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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学渣就不要开口说话了。我看你连学科竞赛是什么都不知道。”诸宜说。

“说得你好像不是学渣一样。”邬回冷笑。

两人斗嘴的时候,唐薇欢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问:“你要怎么办啊?我们学校的化学不是强项,从来没人进过省赛的……”

“你也说得太含蓄了——”庄辉说:“我们学校五科就没一科是强项的——要不然老陈头那个抠门鬼会舍得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做奖学金?”

尤东哲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走到岑念面前,说:“徐老师让我来收化竞的报名费。”

居然还有报名费?岑念问:“多少?”

“50元。”

付得起,岑念拿出手机支付了报名费。

“化竞预赛在6月上旬举行,你准备好了吗?”尤东哲问。

“她去办公室之前都没想过要参加竞赛——你说她准备好了吗?”庄辉一句话也歇不了,替她大声答道。

“……你知道要考什么吗?”尤东哲神色复杂地看着岑念。

“高中化学?”

“……”

尤东哲叹了口气,说:“我去找徐老师给你要张竞赛书单吧。”

尤东哲离开后,诸宜一脸疑惑地看着岑念,问:“你为什么想到要去参加竞赛?”

“打发时间,还有钱拿。”岑念说:“为什么不去?”

岑念说得好像就是去摘个桃子那样简单,放到外面,一定笑掉别人大牙,然而这里听到的人却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很有说服力。

好像对她来说,确实就是摘个桃子的事。

只有庄辉嘀咕了一句:“那也得你拿得到啊,我看你就是倒亏报名费的命……”

不用岑念反驳他,诸宜已经狠狠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趾上。

“啊——”

即将结束午休时间的教室里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

尤东哲的效率很快,第二节课下课时,他拿来了从化学老师那里问到的化竞书单。

一张干净的A4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书名。

尤东哲把书单递给她后,说:“我还去问了几个参加过竞赛的前辈,他们建议你参加学科竞赛的话,最好选择数学竞赛,生物和信息竞赛是最差的选择。”

岑念问:“为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效益差。”尤东哲说:“像生物这种很多东西都没有定性的学科,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容易想到考卷上的“标准答案”,信息这门则是因为高考不考,你在信息竞赛上花的时间很有可能影响你在其他方面的发挥。”

“总的来说,”尤东哲总结道:“回报率最高的是数学竞赛。”

第42章 第 42 章

“没关系。”岑念说。

尤东哲说的影响, 对她根本构不成影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打发时间又有钱拿, 何乐而不为?

尤东哲见劝不动她,转而说道:“刚刚化学老师让我告诉你,因为一般人都是选择高二参加竞赛, 高一参加竞赛没有优势, 很难进入省赛,所以这次你放宽心态,就当去长个见识好了。”

岑念看了眼书单上的二十几本化学书,问:“这些书贵吗?”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找参加过竞赛的同学买二手。”尤东哲说。

岑念不想用别人用过的书, 直接拒绝了。

尤东哲也没考虑过她会答应, 哥哥开布加迪威龙来的, 难道岑念会买不起全新的书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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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买不起。

岑念回家后查了书单上的书, 一共二十四本,即使是在网上书店购买打折后的书, 所需总价也超过了四位数。

岑念也去了本市的图书馆网上系统查询有没有这些藏书,很可惜,二十四本书籍里只有六本在库,还是三年前的老版本。

她调查了所有可支配的电子钱包, 加起来只有八百元不到的数目, 其中还有绝大多数是她这个月的生活费。

岑念前不久还觉得侯婉带着恶意的一千元生活费完全没有影响她的生活, 现在打脸就来了。

她在心里打过算盘, 在省赛中获得一等奖有1500元奖学金,之后在国决赛中获得金奖,又有3000元奖学金,再加上之后进入国家队的奖金1万元,参加一次竞赛就能为她带来14500元的收益。

即使扣除这一千多元的前期投入,岑念也能获得一万三千元左右的回报。

别忘了,学科竞赛有五科。

岑念的心态很简单,反正她也没参加过类似的比赛,去公费游玩,顺便再赚一笔小钱。

但是在那之前,她需要先凑到买书的一千元。

岑念左思右想,觉得向原身的母亲赵素芸借钱是最妥当的。她在手机里找出赵素芸的电话打了过去,对方却是关机状态。

岑念想了想,给她发了微信:“有空吗?”

赵素芸始终没有回复。

岑念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决定转移目标,向岑溪借钱。

说来也奇怪,排除赵素芸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对象就是岑溪。

岑溪今天回来得也很晚,岑念度过时停世界后,开门见到的依然是对面门缝里的一片漆黑。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即将凌晨一点了。

难道他今晚不回来了吗?

她刚要回房,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在深夜显得格外清晰的摔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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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筠连的声音先发制人地响了起来:

“傅庆峰那个混蛋!他不就是攀上了朴海吗?在老子面前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他以为朴海真把他当个人看?是狗!狗!他在朴海面前不一样是条狗!”

岑念停下回房的脚步,慢慢走到旋转楼梯边。

她扶住楼梯,神色平静地往下看去。

楼梯最下方没有人,但是声音传得更清楚了,岑筠连明显喝醉,吐词含糊不清,说的话也比平时粗鲁百倍。

不远处的透明电梯运行起来,岑念听着源源不断的骂声,看着电梯在2楼停下,半晌后,又从二楼升上了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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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的身影出现在四楼平台时,岑念注意到他垂着眼睫,神色略显疲惫。但是当他抬起眼看见她后,那股疲惫像是朝露一样,转眼就消失无痕了。

电梯门开,岑溪迈出电梯,一如往常地笑着。

“抱歉,把你吵醒了吗?”他问。

岑念摇了摇头,说:“我在等你。”

“……等我?”他愣了愣。

岑念点头。

“回屋说吧。”

她跟着岑溪一起回到他的卧室后,岑溪脱下他沾满烟酒气的西服外套,随手扔到一旁的床上。

岑念的视线跟着他的手移动,看着他扯松了领带,又伸手解开了袖子的纽扣,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骨。

做完这一切后,他拉开书桌对面的休闲椅,说:“坐吧。”

岑念在椅子上坐下后,他也在电脑椅上坐下了。

“你想和我聊什么?”岑溪耐心地问。

岑念把化学竞赛和奖学金的事一并告诉他,末了,表示她还需要一些钱来购买竞赛书籍。

“我转账给你。”岑溪马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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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说完。”岑念说。

岑溪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不解地看向她。

“这是一个高回报无风险的创业投资,只要你投资1000元,就能在九个月后收到本金加利息2000元。”

岑念一板一眼地说:“利润率100%,连贩毒都达不到的回报,更别说这个生意完全合法,你还犹豫什么?”

岑溪听到现在,终于明白她想说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为的是让他明白,这不是要钱,而是一笔投机生意。

她的自尊心该有多强?

岑溪忍不住笑了。

“这么说,我该抢着答应这笔生意了?”

“当然。”

“既然是生意,那么抵押物在哪里?”岑溪问。

岑念一愣:“抵押物?”

“做生意当然要有抵押了,不然你拿着我的投资跑了怎么办?”岑溪笑道。

“……”

岑念认真地思考自己有什么抵押物。

那只钢笔……不,原身那些有牌子的女包可以吗?

岑溪看着少女紧皱的眉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抵押物当然是开玩笑的。”岑溪带着笑容,说:“傻念念啊,你怎么连我的话都能相信呢?”

岑念看着他,半晌后,问:

“不能相信吗?”

岑溪笑而不语。

“不能吗?”

岑念一反常态,对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产生了探究到底的执念。

岑溪和她四目相对,那双带笑的眼眸渐渐变得平静。

“不能。”他说。

岑念一话不发地看着他。

这里的每个男人都希望她相信他,将人生交付于他。

她唯一稍微有那么一点,一点点相信的人,是唯一一个叫她不要相信他的人。

岑念起身,说:“记得把投资款打来。”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身后传来岑溪带笑的声音:“好。”

刚刚冷酷的那句“不能”和漠然的眼神,仿佛风吹湖面,风止后了无痕迹。

第二天是星期四,也是岑念和岑溪约好放学后去买参加生日宴小礼服的日子。

经过昨晚的说服,岑念成功拉到岑溪的“风投”,她一大早就在校车上下单了参加化竞需要的二十四本书籍。

她心情愉快地走进班级,一如往常地拿出习题册交给小组长,她从前排走回自己座位时,被坐在第三排中央的尤东哲用一道数学题拦下。

在岑念解题的时候,她听见尤东哲身后两名女同学的闲聊:

“花板的人最近像过年一样。”

“为什么?”

“老陈头终于舍得把琴房的旧钢琴换了——我听在花班的朋友抱怨过好多次了,每次听老师在那架钢琴上上课都是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哈哈哈,他们也太夸张了,我怎么就没听出那么大的问题?”

“花班的人,都是一群敏感的艺术家嘛。”说话的女生耸了耸肩,也不知是玩笑还是嘲讽。

岑念写完解题过程,把纸和笔递还给他,重新走向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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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女生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从身后传来:

“那旧的钢琴怎么办?”

“扔了呗——杂音那么重。”

岑念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习惯性地拿起钢笔。

“你怎么了?”身旁的橘芸豆问。

岑念看着手中飞转的钢笔,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没什么。”

这样平淡寻常的时间一直持续到午休铃声响起,四人组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诸宜兴冲冲地提出晚上去泡吧的事情。

庄辉一口答应,邬回则看向一旁的岑念。

“什么是泡吧?”岑念问。

“就是去夜店跳舞喝酒——你一定没去过,记得回去先换身衣服,穿成熟一点,晚点我来接你!”

岑念想起电视剧里见到的夜店场景,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她想起晚上和岑溪的约定,说:“晚上我有约了。”

“和谁?!”诸宜放下筷子,瞪大眼睛问道。

“哥哥。”岑念顿了顿,补充道:“买衣服。”

“买衣服你怎么不约我?”诸宜抱怨过后,说:“你既然和哥哥约好了,那也没办法了——你们晚上要去哪里逛街?”

“不知道。”

“晚餐呢?”

“IL RISTORANTE NIKO ROMITO。”岑念流利地说出只听过一次的意大利餐厅名字。

“什……什么东西?”庄辉一脸听到异次元语言的表情,皱着眉,拿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一家意大利餐厅。”诸宜说:“宝格丽楼上,对吧?我也吃过,那里的甜品真是绝了——你信我,去了那里别的都可以不吃,一定要多吃甜品!”

诸宜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她的用餐经历,知道是她生日后,那里的主厨还特意为她做了一份让人惊艳的专属甜点,诸宜至今说起都是一脸的陶醉。

岑念因为她的夸张语气和描绘,也不知不觉对几小时后的晚餐产生了期待。

在这种微妙的期待心情中,岑念等来了放学的铃声。

对学生们来说,四舍五入后,从此刻开始就是宝贵的清明假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假期的快乐,平日里他们经过岑念时还会回头张望,但是今天,他们不约而同地略过岑念匆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路过塑胶操场时,岑念看见三个男性清洁工正满脸涨红地将一架充满使用痕迹的旧钢琴搬往大门。

其中一个面红脖子粗的清洁工一边搬着旧钢琴,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抠门的陈文亮,让他们做这份额外的工作。

旧钢琴的四个脚时不时重重磕在地上,每一下都会有一块白色的底漆消失,清洁工的汗水从脸颊滑落,恰好滴在白色的琴键盖里,在岑念的注视下,那滴汗水转瞬逃进了琴键盖的缝隙,消失不见。

她刚刚消失的烦躁心情又一次升了起来,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见,恰好看见邬回踩着他的新滑板冲出校门。

岑念走到校门口站定,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现在才五点四十分,离约定的六点半还早了不少。

她看向车水马路的大路,心里想着——

他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