,如果他是支持君庭威,又岂会许我出宫?他是天子,他随便找一个借口都可以将我拦在宫墙中,这点族长应该比本宫更清楚。”

“如果君庭威敢轻举妄动,结果一定是自取灭亡,古侗一族世代尽忠,本宫是怕族长一时受奸人所惑,作了错误的选择,只好出宫提醒,本宫不忍族长遭遇身死灭族的惨祸,本宫言尽于此,该如何抉择,就在族长您了。”

“我们古侗族世代尽忠护龙司,身受护龙司大恩,护龙司的遗命,古某以死捍卫,今日古某向太妃表明心迹,从此生死相随,将整族的身家性命托付给太妃。老夫最后还有一事相求,他日如果真相大白,万望太妃给我那疯癫的女儿,惨死的外孙一个交代,老夫在这里谢过贤妃。”

“族长,您请放心,只要你真心相随,有我李叶的一天,必保族人安乐。”看着匍匐在身下的族长,我说得铿锵有力。

“本宫得悉自古小姐患病,老夫人身体就不大好,这串佛珠是皇上赠送给本宫,是鹰国进贡给我们北国,世上只有三串,有凝神养气之功效,今日本宫将这串佛珠转交族长,希望夫人身体安康。”

“谢过太妃。”我估计有了皇上这串佛珠,没有人会认为皇上会站在君庭威这一边,更何况我和那条蛇的谣言暂时还满天飞,看来昨晚那晚参汤也没给他白吃,想到这里,我的唇微微勾了起来。

从这庭院离开,我马不停蹄赶回护龙府,只是回到护龙司已经是下午,我所剩的时间并不多。

“太妃回府。”随着宫人一声大叫,四处人影杂乱,脚步纷乱,不一会门前已经跪满了人,黑压压的。看到我突然出现在护龙司,君庭庭明显一慌,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已经恢复了常态,艳美的脸庞堆满了亲切的笑容。

“都起来吧,本宫这次只是回来省亲,跟众位夫人闲话家常,大家都不要拘束。”听到我的话,众人才站了起来。

“太妃回府,还不赶紧准备今晚的膳食?你们几个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茶点果子上来给太妃品尝?”君庭庭笑盈盈朝我走来。

“娘,陪叶儿走走吧。”我眼尾都不扫君庭庭一眼,一直以来她是在府中耀武扬威,完全把自己当成主母,我今日就是要煞一下她的威风,让府中的女人知道,是她只手遮天,还是我翻手覆云,这护龙府谁才是主人?

但这女人还真能忍,被我如此冷落,脸上没有丝毫不爽。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太妃眼里、心里都装着你这个个亲娘,夫人日后无忧了,只可怜我们,护龙司死得早。”君庭庭说道,这女人还真厉害,一句话就将我和其它夫人的距离扯远了。

“君夫人,这话可冤枉本宫了,家中个个夫人都是本宫的娘,只是娘,长年身体不好,本宫心中牵挂,本宫为刚刚怠慢各位夫人,深感歉意,决定今晚逐个登门拜访,不知道众夫人是否欢迎?”我真愁找不到与众夫人逐个见面的机会,想不到这君庭庭给我扔了一把梯子,我岂有不趁势而上之理?

“自然是欢迎至极,只是哪好意思让太妃纡尊降贵?”其他夫人赶紧答话。

“君庭庭失言,太妃这样说不折杀我们吗?今夜我们在花园设宴,好好说说体己话。”君庭庭估计也猜测到我的目的,所以极力阻挠我与其它夫人单独见面,但现在已经不是她所能阻挠的了。

看到我回来,娘很是高兴,众人已经叨叨絮絮说了好些话,娘依然是执着我的手,一句话都没说,那双美目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