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只要所有人都只能仰望我们的时候,你的孩儿才能保护下来,如今皇上还假意劝慰你,还好吃好用的供着你,还不曾大声呵斥你,那是因为李家还在,你们罗家也还在。”

“一旦我们的家族被皇上连根拔起,你即使怀上皇儿又怎样?燕皇后会放过你?宫中众多妃嫔会放过你?如今皇上已经频频出手对付我们李家,派了玄木去石县,调查贪官,拯救洪灾后的百姓,但那里瘟疫爆发,去了那里,说不准就没回来了。”

“石县的地方官,是我爹八夫人的兄长,玄木处置他,让我们李家起内讧,分化力量。不处理,皇上就会处罚玄木。无论怎么做,对我们李家都不利。”

“如今又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其实真正挑拨的是李罗两家的关系,那日本宫是被他拽上床,本宫是一个弱女子,如何敌得过他?罗蕴,这一切只要你冷静下来,细细分析,本宫就是不说,你也会想明白。”

“是罗蕴的错,不应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应该将玲珑赶走,只是刚开始罗蕴真的以为是情绪太激动,影响了胎儿,导致孩子没了,虽然我知道太妃不会有意加害我,如果太妃有这个心,哪用等到孩子都几个月才动手?如果太妃不想我的孩儿活下来,根本不需要出手,只要太妃袖手旁观,这孩子也永远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只是臣妾乍一眼看到我自己的夫君和自己最信赖的人在自己的床上缠绵,我又妒又恨,以致失去理智,皇上长得如此伟岸俊美,哪个女人不动心,何况太妃,你也只不过双十年华,更何况宫中常常传皇上与太妃有情,臣妾以为太妃和皇上假戏真做。”

“而当晚皇上追上我之后,一整晚都在说太妃的好话,都在维护着太妃,臣妾既伤心又嫉妒,我知道太妃不是有意为之,但孩子失去了,我恨太妃你的无心之失,我恨你就算是动情,要不要在我的床上,我恨你就算是情难自禁,也不要让我看到如此剜心的一幕。”

“孩子没了,我甚至希望就是太妃你导致这个孩子没的,我甚至希望是你一杯毒药将他毒没了,我不希望凶手是孩子的爹,每每想到是皇上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儿,我就痛不欲生,我的心就说不出的绝望。”

“所以我不敢见你,我不想见你,我怕你说出真相,我怕你说的真相,我接受不了,我知道皇上顾忌我们罗家,痛恨你们李家,而我一入宫,就打上两家的烙印,所以在皇上面前,我尽量装得纯真无暇,我尽量装得乖巧无知,我以为自己装得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就放下对我的防御与敌意。”

“但他还是下了毒手,我罗蕴并不傻,天天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晚晚睁眼到天明,问题出在哪里?我比谁都清楚明白,越是明白,越是清楚,心里就越难过。”

“太妃,为什么我那么乖巧?为什么我那么体贴?为什么我装得那么纯真良善,无知,皇上还是容不得这个孩子活下来呢?既然他不待见我,为何要对我柔情似水,体贴温柔?让我越陷越深,情难自控?”

罗蕴抬起那泪汪汪的眼睛问我。

“因为他是一条毒蛇,碰到谁,谁死。”我答。北天帆恨我入骨,都可以对我恭敬有加,都可以对我说得情意绵绵,还可以耐心教我弹琴吹萧,就是我被他残害了那么多次,就是我已经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我有时也禁不住被他所迷惑,更何况罗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华,更何况这男人是他的夫君,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她怎会逃得脱?

“罗蕴,别难过,这个男人不是你的良人,我早跟你说过,绝对不能动情,否则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经过这次,你都看清楚了没?”我扶起罗蕴,泪水又湿了她的脸庞。

“太妃,我看清楚了,心如死灰了,以后都不会动心了,太妃,以后我要怎么做?”听到罗蕴那句心如死灰,我心微微抽痛。

罗蕴还般小,就已经心如死灰,也许在后宫并不是一件坏事,其实好男人也还是有很多的,只上不属于我,而她也再没有机会遇到,不是人人都像小姐那般,经历了一个秦三少,还给她遇到一个冷大少?

“从今天开始,你继续跟之前那样痛恨我,与我老死不相往来,让所有人都相信你我真的已经翻脸,这样她们就会认为你是可以利用之人,不要主动去投靠去燕皇后,等皇后她主动找你,在你面前添油加醋,在你面前挑拨离间,你再考虑再三,犹豫些日子,才答应跟她联盟。”

“皇后是多疑之人,心思缜密,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不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如今你身边的全是皇后、皇上的人,眼线特别多,这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只要你装得像,他们会更放心。”

“如今你与我反目为仇,如此痛恨我,不可能主动来我宫室,日后你有消息传给我,可以通过德妃,她是信得过的人,只要你不接触我,皇后抓不到你的把柄,会越来越信任你。”罗蕴听到我的话,重重点了点头。

“太妃,那罗蕴下去了,时间才长,那群宫娥会起疑。”

“罗蕴,打我一巴掌再走,用尽你的全力打,最好到晚上还能看见清晰的手掌印。”

“太妃,这——”罗蕴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头。

“罗蕴,你要本宫怎样解释,你才肯相信本宫?”我将声音微微抬了起来。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无论你再说什么?我的孩儿也不会活过你,我恨你,我恨你。”罗韵声音颤抖激动,估计她有沉浸在失去孩儿的痛楚中。

“罗蕴——”我急急想解释。

“啪——”我话没有说完,罗蕴朝我的脸狠狠打一巴掌,想不到瘦弱的她,力气还真不小,巴掌刮下来,脸火辣辣地痛。

“太妃——”听到声音,罗音冲了上来。

“容妃,你竟然敢打本宫?你这般不识抬举之人,本宫也不屑于向你解释,本宫心里坦荡荡,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今日你既然敢打本宫一巴掌,说不定日后也敢捅本宫一刀,这样的人,本宫不要。”

“今日之后,你罗蕴在这个后宫,是生是死,是荣华富贵,还是被人剥皮拆骨都与本宫无关,看在外公的份上,这巴掌本宫不与你计较,下次你再敢逾越,本宫绝不轻饶。”

“罗音,我们走。”那天我捂着脸,凶神恶煞地从清风亭下来,走到下面,还不忘向其中一个自打嘴巴的宫娥猛踹了一脚,发泄我的怒火,要装就装得十足,并且刚刚那宫娥气焰嚣张,我也想踹她一脚。

权力为什么那么让人迷恋?那就踹了人,也没人敢哼一声。

这一路上宫娥、侍卫不少,我低头半遮着脸回去,明天我被罗蕴掴了一巴掌的消息肯定会传遍整个后宫。

046:哗然

“大小姐,你这次明目张胆打了皇上的人,你怕不怕今晚皇上会跑过来找你算帐?”罗音担心地问我。

有时我还真恨不得他跑过来跟我算帐,跟我狠狠打一架,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怕,最讨厌他的笑里藏刀,最讨厌明明两两相厌,还要装得有奸情那般。真是活受罪。

“嗯,我等着他,就怕他不跟我算账。”我笑着说,其实北天帆这家伙喜欢明帐暗算,他就是整我,也不会整得路人皆知,他那德性,估计想整我吃哑巴亏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样的事他干多了,有了经验。

“今晚皇上怎么来得那么早?”傍晚太阳尚未落山,北天帆过来了,手里拿着药膏,估计是扮好心,给我涂脸的,罗蕴这死妮子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打起人来手劲这么大,我几乎半边脸都被她打肿了,刚刚照镜子,那五个手指印赫然在目。

“朕已经向容妃解释,想不到她依然无法释怀,今日竟然以下犯上,出手打了太妃,朕已经命她面壁思过三天,好好反思,这是上好的药膏,去淤消肿,朕专门给太妃送来。”北天帆将药膏递给我,我一脸感激地接过。

“我百般解释,容妃却不肯相信,竟然还放肆打本宫一巴掌,让本宫成为后宫的笑柄,颜面无存,这让本宫日后如何在后宫立足?如何在妃嫔面前立威信?这样没脑子的女人,着实让人生气,不过无论怎么说,她痛失亲儿,如果皇上再加以责罚,估计不知道恨本宫成怎样了,皇上此事就罢了,本宫也不想在追究。”我说,但脸上还是露出忿忿之色。

“如果后宫妃嫔人人都有太妃这等胸怀,朕还有何事可忧?既然太妃不想追究,朕这次就饶了她,日后如果还敢冒犯太妃,朕一定重罚。”北天帆的人被我打了,他不但不找我算账,还如此安慰我,他才是胸襟比海阔。

只是半天的时间,我被容妃打了一巴掌的事,已经传遍整个皇宫,既然如此,我也不想抬着一块肿脸,让所有人观瞻,第二天称病不需要宫中妃嫔问安。然后密切关注其它宫妃的动静,燕楚灵果然一早去想永寿宫的太后、太妃们请安,估计又是在背后诋毁我来着。

“大小姐,皇后这短时间动静颇多,要不要想些对策。”与罗音比试的时候,罗音问我,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剑入鞘。

“不用,这些太妃能活到现在,哪个不是狠角色?她们还哪有同情心?她们只看权掌握在谁的手里,她是在看谁更能庇护她们的家族,让她们在后宫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燕皇后越是梨花带雨般哭诉皇上与我有情,那些太妃表面疏远我,其实也不过是做做功夫给皇后看?毕竟她是一国之后,其父是北国司马,如今掌握大权,不好得罪。”

“但实际这些太妃,知道皇上如此重视我,暗中更想巴结我,表面看她燕楚灵成功接近了各位太妃,成功得让她们防范我,但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既然她想做好事,我为什么要阻止她?”

“如今太妃们在我面前说话比以前更小心翼翼了,那是因为她们认为我是强者,认为我这人手段厉害,是她们不能得罪的人,这群女人只会趋炎附势,你以为她们真的修身养性呆在永寿宫?你以为她们真对这些菜地感兴趣?你以为她们真关心这菜什么时候抽芽,什么时候长叶?”

“你不见丽太妃下菜田时,泥土弄脏了鞋子,她那嫌恶的眼神?你以为她们之前安心退居永寿宫?她们以前围着叶媚转,因为叶媚的儿子北天齐是太子,当年她们就没少出手对付碧瑶仙子,如今新帝登基,坐上龙椅的是北天帆,一下子都慌了,自请去永寿宫,深居简出,你不看她们连太后叶媚的寝宫都不大敢去吗?但骨子里都不甘寂寞与平凡。”

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但北天帆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现在不整这些女人,只不过是他没有根基,必须左右逢源,借助各方面的势力,其实那条蛇不简单的,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几方面的势力,在他的斡旋下,全都将他捧到了帝位,就连我们李家也不得不助他一臂之力,有时想想真是不甘心。

“那皇上天天去菜地拔草、弹琴,也是装出来的?”小婷问我,他是不是装这我倒说不准,丽太妃那抹厌恶虽然浅浅,但我还能捕捉到,但北天帆从头到尾,都是那般欢喜,那般喜悦,我看不出他有半点伪装的迹象,不知道他是打心眼喜欢这片菜地,还是太会装了。

这条蛇对我表现越友爱,在我身后搁的刀子就越锋利,我不时出入太后的寝宫,但这次就不仅仅是去品尝礼佛,我是真正地去探叶媚的口风,如今北天帆的势力发展得太迅猛,随时有将我们李家蚕食的势头,如果北天齐还有这个实力,叶媚也还有这个野心,我就会将他扶起来,通过他来对付北天帆。

只是北天帆是条蛇,北天齐就是条狗,就怕把狗养大了,反被狗咬一口,但如今北天帆逼得太紧,只能先把狗养大,等这条狗把毒杀咬得得差不多,我再想办法杀狗。

第二天,轩儿进宫,说昨日中侍郎宴请他,几个朝廷大员与他推心置腹谈了一整晚。

“轩儿,他们都与你谈了些什么?”我问。

“他们说轩儿选择与皇上斗,实在不明智,只会将护龙司置于风尖浪口,他们还说姐姐是一介女子,目光短浅,龙符在你的手中,只会带领我们护龙司走向覆灭,是男儿就应该有所决断,是男儿就应该站在高处,纵观全局,他们建议我想皇上提出重掌龙符。”

“他们说皇上并没有对付护龙司之心,只是护龙司掌握北国不少兵力,虽没有叛变之心,但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这些年我们护龙司过多干预朝政,左右大局,已经让皇上寝食不安,矛盾日增,敌意日盛,迟早会动手,我们区区护龙司怎敌一国之君?如果我们李家肯激流勇退,交出部分兵力,这足以为证明护龙司是一代贤臣,李家一族忠心耿耿,皇上不但放下疑虑,反而会更重用李家。”

“他们还说了什么,轩儿,你一五一十告诉姐姐,不能有一字隐瞒。”我低低地说,想不到北天帆竟然派大臣去唆摆一个孩子来着,好在轩儿与我血脉相连,对我无比信赖,要是旁人,说不准,还真被他们游说过去了。

“他们还说皇上是贤明、仁爱的君王,敬亲王与太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曾经与皇上刀剑相向,但皇上登基为王之后,不但不将他们处死,还如此厚待他,如此仁君,几百年都不出一位,这样的皇上是天命所归,跟皇上作对,只不过是逆天而行,会遭天谴的。”李轩一字不漏地将他们的话转达给我听,还学着他们的语气,学得还真有那么几分。

“轩儿,不是姐姐想跟他斗,是我们不得不斗,不是姐姐贪恋权势,而是这权势,我们必须牢牢抓在手里。北天帆不是善男信女,那些慈善仁德的一面,只是用来麻痹天下人。如果我们交出部分兵权,如果我们护龙司不强大了,君庭威会放过我们?皇上会厚待我们?到时我、你、还有娘都死无葬身之地。”

北天齐的确是派去封地,这封地的确也地广物丰,美丽富饶,但他只不过是关在一座漂亮牢笼的一个囚徒罢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他没有皇上的恩准,此生不许离开这个封地,更不许回皇城,就别想着去见他的母后一面,等北天帆坐稳皇位,等他仁德之名深入民心,说不定就一杯毒酒结束了北天齐的命,到时说是他得了什么病,突然暴毙,谁知道其中真相?

如果轩儿听信他们的话,激流勇退,将兵力交回给北天帆,我们绝对没有活路。

“姐姐放心,轩儿明白,不会受他们哄的。”轩儿朝我重重点点头,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坚毅,他这一年长大了不少,不仅仅是身体。

我就等着他一天天长大,等着他的心变狠,等着他能看清所有阴谋诡计,所有陷阱冷箭,等他不仅会防守,也会狠狠还击。

晚上练完武,我习惯蹲在我的菜地里,浇浇水,拔拔草,自从接管小姐的商铺之后,我已经习惯了忙碌,习惯了早出晚归,如今闲着反倒不习惯。

累了我就这样躺在草地上,仰望这深邃的天空,呼吸着恍似野外的气息,感受着这皇宫的宁静,自从罗蕴肚子的孩子没了,这后宫就更加平静了,如大风雨前来临的前夕,平静得让人忐忑。

我感觉总会有事发生,但我却无法预知。

果然七天后,后宫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国三大少将之一的莫枫,趁入宫的机会,私会德妃玄素容,两人衣衫不整,被捉奸现场,这消息一传出,朝野哗然。

046:挖坑

莫枫虽然接触不长,但我对他却十分信赖,他是铮铮铁骨的好男儿,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德妃自进宫后,被北天帆迷得糊里糊涂,更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很明显就是陷害。

但我明白这是诬陷,但旁人却不是这样认为,毕竟北天帆对外的形象太好了,即使满嘴谎言,也没有人怀疑他,反倒以为是有人朝他身上泼脏水。

北国总体男尊女卑,女人的地位远没有凉州女人的高,但从殉葬就可见一斑,德妃这次被诬蔑偷人,不但失名节,就是性命也难保。

北国有律条,后宫女子淫一乱宫廷,不守妇道者,轻则贬往冷宫,重立即处死,甚至家族也受到牵连,受人唾弃,玄木现在外派到石县,估计北天帆一早就已经筹谋好了,昔日这人对德妃还甜言蜜语,转眼就已经痛下杀手,帝王之心,何其冷酷?

如果连莫枫都栽了,我护龙司三大少将,就只剩下一位了。

北天帆这段时间,频频施压,软硬兼施,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我们李家往后退几步,甚至交出部分兵权,但喂了骨头,就会想肉,最后想一口吞了,这身后就是悬崖绝壁,豺狼猛虎,这一步如何能退?

妃子与大臣有染,皇上得知震怒,当晚将德妃打入冷宫,莫枫不是是寻常男子,他是护龙司三大少将之一,并且一口咬定是冤枉,被人陷害,如今交往刑部,如果情况属实,革职受罚,一般情况这是皇室丑事,都会在后宫处理,但这次却交到刑部,看来北天帆是想将此事闹大了。

看到我们三大少将,即将倒了两个,君庭威就像闻到鱼腥味的猫儿,又开始不安分了,许是觉得翻身的机会来了,前浪未退,后浪又来袭击,北天帆弄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整个人似乎被一座大山压着。

在我放松对他戒备的同时,这家伙却一直谋划着怎么整死我,这条死蛇,为求铲除我们,都不惜戴绿帽了,可恨、可耻。

“摆驾去刑部。”听到我这样说,小福子连忙准备,刑部几乎是北天帆的人,尤其凌尚书与莫枫说得上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人在他们手里,还不知道被整成什么样子?

凌尚书的儿子当年横行霸道,强抢民女,还将那女子的未婚夫一家活活烧死,犯下滔天罪行,结果栽在莫枫的手里,丢了性命,从此凌尚书就恨不得吃莫枫的肉,喝他的血,今天如果我不去,莫枫不是被人屈打成招,就是整死在牢。

“太妃怎么来了?”看见我来,刑部的官员出迎,其中包括尚书凌开复,凌开复大概四十岁上下,挺着一个大肚子,圆脸小眼,虽然满脸堆笑,但小眼睛不经意间却露出几分狠毒的锋芒。

“今天听说你们调查莫少将私会德妃一事,本宫前来旁听。”我笑着说,听到我这样说,几个官员互相打了一下眼色,看样子似乎十分不欢迎我的到来,如今的刑部全是北天帆的人了。

“太妃身份尊贵,刑部是提审罪犯的地方,怕会惊扰到太妃,要不等此案结了,臣等再详细面禀太后。”说话的是刑部侍郎铁武

“本宫今日既然来了,就听听吧,免得再去面禀那么麻烦,你们说是吗?”我笑着说,他对我有礼,我自然会给他一个好脸色。

“太妃是一介女子,后宫与刑部并不等同,太妃今日这样于理于法都不合,卑职还是恭送太妃回碧水宫,要不皇上怪罪下来,老臣难以交待。”铁武见软的不行,来硬的,居然想抬皇上来压我,如果我是怕他,我今日就不来了。

“本宫执掌护龙司,手握龙符,莫少将是我们护龙司的人,如今听说他犯了事,本宫岂能不来?什么于理于法不合?北国是有后宫女子不得干预朝政的祖训,但本宫执掌龙符,就是护龙司之主,历朝历代,你有听过护龙司不能出现在刑部吗?本宫今日站在这里合法合理!如果不能为皇上分忧,我这护龙司之主不是白当了?”

“莫非凌尚书认为本宫有私心?”我眉一皱,声音冷了下来。

“老臣不敢,只是——”

“既然不敢,就开始吧,本宫行事坦荡荡,也不怕人说,莫将军是我们护龙司的人,如果他真的作出如此辱没国体的事情,就是你们不处置他,本宫也不放过他,但如果他是被人冤枉,本宫自然要还他一个清白,绝对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凌尚书你说是不是?”我不容他说完,径直坐了下来,态度也十分强硬。

李尚书低头对一个侍从说了一句话,侍从静静离开了,估计是去找北天帆。

一会莫枫被人带了进来,那挺直的腰杆,坦然的眼神,显得无所畏惧,看到我还朝我宽慰一笑,他衣服很干净,看不有有任何破损的地方,就连起皱也没有,正是这样,我看得更仔细,果然脊梁有处微微泛红,似乎是有血水渗出,估计是昨晚动用私刑了,我就知道这凌开复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他报仇心切,倒是做了件好事。

“莫枫,犯下如此弥天大罪,你还不跪下?”铁武沉脸瞪眼说。

“我莫枫坦坦荡荡,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莫枫挺直腰杆,带着铮铮傲骨。

“还敢顶嘴,来人——”

“慢着,这事尚未查清楚,莫少将也没有承认,凌尚书就认定莫少将犯了弥天大祸,让莫少将下跪,似乎于法不合。”

“今日是刑部审案,太妃如此干预,有违律法,莫少将是护龙司的人,太妃是不是该避嫌?”说话的是刑部尚书凌开复,态度强硬,语气轻蔑,估计是以为有北天帆在后面撑腰,就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说到底就是欺负李轩年少,而我只是一个弱女子。

“凌尚书之子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杀人放火,当年他再次行凶,被莫枫擒获,送至官府,后来被判斩首,当日凌尚书扬言,日后定将莫少将挫骨扬灰,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在少,凌尚书抱着报仇的心来审理此案,本宫实在不放心,我看要避嫌的可能是凌尚书吧。”反正这人日后也不会为我所用,我也不怕跟他撕烂脸皮。

“你——你——你含血喷人,本官为官正直清廉,堂堂正正。”凌开复气得老脸一阵好,一阵白。

“是吗?那本宫要看你是堂堂正正,还是公报私仇,滥用私刑。”我走到莫枫身边,用手猛地一撕,他身上的衣服被我撕烈,映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没一条都深可见骨,胸口处还被烙铁烫过,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肌肤,他应该是很痛吧。“

”凌开复,这不是公报私仇,滥用私刑?“

”莫少将,辱骂朝廷命官,满口污言,本官只不过是小惩大戒罢了,你堂堂太妃,如此撕烂一个男子的衣服,似乎不妥。“这老匹夫居然还一副义勇填膺的样子,真是恨的我想抽剑给他一刀。

”凌尚书包藏私心,本宫认为不适宜审理审理此案,此事本宫会向皇上奏明。莫少将关押期间,如果身体再有什么损伤,又或者命丧牢中,不用本宫去查,天下人都知道应该是何人所为?凌尚书你说是不是?“

”你——你——皇上任命我为刑部尚书,让本官审理此案,莫非你还敢违抗皇命?你们护龙司还真以为可以只手遮天?目无法纪?藐视皇权?“

”本宫只求真相,如果尚书不服,可以跟我一起面圣,但我怕皇上看到莫少将这一身伤,也断不会认为凌尚书是公私分明之人。“听到我这话,凌开复面色猛变,估计是心虚,北天帆再顾忌我们护龙司,也不会叫凌开复将莫枫打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凌开复报仇心切,滥用私刑,要不也不会脱了衣服打,打完还要帮他穿得整整齐齐。

”张虎、钟良。“你们今日就守刑部大牢,如果有人敢动用私刑,将他绑起来见本宫。”

“是——”

“这是刑部,由不得你胡来。”

“本宫手握龙符,事关皇上、事管北国社稷之事都与本宫有关。”其实万不得已,我不想跟北天帆正面冲突,但今日我不强硬,莫枫落在这老匹夫的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从刑部出来,李轩已经联系好十几个大臣,我们一起面圣参了凌开复一本,因为凌开复动用私刑是事实,北天帆也偏袒不得,在我们强硬的态度之下,最后不得不将此案交由为人刚直的老臣子汉振刚审理。

本来就是一桩后宫丑闻,却不想越闹越大。

从御书房出来我大大送了一口气,回来的途中,罗音问我该如何替莫枫洗脱罪名。现在要找证据证明莫枫没罪很困难,既然北天帆有心算计,自然会精心布置,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人证是皇上的,他们是被人陷害,还是真的有私情?全凭皇上一句话,如今他的命就是拿捏在北天帆的手里。”也许也可以说是拿捏在我的手里,只要我肯退一步,只要我肯交出部分兵权,北天帆达到目的,自然放人。

我刚刚趁机问过莫枫,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了,很明显是精心布局。

既然他北天帆不怕戴绿帽,我就再整多一顶给他戴,他能布局,我也能挖坑埋了他。

047:不爽

如今将莫枫这一案件移交给老臣子汉振刚,我放心了很多,汉振刚算是两朝元老,为官清廉,刚直不阿,在民间声誉甚好,就算洗刷不了莫枫的冤情,起码莫枫不会屈打成招,被活活活折磨到死,这就已经足够。

有了时间,就有了转机。

德妃如今打入冷宫,估计是很凄凉的,我没有替她去打点,就让她体会一下人情冷漠,后宫潮湿凄凉,这样她才能真真正正看清楚北天帆的真面目,—经过这次,估计她也心死了,如此年轻,就已经心死,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奔波了一个上午,整个人变得疲惫不堪,刚躺下来,又有消息传回,皇上因为这事,余怒未消,下令后宫是宫妃居住的地方,没有他的召见,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这任何人自然包括李轩,显然这条法规是针对我们护龙司,他是想切断我与护龙司的所有联系,斩断了我的消息来源。但他休想。

我通知了护龙司的人,一起进宫逼北天帆收回成命。

“皇上,莫将军之案现在还正在审理,真相是如何?大家还都不知道,皇上还是等有了结果再处置吧。”

“皇上,老臣相信莫少将和德妃的秉性,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损国体之事,皇上因此禁止护龙司进宫,似乎不妥,请皇上三思。”

“众爱卿的话朕明白,但北国自建朝以来,就从没有男子随意进宫的先例,即使是皇子,成家之后都另配府邸,不适宜随意进入后宫,皇子也需要避嫌,更何况如今朕的后宫出了这等丑事,朕不想有第二次。”北天帆态度强硬,似乎不肯退步。

“皇上,护龙司李轩现在尚年幼,他对皇上的女人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就是他有这个想法,他也没有这个能力,请皇上允许李轩能持令牌与本宫见面。”

我站起来说,关于这点,我必须据理力争,如果不能随时互通消息,很多事情就会延误,北天帆想对付我们,就更加容易了,好在轩儿年少,北天帆应该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我,要不日后想见李轩一面真的难过登天。

“太妃所言甚是,护龙司如今年幼,老护龙司遗言要求太妃辅助护龙司,培养护龙司成为北国的栋梁之才,如果太妃与护龙司不能见面,如何能完成老护龙司的遗命?”

“众爱卿所言极是,朕极为敬重老护龙司,他的遗命朕理定会遵从,李轩尚未成年,龙符由太妃掌管,等到李爱卿成年,龙符交还给李爱卿,本宫没有记错吧。”

“皇上好记性,并没有错。”

“我们北国男子十三岁已经有人娶亲,算是成年了,李爱卿是天资聪颖,是国之栋梁,天降其才,十二岁应该都可以独当一面了,那时由李爱卿掌管龙符,太妃也可以到永寿宫颐养天年了,不用日夜操劳,众爱卿认为怎样?”我才多大呀,居然要我去永寿宫颐养天年?亏他说得出口。

“皇上实在抬举李轩,李轩愚钝,实在需要各位大臣和太妃一旁指点,龙符牵动天下兵马,为了捍卫北国、保护皇上存在,至关重要,李轩打算十四岁才掌管龙符,希望皇上成全微臣。”李轩一脸严肃,倒说得有板有眼,看来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很多事情,年纪小小,已经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稳重。

曾记得初次见他,他睁着一双好奇又纯真友善的眼睛看着我,如今这样的眼神再也看不到了,不知道值得庆贺,还是觉得悲哀,但也许更多的是无可奈何?身为李家子孙,我们无法选择。

“李爱卿谦虚了,但既然李爱卿如此说,那就按照我们北国的习例,男子十三成年,李轩成年之后,太妃退居永寿宫。不过从今日开始,进宫见太妃只有李爱卿一人,身边不能再带侍卫、随从。”

“皇上——”

“此事就这么定了,众卿家休得再议了,今日朕也累了,想去歇歇,大家都退了吧。”北天帆露出一脸的疲色,众人只的告退出来。

这事算是一人让了一步,但从今日开始,想见莫枫、玄木他难了。李轩十三岁之前掌管龙符,剩下给我的时间也不太多了,北天帆真是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但很快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他北天帆一个迎头痛击。我们护龙司人才济济,要什么人才都有,要什么药也不缺。

我找准机会,我也来了一个捉奸在场,捉奸的人除了我,北天帆,还有几位美人,而这几位美人都是我的人,被我们被捉在床的自然是与北国皇后燕楚灵,这事一传出去,我看他燕楚灵的脸往哪搁?我看他北天帆还笑得出没?

“这事怎能这样就算了,侍卫竟然敢私通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后不守妇道,不顾全皇室脸面,做出这等有损国体的事情,怎能轻饶?”

“皇上,冤枉啊,臣妾对皇上情意深厚,绝对不会作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燕楚灵短暂的惊慌后,恢复了从容,只是眼睛泪汪汪,实在惹人怜。

“太妃,这事尚未查明,皇后又说冤枉,这事应该另有隐情。”北天帆果然维护燕楚灵。

“皇上这话就不对了,德妃被诬陷与莫少将有染,他们也只是衣衫不整,今日皇后似乎不仅仅是衣衫不整。德妃当日就被送至冷宫,而莫少将送到刑部,今日皇上是不是也应该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