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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新来的化妆小妹正在给少女化妆,他走上前,一言不发地挤走小妹,接过了她手里的粉扑。

年轻的助手一脸疑惑——不是让她随便画画就可以了吗?

史蒂夫看她那傻样就不痛快,皱眉说:“去去,换kate进来,别在这里挡手挡脚。”

“哦……”小妹一脸委屈地出去换人了。

资深化妆师凯特进来后,史蒂夫立即布置了工作——由凯特上手,他远观全局,发号施令着进行妆容上的微调。

下次再也不接这种豪门家宴的妆造工作了!人称妆造界名姝的史蒂夫在心中暗下决心。

女主人暗示私生女的妆容要“符合她的身份”,少主人又表示要看到“更胜一筹的惊艳”……这到底是听女主人的还是少主人的?

考虑到付钱的是岑氏集团公账,史蒂夫决定最后听岑氏集团少主的话。

“眉头下再扫一点阴影……”

他捏着兰花指,对着少女的妆容指指点点。

脸是好脸,所有化妆师和设计师都想要的完美画布和衣架,要是是个男的,他肯定亲自为她服务。

“鼻梁上小心一点,轻点,用那块cpb的钻石11。”

“口红用这个。”

史蒂夫从一大盒口红中挑挑拣拣,最后选出一只阿玛尼黑管502递给凯特:“用这个。”

凯特接过口红,在少女饱满柔嫩的嘴唇上小心地勾勒。

史蒂夫满意地看着少女逐渐完成的妆容:“更胜一千筹……”

在化妆的过程中,少女始终闭着双眼,神色平静,她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她的脸被画成了什么样。

史蒂夫左看右看,拿起桌上的小刷子在她眼下扫上偏金色的粼粼高光。

终于,他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史蒂夫满意开口:“好了,可以睁眼了。”

坐在化妆椅上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岑溪站在外间,平静地滑动着手机上的头条新闻,一声开门声让他从手机上抬起了眼。

史蒂夫从房间里打头走出,他把门开到最后,一脸傲娇地看向身后:

“有请今晚的全场最佳。”

一道浅金色的身影自他身后慢慢走出。

少女戴着银色的发带,镂空的金属花叶在黑到隐约发蓝的秀发上栩栩如生,发带将她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从她小巧白皙的耳后露出,垂在她纤长笔直的两道锁骨之上。

这两道清晰秀气的锁骨,又细又长,从雪白的胸前一直延伸到圆润的肩头,比价值千万的宝石项链更要耀眼动人。

穿在她身上的浅金色礼服有着大V领和拖曳垂地的金色纱织裙摆,璀璨的银色百合花叶刺绣从胸前一直蔓延到双臂和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少女凝白纤长的左腿在裙摆前襟高开叉的刺绣中若隐若现。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宛如刚从油画中走出的王女,神圣不可侵犯。

“……不好?”

岑念看他半晌没说话,脸上露出一点疑惑。

她的声音像是打破魔咒的密钥,岑溪一如往常地笑了起来。

他朝她伸出手:

“……不能更好了,公主殿下。”

第82章 第 82 章

岑念看着青年白皙修长的指骨, 将手轻轻放了上去。

从袖口开到上手臂内侧的半透明金纱从她手上滑下,露出少女不染纤尘的雪白肌肤, 就连性取向为男的史蒂芬都眼睛看直了。

呔!真是个妖精!

史蒂芬扭过头, 在脑海中描绘他最爱的八块腹肌肌肉男。

热闹的别墅大厅,岑筠连直到点着蜡烛的三层大蛋糕被推出来时才发现岑溪不在。

“岑溪呢?岑溪去哪儿了?”他问一旁满面笑容的侯婉。

侯婉脸上笑意淡去, 漫不经心地说:“刚刚还和岳尊在一起呢,去洗手间了吧。”

岑筠连立即拉住岑琰珠:“你哥还没到呢, 先等一等。”

岑琰珠只能不情愿地看着第三层蛋糕上弹钢琴的巧克力小人在点燃的蜡烛中慢慢旋转。

岑筠连巡视四周交谈等待的宾客, 又发现了一个人失踪。

“等等……岑念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她?”

“楼上化妆吧。”侯婉说。

听到两个人都没出现, 侯予晟若有所思地往楼上看了一眼。

“化什么妆要这么久?”岑筠连不满地皱眉:“她是在楼上换头吗?你赶紧上去催催!”

侯婉巴不得岑念今晚就错过的出场时机, 磨磨蹭蹭地不愿动弹。

她可是塞了个大红包,特意嘱咐今夜的造型师给岑念“慢点造型”, 不拖个半小时一小时的怎么能行?

“要不我上去看看?”穿着亚麻色西装, 抹着绅士背头的侯予晟开口道。

“蜡烛都烧一半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呢,还是先让琰珠把蜡烛吹了吧。”侯婉说。

“不行,岑溪都没来……”

岑筠连话音未落, 一旁听见这话的岳尊开口:“岑溪去楼上接念念了, 估计快下来了吧。”

岑筠连看了一眼烧了一小截的蜡烛和周围等待的宾客, 终于点头:“吹吧。”

岑琰珠马上笑了起来, 她把披散的长发别到耳后, 弯腰吹熄了蜡烛。

侯予晟带头鼓起掌来。

会场里立即响起了连绵起伏的欢呼和鼓掌声,穿着制服的男女招待们吹响流苏口哨, 喷着彩条, 将广阔的大厅渲染成欢乐的海洋。

刚刚吹了蜡烛的岑琰珠在无数恭维祝贺声中面色嫣红。

“以后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有这么好的运气, 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千金啊!”有人殷勤地拍着马屁。

岑筠连和岑琰珠都很受用,岑筠连一声意味深长的“这个嘛……”岑琰珠则含羞带怯地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岳尊。

他正在走神,目光频频望向无人的橡木楼梯。

岳宁含笑不语,用手肘捅了一把心不在焉的弟弟。

“干嘛?”岳尊不耐烦。

“没看到父亲在一旁看着吗?想死也别拉上我垫背。”岳宁微笑不变,从唇缝中低声说道。

“……我等岑溪呢。”岳尊小声辩解。

岳宁:“呵呵。”

人群中的赵家父女在其他人纷纷向宴会主人送上祝福的时候默默退到了一边。

赵珺琦虽然是岑琰珠的同班同学,但她更是岑琰珠的竞争对手,文老师手下总共只有一个参加阿布拉莫维奇国际青年音乐家比赛的推荐名额,这个人不是她就是岑琰珠。

她看着岑琰珠春风得意的样子就不爽快,巴不得岑琰珠吹蜡烛的时候那火星子飞她眼睛里,怎么可能对岑琰珠说得出祝福的言语来?

至于她爸——根据赵珺琦对他的了解,他这次参加晚宴也不是来真心实意给岑家送祝福的。

赵珺琦早就听说岑琰珠同父异母的妹妹长得十分漂亮,她已经打算好了用这个私生女给岑琰珠添堵,然而她都来了快一个小时了,那个叫岑念的女的还是没有出现!

她到底还来不来了?赵珺琦很是不耐。

该不会是岑家牛皮吹大了,现在藏着捏着不敢出来见人了吧?

在她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通向二楼的橡木楼梯上出现了脚步声。

正陷入欢乐气氛的宾客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这轻轻的脚步声,除了站在人群外围的赵家父女和一只眼巴巴望着楼梯的岳尊。

岳尊心中一喜,双脚不安分地交换了一次重心。

要不是看岳宁和岳秋洋就在附近,他都想插上翅膀飞过去了!

他翘首以盼,先是看见穿着黑色休闲西装的岑溪,他嘴角带笑,小心牵出身后的少女。

少女出现的那一刻起,岳尊就好像被定格了视线,再也看不见别人。

她穿着浅金色的礼服,曳地的纱裙像是由千万粒璀璨金砂组成,随着光线折射褶褶生辉,而在价值连城的金色海洋中,比金子更为耀目的是她雪白的肌肤,盛开的百合花包裹着少女瘦而不柴的诱人身体,高开叉的裙摆下,风景独好,百合映雪,清丽绝艳。

岳尊听见激烈的心跳声,仿佛急躁的鼓点。

是谁这么丢人,像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他下意识嗤笑过后才发现心跳声源自自个的胸腔。

岳宁发现弟弟的异样,光从他痴迷的表情上就猜出他看见了什么。

岳宁好意提醒他,低声咳了一声。岳尊无动于衷,像被海妖摄去魂魄的水手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楼梯方向。

至于吗?

岳宁无可奈何,怀着不以为意的心情朝岳尊所看方向看去。

只一眼。

他看见那个浅金色的身影,第一次——他不得不承认,有的美像潺潺流淌的温柔小溪,驻足观看还是抬脚离开都随人心意,有的美却是波涛汹涌的暴戾大海,一个浪头打来就能将人卷入海底,裹挟在海浪中随她翻涌。

离开?

由不得你。

岳宁知道少女平时不施粉黛就能艳压群芳,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打扮后的她会化身星月。

让人不由自主抬起头颅仰望。

和岳尊同一时间看到岑念的还有一人。

赵珺琦原本盼望着早点看到岑琰珠同父异母的妹妹,好做点什么给岑琰珠添堵,现在真的见到岑念了,她又恨不得将岑念塞回楼上!

秒杀岑琰珠是不假,但秒杀的不止是岑琰珠!

赵珺琦心中的不屑和嘲讽统统转为嫉恨,她直勾勾地瞪着那张因为没长在自己脸上,所以哪儿都看不顺眼的脸,连自己原本想做什么都忘了,直到岑筠连喜悦的声音响起才如梦初醒。

惊艳的目光和痴迷的表情就像是病毒一般在人群中传染,岑筠连顺着人们异样的目光发现了结伴走来的岑溪和岑念,脸上一喜,连连招手道:

“来得正好——”

岑筠连的话让剩下那一小半还没有发现岑念的人也发现了她。

侯予晟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难以转移。

岑琰珠转过身,入眼的就是恍若太阳,闪闪发光的美丽少女,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岳尊,他脸上的着迷也像夏日午后三点的烈日,深深刺痛了她。

她今天特意挑的白色礼服,繁复美丽的洁白蕾丝让她仙气飘飘——其实她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衣服,她是为了岳尊。

岳尊不是总对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多加关注吗?

她想用这条洁白的礼服告诉岳尊,他喜欢什么风格,她也可以是什么风格。

但是岑念今天穿的是浅金色的礼服,尊贵得像个王女。

而岳尊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满眼痴迷,丝毫不加掩饰,亦或无法掩饰。

他痴迷的目光刺痛了她的心,但更痛的是她的骄傲和自尊。

她什么地方比那个私生女差了?

岑念是长得美,可是她也不差啊!

她看着岑溪牵着岑念走到生日推车面前,他脸上的宠爱,让她觉得岑念才是这个家正宗的小姐。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女儿岑念,以前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让她出来见人。”岑筠连笑得合不拢嘴,满脸得意地向在场贵宾介绍道:“念念比琰珠小半岁,有谁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有捧场的客人接连猜了几次都没猜对,岳秋洋微笑道:“意味着半年后我们还要参加一次生日宴会。”

“哎没错!”岑筠连双手一拍:“到时候还要请各位贵客再次赏脸啦!”

有意表现对小女儿宠爱的岑筠连和以保护者姿态站在小妹妹身边的岑溪简洁明了地表达着岑家对这个二小姐的态度。

能来参加晚宴的都是贵客,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岑家私生女的传闻。

但是见到眼前两个岑家主事人的态度,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贵千金真是太美了。”

“可不是么,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让我眼睛都看直了,不愧是岑董的女儿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念念在哪里读书?都在上京的话,让几个年轻小辈认识一下,往后多在一起来往吧。”

侯婉怎么可能放任这种不利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她包了红包让拖延岑念的出场,没想到那些化妆师都是吃白饭的蠢货,弄巧成拙反而让岑念在众目睽睽下闪亮登场。

侯婉肠子都悔青了。

还不如让岑念在一开始就出现呢!

正当她思考着怎么把宾客们的注意力从岑念身上吸引走时,一声突兀低沉的琴鸣打断了宾客们络绎不绝的吹捧。

人们条件反射往不和谐的地方看去,岑琰珠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大厅,坐到了窗前的白色施坦威三角钢琴前。

岑琰珠望着谱架上的追雪 琴谱,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弹奏音乐。

随着流畅动听的琴声响起,宾客们渐渐被带入冰雪世界,端着各自的酒杯安静倾听起来。

场内众人,有两人皱着眉头。

一人是赵珺琦,她恨恨地盯着成为人群瞩目焦点的岑琰珠,另一人则是始终游离于人群之外的文辞雪。

她是国内名列前茅的钢琴教育家兼演奏家,也是岑琰珠及赵珺琦的钢琴启蒙老师。

“琰珠弹得还不错。”她的丈夫许杰站在一旁,满脸欣赏。

文辞雪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第 83 章

“你不满意?”许杰侧头看到她的表情。

“……她不该选这首曲子。”文辞雪轻声说。

“选曲有问题?”

“这首曲子不适合她。”

大多数练习曲的重点都在于“练习”, 而非赏析, 而李斯特声名远扬的十二首超技练习曲中追雪 是个例外。

这是一首可以雅俗共赏的钢琴曲, 它既满足了演奏者炫技的需要, 也满足了听众赏析的**。

但是, 这首曲子不适合岑琰珠。

她所擅长的并非让观众惊叹的超神指速,舍近求远选了自己不擅长的类目, 只为了让这些门外汉们惊叹, 这是文辞雪最不赞同的行为。

说不好听些,这完全就是本末倒置,哗众取宠。

岑琰珠瘦长的十指在琴键上掠动,冷冽清澈的琴声越发急促, 就像大雪纷飞中一个拼命追赶雪花的人。

这个人不断奔跑, 奔跑,追逐着某样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东西。

旁的人听不出来, 文辞雪却能听出岑琰珠对这首曲子还有些生疏,指法也只能算是勉强跟上追雪 的节奏。

她说过,岑琰珠的长处根本不在炫技类作品上, 而在公共场合公开表演自己不熟练的曲目,更是演奏者的大忌。

嗦——

一声不和谐的杂音出现在琴声中, 岑琰珠的脸色刷地白了。

她弹错了。

她一紧张, 在接下来的弹奏中又出现了几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