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望着草皮上放着的一个纸包,叹了口气:“爸,你兜了什么回来了?不会是捡了只黑枭吧?”

格尔木侯爵警觉地驱赶儿子乱碰的手:“去去,别不老实。”

安瑞悻悻收手:“话说你真不带我们进去啊?我课业成绩很重要的。”

格尔木侯爵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虽然我很会违反规定,但是不代表我能带着一群血族违反规定…那就有反叛嫌疑了。我顶多,咳,告诉你们点秘诀…”

刚准备开讲,到处逛了一圈的克维尔顿回来了,见到格尔木侯爵竟然在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地颔首:“侯爵大人。”

格尔木侯爵愣了一下,忽然用手悄悄绕到安瑞的后腰上,又左右拍了拍,终于伸进了口袋,在儿子狐疑的目光下坦然摸出了一块金币,然后慈祥地笑道:“哎,是小王女啊,吃不吃糖?叔叔请!”

安瑞:“…”

叔你妹!钱还我!

黑洞

得格尔木侯爵切身传授经验后,导师又一次确认:“侯爵大人,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我是说超出一定危险范畴的事物吧?海岸的防守很严,您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格尔木侯爵摇头:“我的议政权被取消很久了,这些事我不太清楚。”想了一下又道,“我是没遇到过什么,不过你们最好动作快一点,如果让王察觉到这边,就算你们真的挖出什么重大遗迹,也难保火山不会喷发。”

安格火山的顶端被积雪覆盖,荆棘丛一路蔓延,还未到荆棘开花的季节,目及之处都是深色的,黑枭在上空穿梭高鸣。

导师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躲避张牙舞爪的荆棘刺,时不时弯腰触摸泥土,试图勘测出一丝的波纹,类似的动静非常频繁,然而被荆棘的根部牢牢锁住,无法扩散。

安瑞也试探地将整个手掌覆盖在地面上,半晌皱了皱眉:“这太奇怪了,就像海面一样,我感觉非常多细微的碰撞,就像很多小鱼,很小的鱼,但特别多。”

后面跟着的学生都蹲下身,依次触碰地皮,所有血族都进入了独立期,这种感知能力提升非常迅速。克维尔顿也察觉到了动静,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端嗅了嗅,打了个喷嚏。

“克尔?”安瑞回过头。

“味道很腥。”克维尔顿抖掉了泥土,“海腥味。”

所有血族蹲着沉默了一会,有的学生拿出纸笔涂涂画画,有的开始计算波纹位置和大小程度,还有的,譬如安瑞率先当缩头乌龟:“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可以先问问我爸这个事,我怕如果到黎明还停在这,有这些荆棘和黑枭,我们跑不过阳光的。”

克维尔顿踩了他一脚:“侯爵起码带走了点纪念品,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被扎了几下,你想空手回去?”

安瑞活动了一下手腕:“那怎么办?导师,如果下面不是海水的话,我们开挖?”

导师沉思了很久,扶了下镜框:“我们的下方绝不是空心海域,依布乌海并非浮岛,安格火山是个很好的例子,它扎扎实实地连接地心熔岩,矗立于深海。伽伊王强行筑起它并改变了共生血脉的流向,也是由于它可以引导岩浆从特定的地点喷发,避免使整个王国都四分五裂。”

“既然不是海,那这遗迹中还有在动的东西?”

“可能是。”导师指挥正在埋头写写画画的几个学生,“直接在地图上作画,然后计算出造成的岩石圈波动的方向强弱和集中点,如果真的能找到…”

克维尔顿的语气跟着激动起来:“怎么样?”

“立个标,回头再来。”导师指了指上空,“天快亮了,你不想被烤焦吧?”

半个小时后,整理出来的数据图送到了导师手上,几个学生围坐成一圈,正在讨论如何引开黑枭,现在他们都没有大动静,我不动敌不动,但下锤子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最终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管那么多,这是明天的事情,插了标先睡觉去!

大家都有些困,催促导师快点选几个帮助去在地点立个标记,然而导师呃了一声,亮出了地图:“你们真的核实正确了吗?火山口中央,谁要去?”

学生:“…”

啊那这一定是计算错误了。

重算了三遍后,负责检验的安瑞举起了图:“报告导师,真的是火山口,确认无误。”

导师扶额:“哪个时期会把建筑做在火山里面!拿来,我重算一遍给你们看!”

重算了一遍后,导师面对学生们炯炯又无辜的眼神,扔了笔:“看来我们的思路错了,也许不能找出最强的波动,要找最弱的。算出来不用验了,我相信你们都是对的。”

… …

齐心协力折腾了几个小时,天际已经快要黎明,导师让主攻计算的几位学生先回小镇休息,带着剩下的几个去踏上插标大遗迹的荆棘之路。

路过火山的山腰,有几丛不起眼的小花在荆棘的根部,水润般的红色,安瑞停下来采集了一点种子,跟克维尔顿顺便提了一句:“朝霞赤,做红颜料最好用了。”

还没等克维尔顿说话,导师的声音在前面远远传来:“在这里在这里!土质太硬了,先挖开一点,松动里面的软泥,标旗呢?标旗在谁手上?”

“这里这里。”克维尔顿拉着安瑞赶过去,导师蹲在一边,趴在地上的同学印希尔已经小心地砸出了一个窟窿,震动并不大,没有引来黑枭。

那一个黑洞静悄悄的,厚重的石块似乎在剥落,印希尔试探着往里面看了看,然而里面没有一丝光线。

印希尔看了一眼导师,忽然将手伸了进去,导师吓了一跳,然而半晌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导师忍不住问道:“摸到什么了吗?”

“是空的。”印希尔锁着眉,似乎在寻找词汇形容这种感觉,“但是我感觉穿过了一层…像是海水表层的那种感觉,但没有水的触感,只感觉很浩瀚,没有摸到任何实质东西…”

克维尔顿将标旗放到一边,忽然拿起了锤子,沿着那个黑洞敲了几下,岩层很快掉落,像是一个空的蛋壳,脆弱的碎片噼里啪啦落了下去,久久没有回声。

一个导师和三个学生都僵立着,这个事态的发展有些奇怪,而且极其不合常理,原本安格火山底下居然有遗迹就很不可思议,如果说是空的,那王之怒所造成的熔岩从哪里来?

四个血族都有些懵。正绞尽脑汁的时候,天边突然破晓一线,毫无遮掩的荆棘丛都染上了丝丝白光,导师当机立断:“砸大一点,我们跳进去!”

安瑞睁大眼睛:“我们还没确定这下面是什…”

“比烤死强。”

“…啊。”

印希尔从克维尔顿手中接过锤子,迅速征询了一下意见,然后抡起手臂,狠狠地砸在了黑洞缺口处。

… …

只剩一条底裤的格尔木侯爵在荆棘小镇暂时住下,安瑞给他留了一套自己最宽大的睡衣,这个时候还未归来的儿子让侯爵有些忧心,将窗帘掀开一点往外偷看,光线朦朦胧胧,太阳确实很快要升起来了。

“呖——呖——呖——”

几声清冽的黑枭声忽然响彻整个小镇,接着数以千计的黑枭叫嘈杂起来,交叠的声音直冲苍穹,听着有种刺耳的凄厉,仿佛刺入云端的明剑,震动了整片荆棘丛。

格尔木侯爵目瞪口呆。

卧槽这得惹了多大的事得被扒多少衣服啊…

格尔木侯爵合上窗帘,提了提裤子,突然抓起外套盖在头上就冲了出去。

… …

“这是…这是…是什么地方…”

此刻在师生四位的心中,都充斥着莫大的恐惧和瘆人,近乎颤抖地想问出这样一句话。

落下的过程中似乎是被什么托起,时间略有些缓慢,然而在某一个时刻,耳边忽然爆发出揉碎骨血般的惨叫,几乎要震碎耳骨,持续不断的低咽和高嚎交织着,哭泣和狂怒糅合,所及之处是一片荒芜的血红,风声苍凉划过,像是哀歌。

“这里有活物…这里还是依布乌海吗?”

密密麻麻的活物从高低不平的地方看向了他们,皮肤像是渗了血的白纸,獠牙外露,目光毫无感情,手骨粗大,零零散散握着一些惨白色的粗糙利器。

克维尔顿惊恐地问:“他们是人类吗?”

导师握着学生们的手,艰难地吐出字:“他们…是血族。”

短暂的沉寂,突然一个血族蹿了起来,这根本不像是正常血族的力量,地面被踩下凹陷,那个血族借着反弹力冲向导师…然后被狠狠一把打飞!

导师也是眼前一花,然而还没等搞清楚情况,一个比他更震惊的声音崩溃地叫了出来:“天啊!天啊!天啊!你们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天啊我要死了!!”

用一只鞋帮子砸飞血族的那位喘着气转身,头发散乱,满面都是卧槽,他一眼找到安瑞,猛地按住他的头抱了一下,露出极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们闯大祸了…”

然后格尔木侯爵提着裤子就开始狂奔:“儿子儿子快跑!别被他们追上!他们不讲道理的!”

安瑞愣住了:“爸你刚才不是很帅吗!”

“帅不过三秒啊!当年原始血脉和反叛者打得天翻地覆,我可是比你还小,每天的任务就是跑在撤离的第一线!”格尔木侯爵套的是肥大的睡裤,裤腰带被黑枭叼去了,此刻只能拎着裤边,“就会几招防身,防身你也会的吧?”

“不会!”

“那贵族花式刺剑呢?”

“不会!”

“那那还有…”

“不会!”

格尔木侯爵闷了一口老血,不由啧了一声:“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安瑞:“…”

你刚爆过黑历史还好意思说我?!

… …

依布乌海,芬可城。

初升的微光映在狼藉的城池上,因为夜晚的露水铺上一层荧光,靠坐在城墙上的芬可拉姆翻阅着膝盖上的一本厚皮书,有时微微将书页折起,又压平,再卷起,再压平。

忽然他瞳仁微微一紧,抬头望向了已经快明亮的天空,微张着嘴唇,眼中深藏数个纪元的荒凉沙漠,那一缕甘泉似的柔和渐渐消失于干涸。

过了很久,他垂下了眸子,嘴角是淡淡弧度,却并不像是笑意。

“我的王…”

他将书合起,放到了尘埃中。

君临

飞蓬的红色尘土堵塞在鼻腔,到处都是刺鼻的腥味,枯死的植物蜷曲在脚底,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杂乱在这片土地上奔跑,四面八方都是赤红的瞳孔。

格尔木侯爵短暂撇了下头,忽然跳起来推开了印希尔,一个从半空中爆射而来的血族狠狠砸在了刚才的地面上,骨骼由于重力撑破了脊背,几乎没有血迹,只剩下森然的白骨。

印希尔摊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瞳仁剧烈收缩,抱住了自己的头:“这到底是什么?”

格尔木侯爵拉起了他:“反叛者。”

“他们是血族?”

“是的,但是别妄想他们会跟你好好说话,他们没有理智。”

印希尔不可置信:“这里到底是哪里?依布乌海没有这样的地方!这是哪里?我是怎么来的?”

“这里的确是个大遗迹,威名远扬,超级厉害;你怎么来的我不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个地方原理上应该是不对外开放的。”格尔木侯爵脱下了自己另一只鞋,敲了敲坚硬的鞋帮子,“九大深海封锁遗迹。”

几次精准狠的反叛者突袭后,克维尔顿最先没力气再跑,接着安瑞和印希尔也慢了下来,导师神色凝重地看向格尔木侯爵:“侯爵大人,我只问一句,我们能跑出去?”

格尔木侯爵以同样的神色面对:“不能。”

“那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能让反叛者变得听话的,只有两个。”格尔木侯爵说,“一位是王,一位是他们的领头羊,我的童年阴影,芬可拉姆·亚蒂。”

话音刚落,从侧面猛地扑来几个反叛者,獠牙上流淌着唌液,闪电一般冲来,格尔木侯爵还没来得及将鞋砸出去,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得摔出几米,捂住嘴重重咳了几声。

导师护着旁边的学生翻倒一旁,然而肩膀不可避免地砸在了地上,清晰可闻听到了骨裂的声音,导师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右臂软绵绵地吊在身侧。

“别让他们手上的东西伤到!”格尔木侯爵正在躲避着反叛者的攻击,举着鞋帮子大吼道,“那是能杀死血族的利器!我没开玩笑!”

“那不就是白色的棍子吗?”安瑞大叫。

“那是血族的骨骼。”格尔木侯爵狠狠用鞋底甩了反叛者一个耳光,“除了光和火,能杀死我们的,也只有我们自己!”

几个反叛者的攻击持续了下来,并没有像之前的零星几个试探地袭击一下就离开,印希尔为导师挡了一次袭击,整个后背被削去了一层皮,肌腱清晰可见,血瞬间漫了出来,脊柱甚至都冒出了白色的尖,随着剧烈的喘息而收缩。

导师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覆盖在印希尔的背上,快速在胸前单手扎起死结,随即矮身逃开反叛者的用力横扫,额头砸到了地皮干枯的纹路上,鲜血浸染了眼眶,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侯爵!”导师近乎绝望地吼叫,“还有办法吗?还有办法吗?”

“我有会不早说?我儿子可是在这里!”格尔木侯爵的声音被淹没在反叛者的嘶叫声中,那些血族的声带似乎都有变异,声音凄厉无比,像是锥子冲破了耳膜。

安瑞和克维尔顿在侯爵和导师之间来回逃避攻击,他们是所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两个,灵活性更强,然而也不免被波及。安瑞躲闪不及,突然被扑下来的反叛者震得凌空弹起,又毫无托力地轰然砸下,喉头哽了一下,从胸腔急速冲上来一股鲜血,满嘴苦腥味。

克维尔顿睁大了眼眶,从未有过的噩梦在她面前展现,她活在童话里太多年,然而在童话之前,历史向她张开了足以捏碎她的怀抱。

弱肉强食,这些早被遗忘的东西,却是某些必要的准则。跟他们讲道理没用,用心感化他们也没用,甚至那些生僻的权术君王论都没用!他们没有理智没用倾听的欲望,唯一能让他们听话的——就是摧枯拉朽的威能。

能让他们恐惧跪下的力量。

“我要成为英雄!我要建立自己的国度!”

…可你拿什么为王?

纵然佩剑加冕,也如蝼蚁横爬。

“都闪开!克维尔顿快过来!”

格尔木侯爵忽然咆哮,将魂不附体的克维尔顿一把拉倒,他另一只手抱着安瑞,随后用力按着两个孩子的头,卧在地上将他们护在了身下。

透过侯爵坚实的肩,克维尔顿颤抖的瞳孔中倒影出铺天盖地的反叛者,他们手中握着粗细不一的白骨利器,沾染着血淋淋的污渍,血肉倒挂,像是恶鬼。

他们扑了下来。

深红的天地间突然荡起了一股轻轻的力度,掀起了一层薄薄的尘埃,然而似乎有什么诡异的重力牵引着,而在某一个瞬间,雷霆穿透钢铁般的轰鸣爆炸开!狂暴之极的压迫刹那如君临般冲击而下,反叛者们哭嚎着将地面硌出了坑洼。

支撑着站立的导师被猝不及防压倒,他艰难地用手指握着泥土,试图收缩手臂上的肌肉站起来。然而格尔木侯爵的脸上却流露出微光,他被这股力量压迫得无法大声说话,嗓音嘶哑:“别动!别挣扎!”

导师虚弱地扭头看向他。

格尔木侯爵呼吸了半天,扯出一个笑:“凌驾一切的原始血脉,就算选择死亡,也要逼你先臣服跪拜。”

世界忽然寂静得只剩下风声,远处堆积在一起的反叛者被看不见的气流掀起推离,像是风劈开了道路,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深红色的长袍翻飞开来,柔和的衣边无声拖在身后。

克维尔顿忽然挣扎起来,她努力推开格尔木侯爵压在她身上的手臂,咬牙支撑着自己翻过身,克服庞大的重压,仰头向那个方向伸出手。

国王轻轻抬起了眼眸,凝结般的瞳仁忽然流转,笼罩这个空间的压力忽然消逝,让人身体骤然一轻。

“王!”格尔木侯爵忽然惊叫。

血统压迫瞬间烟消云散之际,被强硬压制的反叛血族齐齐仰头长嘶,其中有一个反叛者突然蹿起,笔直地朝国王背后袭去。

国王没有回头,反手在空中抓住了那个血族的领口,像是提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一样,仰头平静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略微用力,一个细微的图纹瞬间在他指尖成形,然后图纹突然横向扩散,覆盖了半径为十米的反叛者,霎时地面破土而出的荆棘缠住了他们的身躯。

国王不置一词地松手,往前跨了一步,刹那间以极速掠过了荆棘,周围大多数的反叛者呜呜地叫着,本能地低头退开,极少数健壮的反叛者警惕着握着白骨利器靠近。

国王像是完全没有看见这些野心勃勃的反叛者,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快要接近重伤的五个血族时,突然从侧面扑杀过来一个反叛者,像是翱翔的隼要啄咬海浪中的鱼,双手的握着的白骨头部磨成了尖利的形状,像是寒光闪闪的刀剑。

一只手握住了其中一柄白骨刀剑,寒芒消失在合拢的指间,国王毫无花巧地劈手夺过剑,直接格上他另一把,火花呲出,随即几乎快到无法看清的骨光闪过,一柄骨刃直愣愣刺入地下,反叛者的喉间猛地抵上冰凉的剑锋,寒芒逼得他倒退一步。

国王毫无表情扔掉了剑:“跪下。”

反叛者低下了头,慢慢屈下膝盖。

格尔木侯爵忽然两手摁着安瑞的头部两侧,张开他的眼皮,让他直视前方。

安瑞有气无力地掰开他的手:“爸,都这个时候了,你做什么?”

格尔木侯爵忽然认真解释:“我是让你看清,蹭点经验,能不能学个一招半式?”

安瑞:“…”

这个时候还学你妹啊!你怎么自己不学!

在克维尔顿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修沃斯王,无论第七纪元还是第八纪元,他永远温柔端庄、雍容微笑,披着深红色的天鹅绒长袍,浅蓝色月光透过窗框映在如雪的银发上,水玫瑰在他手旁绽放,薄荷清香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