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言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黯然,岑念觉得自己的话可能造成了误会,于是她补充了一句:“我不冷。”
成言笑了笑,轻声说:“……好。”
岑念回过头往马路上望去,忽然发现正在靠近的布加迪威龙。
她露出惊喜表情,将刚刚的小插曲忘到脑后,转头对成言说:“我看见哥哥的车了,谢谢你陪我等车。”
成言点点头,忽然叫住她:“岑念……”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24号你有时间吗?”他说的有些迟疑:“我们学校发了针对天赋异禀的比赛资料,我想和你探讨一下……”
岑念盘算了下时间,确定24号是星期六,她没有安排。
“好。”
她简洁明了地给了答复,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布加迪威龙。
成言望着少女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他怕被人看出心中欢喜,低头还不够,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嘴角,想要遮住自己过于外露的情绪。
这样一来,他也顾不上去看岑念上车没有了,等他平复情绪,再看向岑念所乘的那辆车时,正好对上驾驶席上她哥哥的视线。
不带情绪,只是有点冷。成言愣住了。
少女坐进副驾,带来一阵室外的冷风,风中夹杂着她特有的香味。
岑溪没看她,看着窗外瘦高清俊的少年。
他的年纪和她相仿,戴着一个简简单单的黑框眼镜,干净清俊,在女生中应该颇有人气。
他手里紧握着浅灰色的围巾,怎么看,都像她曾经织的那一条。
岑溪刚刚亲眼看到少女将围巾送出去。
岑念正忙着系安全带,没顾上岑溪的沉默,等她系好安全带朝他看去,他神色如常地看着前方,食指轻轻摩挲方向盘,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有了齐佑的先例,她特意看了眼四周,连后座都没放过,没见到礼物。
她又往他的衣兜望去,咖啡色的西服外套和西裤口袋都装不下太大的东西,她无功而返。
岑念以前也过生日,收到的礼物用金山银山来形容也不过分,可是她却从没像今天这样期待过。
难道他没有准备?
岑念有些失望,只能安慰自己那三十万就是岑溪送的礼物。
拿钱作生日礼物没什么稀奇的,她上辈子的父母也是这样,她曾父母手中收过钻石矿。
面对堵车,无论是布加迪威龙还是奥拓,都必须维持同样的速度。
车子蜗牛似得慢慢挪动着。
“我来的路上到处都在堵车,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岑溪问。
老实人岑念没多想,直接说:“十三分钟,不算久。”
对别人,她只等三分钟,但是对岑溪,十三分钟不算什么,她数着车牌,时间一会就过去了。
“对不起,下次我到了再叫你出来。”岑溪伸出手,把暖气开得更大了,他问:“冷不冷?”
“不冷。”
岑念话音未落,岑溪就向她伸出了右手。
他摊着右手,像在等待什么。
岑念一愣:“什么?”
拿纸巾吗?
岑溪没看她,只是那五根手指头勾了勾。
岑念去拿纸巾的时候,她清楚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啧”。
“傻念念。”
第162.第 1了62 章
他看她一眼,不再尝试动作暗示了, 直接伸手抓住她的左手。
他把她的手握了起来, 轻轻攥着, 从手腕到手指,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
“你的手都冰了,还说不冷。”他半责怪地说。
后来,岑念的手暖了他也没放手。
岑念觉得他忘了这回事, 出于某种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她也没开口提醒。
岑溪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开口道:
“今天一天都在图书馆里?”
“嗯。”岑念刚想和他聊聊今天看了什么书,岑溪又问:“刚刚那个男生是你的同校同学?”
“不是,南大附中的。”岑念说:“叫成言, 成绩挺好。”
“和你一起逛大明湖景区的人?”
这话问得有点怪, 他们只是因为规定而临时组合的,这一迟疑,她答得就有点慢了:“……是。”
“他……”岑溪迟疑了片刻,把手收了回去重新握住方向盘。
“怎么?”岑念问。
他笑了笑,望着前方, 低声说:“没什么。”
少女虽然面有疑惑,但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她的长处, 偶尔也会变成坏处。
也许她再问一句,他就会忍不住质问她, 成言手里的那一条围巾, 是不是她原本要送给他的那一条。
多么可笑, 他有什么质问的资格。
以不能早恋为由吗?
岑溪发现了自己的可笑,所以及时制止了出口一半的问题。
那是她一针一线打出来的围巾,不管送给谁都是她的自由,在入手之前,那从来不是他的围巾。
是他在庸人自扰。
岑溪为了挽回自己的失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他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们上车前在聊什么?”
岑念坦然回答:“他约我24日那天出去,讨论比赛的事情。”
“24号?”岑溪轻声重复了一遍日期,然后他问:“你说什么了?”
“我说好。”岑念说完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看着岑溪:“怎么了?”
“没什么。”他散漫地笑了,一如寻常:“……随口问问。”
庸人自扰。
他在心里说。
她原本,就只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血亲哥哥。
……
岑溪订的餐厅是8OttoeMezzoBOMBANA,岑念之前听说是齐佑去预定的,说预定,实在是客气了。
实际上,岑溪把整间餐厅给包了下来。
今晚坐镇餐厅的米其林三星大厨和服务生都只为他们服务。
岑念坐在餐厅里视野最好的位置,往身侧的落地玻璃窗外看,上京市的夜景本就迷人,从75层隔着云雾望去更是如此。
天空黑了,可是地下亮如白昼,光芒璀璨,明灭闪烁,最大化展示着大都市的魅力。
岑念以前不是没和岑溪一起吃过饭,可是从没这么郑重过。
岑溪状若平常,和她聊着稀疏平常的事,时不时说个笑话,逗得她不由发笑。
牛排上来之后,岑溪拿起刀叉仔细切分,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不少女服务生无所事事地散布在餐厅里,一双双眼睛都在偷看礼仪周正的黑发青年。
岑溪的外貌的确无可挑剔,就算是极其讲究“端正”的岑念来说,他的容貌在见过的人里也是数一数二。
他长得更像他母亲,五官里有一份工整柔美,低头切牛排的时候,神情专注认真,垂下的睫毛乌黑纤长,像小婴儿一样,只有一点点上翘的弧度,看上去整个人毫无防备。
岑念偷看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来,撞上她的视线。
她脸上的温度不由自主上升了。
“好看么?”他微微笑着,将切好的牛排换到她的面前,将她还未动的牛排端了过去。
“……”
她低头吃肉,假装无事发生。
在美味的正餐之后,餐厅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岑念下意识抬头张望。
餐桌对面的岑溪镇定自若,仿佛早有预料。
岑念开口询问之前,胖胖的主厨亲自送上了她的生日蛋糕,并用带点意式口音的英语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岑念道谢,主厨微笑离去。
“许愿吧。”岑溪说。
岑念闭眼吹灭了提拉米苏上的蜡烛,在心里许下愿望。
希望明年还能和他一起过生日。
她睁眼,刚要说话,一个有着优雅暗纹的正方形奶油白色礼盒就递到了她面前,盒子上还绑着丝绸缎带,精致而华美。
礼盒比齐佑早上送的那个大了不少,岑念猜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她惊讶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岑溪,在对方的示意下伸手接过。
“……现在可以拆吗?”她礼貌询问。
“当然。”
岑念小心打开礼盒,发现里面装着一枚水晶球。
她怀着难以言喻的既期待又兴奋的心情,小心取了出来。
水晶球是透明的,里面大雪纷飞,立在洁白底座上的城堡是纯白色的,干净得和周身的白雪一样,整个城堡精雕细琢,连阁楼窗户都栩栩如生,它安静伫立于大雪中,像是雪之女王的王城。
除了白色,这个水晶球上找不到第二个颜色,一切都那么洁净。
纯白色的底座正面刻着“CN”,那是她名字的缩写,她轻轻抚摸,在底座最下面找到了一个开关,打开后放到桌上,悦耳的钢琴声随即低柔地响起。
那是他们曾一起弹奏过的f小调幻想曲 。
即使她放着不动,没有丝毫摇晃,里面的雪花还是不知疲倦,洋洋洒洒地飞舞着。
她忘了思考原理,只是怔怔看着刚刚从礼盒底部拿出的贺卡。
上面有两行字,和岑溪房间里看到的笔迹一样,俊逸有力。
他写:
“生日快乐,念念。“
“愿永不停歇的雪花伴你不再孤单。”
毫无预兆地,她的鼻子酸了。
胸口里也酸酸的,涨涨的,她说不清,这究竟是满足还是伤心?
“不喜欢吗?”
岑溪打量着少女的神情,她看到贺卡后就变得呆呆的,连带着他也有些不安,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礼物。
“我喜欢。”她抿了抿嘴唇,果断地说。
岑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
“你哭了?”
“你才哭了!”
少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地瞪着他。
然而她微红的眼眶和脸颊大大削弱了这一眼的威力,岑溪只觉得很可爱,很可爱。
他微微笑着,像是怕惊吓到谁一样,声音又轻又柔:
“……我也喜欢。”
……
接下来的几天,成言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再聚精会神地上课,举手回答问题的次数也减少了,虽然作业和随堂小测还是一如既往优秀,但是细节上依然能看出有些不在状态。
其他人倒没有发现,只有成言的同桌发现了这一点。
几经逼问,成言终于吐露他的烦恼:
“……和女生出去玩,怎么安排才好?”
同桌是被按在桌上强行捂住嘴才止住到了喉咙口的大叫。
“不要声张——”
南大附中的男神捂着他的嘴,耳朵绯红,一脸恼羞地怒视着他。
同桌连连点头后嘴巴才得到自由开合的自由,他和成言同桌快两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春心萌动的样子,虽然不敢大声嚷嚷了,但那脸上的坏笑还是停不下来。
“告诉我,是谁?”
“用不着知道。”成言板起脸,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就没法回答你的问题啊!”同桌理直气壮地说:“天底下女孩子那么多,各种类型都有,我要对症下药才行。”
成言思索片刻,说:“……和我差不多的类型。”
同桌:……啥意思,大哥你在自攻自受啊?
成言见他疑惑,补充道:“她……成绩挺好,也爱看书,常去图书馆。”
一个名字在同桌心里如同朝阳那般灿烂夺目地冉冉升起。
大哥……您直说是岑念呗,前不久的绯闻,七校里谁人不知?
同桌顾忌这位南大附中门面的面子,没说破,假装什么都没猜出。
“她平时爱去的地方你千万别约了,平时就经常去,约会再去不无聊?所以图书馆你先划掉。”
同桌一句话就打翻了成言心里的第一计划。
确实……平时就经常在图书馆见面,圣诞节还去图书馆,恐怕不好。
他也不想给岑念营造一个书呆子的印象。
“你说去哪儿?”
“你是约的圣诞节吧?”同桌一言道破真相。
“……”
“嘿,别那么看我,一猜就猜到了。”同桌大大咧咧地拍着他的肩膀,接着一把揽过,小声说道:“哥们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