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上一章:第 47 章
  • 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下一章:第 49 章

邺风无语地看看她,“陛下,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喝些吧。”

“可我这也没晕过去啊!”虞锦扶住额头,“太难受了,再来一口,好歹让我晕过去行吧?”

邺风纠结了一下,拉开抽屉拿出瓷瓶,又倒出一些墨绿色的药汁,将小瓷碗端给她。

沈宴清这回真是好心帮倒忙!——虞锦一边仰头灌下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药是沈宴清的人从江湖上找来的,别无他用,专管假死。据说一剂下去便会晕厥,继而脉搏消失、呼吸淡去,三十六个时辰之后才可醒来。

沈宴清认真了解过药效,还亲自试过,继而担心这药力太猛,又觉假死时间太久,恐京中生变,便建议虞锦减量服用,先服三成试试。

估计是三成太少了,完全没效果。

补了这一口下去,就差不多喝了五成了。虞锦很快感到了药劲上涌,一股温热布满全身,她在这种热意里沉沉睡去。

接着,邺风推开侧殿的门,唤了提前吩咐过的太医进来。

一刻后,传言不胫而走,有些只说陛下突然病重,也有些说陛下已然驾崩。

后宫皆惊,众人不约而同地赶往鸾栖殿,但无一例外被御前宫人挡住。许多朝中重臣闻讯也纷纷赶来,亦被拦下,一时无人能探虚实。

楚府里,楚薄与楚枚都匆匆赶进了宫去,楚枚的夫君叶善定住神后去找楚倾,却见他正与楚休下棋。

“……元君。”叶善叹气,“宫里出事了。”

“嗯。”楚倾淡淡一应,“我知道。”

叶善锁眉:“元君不去看看?”

“我去有什么用?”楚倾嗤笑,“陛下又不会见我。”

叶善无言以对,只好离开。楚倾落了颗子,看到楚休正拖着腮看他。

一探心事,楚休在想:你真的不担心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楚倾长声喟叹。

知道今日关键,他昨天几乎彻夜未眠。其实一环环理应都安排妥当了,可他就是禁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担心安王会不会对他不放心,或许会换掉他们安排的药,真把虞锦毒死。也担心卫戍营会出问题,当真被安王蛊惑,弑君夺位。

他还担心小小的虞会不会在这件事里出什么意外。她还不满一岁,实不该经历这样的波折。

可现下,他却必须稳住。他在安王面前做了这么久冷酷绝情的样子,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

夜幕降临之时,快马再次驰入军中,仍是直接入了主帐,将一方木盒奉与主将:“陈将军,陛下病重,安王殿下奉旨监国。未免朝野动荡,请陈将军速入宫中护驾。”

陈敏信手接了木盒:“知道了。”

来者一如白日里一样没有多留,转身上马,扬鞭离去。

陈敏目送她离开,眸中渗出丝丝凛意。

她转身回到内帐,帐中之人皆看过来。

宫中之事她们也都听说了,无不担忧京中生乱。于是几位将领片刻前就都聚到了主帐来,地图在帐中的大桌上铺开,商讨如何排兵布阵。

陈敏踱回桌前,将打开的木盒将桌上一放:“安王奉旨监国,刚送了虎符来。”

几人都不经意地一扫虎符,离得远的看不太清,近处的几人却都眉心一跳。

副将冯雯将虎符拿了出来:“将军,这虎符……”

陈敏垂眸:“你也看出来了。”

对答间,离得远些的几人也都看清了,这虎符不对。卫戍营的虎符乃是青玉所制,她们都见过。冯雯手中这块虽与那块材质一般上乘,但纹理到底不可能一模一样。

陈敏眉心微微蹙着:“我也拿不准安王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但我们还是先顺水推舟地进宫为上。”

她一壁说着,心里一壁慨叹陛下料事如神。

大概四个月前陛下便密召过她,跟她说安王或有反心,兴许会想拉拢她这卫戍营将军,让她发现异样不要声张,独自入宫禀话。

那时她觉得这话无从说起——天下谁人不知一众宗亲之中当属安王与今上最为亲近?况且安王身上也没什么要职,谋反哪里是说反就能反的?

可过了约莫半个月,安王便开始与她走动了。

待得平安生下王女虞玖,安王更明里暗里地透露出了想夺位之意。陈敏并不惊动她,前脚应承下来,后脚便按女皇所言入宫禀话,女皇又告诉她:“她这是想用卫戍营,你姑且答应她便是。卫戍营的虎符在朕这里,来日她想调兵又想名正言顺就得造个假的。你只消按她所言逼宫便可,只有一条——那假虎符你须让军中将领都瞧见,让她们都知安王的反心。”

这番话说下来,陈敏明白了几分。

安王有反心不假,陛下察觉了些,却应尚未摸清她背后有多大的势力。所以陛下反不敢私下除之,只得将这些心思都放到台面上,让满朝文武与天下人都看个清清楚楚。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出。陈敏亲手将那假虎符妥善收好,就带着人马离了军营,浩浩荡荡向皇宫驶去。

这夜的京城处处都渗着紧张。大军在黑暗中压过街巷,百姓无不惊恐,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很快,卫戍营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御林军自被惊动,将军陶苓黑着张脸踱到陈敏面前:“驻守京城是你的责任,保卫皇宫是我的差事——陈将军你带着人进宫是怎么个意思?要造反啊?”

“我哪里敢。”陈敏摇头,压低两分声,“陶将军借一步说话。”

二人一并进了鸾栖殿西侧的偏方,没说几句话,陶苓就骂起来:“好个安王狗胆包——”

陈敏抬手捂住她的嘴:“小点声。”

陶苓皱眉。

“陛下的意思是且先纵着她,不让声张。”

“那是从前!”陶苓有点急了,指指大殿的方向,“现在陛下不行了,皇长女又年幼。再纵要纵到什么时候?纵到安王去鸾政殿登基吗?”

话音刚落,背后一声轻响。二人嚯地回头,便见房门仍关着,身后却多了一道黑色人影。

二人齐齐拔剑,“嗡”地一声低鸣,铜板裹挟疾风扫过,刚握住的剑柄脱手,稳稳滑回刀鞘里。

陈敏不觉往后退了半步:“什么人!”

对方抱拳:“在下暗营指挥使,见过二位将军。”

如此又过了近三个时辰,黑下去的天色渐渐有了转明的迹象。

虞绣已在府中等了一整个彻夜,终于看到那期盼已久的人影奔入府中。

“殿下!”晨风跑得气喘吁吁,进了正厅便阖上了房门。

晨风也是御前的人,但直至应下元君所言之事她才知道,晨风原已成了元君的人。

虞绣不禁觉得十分好笑,暗想皇姐可真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御前最得脸的三个人里,谷风邺风都曾为她所用,晨风又也暗地里另投别主,皇姐却还毫无察觉。

缓了两口气,晨风道:“陛下其实已驾崩了,只是宫里现在乱着,谁也拿不定主意,不敢发丧。”

说着便将手里的狭长木盒放到桌上。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卷明黄卷轴。

“这是圣旨。”晨风道。

旨意中所写便是传位给她。

当然,这旨意是假的。

虞绣拿起圣旨,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枚朱印上,红唇勾起一抹轻笑:“这印是真的?”

“自是。”晨风噙笑,“陛下突然出事,众人都盯着寝殿。玉玺就放在正殿里,下奴去盖了,无人察觉。”

好得很。

虞绣长声吁气,美眸微抬:“去备车吧。”

又过两刻,安王入宫。

鸾栖殿前已满是焦灼不安的朝臣与宗亲,但安王与女皇最为亲近,她的到来便令众人都静了一静。

接着,众人陆陆续续注意到她手里的明黄卷轴。楚薄与楚枚相视一望,楚枚先一步迎上前去,抱拳:“安王殿下,这是有圣旨要传?”

“是。”安王轻叹,眉目间多有几许哀愁,“皇姐昨日发病之初着人传来的旨,我只觉她多虑。没成想竟真的会到这一步。”

说着便将旨意递给楚枚:“楚大人乃朝中新贵,颇得陛下器重,这旨就由大人来宣好了。”楚枚不明就里,接过卷轴,徐徐打开。

目光一扫,眼底大震。

☆、了结

楚枚屏息不言, 楚薄察觉异样,上前询问:“怎么了?”

“……母亲。”楚枚将圣旨递过去,轻颤的手指引得楚薄蹙眉。楚薄看一看她, 将那卷绢帛接过, 目光一定, 也是惊住。

“安王殿下何来这旨意?!”楚薄颤声问。

安王气定神闲:“自是宫中送出。”说着, 她的目光飘向楚薄背后不远处的鸾栖殿殿门,“皇姐一心为国, 必不愿看到朝中震荡,所以即便身在病中也不往将一切事宜皆安排妥当。日后还有劳楚将军与楚大人帮一帮本王,莫让本王对不住列祖列宗, 也莫让皇姐九泉之下不安。”

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众人都听得明白,是以即便还没宣旨, 身边也已有朝臣露出讶色:“安王殿下这是何意?饶是陛下当真……有什么不妥,也还有皇长女在宫中。”

安王眉心轻跳:“本王秉承皇姐遗命行事罢了, 这位大人……”

话未说完,忽闻吱呀一声。响动并不大,然在这空旷的殿前极为明显, 引得众人皆尽看去。

一刹之间, 人人面色都是一变。每个人都滞了一滞才想起问安,陆续揖道:“陛下圣安。”

安王脸上血色顿失, 不可置信地看着刚打开的殿门,看着门内的人步态稳稳地迈过门槛。

虞锦轻掩薄唇,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继而目光睃过众人, 露出几分疑色:“众卿何以齐聚在此?”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安寂中, 陈敏脱列而出,抱拳一揖:“陛下, 臣有事起奏。”

“陈敏?”虞锦黛眉微锁,目光挪开几分,又注意到殿前广场上有许多卫戍营将士驻守,不禁眉心皱得更深,“你卫戍营不好好守卫京城,进宫来做什么!”

语中颇有几分严厉,陈敏沉声道:“昨晚陛下病重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臣等唯恐京中大乱,正商议如何是好,安王殿下却伪造虎符假传军令传臣等入宫。臣等心知肩负重任,但更怕若是不来陛下更有性命之忧,只得先进了宫来。”

她的话语沉却快,片刻间引得安王的面色变了几变。话至此,安王终于牙关一咬,开口怒斥:“你妖言惑众!”

陈敏一记眼风钉在她面上:“殿下意欲谋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殿下第一次邀臣饮酒后,臣便入宫禀过话,陛下却肯信任殿下。未成想殿下这般不知收敛,索性连虎符也敢造假了?”

虞绣脑中嗡地一声。

楚倾分明告诉她陈敏这个人贪慕权势又没什么脑子,她以重金诱惑陈敏很快便会就范,那假的虎符她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认下……

如何会成了今日这般?

虞锦面色冷下,只是眸中仍有几分大病初愈般的惺忪。一时似没有精力多理此事,她的视线缓缓又落在楚薄手中的明黄卷轴上。

想了想,她侧首问邺风:“你这是将楚枚封爵的旨意颁下去了?”

“下奴没有。”邺风揖道,“那道旨意礼部还没发回来,不曾颁下。”

虞锦便奇道:“那楚将军这拿的是什么旨?”

楚薄上前,将那卷轴双手奉上:“是安王殿下带来的。说是……陛下留了遗旨,传位于她。”

“咣”。

刚被女皇接过的旨意被狠狠摔在地上,两段的木柄在石砖上敲得一响。

“荒唐!”虞锦满目错愕,“朕近来政务繁忙睡得不好,有几分不适罢了,何来遗旨之说?!”

楚薄垂眸不言,女皇惊怒交集的目光很快定到安王面上,安王滞了滞,面上血色尽数退去。

“皇姐……”她往后跌退半步,惶然下拜,“不是……不是臣妹。”

顾不上想究竟何处出问题了,她只想赶紧将这些罪名摘掉。

楚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旨意可是殿下方才交给了楚枚,楚枚又交给了臣,殿前诸位同僚尽看得清清楚楚。”

“但这旨意真是鸾栖殿中送出的!”虞玖抬起头,强作镇定,“是……是晨风!皇姐身边的晨风!他来传旨,只说是皇姐不好了,留了旨意给臣妹,臣妹如何知道真假!”

虞锦复又向邺风偏了偏头,邺风满目惊奇,摇头说:“……这不可能。下奴怕陛下病中不适,底下人侍奉不周,专门留了晨风在殿里。莫说出宫假传圣旨,晨风这两日就连这鸾栖殿的寝殿都没离开过半步。”

顿了一顿,他谨慎地续道:“陛下若不信,可查各处宫门进出的档。”

皇宫从不是可随意进出的地方,每日什么地方有人进、哪道大门有人出,都记录得明明白白。

陈敏跟着又接口:“旨意之事臣不敢妄言,可这假虎符可是殿下身边的亲信亲自送去的,臣与卫戍营几位将军亲眼所见。”

“你……”虞绣一时间惊到恍惚。

她终于慢慢察觉了,这一切似乎都是个局。她被元君引着踏进来,眼下已是一步步收网之时。

满朝文武都看见了她的反心,她安插在他们之中的暗线就一瞬间都成了废棋。这样明明白白的谋逆之举是洗不干净的。

她惶然抬头,女皇的目光也正再度看向她,威仪慑人:“二妹,究竟怎么回事。”这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轻颤,“你是朕的亲妹妹,你给朕一个解释。”

残存的一丝侥幸被激起,虞绣刚要开口,忽而又噎住。

视线穿过那威仪慑人与不可置信,她依稀捕捉到了两分嘲弄。

她什么都知道,这个局是她设的。

什么解释都没用了。

楚府,黑影从房梁上落下的刹那,楚休忍不住又一次问道:“你到底是从哪儿进来的啊?!”

沈宴清白他一眼,朝楚倾抱拳:“元君,成了。请元君回宫。”言毕便清楚地听到元君骤然舒气,积了数月的不安都随着这口气吁出,他含笑站起了身:“陛下还好?”

“都好。”沈宴清点头,亦笑说,“就是看着药劲还没完全过去,总有些晕晕乎乎的样子。”

楚倾笑了声,提步向外踱去。他原想叫上楚休一起,却见楚休走向沈宴清,两个人似有什么话想说。他便将声音止住,若无其事地自己出了门,着人备车。

他太想早一些见到她,不想仪仗繁琐拖慢速度,就留了话让身边的宫人都慢慢回去,不必着急,径自乘着马车先行一路而往。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换步辇入宫门。到鸾栖殿前的时候,一场闹剧已然散去,安王被押入诏狱,文武百官大多也已告退,只几位重臣还在殿中议事。

邺风早已奉旨候在门口,见元君到了便请他入殿。殿中几人顿时都看向他,女皇的声音还算沉静:“你回来了?”

他一哂,边行上前边探她心音,忽见母亲猛地起身:“楚倾……”

滞了滞,她向女皇一揖:“陛下,元君若行止有失,也是臣的不是。求陛下看在皇长女的份上……”

楚倾便闻虞锦心底大喝:

“你干啥?!”

“你又欺负他了是不是?!”

“妈的我早晚要跟你好好辩一辩这事!”

“……陛下。”楚倾苦笑摇头,“小呢?”

目光所及之处,他明显看出她还在满目不忿地盯着母亲,很是缓了缓才将视线挪回他面上:“在殿里睡觉,你先别扰她。”

殿中另几位朝臣多少觉出他们有话要说,不约而同地起身告退。楚枚也想避开,但见母亲没有走的意思,只好一同留着。

殿中转而没了外人,楚薄心中担忧,想为楚倾说话;虞锦心里不爽,想摆态度给楚薄看,微微地翻了一记白眼,就起身踱到楚倾面前,抬手往他脖子上一挂。

楚倾等着她说话,却是四目相对半晌也没等到,他不禁笑笑:“怎么了?”

“我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她的声音软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