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奶奶拉着岑念坐下,热情和她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坐下开始了交谈。
“老师您知道吗,实在是太巧了,我去岑家的时候岳秋洋父子正在我办公室里,他们也想去见见这位女学生,我就顺便带上了他们,您猜怎么着?岳家和岑家是世交!别说他们见面后吃了一惊,连我也吃了一惊,这也太巧了!”
江世杰兴致勃勃地说。
“还有更巧的呢。”岑溪笑着看向汤老:“我在十多年前就和汤老见过面了。”
“哦?在什么地方?”汤老露出好奇的表情。
“在我外公的葬礼上。”岑溪说。
“你外公是?”汤绛越发好奇。
“我的外公是生命制药的创始人。”
“生命制药”四个字一出,汤绛和江世杰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原来是成周的孩子……”汤绛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外公的事,我很遗憾……真的太可惜了。”
“人固有一死,对我外公来说,生命制药是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他轻声说:“我尊重他的选择。”
“你现在是在为生命制药工作吗?”汤绛问。
“不,生命制药由我舅舅接手了,现在我在父亲的公司里帮忙。”
汤绛想起当年的那场风波,叹了口气,百感交集地说:“世事无常,谁能料到一个谣言,最后竟是这种结果……”
“还好,事情已经过去了。”江世杰感慨地拍了拍岑溪的肩膀。
岑溪低头一笑。
厨房里的厨娘一直在往外端着热饭菜,隔得老远岑念都闻到了扑鼻的香味。
如果说岑筠连重金请回的张嫂厨艺等级是A,光凭这让吃饱了饭的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岑念就要给她一个S。
“汤老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厨娘走了过来。
“好、好,我们上桌边吃边聊。”汤绛说。
一桌人都落座后,钱奶奶不断给岑念夹这夹那,生怕她客气吃少了。
江世杰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上次公开课上岑念的表现,说:“你还记得来听过我的公开课吗?”
问记不记得,这对岑念来说答案昭然若揭。
“记得。”
“坐你旁边的是我儿子,江恺。”江世杰说:“你在他练习本上留下的三个结果,最后一个错了,还记得吗?”
岑念点头。
“那不是你错了,是我PPT上面的方程错了。”江世杰说:“正确结果应该是你算出来的那个。”
“哦?你对生物学感兴趣?”汤绛朝她看了过来。
普通人面对汤绛提出的这个问题,肯定会给出肯定的答复。
岑念不是普通人。
“不喜欢。”她说:“也不讨厌。”
汤绛笑了起来:“你这个回答倒是新奇。”
“但是我很好奇。”岑念说:“生命很奇妙。”
“没错。”汤绛说:“直到现在,人类解析生命的工作才刚刚扬帆起航。”
“我注意到你没有带电脑,课堂上你是怎么计算的,用手机吗?”江世杰说。
“这种程度不需要借助计算机。”岑念说。
“这种程度?”江世杰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种程度是很多数学系高材生也达不到的程度。”
汤绛听了,对岑念的计算能力很感兴趣。
“你能心算到什么程度?”
“都可以。”岑念说:“时间长度的区别而已。”
“真的?我现在就出一道题,你试试能不能算出来?”汤绛说。
“老头子,吃饭就吃饭,好好地怎么让学生做题呀!”钱奶奶说。
汤绛好奇而专注地看着她:“行吗?”
“可以。”岑念点头。
汤绛随口说出一个方程式,江世杰在一旁听得皱眉,老师还真是不留情面,岑念说可以,他当真就出了一道计算极其繁杂的计算题。
别说是心算了,就算给他纸笔,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二十分钟内算出结果呢!
然而,出乎桌上绝大部分人的预料。
岑念只是垂眸数秒,接着就吐出了一个数字。
江世杰还没来得及吃惊,汤绛先激动地一拍桌:“没错!就是这个数!”
“真的对了?”江世杰张大嘴。
餐桌上,除了一脸平常的当事人以外,只有岑溪保持平静,他微微笑着,从松茸鸡汤里夹起一只小鸡腿放进岑念碗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汤绛好奇地看着岑念。
“除了天赋以外,平时注意锻炼。”岑念不会否认自己的天赋,但是天赋以外,她还付出了很多努力来提升自己的天赋。
“怎么锻炼?做题吗?”江世杰问。
“不会特意去做题。”岑念想了想,说:“比如说,坐车的时候,我就会用窗外看见的车牌号做计算,因为时间限制,所以我必须强迫自己计算得很快。只要留意,不管何时何地都可以计算。”
“看来你在计算上很有天赋,以后想要学数学吗?”汤绛问。
岑念罕见地犹豫了,片刻后,她说:“……我还没想好。”
“没关系,你还年轻,慢慢考虑还来得及。”汤绛点点头:“学生物也很好,你的数学能力也能在生物学习上发挥很大作用。”
一顿饭宾主尽欢地吃完,岑念和岑溪该离开了。
钱奶奶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让她下次再来玩。
“你下次来的时候,说不定小启就回家了,那时候奶奶请你吃涮羊肉……”
汤老也对两人说:“下次再来玩吧。”
有了汤老的点头,岑念和岑溪也就算是拥有了打开文华山的钥匙,这话说出来,不知多少人会羡慕得肠子酸掉。
直到两人坐上齐佑开来的布加迪威龙,钱奶奶依然在别墅门口冲他们挥手。
岑念手里握着透明的长柄雨伞,用另一只手,从车窗里对老人挥了挥手。
钱奶奶在门前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岑念也不由笑了。
布加迪威龙缓缓启动,汤绛笑着揽住钱奶奶的肩,带她走入了别墅。
岑念等到后视镜里再也看不见两位老人,也收回了目光。
世上有岑筠连和侯婉那样的夫妻,也有汤老和钱奶奶那样的夫妻,看着后者,就让岑念觉得婚姻并非坟墓。
同样一把刀,有人拿它杀人,有人拿它作羹汤,婚姻本身没有错。
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能够让她尊敬、爱恋,发自内心想要在他身边陪伴一生的人,会是什么模样呢?
她很期待相遇那一天的到来。
亦或是再会那一刻的到来。
……
“早。”
“早。”
岑念从卧室里走出,再一次和住在对面的岑溪巧遇。
两人互相问好后,结伴乘电梯前往楼下。
化竞考试之后,一切按部就班地发展着,这一个月的时间岑念过得很充实,除了日常学习,她的兼职、义工活动占去了大部分时间,另外一部分空闲时间,则分给了自己的外公外婆和文华山上的钱奶奶。
钱奶奶很喜欢她,几乎每周都会打一两个电话来问候她,面对她的期待,岑念也不好叫老人失望,每隔一两个星期就会去文华山上吃一顿饭。
回家时,岑溪有空总是他亲自来接,来不了也会吩咐齐佑来接。
虽说是岑筠连的专属司机,但因为岑溪的命令,岑筠连反而排在了岑念后面,有需求的时候,齐佑都会优先来服务她。
第105章第 105 章
还不止于此。
她第一次去了文华山回来, 一出电梯就见到了站在她卧室门前指指点点的岑筠连和黑着脸的侯婉。
“念念回来了!正好,快过来看看——”岑筠连对她招手, 满面狼外公的笑容:“你是想要把房间翻修一遍呢, 还是另外找个大主卧?你要是不想搬又觉得这里窄了,把隔壁那间房给你打通,再弄个最新最贵的钢琴回来,那什么斯……斯坦克, 你还想要什么?也给你一起搬进来。”
岑念眼前立马浮现出一楼大厅混乱的装饰风格。
“……我拒绝。”
这只是开始, 自那以后,岑筠连就开始了各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行为。
就比如说, 今天早餐桌上——
“念念,爸爸帮你剥好鸡蛋了,来张嘴——”
“……滚。”
“哈哈哈, 不错,虎父出虎女,我的女儿从不让人操心!”
“……”
岑琰珠神色复杂地看着爽朗大笑的男人,内心极其不愿意承认这是她的基因提供者。
她一点都不羡慕岑念享有这待遇,看看岑念脸上倒胃的表情也能知道,享有这待遇的岑念本人也恨不得能把这“殊荣”转送给她。
我愚蠢的妹妹啊, 这如山的父爱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吧。
岑琰珠扬起嘴角, 拿上桌上的小餐包起身离开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我走了。”
岑琰珠离开没多久,岑念为了逃离岑筠连的如山“父爱”也匆匆喝完一杯牛奶离开了餐桌。
她迎着清晨的耀眼朝阳, 背着书包, 坐着慢腾腾的校车悠然前往学校。
作为七月的第一个周一, 校长陈文亮又在早会上发表了长篇大论,在他激昂陈词的时候,岑念感觉到了许多束目光。
不知为何,高一年级的教师们频频朝她看来。
他们回首的频率太高,以至于连诸宜都发现了这一点:
“是我的错觉吗?那些老师看的是不是你?”
“……大概。”
“他们看你做什么?”
岑念摇摇头:“不知道。”
她现在不知道,但是等早会结束,她走到教学楼里时,她就知道答案了。
一大群学生拥堵在公示牌前,对着上面张贴的成绩排名窃窃私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岑念来了”,所有人都朝她回首看来。
“我艹,这是什么架势……”岑念身旁的庄辉嘀咕一声。
走在最前方,已经加入4班队伍的诸宜最先走到看板前,她先是看向高一年级的第一名,打头的还是岑念没错。
第一没换人,那他们大惊小怪什么?
诸宜刚刚还在疑惑,目光跟着往后扫,没两秒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天啊!”
“怎么了?怎么了?!”邬回加快脚步走了上去,看到成绩表后,他也露出了痴呆一般的震惊表情。
岑念作为当事人,慢条斯理到走到告示牌前,终于看到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成绩表。
岑念:
语文147分。
数学150分。
英语150分。
历史100分。
地理100分。
生物100分。
政治100分。
物理100分。
化学100分。
九科满分1050分,岑念拿到了1047分。
庄辉傻傻地看着成绩表,转头一脸呆滞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当事人。
这可能吗?
这是人还是神啊?
岑念心如止水地看着自己的成绩,其他学科的得分在她意料之中,对她来说,经过了5次月考才让自己达成八满贯的目标,这速度也太慢了一些。
接近满分不难,要想拿到那最后的几分确实很有难度。
特别是在有王森林那个挖空心思在她试卷上扣分的人存在的情况下,数学想要拿到满分十分的不容易。
还好,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没有白费。
最终她还是达成了99.9%的目标。
岑念看向唯一没有拿到满分的那一科,语文。
有作文存在的情况下,她似乎不可能拿到满分,公布成绩前她还小小地奢望了一下,也许蔡昌国会看在另外八门满分的情况下,也高抬贵手给她一个满分呢。
她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九门学科里,最让她头疼的竟然是蔡昌国执教的语文。
难道他就不觉得,一家人,最重要的是齐齐整整吗?
……
高一年级教师办公室里,气压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夏夜。
低气压的源头是坐在办公桌前面沉如铁的王森林,他课也不备,学生的作业也不批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像下一秒就会因为内部气压而爆炸开。
隔得老远他也能听见教学楼玄关那里传来的惊呼和赞叹声。
这是六中建校以来的第一个八满贯。
要不是蔡昌国那里卡了三分,岑念险些成为六中建校以来的第一个九满贯。
九满贯是个什么概念——
他敢肯定就连京大附中和南大附中也没有产生过九满贯呢!
蔡昌国那个老儿!竟然只扣了岑念三分!
数学和语文不一样,要是他教的是语文,随随便便就能从岑念的试卷上扣下二十分,数学的可操作性不大,他瞪大眼睛来来回回地找啊,愣是找不到一个可以扣分的地方!
要说卷面分吧……岑念的一手柳体连蔡昌国都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