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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媛在讲台前坐下,看着最后一排神色平静,正在向七八名同学讲题的岑念,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既然同学们愿意听岑念讲题,能不能拜托岑念,在每次她守早自习课堂的时候,来讲台上给下面的全班同学解题答疑呢?

康媛既意动又犹豫,她会同意吗?

据她所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没有一个学生愿意主动接手,更何况是岑念那样的竞赛生,他们准备自己的考试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照顾全班同学?

康媛想到这里,觉得有些愧疚,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影响岑念的竞赛。

这件事还是别提了。

……

一天后,学校又迎来了众人期待的周五。

虽说邬回保证“要不了多久就会和好”,但诸宜和庄辉之间的隔阂依然没有要消解的倾向。

因为两人的吵架,四人组分裂成了两组,平时总是一起去食堂吃午餐也变成了各走各的,三天不到,几乎所有认识两人的人都知道他们吵了架,至少吵架的原因,旁观者门清,最核心的当事人却满头雾水。

放学铃声响起后,诸宜一边和岑念往教学楼外走去,一边闷闷不乐地说:“……不就是谈了个男朋友吗?他们至于吗?比我爸妈反应还大呢!”

岑念看了她一眼:“你真不知道原因?”

“……邬回说庄辉喜欢我。”诸宜小声说完这一句,声音又扬了起来:“根本是他误会了!我和庄辉那是相当于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庄辉明明就是因为我和冯爽一起玩的时间太多,忽略了他才生气的!”

诸宜说得振振有词,一看就是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

岑念听着诸宜的抱怨,和她一起走到校门口,她的现任男友就在门口等她。

冯爽穿着校服,单手抓着书包,以一种自认潇洒不羁的姿势甩在背上,另一只手则抄在校裤的兜里,一脸冷酷地注视着她们走来。

他这身打扮的点睛之笔是脸上的黑色口罩。

岑念还记得他刚被打那天,戴着白色口罩,走路总低着头,生怕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现在呢?

那黑色口罩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骷颅头,无言地彰显着主人“快来看我啊!都来看我啊”的自信。

邬回那个外号确实取得好,看见冯爽,岑念脑子里只会浮起“装逼犯”三个字。

“我走啦!念念白白,明天见!”诸宜匆匆和她告别,一扫脸上的阴郁,高兴朝冯爽跑了过去。

岑念本想和她挥挥手,手刚抬了一半诸宜就跑得只见个后脑勺了。

她放下手,走上了一旁等候的校车。

黑着脸的庄辉坐在她惯常坐的位置旁边,岑念平静地在他身边坐下。

“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那种长得帅的装逼犯?”庄辉开口。

“对美的向往是人之常情,”她答。

庄辉带着意难平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校门口开开心心地挽上冯爽胳膊的诸宜,岑念也跟着他一起望,诸宜无论何时何地都像个骄傲的斗鸡,不管是对傅芳丽还是冯爽的一众女“粉丝”。

她骄傲地挽着冯爽,就像挽着她的战利品,一脸得意地面对周围那些失望或惊讶的女学生。

“不会长久的。”岑念说。

“什么?”庄辉瞬间把头转了过来:“你怎么知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猜的。”岑念神色平淡。

庄辉沉默半晌,说:“她有没有和你说,对我是怎么想的?”

“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

“我艹——”庄辉恨恨地骂了一声:“老子不需要不带把的兄弟。”

之后的一路,两人无话。

校车开到市中心的一个站点时,岑念起身准备下车。

“你去哪儿?还没到你家附近吧?”庄辉吃惊地问。

“去学琴。”

岑念扔下三个字下了车。

……

还是那栋高大的写字楼,岑念走进钢琴教室的时候,文辞雪和另一个男生已经在开始上课了,岑念猜测那就是和她一个小组的王才哲。

文辞雪抬头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那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王才哲则呆呆地看着她的脸,眼珠子随她转动,半晌没回过神来。

“专心。”文辞雪曲起手指,轻轻在钢琴上敲了敲。

“对不起……”王才哲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文辞雪让两人先后弹上同样的一曲,彼此点评。

王才哲大概是个老好人,点评她的时候一直和稀泥,根本没有点出她的问题所在,而是一直在夸她在曲子里处理得好的地方。

相比起他,岑念的点评就算得上毒辣了。

她直截了当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一条条列举着说,优缺点都有,王才哲听到缺点也没有生气,一直耐心听着,慢慢点头。

文辞雪在分组上理念是取长补短,共同进步,所以王才哲擅长的情感处理正好是岑念不擅长的,岑念擅长的指法也是王才哲不擅长的。

文辞雪擅长的也是她母亲不擅长的。

一堂课上完后,岑念在文辞雪那里收获众多,许多以前母亲没有讲过的盲点也被文辞雪指出讲解了。

临近下课时间,文辞雪让两人都坐好,听她讲话。

“想必你们都知道,海伯特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将在12月举行,届时我会推荐两名表现最出色的学生参加这场比赛。”

不,岑念不知道。

她倒是听岑琰珠和侯婉她们念叨过阿布拉莫维奇国际青年音乐家比赛。

大概是发现了她的茫然,文辞雪特意问她:“你有疑问吗?”

“海伯特国际青少年比赛和阿布拉莫维奇国际青年音乐家比赛有什么联系?”

“前者针对17岁以下的青少年,是国际上最具权威的青少年钢琴比赛,后者是针对17岁以上的钢琴演奏者。”文辞雪说:“通常,我会从已经获得了海伯特金奖的演奏者里选人参加阿布拉莫维奇。”

文辞雪看着她,神色认真:“对你们两个而言,今年的海伯特都是你们最后一次参加青少年钢琴比赛的机会了。”

王才哲一脸认真和专注。

文辞雪点评了他今天的课堂表现,又给他布置了作业后,让他先下课了。

王才哲收拾东西离开后,文辞雪看向岑念。

“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个推荐名额里必然有一个属于你,但只参加比赛是不够的,我希望你能拿回海伯特的金奖。我认为你有这个潜力。”

文辞雪说:

“你的指法和技巧十分出色,在指速和准确率上是我见过最好的学生,但细节完成度不够,情感层次略显单薄。”

岑念默默听着。

文辞雪的说法已经够含蓄了,“情感层次略显单薄”,要她自己评价的话,那就是“机械无感情”。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会着重教导你在情感上的处理。”

文辞雪说着,布置了岑念的本周作业——k.330,莫扎特的第十钢琴奏鸣曲。

奏鸣曲一向是岑念的弱项,在她走出写字楼的过程中,她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诠释出“情感”,直到坐进齐佑来接她的车里,她依然在不停思考。

那是她想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无法理解的事。

钢琴是有型的,琴声是听得见的,情感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她要如何把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揉进琴声里表达出来?

“……二小姐,到了。”齐佑的声音将她唤醒,岑念发现岑家的别墅已经近在眼前。

齐佑站在门外,已经帮她拉开了车门。

“谢谢。”

岑念下车,齐佑微微低头。

她回到别墅四楼,看见自己卧室对门的门内露出一线光芒,她也没什么事需要找岑溪,但是只要看见这一线光芒,不知为何就会感到安心。

她把书包放回卧室后,直接去了走廊尽头的琴房。

第92章 第 92 章

琴房里安安静静, 光线昏暗,唯有窗外的明月提供着些许光明。

岑念没有开灯, 她走到窗前打开了三角钢琴的琴盖, 坐下后开始弹奏莫扎特的第十钢琴奏鸣曲。

她不需要琴谱, 她只需要两只见过琴谱的眼睛。

她在很多事情上的成功其实都依赖于她的过目不忘, 她对计算得心应手, 却对胸腔里的这颗心一窍不通。

她羡慕岑琰珠, 她有那么多的爱恨,岑琰珠的琴声里充满感情, 而她的琴声平淡如水。

“你的琴声里没有感情。”母亲多次这么说过。

她还说——

“你连自己都感动不了,如何能感动他人?”@无限好文, 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她说:

“你只是会弹钢琴, 仅此而已。”

从小到大, 岑念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她从来没有体验过“渴望”的感情,唯一算得上强烈的情感体验, 就是对对“自由”的追求。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连动弹手指的自由都没有, 可怕的是变成一具尸体,然而心脏还在跳动。

情感, 要如何在琴声中表达呢?

即使她思考着这么沉重的过去, 她的琴声也没有丝毫变化。

她的琴声里, 没有情感。

“错了,错了,错了——”

母亲一遍遍的打断,一遍遍的纠正,一遍遍露出失望的表情——

“难道你都没有感情吗?”

她失望的眼神,暴躁的表情,她对打造出一个完美演奏家的究极追求——

这些都是笼罩在岑念记忆中的阴云,是她逐渐对钢琴望而生畏的原因。

她不知疲惫地弹奏着没有丝毫改变的琴声,窗外的夜色越来越重。

忽然,轻轻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岑念着魔一般的状态,她停下酸疼不已的十指,怔怔地看着黑白琴键。

等到第三声敲门声响起时,她哑声开口:

“……请进。”

这个点,能来找她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你已经连续弹奏三小时了,休息一会吧。”岑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岑念沉默不语,将灌了铅似的两只手臂放了下来。

一杯清水递到她面前,岑念抬头看了他一眼,岑溪对她笑了笑。

她接过,慢慢喝了起来。

“遇到瓶颈了吗?”岑溪说。

“……我想不通。”她低声说。

“什么?”

“怎么才能在琴声里掺入感情?”

岑念怔怔地看着黑白色的琴键,琴键是冰冷的,背后看不见的琴弦也是冰冷的,她要如何用自己的十指,通过冰冷的琴键传达感情?

“感情……真的可能带入琴声吗?”

岑溪看着她,神色认真地听着她的疑问。

“这个问题,你问过你的老师吗?”

“……她建议我去回忆符合曲子情景的记忆,激发自己的感情共鸣。”

岑溪笑了。

“所以,你一口气不歇地弹奏三小时就是为了找寻感情?”

“……”

“给我一点位置。”岑溪说。

她往旁边挪了挪,岑溪在她身旁坐下,他们肩擦着肩,近到她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尾香。

淡淡的青草和琥珀香气抚平了她烦躁的内心,岑念看着他,对他有股莫名的信任。

“你知道怎么演奏出情感吗?”

“我只学过五年钢琴,脱谱不出错就是我的最高水平,你的问题我无法解答。”

“……”

岑念还以为他坐下来,是要给她演示什么呢。

“也许岑琰珠能解答你的疑问,但我估计她只会告诉你‘凭感觉’。”岑溪说:“你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她太感性,而你太过理性。”

听见这话,岑念心里有些沉,就像她看见母亲失望表情时候的心情。

“因为我没有感情。”她低声说。

“不。”

一只手落到她的头上,岑溪语气温柔:

“你只是不善表达,内心其实比谁都要温柔。”

“世界上有两种厨师,一种知道自己放了多少克盐的,一种是凭感觉随手一撮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就算拿到菜谱,看到‘适量’二字依然会无从下手。”

岑溪收回手,转而在钢琴上轻轻按下,短促的琴声在琴房里响起。

“在我看来,世上除了情感,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被计量,我相信琴声也是一样。”

他垂眸,神色平静:

“你的老师或许告诉过你,要感受它、共鸣它、再演奏它——忘记这些话吧。像我们这样的人,只会分析它、拆解它、再复制它。”

岑溪的话如同一只大剪刀,猛地剪断了她多年来纠缠在一起的疑问和困惑。

头脑中发生的感情,要如何通过十指表达出来?

她想不通,她尝试用他们的思维去理解问题,然而问题却越来越乱。

岑溪的话解救了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一直在试图用她们的思维方式去理解问题,可是这条路不适合她,反而把她带入了死路。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你随便听听就行。”岑溪起身,轻声说:“已经晚了,早些休息吧,你能坚持,你的手指也坚持不了。”

岑溪说得对,她的手指早已疼痛不堪。

原身没有学过钢琴,十指如葱,娇嫩的指尖在短短三小时的练习下就已经开始疼痛难耐。

她听从岑溪的建议,关上琴盖,离开了琴房。

在分别之前,岑念叫住他:

“你有耳机吗?”

于是,她回房时,手里还多了一个索尼的降噪耳机。

岑溪说得对,她应该用自己的方法去分解一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