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走,剩下的只有她和岑溪,岑琰珠和侯婉四人。
岑念无心去了解让一群人不约而同赶回国的要事是什么,对她来说,这个岛总算可以安心游览了。
就像魔法失效一样,随着岑筠连等人的离去,岛上的游客数量也急剧下降了,那些岑念随处可见的俊男美女也重新变得稀缺起来。
岛上人一少,岑念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海边游泳了。
之前顾忌着其他人也在,她连海边都没去,现在可算有机会体验海水的浮力了。
保险起见,她还带上了一个从酒店借的游泳圈。
她和岑溪来到沙滩的时候,侯婉母女正在遮阳伞下晒太阳,看见她和岑溪到来,也只是翻了翻眼皮,不作招呼。
岑念把游泳圈放到沙滩上,想要试试不靠泳圈能在海中潜泳多久。
海水中浮力确实很大,上浮不费力,费力的是在活水中前进。
岑念把憋住的一口气用完后冒出水面,她揉掉眼皮上的海水后,看见的就是岑溪忍俊不禁的面孔。
万万没想到,她在哪里潜下去,还在哪里浮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她板着脸说。
游客的欢声笑语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远处一个正在戏水的孩童肆无忌惮地拍打着手下海面,激起无数浪花。
岑念也被浇了一头。
下一秒,岑溪就把她拉到了身前,用身躯把她护住。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附近找个人少的海滩吧。”他护着她往岸上走去。
岑念也正有此意,这里是度假酒店正对着的沙滩,人口最为密集,好像连海水都比其他地方滚烫几分。
岸上,岑琰珠依旧在晒日光浴,侯婉则站在她的游泳圈旁打电话,她把长发盘在发顶,把平日里戴在胸襟上的绿宝石胸针也别了上去,任谁都忍不住看上两眼。
头上别个两千万装逼,要是被海水冲走了,岑筠连可能会撕了她吧。
岑念收回视线,上岸抱起了她的游泳圈。
岑溪许诺了一笔小费后,成功请到一位在沙滩上巡逻的当地救生员带他们去风景良好人又罕为人知的沙滩游玩。
有当地人带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片幽蓝清澈的水域,这里风平浪静,风景优美,再加上还有专属救生员在一旁守候,岑念迫不及待就要下水。
“等等。”
岑溪叫住抱着游泳圈就要下水的她。
岑念回头,看见岑溪在阴凉处坐下,笑着从地上抓起一捧沙子:“玩过沙子吗?”
真是好问题,玩过沙子吗?
可能不足一岁时玩过吧。
岑念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怎么玩?”
岑溪没有说话,直接上手示范,在他的堆砌轻拍下,柔若无物的细沙就像有了生命一样,转眼就有了城堡的轮廓。
岑念吃惊地看着岑溪瘦削纤长的手指带着魔法抚过一个个地方,原本只有轮廓的城堡很快就有了塔尖、门窗、甚至阶梯和希腊风的古城墙——
岑溪从地上随手捡了一根小树枝,轻描淡写地几笔后,围墙上连砖块纹路都有了。
岑念看着神色平淡的岑溪,再一次被他身上未知的一面震惊。
连沙子也能玩得栩栩如生,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你来试试。”岑溪拍了拍大城堡旁边的一片空沙地。
不用他说岑念也有此意。
她怎么会甘心被人比过呢?她有超常的分析计算能力,刚刚岑溪的每个动作她都记下来了,只要去做,她一定也可以做到!
岑念充满信心地开始上手,岑溪笑着看着她。
过了一会,他见岑念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起来。
岑念完全专注于建造沙堡,根本没有注意到岑溪坐到了她的泳圈上。
而随着时间过去,她的泳圈越来越扁。
岑溪拿起身下漏了三分之一气体,已经变得软趴趴的泳圈,唇边露出一丝讽刺的冷笑。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啊……
岑溪拿起泳圈,递给不远处候命的救生员:“这个泳圈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破了,你带回酒店之后,让他们销毁吧。”
第 132 章
救生员一捏泳圈就知道确实存在漏气情况, 他神色诧异, 按理来说酒店准备给住客的泳圈每天都有专人检查,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 眼前的泳圈确实漏气了。
尽管难以相信, 救生员也只能归根于中间环节出了问题。他接过泳圈,保证回去就让人销毁。
岑溪安排完泳圈的结局, 回过头来就看见岑念的面前已经堆起了一个比之更豪华, 更巨大的城堡雏形。
即使已经有所预料, 岑溪还是不可避免地吃了一惊。
他重新走回岑念身旁坐下, 她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对此一无所察。
少女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沙堡, 每一次轻扫和轻拍都干脆利落, 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修改第二次, 她精准的动作和精确的位置, 都在让一个豪华的皇宫逐渐成型。
岑溪忽然醒悟,在动手之前,她已经在心中计划好了每一个动作!
岑溪也曾被称为天才, 可是在这个少女面前,他更像是一个笨拙的努力派,不怪江世杰想收她为徒,就连汤老那样的惊世之才都对她颇为欣赏。
岑念的天资是他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他所守护的,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一株幼苗啊。
一缕黑发从她肩上滑落,遮在她的眼前, 岑溪伸手替她将头发别到耳后,她对他的触碰听之任之,信赖程度可见一斑。
不知为何,岑溪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让他想起充满攻击性的野猫,谁敢伸手就抓得谁满脸血痕,高冷地走在墙头,独来独往、来去无踪。
现在的她依然高冷、骄傲、独立自主,却会在他伸手的时候,用尾巴轻轻缠上他的手指。
缠上笑容满面,心中却只有冷漠和仇恨的男人的手指。
当他凭借野猫骄傲的灵魂和温暖的毛皮获得慰藉时,这就注定不再是单方面的驯养了。
他虚伪的友善竟然成了拯救自身的契机。
谁驯养了谁,还重要吗?
“完成了。”
岑念满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岑溪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沙堡上,发现这已经不能用沙堡来形容了。
“这是一座城市啊……”就连救生员也被吸引了过来,忍不住对着地上的杰作惊叹道。
这是一座阿拉伯风格的城市。
岑念不仅建造了中心的皇宫,还有周边的小楼和商铺,难以想象,这一切是她仅用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建造出来的。
“我昨晚看了阿拉丁神灯 。”岑念说。
岑溪摸了摸她的头。
“太不可思议了,真是杰作!”救生员用英语赞赏道。
“谢谢。”岑念礼貌点头。
岑溪伸手捡起了地上的树枝,横搭在皇宫二层的露台和沙堡的天台之间。
“这样,公主和王子晚上就能见面了。”他笑着说。
岑念闻言,把手伸向皇城门口,从宫门处开辟了一条直通沙堡大门的道路。
“白天也能见面了。”她说。
岑溪看着她,哑然失笑。
“为什么看我?”岑念问。
“看你可爱啊。”他说:“想下水游泳吗?”
“好,我的游……”她往旁一摸,摸空了:“我的游泳圈呢?”
“在那里。”岑溪遥遥一指,把泳圈漏气不能使用的事说了。
岑念有些失望:“那我们现在回去”
“跟我过来。”岑溪拉着她从沙滩上站了起来。
岑念跟着他一路走到海边,在海水漫过脚腕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没有泳圈。”她为难地说。
岑溪微微一笑:“你有我啊。”
他轻轻一拉,措手不及的岑念就跌进了他的怀中。
岑念活了十七年,直接扑进男人怀里还是第一次,她的双手在身体自然的条件反射下按上岑溪胸口,男人强有力的心跳鼓动随着肌肤相贴传来。
在那一刻,她的手心好像直接触碰到了他深深藏起的心脏。
岑溪的心跳。
牵动着她胸腔中的心脏也忽然剧烈搏动起来。
她没有说话,岑溪也没有说话,他应该在低头看她,可是不知为何,岑念不敢抬头。
她强装镇定地收回像是被火焰灼烧到的双手,绞尽脑汁地想着社会人的社交学 。
社会人这时候该说什么?
在她想出什么之前,真正的社会人开口了。
岑溪笑了一声,仿佛刚刚的微妙气氛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他状若平常地说: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在此刻的氛围下,回答问题比提出问题更简单。
岑念毫不犹豫地说:“我怕死。”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岑溪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去。
他似乎想起什么,眼底浸出寒意。
“……别担心,哥哥不会让你死的。”
岑念短暂一愣后,微微扬起嘴角:“我相信你。”
当夕阳完全落下,月亮初升的时候,岑念带着已经可以在水面上游出一米的喜悦回到了酒店。
他们在酒店大厅里遇上了正要出门去餐厅的侯婉母女。
侯婉的目光在她身上飞快扫了一眼,破天荒地主动邀请他们一起用餐。
“你们回来了,我和琰珠要去吃晚餐,你们来吗?”
“不必了,阿姨和妹妹先去用餐吧。”岑溪露着漫不经心的神色,声音比往常稍冷。
侯婉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再次在岑念手上晃过。
“那我们就先走了……”侯婉拉上岑琰珠,匆匆忙忙地走了。
奇怪……她在害怕什么?
“你换好衣服到我房间来,我让餐厅直接送餐过来,想吃什么?”
岑溪的话让她收回了视线。
也许是她过敏了吧,侯婉原本就很怕岑溪,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大虾。”
“好,就吃大虾。”
侯婉拉着岑琰珠快步离开酒店后,岑琰珠一脸狐疑:“妈,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我走得很快?”
侯婉一看就是心神不定,她敷衍地笑了笑,终于放慢脚步:
“可能是我太饿了吧。”
在海边餐厅用了晚餐后,侯婉怀着满腹心事回到酒店。
“妈,你到底在想什么?有心事?”岑琰珠皱眉问。
“没有,你想……”
话没说完,侯婉看见轻轻倚靠在电梯对面墙壁的岑溪,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他怎么会在这儿?!
岑溪将她脸上的仓皇尽收眼底,他淡淡一笑,按开了电梯门:“请吧。”
“你在这里等谁?”
这话侯婉想问,但是她已经不敢问了。
岑琰珠一脸疑惑,她还以为和岑溪是偶然遇见,坦然地问出了心中疑问。
“等电梯。”岑溪一笑,伸手挡了挡正要走进电梯的岑琰珠:“满员了,你等下一趟吧。”
说着满员的岑溪,自己却大步跨进了电梯。
岑琰珠瞪大眼睛看着他,这电梯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他和母亲,哪儿来的满员一说?
“满员了——侯阿姨,您说呢?”
“对……我和你哥哥有点事谈,你等下一趟吧。”侯婉勉强拉出一个笑容。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不服气又狐疑的岑琰珠关在了外面。
寂静的电梯里,无人说话。
侯婉不禁握紧了双手,这时她才发现,不知不觉她的手心已经浸出了冷汗。
“你在怕什么?”岑溪风淡云轻的声音响起。
侯婉的心跳在一瞬间达到最快,她想要说她不怕,但是嘴唇却像粘上了胶水似的,怎么也张不开。
“这颗绿宝石是在爸不知情的情况下拍的吧?”
“呵呵……你在说什么呢,我买什么,你爸当然……”
“一年前,9月20日,王朝拍卖会,对吗?”
岑溪的微笑在惊悚的侯婉看来,宛如披着人皮的恶魔。
“那天艳阳高照,你穿着华伦天奴的高定裙子,拍下了这颗宝石,又委托DIOR的工匠,为你打造了这枚胸针。侯阿姨,我说的对么?”
“你……你……”
侯婉下意识后退一步,她的后背贴上冰冷的电梯壁,但是那又如何?身后即便是针毡,依然比眼前的恶魔更让她有安全感!
电梯门开了,可是谁也没有动弹。
侯婉想走,可是不敢走,谁还知道这个恶魔有什么后手?!
“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吗?”岑溪说。
侯婉握紧了拳头,惊惧交加地紧盯着岑溪。
他是想告诉她,他不仅知道刺破泳圈的是谁,刺破泳圈的凶器是什么,还想借此警告她,她的一切动向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来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