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娘在不?”听到我这样问,公孙宇的身体明显一滞。

“在,在庄园最偏西住着,省得碰面。小狄她硬塞到我这边。”公孙宇淡淡地说,记忆中公孙宇对女人都是极好的,但对这个他孩子的亲娘似乎十分不待见,这还真让人好奇。

晚上我拿着一只醉鸡去找小狄,他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知道想什么?我突然觉得这孩子特别孤独,有点像年幼的李轩,畏惧父亲,但有渴望得到父爱,只是李轩没有他反抗得那么激烈,敢咬自己的亲爹来着。

“小狄,给——”我笑眯眯地将醉鸡递给他,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拿着吧。”我继续微笑着,他再次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听丫鬟说,他今晚没吃东西,估计是跟他爹赌气来着,虽然饿极,但这家伙吃东西的样子还是十分文雅,漂亮的脸庞看起来十分乖巧,你完全想不到刚刚他竟然敢咬公孙宇来着。

“好吃吗?”我问他,他点了点头,然后从鸡腿撕了点肉给我,我接过吃了,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了点笑意,狭长的桃花眼有点亮。虽然他乖巧的气质与公孙宇不大一样,但就那眼睛都不得不相信他俩就是父子。

公孙宇的确是一个极会享受的人,虽然只是一间客房,但奢华舒适的程度不下我曾经的寝宫,我懒懒伸了一个腰,一夜好眠。

庄园很大,空气极好,左边是大片的山茶花,右边是无垠的草地,里面绿藤缠绕,鲜花盛开,蜂蝶起舞,远处亭台长廊,流水淙淙,还有秋千架子,风带着花的香,大自然的甜,让人觉得好不惬意。

十四五岁的丫鬟没事干,正在花丛里追逐玩耍,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如此无忧,让这个清晨充满了生机,在这里不需要装威严,这里没有那么多礼仪规矩,在这里说话不需要左右衡量,反复思量,让人好不畅快。

公孙宇早上离开了庄园,说生意上有事情要处理,十天后会回来。他离开这十天,小婷跟庄园的丫鬟玩得火热,而我则跟小狄熟络了,不知道是昨天我请他吃醉鸡,还是我特有小孩缘,这家伙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我身边。

我跟他一起吃东西,一起捉蝴蝶,庄园后面还有一条小溪,我拉着他一起去捉鱼,我发现这家伙文静得像当年的北浅浅,只看不动手,不过当他看到我捉了一条鱼之后,那眼睛放了光,也跟着下来了。

虽然他一条都没抓到,就连只小虾也没摸上来,但那脸红扑扑的,似乎比我还兴奋,傍晚我们把这些鱼交给煮饭的阿姨,香喷喷吃了一顿。

晚上跟他讲故事,顺便说说我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威风事,其实这些都是我瞎编的,但他听得出神,我觉得十分有成就感,我说的累了,他听得累了,两人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他还在沉睡,粉嫩的小脸带着甜笑,看着心突然柔软成一团。我度过了十天愉快的日子,这十天这小家伙的娘从来没有出现过,问丫鬟,丫鬟吐吐舌头,说庄主从不许提,那我只好作罢。

十天后,公孙宇回来了,庄园的丫鬟都跑出去迎接,听说他每次回来都会给这些丫鬟捎点小礼物,这家伙还真会哄人,怪不得他的那些女人都对他服服帖帖,惟独小狄一动不动,继续坐着发呆。

“小狄,你爹回来了。”看他不动,我拉起来,虽然他很不情愿,但还是站起来了,出到外面,丫鬟们正围着丰神俊朗的公孙宇笑逐颜开。

“小叶子,你的——”

“小婷,你的——”

我的礼物是一条漂亮的衣裙,颜色料子款式都是我所喜欢的,这家伙的眼光就是好,小婷的是一盒上好的胭脂水粉,高兴得不行。

“你的——”公孙宇的声音有些僵硬,我抬头,看到他递给小狄一条小皮鞭,小狄那眼扫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显然不喜欢。

“不要?”公孙宇试图将火气压下来,声音还是很平和。

“男孩子不喜欢皮鞭,小刀,还想要胭脂水粉?”公孙宇问,小狄还是不动,两父子似乎又僵持起来,僵持了一会,公孙宇把皮鞭扔了,小狄跑掉了,这两父子还真让人头疼。

因为公孙宇回来,小狄吃饭特别快,吃完乖乖坐在那里,等所有人都吃饱了他才站起来离开。

“北天帆到处找你,还去大历和古夏要人去了,弄得那边鸡犬不宁,楚合欢现在也在找你。”

“还有北国的护龙司,你的弟弟下个月娶妻,北帝赐婚,听说女子有才有貌,是古司马之女。”听到这消息,我倒吸一口气,我记得轩儿说过此女极丑,这北天帆一定是恼恨我,报复李轩来着,这心胸狭窄的小气鬼。

“不过我去查过,这只不过是谣言,估计是北天帆想借此引你回北国,如果你想回去,还真可以趁这个机会。”听到公孙宇这话我放心了,我好不容易出来,怎想着回去?

但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不能成眠,我离开皇宫都已经一年多了,他也应该将我忘得差不多了,为什么他还在寻找我?

更让我纳闷的是这段时间,我总是无缘无故想起他,想起他是时而勾魂,时而暧昧的眼神,想起他那时而俊朗得不像话,时而又黑得骇人的脸,我想起大婚那天他温暖而有力的手。

“小叶,今天我感觉这才是我真正的娶妻,今天晚上才是我想要的洞房花烛夜。”

“我出去应付一下文武百官就回来,等我。”

他那带着暧昧,带着浓情的话语,这些日子总不断在脑海回荡,甚至两人独处的一些片段,都不时袭击着我,挥之不去,赶之不走。

为什么在皇宫的时候,我想的是公孙宇,如今出了这皇宫,我却想的是他?我这是怎么了?以前见到公孙宇,我都会脸红耳赤,心跳如雷,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那么坦然的面对着他?

多了几分亲人般的亲昵,反倒少了那份心跳与遐想,甚至连他有了儿子,我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晚上睡不着,出来逛逛,却想不到看到公孙宇从小狄的房子走出来。

“睡不着?”公孙宇笑着问我。

“你呢?”

“路过顺便进去瞧瞧。”我笑,说他专门来看儿子,我又不会笑他。

“真不打算回北国?北天帆对你这丫头似乎倒是认真的。”我摇了摇头,因为我跟他的关系,罗蕴才会变成这样,因为帮他,娘才自杀,娘的死,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让我的心充满了罪恶与愧疚。

“今天那条小皮鞭呢?怎么不见了?”公孙宇自言自语地问,我低头一看,果然是不见了,不知哪个丫鬟拿了。但第二天我却在小狄床底下发现了那条小皮鞭。

这两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余下来的日子,我教小狄爬树,跟他荡秋千,他第一次捉到一条小鱼,兴奋得跳起来,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一跤,泡到水里,当他爬起来的时候,全身湿淋淋,手里的鱼没了,那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眶红红的,就差没掉眼泪。

“就这点出息?溜了一条,你捉回两条更大的。”公孙宇走了过来,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家伙别扭地转过身子,但眼眶不红了,到了傍晚,还真给他抓了一条,这些他不敢再跳,紧紧握着,不肯松一下,也不肯再捉了,看着时间不早,我们就回去了。

“庄主,少爷今天拿回那条鱼抓得太紧了,已经死去多时了,还死得很难看,还要不要?”厨娘问。

“要,他整死的就弄给他吃,专门用一个碟子装着。”公孙宇吩咐道,这人还真是的。

晚上大家吃饭,小狄显然还在兴奋中,当厨娘将那条小鱼专门端到他面前之时,他的双眼绽放着耀人的光彩,他拿起筷子,但犹豫了一会又停了下来,我正纳闷的时候,他竟然将碟子堆到了公孙宇的面前,示意他吃。

我默默地看着,有点想笑,公孙宇这家伙素来嘴刁。

“很好吃。”公孙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筷子尝了几口,然后赞叹道,小狄嘴角高高的扬了起来。

“小叶子,你尝尝,小狄捉的鱼。”我的笑容还没有敛去,公孙宇已经将碟子放在我面前,还朝我挤了一下眼。结果这条小鱼死去多少时的鱼就这么轮着吃光了。

在我的调教下,这小家伙开朗明媚多了,我们玩的时候,公孙宇都在一旁看着,但渐渐也参与进来,只是父子俩有接触时,公孙宇显得僵硬,小家伙则别扭,渐渐就自然多了,偶尔公孙宇帮他擦汗,他也不再皱眉,甚至有时不自觉牵着公孙宇的手。

休息的时候,我教他说话,叫他叫娘,叫爹。

“如果你爹听到你叫他,一定很高兴的。”虽然小家伙不吭声,但别人不留意的他的时候,我看到他在张开嘴巴,努力地练习着,那嘴型就是在练习叫一个“爹”字。

我把公孙宇带到小狄的房间,从床底拉那个盒子出来打开给他,里面有鞭子,有小刀,公孙宇皱眉说:“这么小,就口事心非了,不知道跟谁学?”

我笑,不就就跟他学的吗?

小家狄越来越依赖我,而我也实在是喜欢,决定认他做了干儿子,公孙宇欣然答应,一个多月之后,我们在后山烤鱼吃,小狄朝他喊了一声爹,虽然有些含糊,但我们都能清晰听到。

公孙宇呆了好久,直到手中的那条鱼几乎烧成了炭,他才若无其事的嗯了那么一声。自这之后,小狄很努力地开口说话,虽然还说不出完整连贯的一句话,但个别字眼已经很清晰,两父子的关系也融洽了不少。

我们用完晚饭,在树头下随意坐着,天空高原蔚蓝,空气分外凉爽,让人心情十分愉悦,我在教小狄说话,公孙宇则懒懒地躺在草地上看天空,其实我知道他在听着小狄说话,

“娘——”小狄突然喊了一声,我刚开始还以为他叫我,自从我认他做干儿子后,他一般叫我干娘,但遇到高兴或紧急的事情,就会直接省略这个“干”字,但这次他是转过身子叫,我回头,身后站着一个穿淡烟色长裙的女子,气质高雅,眉眼如画,但那脸却有两道吓人的刀疤,不过她浑身散发恬静气息,硬是让那两道伤疤柔和了几分,不显得狰狞。

“青烟——”我愣住了,小狄的娘是青烟?公孙宇和青烟——这两个百竿子都打不上关系的人总么会——

我震惊了,我愕然了,我甚至觉得荒诞,比北天帆娶我还要荒诞。

我回头看着公孙宇,他自听到小狄喊了一声娘之后,已经一骨碌爬起来,没有刚刚的洒脱自如,没有刚刚的慵懒闲适,整个人显得十分不自然。

“小叶,好久不见了。”青烟朝我微笑,自然得我们昨天才分别,然后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小狄的发丝,动作很轻柔,我张张嘴,我无法说得出一个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叶,我今天特意过来谢谢你。没有你许我这辈子听不到小狄喊我一声娘,这孩子以后辛苦你了。”青烟的眸子有些朦胧,如烟雾一般。

“干娘——”小狄转过身子,拉着我的手,十分亲昵,甚至带着几分自豪。

青烟没有待太久就离开了,她走的时候,公孙宇扭过头,不去看她一眼,表情依然别扭,等小狄离开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她真是小狄的娘?”

“嗯”

“你和青烟——”

一向脸皮够厚的公孙宇的脸竟然红了起来,似乎这是十分难以启齿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不过也难怪他难以启齿,如果我知道他们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发现我对公孙宇与青烟的关系只是愕然,而不是妒忌。我对他有了一个儿子,是惊讶,而不是难过。以前我记得只要想起他那些妾,我心里就十分的不舒服,现在感觉怎么不一样了?

第二天,庄园管家跑过来给了公孙宇一封信,公孙宇看后很久都没说话。

“小狄,你娘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公孙宇这般对小狄说。青烟走了?怪不得她昨天说日后孩子辛苦我,我又不是在这里长住,这女人怎能把孩子托付给我,自己跑掉呢?

小狄听完不哭不闹,很安静地走了出去,似乎没事一样,但走了几步,他突然发疯一样朝他娘的住处跑去,我担心他,赶紧跟了上去,青烟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可惜却空无一人。

当天小狄坐在他娘的床上哪都不肯去,似乎离开一会,他娘回来,他就再也看不着一样。无论我提议爬树,还是去抓鱼,小家伙都不为所动,除非丫鬟给他送饭,才从床上爬下来,但依然不肯踏出这房间,直到第三天,公孙宇硬是将他抱走,一直安静的小狄这回又踢又打又咬。

“打我咬我踢我,你娘就回来了?咬死了,你去哪找一个爹回来?你娘只不过外出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你是一个男子汉,有本事,下次有什么话就对你娘说,你不想她走,你就开口留,就知道在这里发呆咬人,一点出息都没。”

那天晚上,公孙宇呆在小狄的房间不出来,第二天小狄恢复了原样,起码表面上看不处有什么异样,不知道公孙宇用了什么招将这家伙哄好了,不过小狄很努力去说话,三个月之后,他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话。

公孙宇隔一段时间就外出,时间不是很长,以前公孙宇回来,这家伙拽才拽得他出去,现在公孙宇那天,他从早到晚到门口张望不下数十次,眼巴巴的似乎很焦急,但公孙宇回来了,他又站得远远的,似乎回来的那个人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家伙还真够别扭的。

“听说你今天出门张望了数十次,想我了?”公孙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是,小狸不见了,我去门口等他。”小狸是厨娘婶子养的一条小狗。公孙宇脸色不好,我笑。

“承认想我会死?”公孙宇没好气地说,我的笑容立刻凝固,这话让我想起了某人。

第二天,我们继续去后山捉鱼,这次小狄抓了两条,我5条,公孙宇六条,看到够吃了,我们就架火烤鱼,正烤得金黄飘香之时,北天帆出现了,出现得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第三十七章:自投罗网

“公孙少爷,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我还真以为自己在发梦,竟然找来了,这么隐蔽的一个庄园,他竟然找来了。

“皇上,好久不见。”公孙宇站了起来,两个同样不凡的男子微笑对视。

“看来公孙少爷的日子过得不错。”北天帆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盛怒着的人,但我那颗慌乱心却无法安定。

“娘,你的鱼烧焦了。”情急之下,小狄大喊,又把“干”字省了,我低头一看金黄色的鱼已经烧成黑炭一样。

“娘?”北天帆刚刚还满是笑容的脸,瞬间乌云密布,明明是阳光明媚天气,我硬是觉得即将大雨倾盆。

“你的儿子?你和他的儿子?你进宫前就生的儿子?”北天帆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声音僵硬,俊美的脸庞笼上了寒霜,眸子如刀子那样在我的脸上刮过,似乎我如果答是,他就将我乱刀砍死,抛尸荒野。

“爹,这是谁?”小狄又恰好在这个时候朝公孙宇喊了一声爹,这下某人的脸更是寒得骇人,这没脑子的家伙,他明知道那晚我还是处子之身,哪会在进宫前就生了儿子?蠢死了。

“皇上误会了,这是公孙宇的儿子,不过他娘是另有其人,小叶是他孩子的干娘,皇上远道而来,不如一起烤鱼吃?”公孙宇笑着说。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你们的孩子,还想着补一份厚礼呢!但干娘似乎就是干娘,有些字是不能省的,既然公孙少爷盛情邀请,岂能不从命?”某人那脸立刻阴转,说完施施然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本来就已经紧张了,他一坐下来,我那颗心简直就要从胸腔跳了出来。

火劈啪地烧,鱼的香味越来越浓,这空气却越来越稀薄。

“皇上,这已经烧好了,你吃。”我讨好地将烤鱼递过去,因为我真是心虚得不行,他既不接又不说话,就是用他那刀子一样的眼睛死死剜着我,看得我头皮都发了麻,拿鱼的手抖了又抖。

虽然我是成亲当天跑掉了,但我不是挑了一个更漂亮的明月公主给他吗?用不用这样剜着我?他就是不见得我过得好,就不见得我逍遥自在。

“干娘,小狄想吃。”小狄看见我给北天帆的鱼他没有接,于是将手伸了过来拿,平时我烧好总会第一时间给他先吃,小家伙习惯了。

“那鱼你都敢抢来吃,你小子嫌命长了?爹这里有烧好的。”公孙宇赶紧将小狄的手拽了回来,小狄狐疑地看了他爹一眼,然后再转身看北天帆,那眼睛就多了几分敬畏,小家伙已经知道嫌命长是什么意思。

“皇上,小叶烧的鱼味道不错,不尝尝?”公孙宇估计也看出我的尴尬与无助,笑着帮我解围。

“是吗?看来公孙少爷尝过不少。”这话北天帆是笑着说的,但我却觉得寒风袭面,就连公孙宇的嘴角也抽搐了那么一下。这下谁也不说话,除了火的劈啪声,再听不到任何声响,这气氛还真是冷得可怕。

“公孙少爷,朕长途跋涉,今天都还没有吃东西,这几条小鱼应该还不够填肚子,朕也带了几十个贴身侍卫,他们今天也还没吃,今晚的饭菜可能要麻烦公孙少爷回去准备了。”与听到他这样说,我简直就是慌张了,我朝公孙宇投去求救的眼神,但公孙宇却无视我哀求的目光,拽着小狄很利索地站了起来。

“皇上,公孙宇回庄备下酒菜,一会命庄中下人来请。”公孙宇说完,拱手手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公孙少爷,皇上是贵客,你这主人怎能离开?皇上的口味,我最清楚,我回去准备酒菜,然后叮嘱厨娘做几样皇上喜欢的菜式。”我赶紧说。

“你回去准备?朕怕一会连白饭都没得吃,还是公孙少爷回去准备妥当点,你就给朕乖乖坐着。”

公孙宇爱莫能助地看了看我,抱起小狄走了。

“皇上,有什么事我们回庄吃饱再说吧,这里这么荒僻,连椅子都没有一张,皇上是万金之躯,怎么能坐在这里呢?”看到公孙宇离开,我一骨碌站起来就想跑,但还没走两步,就被北天帆狠狠扯了回来,我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到他的怀中。

熟悉的温度将我包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竟然不想起来,甚至还想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将身体贴得更近一点,真是要死了,太久没碰男人了?

“逃一次不够,还想逃第二次?”北天帆沙哑的声音带着薄怒。

“不是——”我像犯了错误的的孩子,在大人面前乖乖认错。

“为什么要逃?为什么?你有没想过朕这两年是怎么过的?你有没想到朕满心欢喜揭开头盖,却发现——”

“那个女人,我是仔细挑选过的,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比小叶好上很多,皇上不满意?”

“你为朕塞的女人还少?”他盛怒下的眸子,变了颜色,真的很寒人。

“一走就两年,就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朕担心你被山贼宰了?担心你住了黑店,担心你——如今看看脸色红润,神采飞扬,这两年过得很舒心?”

听到他的话,我心竟然甜丝丝的,他这般担心我么?但一想到他皇宫里的那堆女人,一想到自杀的娘,心顿时变得又苦又涩。

“是小叶不对,让皇上为我担心了。”

“朕给一晚时间你收拾东西,明天跟我回宫,这笔账回到皇宫,朕再跟你慢慢算。”

“我不回去。”

“为什么?玩了两年还不足够?不舍得公孙宇?”北天帆刚刚缓和下来的脸又变得乌云密布,他握着我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我觉得那骨头都被他捏碎了。

“皇上,庄主说饭菜已经准备好,请皇上移步。”就在这时,庄园的李管家匆匆赶来,我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有那么快吗?朕的御厨还没这等速度呢!”北天帆冷哼了一声,但却松开了我的手,阴沉着一张脸跟着李管家往前走,回到庄园,我才发现今天的不速之客还真多,虽然他们都站在庄园的外面,但我的心还是往下沉。

“奴才见过皇后。”胡公公恭敬地说。

“公公不必多礼。”这两年懒散惯,一时还不是很适应这种礼仪。

“菜微酒薄,皇上请。”公孙宇显得十分殷勤。

我也不知道公孙宇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弄出了这么一桌饭菜,但心情沉重的我,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些十四五岁在旁侍侯的怀春少女们,都偷偷地看着北天帆,表情呆呆的,似乎魂儿都被勾走了。虽然公孙宇努力营造着轻松的气氛,说的话逗得一旁侍侯的丫鬟笑得花枝乱颤,但这气氛还是让人觉得冷。

“公孙少爷的厨子名不虚传,这味道可以媲美宫中的御厨,这速度御厨更是难望其项背。”

“平日煮饭给我吃没这个速度,也没这等手艺,听说北帝来了,个个如有神助一样,做得又快又好。”公孙宇笑着说,这马屁拍得还真响亮,北天帆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饭后品茶,他们谈笑风生,我如坐针毡,找了几个借口想溜,都被北天帆回绝了。

“朕一路奔波,有些倦了,想早点歇了。”

“公孙宇已经准备了客房,希望皇上不嫌弃简陋,小莹给皇上带路。”

“不用了,朕跟她同一个房即可。”北天帆指着我说,一时所有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或艳羡,或愕然、或暧昧,或掩嘴偷笑。真是要死,这人两年不见,还是这德行。

“皇上,我那房间小,床小,被褥又不足够,并且还——”

“床小,容纳得下你我就行,被褥不足够,朕让给你,带路——”他根本没有给机会我说完,已经冷冰冰地站起来,那声“带路”简直就是在命令,两年不见,还是那么霸道,两年不见,还是那么自以为是,这又不是皇宫,这又不是北国,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凭什么对我摆臭脸?

“平日小狄都是跟我睡的,这会小家伙去哪了?”我喃喃自语,公孙宇应该听得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公孙少爷放心令公子今晚出现在我们的床上,朕不介意。如果公孙少爷认为朕与她同处一室的情景,孩子也可以睁大眼睛看着,朕也不介意。”北天帆笑着说,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公孙宇朝我无奈地摇头,而我也彻底认命了,该来的总会来,想逃也逃不了,这毕竟是公孙宇的地方,我不能给他添麻烦,我站起来,愤愤然往自己房间走去,北天帆紧跟着。

门被我打开,被他关上。

寝室本来很大,但他进来之后,立刻觉得狭窄局促,我站在门口不动,他则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这房间的布置。

“吃得好,厨娘堪比皇宫御厨,住得好,够奢华,舒适程度,还真不比碧水宫差,又有大小美男相伴,怪不得会乐不思蜀,不肯回宫。”

他一边说一边看,然后打开我的衣柜,一件一件地看我的衣服,自我来之后,公孙宇就给我整了一柜子的新衣服,件件都十分漂亮。

“这衣服朕还都没看你穿过,他全看过了。”他说。

“拿了那么多宝贝出来,只要不被抢,舒舒服服过十辈子都绰绰有余了。”他打开了我的包袱,一件又一件地把玩着我的宝物,他的语气很淡,但话的内容怎么听着那么寒人。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大家都不吭声,我等待着他的爆发,我等待他排山倒海的怒火,但结果没有。

“李叶,跟朕回宫,这两年我很想你。”我抬头愣愣地看着他,意外他的心平气和,意外他的温柔,意外他让人心跳的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