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是皇帝的心腹,也是贾家的女婿,又是江南出身的世家大族,就是因为这么几个身份,才能在这扬州最艰难,最有油水,也最多祸事的巡盐御史的职位上一座多年,年年的盐税都不少,比以前那些前任多了不止一倍,足足能收上六七成来,简直就是扬州盐官中的奇迹,当然这里头有几分是他自己的本事,又有几分是各家姻亲的关系,人情镇着,这才能有这样的政绩,要知道,上头几任的官能收取三成就是本事了。

如今有了天灾,明打明的可以用来逃避税赋的理由,若是他不识趣,只怕到了年底交税的时候,这些人不知道又会怎么折腾呢!林如海一想到这些只觉得头大的不行。

倒是邱幕僚这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过来对着林如海说道:

“大人,今年这灾是不报不行的,不然您以后在这里可是做不安稳,可是这银子却是可以用别的方式补上的,您看这样,盐税咱们是必然少了,可是今年是陛下五十大寿,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寿礼?若是组织盐商们为陛下贺寿,那么他们只怕是都会出大钱的,能给皇上送礼,怎么听都是有脸面的大喜事儿啊!他们能不积极?咱们不过是组织一下,给个名目,好歹是墙内损失墙外补,想来到时候,国库也好,户部也罢,也不好说什么。对了,在一个,就说是为陛下祈福,组织盐商们施粥赠米什么的,咱么也好早一些补贴一下盐户们,您看?“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还是可以的,虽然有失光明,可是好歹是能从这些靠着走私发家致富,手脚不干净的盐商那里再抠出银子来,今年各处报灾不少,多点银子,朝廷上就能宽松一些,盐户那里也能过上几天好日子,这里,这盐税减少的过失也能遮掩过去,只要是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儿,就是不怎么光明也不是不能做的。

想到这里,林如海点了点头,并且转头对着邱幕僚说道:

“这法子可以,不过这事儿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了,先报灾,过上些日子,在放出风声,对了,那些盐商最是喜欢斗富,找哪天他们都在的场合引上一引,咱们的收获还能多些。大不了给他们都列单子,保证把他们的寿礼都写上他们各自的姓氏。想来他们能更加积极些。“

像是这样的商户,若是能在上奏的折子上多上一句,什么扬州商户孙某,钱某之类的,那就足够他们一家子,不对,是一族人欢天喜地了。虽然就是写上了,上头估计也不过是过上一眼,不一定能记住,看过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重视的,转眼就能往到了脑后,可好歹也算是上奏天听了。而对于林如海他们来说,却不过是笔杆子加上几笔而已,这就是官和商的区别。

邱幕僚听了也是笑了,他就知道自家这个东家不是那种迂腐的,不过是添一笔而已,若是能让国库多点收入,贫寒百姓能多几分救济,这又有什么不妥当的!若不是林如海有这样圆滑的手段,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呆上这么几年,也不可能吧这些盐商们收拾的听话了。于是立马行礼遵命。把这一次受灾的盐户的名册递上便告退了。

林如海看着名册,那一个个名字,就是一条条的性命,这个时候的盐户,那都是一家守着一个盐罐子,日日靠着煮海得盐过日子的,台风毁了家业,又因为狂风暴雨,导致柴火不足,甚至还有人在台风中丧命,如此一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了。

越想越是烦躁的林如海索性放下了这册子,又拿起了薛蟠的文章看了看,抬头吩咐门口的长随去喊了薛蟠过来,想着还是把这孩子的功课先教导完吧,好歹是在家里,且歇一歇,又转身在书架上找了几本书,准备等着薛蟠来的时候,给他读。

当薛蟠来到林如海的外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如海正在挑选书本的样子。看到他进来,林如海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整理了一下手里的基本书,对着薛蟠说道:

“这几本你回去好生读了,都是能让你长见识的好书,看的精细些,里头的文章都是很不错的,学着他们的样子写,你以后说不得也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你的这一篇我看着还有些趣味,用词也算雅致,只是有些起伏,想来是不习惯的缘故,写的不够流畅,好在这样的毛病多写些,多练习就成了,只要坚持,将来对于你些八股策论还是很有些好处的。“

既然是教导他正紧的事儿,薛蟠自是不会大意,立马很是恭敬的行礼,道谢,上前几步,双手接过了书本,就在他接下书的一瞬间,他眼睛突然瞄到的那册子,眼睛就是一愣,手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林如海顺着他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看到了那盐户的册子,心下有些烦躁,口气很是不好的说道:

“你还不快拿了书回去,看这些做什么,这不是你能知道的。“

薛蟠一愣,立马回神了,赶忙说道:

“是,姑父,是蟠儿鲁莽了。“

说着接了书就想走,可是才退了几步,他又停下了,不是他圣父,不是他老好人,更不是他想着表现,想着招摇,而是看着这册子上写的台风,写的盐户的损失,他忍不住想到了现代的时候电视里那些受灾的场面,无论是四川的地震,还是印尼的海啸,他眼前呈现的总是这样,那样的悲惨的样子,所以他实在是忍不住回头对着林如海问了一句:

“姑父,天灾很厉害吗?死了很多人吗?“

也许是薛蟠眼神带着怜悯的神色让人不忍拒绝,或许那孩子不忍的表情打动了林如海,总之林如海在看了薛蟠一会儿之后,总算是不再赶他走了,只是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声,然后无力的说道:

“八成的盐户受灾,家破人亡的就有四成,可以说这一次死伤不再少数,你说天灾厉害吗?孩子,天灾永远都是最厉害的,因为你无力对抗!“

这一刻的林如海是疲惫的,不像是那个因为有了儿子就欢喜的红光满面的三品大员,而是一个悲天悯人的正直的官员,是个懂得民生疾苦的官宦,这一刻的林如海让薛蟠很是敬佩,无论这林如海是不是真的能做出救助灾民的举动,无论他是不是能力挽狂澜,最起码他不是个冷血冷心的人,懂得怜悯,懂得关注百姓生死。

想到这些,薛蟠忍不住又走了回来,凑到了林如海的身边,想了想,最终咬着嘴唇,很是坚定的说道:

“姑父,那我们该怎么就他们?请大夫?家破人亡那就是没有家了,咱么要帮着他们建房子?还是送衣裳?“

林如海眼睛突然一亮,死死地盯着薛蟠,

“你说什么?“

“姑父不是说他们家破人亡吗?那就是家没有了,想要帮助他们,不是该帮着他们建房子,让他们重新有个家?他们没有家了,那么也许也没有了衣裳穿,没有了东西吃,或者连着家里的其他东西也没有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帮着送些过去?恩,我家有当铺,有好些别人送来当的旧衣裳什么的,我回去和爹说,把那些旧衣裳送过来姑父你给他们送去好不好?还有我们家下人多,也许也有好些他们不穿的衣裳,整一整估计也不少,收拾出来,也能送去,这样他们就有衣服换洗了,再找找有没有别的不用的,什么菜刀,什么碗筷的,他们一定也都没有了,送去他们要不要?“

薛蟠用着最天真的话语,用孩子的方式解释着家破人亡的含义,用他自己的方式把现代救灾时准备的东西说了几样,他知道林如海是聪明人,一定能听懂的,果然林如海越听越是眼睛发亮,到了最后,居然还拿了一张纸,把薛蟠说的那几样都写了下来,

“好,蟠儿,你说的是,倒是姑父想差了,以为只要施粥就成,怎么忘了还有这些,要重新见一个家,岂止是几碗粥的事儿,建房子,送衣裳,送家当,这些都是必备的。“

等着写完了手里的东西,林如海的眼神已经又一次柔和了下来,伸手拉住了薛蟠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很是感慨的说道:

“蟠儿,你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还是个很有善心的孩子,姑父谢谢你了。你说的很好,咱们要帮助他们,你不用和你父亲去说,姑父自己找你父亲去,乖,且读书去吧!“

知道林如海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薛蟠也就不再多事,自然是很乖巧的又一次当回了孩子,乖乖的回到了自己该呆的地方。而另一边,林如海迅速的招来了他的幕僚,和她们说起了薛蟠说的那些东西,

“你们看,这可行不可行?“

几个幕僚看了看,听了听,最后还是那邱幕僚先开口说道:

“东翁,确实可行,既然是遭了灾,施粥,免税那是朝廷救济的恩德,咱们作为当地同乡邻里,自然也不好见死不救,只是这事儿不能用官府出面,不然容易让朝廷上其他人有别的想法,也不好只针对那盐户一类,不然太过显眼,毕竟受灾的不止是盐户,那些海边的渔民百姓也有不少受灾的。只是这些不是咱们的管辖范围,若是贸然插手,很容易让知府衙门他们认为咱们手太长了,不怎么妥当。咱们若是真想这么做,还是要找一人出来,出面表示筹划此事,筹集家中不用的旧衣,赠与那些受灾百姓,盐户,或者是什么商户赠送些砖瓦之类的帮助受灾的百姓重建家园,由大人和知府衙门接受,然后出告示宣扬,这样一来,不过是百姓自发的救助,与官场无关,知府也好,总督也罢还能得个教化万民有功的政绩,也会帮着配合,您看!“

官场从来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也不是好事就一定能做成的,要考虑的事情那是方方面面,若是一个不注意,好事儿没有做成,还容易得罪人,甚至给自己找麻烦。这邱幕僚给出的方案那是绝对用最短的时间,把事情想得最周全的法子了,也怪不得他深受重用。

另外几个这个时候脑子也活络了起来,纷纷补充到:

“确实这样更妥当些,不止是用一家,最好是几家,每家出的东西不一样,这样一来,到时候知府那边必然也会有人往周全里想。“

“不错,若是再有当地的父老送锦旗什么的,让府衙多点脸面,只怕他们做的还能更好些,也免得他们伸手连这些个也想得些好处。“

“若是都是实物,他们想要插手估计也不感兴趣,旧衣,旧瓦,碗筷,锅碗瓢盆的,他们也不会感兴趣。不过若是声势大些,估摸着有些人会捐些银钱,这倒是也要实先注意些。“

。。。。。。

越说,这事儿就想的越是周全,很多方面这些个幕僚都提出来说了一遍,林如海听了也是不住的点头,扬州知府他是知道的,那是接了他班的人,他能不熟悉?那人不算是差,能力也还可以,就是人有些呆板,和他不是一个路子,确实有些地方他也要多注意些,别无辜结了仇。不用他直接出面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多引导用实物救济百姓,确实也是防止那些小吏贪墨这救济的好法子。

“这以后再说吧,只要能让百姓快些恢复正常的日子,咱们的盐户能顺利过了这一关,别的就不用这样计较了,家破人亡啊!若是让这些盐户自己重新建起一个家,不知道要用多少日子呢!若是能借着这一次,把这些人家的屋子建成砖瓦的屋子,哪怕是土墙的屋子,以后再有这样的大灾,损失也会小上好多,这一次主要是他们住的那都是窝棚一样的房子,纸糊的一般,不然也不会损失这样的大了,有了衣裳,也不用他们衣不遮体,浑身晒得通红,一个个得病早死,也算是咱们行善积德了。“

林如海听了那些幕僚说的,最终下定了决心,手指敲击了一下书桌,引得幕僚停下后说了这么一些话,同时他心里对于这个引导救济的第一人也有了人选了,那就是薛家,不说别的,单说这次的想法是薛蟠第一个提出来,并且给了他这么一个提示的份上,他也不能少了薛家这一出,倒不是贪图薛家的东西,而是他很是清楚,这事儿要是弄好了,等着事情折腾起来,不管是他,还是知府衙门必然是要往京城送折子的,这绝对是教化百姓的大功,也是显示天下百姓知晓仁义,盛世大同的一面,比什么寿礼,什么祥瑞,更值得皇帝重视和欢喜。知府衙门不会不报,同时这救济的第一人必然也会得到皇帝的重视,说不得还会得些奖赏,这样的好事儿,自然是要给自己亲近的人的。

“这样,你们先回去,把这救灾可能用的到的东西先写一份清单出来,我看看怎么操作的好。“

“是,大人。“

等着这些人一出去,林如海立马让人去请了薛讯,薛诚两兄弟,甚至连着贾琏也被他喊了来,不管怎么说,贾家到底是岳家,贾琏又是在他家这里住着,总要对这孩子负责,第一个不好让他往上凑,不过等着薛家弄出来了,到时候让贾琏跟着掺上一脚也是好的,好歹能把贾家大房的名声再掰回来些。就是他自己,好歹人家也会说上一句,度量好,教导孩子用心不是!

第44章 支援

扬州知府衙门门口,薛讯带着整整二十车的东西停在了门口,对着正快步走出来的扬州知府行礼并大声的说着:

“大人,学生(薛老爷有个童生的功名啊!好在也能勉强称之一声学生了,不怎么寒碜。)皇商薛家家主薛讯,学生听说咱们沿海百姓遭了台风了,家破人亡不在少数,还有不少盐户连着出盐也没法子出,很是艰难,朝廷还有大人们正为着救灾忙碌,薛家不敢和扬州盐商斗富,可是也想着为朝廷多进一份心,为百姓多出一份力,所以带来了这些。“

说话间,手一挥,后面薛家的下人们就把这些车都掀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扬州知府,府衙的官吏,还有周围的百姓都能清楚的看到,这车里面都是些被褥,铺盖,衣裳,看着到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一个个都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们这是弄的哪一出,救灾?以前不都是出银子吗?怎么来的不是十车银子?好吧,他们想的好像是太美了些,十车银子,府库都没有这么多把!

“你们这是?“

知府大人先开口了,他是最高长官自然是他先说话,官场上这一点还是很讲究的。当然这也有别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意思。

“大人,救灾如救火,学生想着若是捐助了银子,大人还要派人采购,还要缝制,很是麻烦,所以索性就把家中不用的被褥,还有不穿的衣裳都收拾了,挑着这些百姓们能用的上的都带来了,省去了大人的时间,也好早些到了灾民的手上不是,对了,另外薛家还有一处杂货铺子,学生已经让人去筹集了锅碗瓢盆这些寻常人家都需要的东西,到时候筹备齐了在送来,只是那些修建房子的砖瓦之类的,学生一时没有地方筹备,往大人见谅。“

这么一说,是个人都明白了,这是为了灾民在捐实物呢!虽然看着好像不怎么起眼,可是就薛讯说的,确实是省却了不少的时间,而且考虑的也确实很是周到,甚至是他们往常没有想到的,寻常救灾,不管是官衙也好,还是那些百姓也好,想到的大多是怎么施粥,怎么捐银子,或者最多是准备些药材,免得大灾之后有疫病,确实把灾民们重建家园的事儿也疏忽了。

扬州知府这个人前面林如海就说了,虽然有些迂腐,可是却是个不错的官,说不上怎么悲天悯人,可是还算是尽责,说起来,这样的官其实在整个大环境下那绝对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官员了,这也是他会被皇帝派到扬州这么一个关键的地方当知府的原因。

这样一个属于好官的知府,看到薛讯的这一手那是立马很是感动,心下对于薛家的感觉也是分外的好了起来,虽然他心里隐隐觉得薛家不直接捐钱,可能是生怕被贪污,或者是有些做戏的可能,但是好歹人家是真的付出行动了不是!

“好,好,薛家不愧是紫薇舍人之后,体恤百姓,家风仁厚,本官替百姓谢谢薛家了。“

说着立马也是一个挥手,后面的师爷很有眼色的立马找了文书开始登记这这车上的东西,那师爷也想着是不是薛家搞这一出是想着给薛家多攒些好名声?人家好歹出东西了,咱们怎么也要配合一下不是!薛家怎么说也是金陵四大家族,还是有实力的人家,自己也不好和人家对着干,于是原本该先拉进去等记的直接成了在门口等记了,外头的人是越围越多,知府看着,脑子一转,立马觉得这是一个给自己官声创造新高的好机会,也跟着往杆子上爬,立马对着周围的百姓说道:

“诸位父老乡亲,我沿海百姓正在受灾,本官已经上告了朝廷,想来不久就会有赈灾的指令下来,只是救灾之事刻不容缓,今日皇商薛家能为了灾民,救命于水火,想来各位父老也同样心存善念,若是各位家中又多余的衣衫,被褥,还请多多支持,好歹让灾民能早一日拜托衣不遮体,夜难安眠的窘况。“

说话完后还特意慎重其事的给周围的百姓行了一礼,姿态很是做足了,就是知道这知府没有任何准备的薛讯看了也不得不承认,这知府大人看着很是有些心忧百姓的样子,绝对是好官的表率。心下不禁对于这官场上变脸的本事有些心惊,看着他们这样,也不由的担心,若是那天自家儿子真的当官了,是不是真的能比他们厉害,是不是会被这些人欺负。

而一边的百姓们看着也有些动容,好官啊!真的是好官啊!上头赈灾的命令没有下来,这知府就知道先多替灾民考虑了,有这样的知府,扬州的百姓那是绝对有福了,想来若是那天自家有了大灾,估计也能得到这样的救助呢!

百姓都是很单纯的,也是很容易感动的,这样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对着他们一个行礼,立马就温暖了他们的心了,一个个忙不迭的跪下回礼,还大声的回答道:

“大人折煞草民了。“

“大人,草民家中有不穿的旧衣,这就拿来。”

“对,我家也有一条被子多着,本是给我家小子成婚用的,先拿来救灾。”

“大人,草民家中有两个铁锅,我拿一个过来,您给灾民送去,他们总要做饭吧!”“

“哎呀,这说起来,我家多了一把菜刀呢!他们总要用的,我去拿。“

。。。。。。

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转身回家拿东西了,这些都是寻常的百姓,他们即使真的有心,可是能出的东西不会多,不过是一二件而已,而就是这样的一二件,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尽了全力了。

这个时候又有周边其他的商铺的人听到了这里的消息,赶了过来,要说这掌柜东家之类的,这样的人和那些百姓可不能比,他们银子更多,可是他们的疑心也更重,生怕是官府拐着弯的折腾他们,不过当他们看到知府衙门门口都是一些实物之后,这疑心倒是去了大半,若是知府衙门是为了银子,那里会要这样的东西!看样子是真的为了灾民了,这救灾,他们还是愿意出一份力的,人之初,性本善嘛,是个人都有同情心,都对于弱者愿意伸出援手。

“去,把后院那些上次咱们家扩建围墙多出来的转头,瓦片都运来,那些个多的堆着咱们也没有用,给了衙门,还能给灾民重新建房子,这天都要凉了,再不建,灾民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一个身上穿着藏青色绸子的中年人对着身边的长随嘱咐起来,说话间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高高在上,在他眼里,自己是在施舍,是自己有善心。

边上另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中年人看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削一顾,转头大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要嘛不做,要做就要做到位,既然是为了灾民,那咱们也不能小气了,拿那些个不上不下的东西对付人,你去,回家和太太说一声,让她在家里收拾收拾,把用不上的那些被褥衣裳之类的都拿些过来,不用太好的,绸子什么的百姓也穿不上,就细布的那些就成,还有让家里再带五十石米过来,灾民吃饭也是大事儿,知府衙门官仓固然有粮食,可是谁知道够多少人吃的,咱们也尽一份心吧,对了咱们家城外的山上不是还有好些木材嘛,也运点过来,盖房子没有木料可不成。”

这一连串的吩咐,眼见着就是不下二十车的东西,听得边上的人一个个都崇拜的看着他,他心里立马得意了,再看看边上那个老对手七窍冒烟的样子,满意的不行,还最后加了一句:

“用剩的砖瓦,能盖起半间屋子就不错了,运过来丢人现眼啊!哎,真是厚脸皮。”

说完一甩袖子,就往回走,那藏青色衣裳的中年男子气的眼睛都红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等着那人走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

“去,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窑厂,给爷定东西,二十万块砖,五万块瓦,爷怎么也要建上一排的房子不可,谁敢说爷丢人现眼?”

扬州因为盐商时不时的斗富,弄得如今这整个扬州的商人们都多多少少的有了这么一种习惯,那就是不能让同行比下去,刚才那两个都是绸缎庄的主子,这薛家也好,林如海也好,都没有使什么手段,他们自己和自己斗上了,若是林如海知道这样,只怕就是睡着了,立马笑都能笑醒了。

果然,这两个东西还没有运来,这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扬州这地方,除了盐商,其他的各大商家也是不少的,谁让扬州富庶呢!于是富裕的地方,这大商户,有钱人就越多,有钱人一多,这派系自然也多,一个两个才开始的时候或者真的只是想着尽一份心,随便给点什么,免得让人说自己这是为富不仁什么的,可是架不住后头有人火上浇油不是,不过是一天的功夫,这几乎每一家富户都开始上火了,一个个的往衙门里走,不说是知府衙门了,就是林如海的盐道衙门,也有了不少人送救灾的清单过来,因为不是直接送银子,那零零散散的车更是多的数不胜数,更要命的是,这东西看不出银子啊!收的人高兴,拿出来的人居然也很高兴!你说怪不怪。

来来来,咱们算算啊!就说这转头,五十两能买上二十五万块,看着多吧!真要算银子,那是真不多,一块砖才过少钱?都能忽略不计,这样一来,这些富户们都不觉得花钱心疼了不是,只想着这便宜东西,送出去真是长脸啊!看看,多少车啊!看着就排场,为了排场,为了长脸,自然是越多越好,反正不值钱嘛!可是他们忘了,他们送的不仅仅是砖,还有别的,比如瓦,五万块瓦,还有什么木头,什么衣裳,什么布料,还有被褥,这东西看着零碎,看着每一样都不怎么值钱,可是数量一起来,在这么一加,立马就不一样了,其实还真不是社呢么小数字,就最初那两个富户,真要算计起来,一人最起码出了一二百两银子。

要是当时衙门说让他们花银子救灾,估摸着他们是打死也不肯出这么些银子的,能出个五十两,估计他们就觉得自己花了很多钱了,回家还要肉疼上半天呢!可如今呢!一个个都没当回事啊!只觉得这从自家一长串的车子出去,比隔壁那家多了两辆车,那就是自己长脸了!把人家比下去了。

林如海看着这源源不断的救灾的东西,眉开眼笑啊!虽然说这一次的大灾他的盐税估计是够呛了,可是看看,这救灾上自己是称心的不行了,不说别的,就说那房子,按照如今这些物资的数量,那些盐户怕是提前几十年要进入小康了,从茅草棚子能直接晋升到了砖瓦房啊!这能提升这些盐户多少的幸福感啊!

好吧,这些什么幸福感什么的,林如海其实不知道这个词,只是明白若是这房子建好了,让盐户住上这样的房子,对于盐户来说是多么的不敢置信,能让他们对于未来的工作添加多少的热情,又能让他们将来避免多少的灾祸而已。

这样的就在送物资活动连着进行了三天,这知府就来找林如海了。

“林大人,这次咱们可是一下子解决了不少的问题啊!不用等着朝廷的消息,这些东西,咱们可是就能直接送到灾民那里去了,能用最快的速度把救灾的事儿给安排下去了,这绝对是好事儿,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给漏了,总是想不明白,这不是来找你问问,想听听你这儿有什么想头没有?”

这样有人上杆子送物资,这知府也绝对是头一次遇到,脑子有点乱,一时感觉自己有点抓不住重点了,这才来找同样接受物资的林如海商量了,林如海一听,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当初可是和幕僚商量了很久的,自然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于是立马说道:

“说起来这样的事儿本官也是头一次遇到,还是大人牧守一方的功劳,教化百姓如此淳朴良善,能做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教化之功,如海是望成莫及啊!“

高帽子哗啦一下直接扣上去了,知府一听自己教化有功,也满意的很,心里还想着,果然是自己的功劳啊!自己这是用圣人之言感化了百姓,这才让百姓有这样的觉悟呢!

想到这些,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几分,林如海一看这样,立马又继续说道:

“这样的盛况,咱们怎么也该让圣人知道才是,过不了多久可就是圣人寿辰了,如此善举,这样的百姓,让圣人知道了,只怕是比什么寿礼都让圣人高兴呢!这是盛世才有的盛况呢!“

又是一顶帽子,明显是让知府先往上头报告,不管是上头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那是让知府当出头鸟了,这是把知府都快要架起来了,偏偏知府一听还觉得很是有道理,忙不迭的点头,赞同的说道:

“确实如此,这样的大事那里能不让圣人知道。不过有一点,林大人,咱们这东西都收的不少了,是不是该开始往受灾的地方送了,不然这拖延下去,到时候别的到时还好,这建房子可就来不及了。“

果然是个好官啊!这就立马想到这些了,林如海心里倒是对于自己算计了一下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在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只是怕自己这管盐的管到民生上让人说嘴而已,不过既然这知府提出来了,他有些事儿自然也要提醒一声的,不然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恩,衣裳粮食什么的先送去,这个是最重要的,至于建房子,也能招呼着那些灾民自己开始开工挖地基,先动起来,只是这事儿咱们也该和圣上说说才是,毕竟这一次大家捐赠的都是砖瓦,这要是建起来,这灾民以后的房子,只怕是比咱们城外那些农户的家里都好了,别到时候让人揪着这事儿给咱们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咱们可是说都说不清楚了。“

话说到这里,他心里还加了一句,特别是盐户。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盐户苦啊!生存艰难,死亡率高,能活到四五十的基本没有,所以都没人干,最后朝廷直接就下了令了,把那些被抓的逃犯,或者是官府发配的犯人送过来煮盐,这些人在没有大赦的情况下世世代代都被当成盐户来用。

既然都是犯人的身份过来,即使如今都不是犯人了,可是毕竟是犯人之后,这样的人住能住什么?吃能吃什么?无论是哪朝哪代,盐户都是低人一等的存在,都是所有人中最苦最穷的存在,这要是哪天突然这盐户比寻常百姓住的好了,可不就是让人诧异,容易让人寻思吗!

就是那些灾民,说起来,能在海边住的,那一般都是渔民,说起来,这海边的渔民也是百姓中最穷的那一帮子人,到如今能住上什么土胚房的,那都是渔民中的富户了,这一下也全折腾成了砖瓦房,也容易引起别人仇富不是!

林如海这么一说,知府也不傻,立马就想到了,眉头一下子也皱了起来,想着还真是个事儿呢!

“确实大意了,光顾着收东西了,倒是忽视了,这可怎么好,这东西都收了总不好不用,这要是不用,咱们岂不是辜负了百姓们的善心!“

“所以说,本官想着,咱们不管怎么说,先给圣上说明一下,至于这造房子,好歹打地基也需要些时间,先干着再说,听听上头的意思,实在不成,上头什么意思都没有,咱们就这么着,每家只给他们一部分砖瓦,然后给每家宅基地画大些,他们怎么建咱们不管,这样一来,凭着这些穷苦百姓占便宜的性子,只怕是为了能把宅基地都盖起房子来,会把砖瓦给卖了,好多换些土胚什么的,多建造几间屋子。如此一来,岂不是就不显眼了?“

不得不说,林如海的方法的确可行,山上,海边,这样的地方土地其实是最不值钱的,给每家多划拉一些宅基地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啊!可是砖瓦呢!即使收了这么多,细算算,估计也就一家一二间房子够用的,想盖大根本不够,所以到了最后,百姓拿到了砖瓦,舍不得,自己卖了换土胚,那和他们官府就没有关系了,反正他们收到的东西那是全救灾给出去了不是!

知府大人听了林如海的建议,立马眼睛就眯了起来,他突然明白过来了,只怕这里头的道道,这林如海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这样,他细细的一想,后背就是一凉,他怎么觉得这里头好像充满着林如海的算计呢?可是怎么想他都想不出这林如海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便宜,好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啊!那么他到底为了什么?

算了,不管了,不管怎么说,在这一件事儿上,无论是自己,还是林如海,或者是灾民,都是属于收益的,这就可以了,不必这么计较了,和林如海搭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人也不是什么爱给人挖坑的,这一点还是信得过的,或许这里头有他们盐道上的事儿?恩,这个自己不好插手,就当不知道吧!

这样一想,知府立马笑眯眯的说道:

“好,就这么办,这样,这一次的大事儿咱们两个一起联名写折子,毕竟这是冲着咱们两方的灾民来的,也不好落下了你不是。“

虽然不知道林如海算计什么,也不想计较太多,可是关键时候,知府还是直接拉着林如海一起了,只要这折子是两个人联名的,他就不怕被林如海算计不是!这年头,能当官的,谁也不是傻子!

“好,这是大人抬举如海呢,我一个盐道的,和您这府台联名,哈哈哈,我可是占了便宜了,对了,这一次这些送救灾物资的百姓什么的,咱们是不是也该提一提,好歹也是他们一片的善心。“

林如海也看出来了,这知府防着自己,他也不在意,只要自己没有了插手民生的嫌疑,联名什么的那是不碍事儿,顺带他还把话题转了一转,好歹给别人也增加点什么好处不是!

“恩,应该的,特别是最先发起的薛家,这是一定要说的,若不是他们,也不会有这多人踊跃,对了,听说住在你家的贾家那位公子,这次也出了好些东西,咱么也该写上,不过是客居,还是个孩子,就能有这份心,不容易啊!”

花花轿子人人抬,既然林如海认可了和自己联名,那就是这里没有算计自己了,那自己也该给他点好处,早知道这贾家大房的公子在他这里呢!太送了东西到衙门,也不好当看不见,就提上几句好了。

果然是皆大欢喜啊!不管是知府还是林如海,对于这样的提议都很是满意,欢快的借束了他们的双边会谈,写下了折子,快马往京城而去。

第45章 京城

京城,十天后的傍晚,皇帝正在大明宫批阅奏章,手里拿着的就是林如海和扬州知府递上的折子,看到这折子,皇帝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对于皇帝来说,盐税减少,沿海有灾这确实是个大事,还是个让人头疼的大事,可是能在这大灾中看到让人欣喜的消息,那简直就是大夏天吃冰淇淋一样的痛快了。

“好,果然是民心可用,扬州知府治理地方确实有一手,林如海也是个不错的,能臣啊!”

边上正帮着点灯的太监总管这个时候不知道皇帝在说那件事情,也明白皇帝不是和谁说话,只是自言自语,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太监他明白一点,那就是不能让皇帝冷场,说话没人反应,所以他立马顺着皇帝的话头继续往下搭话:

“老爷说的是呢!扬州知府老奴不清楚,没什么印象,可是这林大人老奴到是知道一二。”

“哦,你知道?那可是外省的官员,你也知道?”

皇帝眉眼一挑,嘴角含笑,声音也温和的很,可是这太监总管心里却是一凉,这什么意思?怀疑自己手太长了?也是,内外勾结这可是大忌,好在这太监总管也不是什么没用的,心里也有底,立马笑着说道:

“别的外省的官员老奴或许不知道,可是这林如海是不得不知道,老爷您忘了,几年前,那贾家闹得事儿?那林大人可不就是贾家的女婿,让贾王氏给下过药,导致十来年没有子嗣的那个林家嘛!当时宫里宫外的谁不知道,谁不说林大人倒霉呢!五代列侯的人家,娶了贾家的闺女,居然差点弄得断了传承,就因为这个,京城好些人家都打听林家的事儿,后来户部的老尚书还说,那林大人担任盐道的官以来,这税收就直线上升,比着以前,这盐税多了几倍什么的,还夸林大人,人好,家世好,本事也好,学问更不用说了,探花出身,就是只有一点不好,没有修到一个好岳家,弄得这么惨。”

老太监这么一说,皇帝立马也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这事儿自己好像还帮过忙来着,训斥了贾家,最后,最后,贾家如今怎么来着?皇帝一时也记不起来了,于是问道:

“那贾家如今如何了?记得好像那贾王氏被关了吧!”

谁说皇帝不八卦的,这不是一想起这么一出,也感兴趣了,老太监一听,立马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可不是,不单是贾王氏,那贾家老太君也关了,这老太太糊涂的也厉害,听说这一等将军贾赦大人先夫人和嫡长子的死,和这老太太也有些关系,好像是贾王氏出手,她帮着扫尾什么的。反正和贾王氏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只是更狠,连着自己的亲孙子都不顾,至想着小儿子,最后那贾家的二老爷贾政一家子被宗族赶出去,就分了一套院子,还有些庄子,那还是给那几个孩子的,贾王氏的嫁妆也全给了贾政的长子,还有那老太太的嫁妆和私房,也分了一半给贾政,听说如今这贾政正准备去继室,只是没人做媒,就是他的那一儿一女,也一直没有能婚娶,正头疼呢!好像是准备在王家选媳妇,找女婿,外头别家没有一个愿意和他们家接亲的。”

皇帝听到这里,淡淡的一笑,然后说道:

“这样说起来,这贾赦倒是还有些手软的,对着这样害了他的弟弟家还能做到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恩,贾赦还有个儿子?”

皇帝眼神看到了这折子后面贾琏的名字,眼神有些晦暗不明,那老太监没有看到,只是手上帮着皇帝添茶,嘴上继续说道:

“是呢!老爷什么都知道,可不就是还有一个嫡子嘛,也是先夫人留下的,如今送去了江南扬州,说是请姑姑,姑父帮着教导,听说这贾赦送了很多东西过去,还亲自去了沈家,负荆请罪,求了好些时候,这才让沈家和他们大房不计较了。也是,毕竟这些事儿都不是他们大房做的,也算不到他们大房头上去,说起来这大房也是受害者,大家也能理解。”

听到这里,皇帝心里一动,立马就明白了这林如海接受大房的贾琏的缘由,毕竟是岳家,林家近支没什么人的情况下,多一个亲近的,那以后他的孩子就多一份臂助,就是换成是他,想来也是这么做的额,再说这大房确实看起来比二房好了不少,也不算是太过分。

“这大房的公子,也不小了吧,怎么就没有科举?”

皇帝的问题多啊!当然,他也是想弄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个小子会送去姑父家教养的意思,

“听说,这当年贾赦大人的先夫人过世后,那老太太就说要教养孙子,把这大房的公子给接了过去,还让二房的那个贾王氏照顾,谁知,他们这教导,照顾的,居然都不让这孩子好生读书,尽是哄着玩,弄得这公子错过了读书的好时候,生生的养成了一个纨绔呢!估计这贾赦大人也是急了,这才直接送到了扬州,当然这也是老奴自己想的,是不是这样老奴也说不准。”

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对于自己不清楚的事情,那是绝对不能直接给判断的,不然万一哪天你说错了,给了皇帝错误的判断,一旦发现,那就是你的命到头了,他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想到这里,这老太监偷偷的看了皇帝的脸色一眼,看着皇帝还是看着折子,神色平淡,心下就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多嘴,说多了,

“恩,林如海也是个有成算的。”

这话和前面问的东西,那是没什么可以搭上的,老太监不明白,也不敢去明白,只是看着皇帝放下了折子,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笑笑说道:

“请人拟旨,就说扬州知府,巡盐御史,救灾有功,治理有方,一人赏玉如意一柄,宮制书籍一套,最新的听涛纸十刀,金一百,还有这最先捐赠救济的薛家。。。薛家。。。赏薛家家主薛讯举人功名,贾琏玉佩一对,还有其他的,你准备十份赏赐,不用太重,两匹宫锻,五十两银子就成,送去扬州,让他们两个酌情给那些捐赠最多的几家就是了。”

话说到这里,老太监立马知道,这是扬州那边有什么让皇帝高兴的折子,这才能有这样的好事儿,刚才问起自己,只怕也是打听这被赏赐的人,听听,这里头可是有贾琏呢!看样子这贾家大房估计还能得到皇帝青眼了。

“老奴遵旨,这就去。”

“给你个好,你也送个信给贾赦去,让他给你个赏,也是沾沾喜气。”

皇帝说到这里,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的老太监越发的惶恐,只是这脸上却不敢露出来,还要笑着说道:

“谢谢老爷的,不然老奴可不敢出去瞎说什么,老爷愿意让人知道,他们才能有这个福气提前得个喜讯呢!若是老爷不想让他们知道,就是堆出了金山,老奴也不敢多一句嘴的。”

“恩,下去吧!”

看着皇帝是放过了自己,老太监忙退了出来,往外头值班的内阁大人那里走,一边走一边想着,最近自己哪里是不是做的不好了,怎么老爷突然想着要敲打自己了?不对啊!最近自己没有往外头送过什么信啊!难不成是下面的小崽子为了银子,透露什么了?哎呦,这帮子死钱眼里的东西,真是拖累死人了,得好生的收拾一番才成,混了这么多年了,可不能老了老了在这么一个最后关头把命给送出去了。

他这里忙着想自己的问题,另一边皇帝这里又多了一个人,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就在宫殿的角落里,无声无息的,就听皇帝说道:

“薛家倒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事儿,你去探探,这薛家如今怎么样了,若是还能用,倒是也能用上。”

“是。”

说完这一句,这黑衣人立马就不见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只留下皇帝在那里思索。

薛家也算是跟着开国皇帝混起来的老人,最重要的是,这薛家在官场没有直系的族人做官,这一点对于皇帝来说,那就是没有什么实权的,虽然说薛家和贾家,和王家,史家都算的上亲近,但是没有人做官这一点上,就是薛家的软肋,这样的人,对于皇帝来说,那就是蚂蚁一样的存在。

这个皇帝是老皇帝,不是原著中抄家的那个新皇帝,老皇帝看中老臣,总想着看看那些勋贵中是不是有什么可用的人才,倒不是他不知道勋贵的毛病,而是他想要有个好名声,仁慈的名声,这跟着开国的老臣们若是自己败落这没什么,可是若是他把人家给灭了,那他生怕有个鸟尽弓藏的名声,所以一直以来对于老臣人家,他都相对比较容忍,总是多想想他们的好处,多想想他们祖上的功劳,可是总是这样也是不成的,他总要树立几个典型,让大家都知道,只要是跟着他们家起家的,只要你有本事,那就能受到重用,让他也能得个T恤提拔勋贵的名头,这样也有助于他巩固自己的权利不是,如今他儿子也大了,一个个实力也上去了,特别是这几年,那些新近的臣子们,科举出来的进士们,多少都有些被儿子们笼络的迹象,他更想多提拔些一直忠于自己的勋贵老臣人家的孩子来搞搞平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