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委依次分发数学试卷，花絮的卷子落到了周秀的桌上。洁白的卷面上打着鲜红的“108”分。即便周秀见了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666，絮姐厉害，差一道选择题就上110分了！”一个同学说。
一个男同学说：“絮姐120分，未来可期。”
“那是必须的，你也不看看姐夫是谁。”虞轻雁说。
同学们的试卷依次分发了下来，虞轻雁99分，蓝芯101分，杜飞扬116分，谈明125分。这一片区域的同学，数学基本上都及格了。
甚至分数一个比一个高。
眨眼间这些同学的数学成绩都有了阶段性的进步，收获十分喜人，负责分发着试卷的徐卿微笑道：“这次大家考得都不错呀。”
周秀看到这些成绩栏边鲜红的数字，都忍不住侧目。
想起刚认识他们的时候，谈明六七十分，花絮五十分，杜飞扬四十分，虞轻雁蓝芯徘徊在二、三十分。一个比一个还厌学。
虞轻雁捧着自己的“99”分卷子，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哪有，是这次题目容易，如果我不那么粗心就好了。要是班长考了肯定能上一百四。”
期中考试题目容易，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数学试卷还是老王出的。
花絮的数学虽然没有上110分，但这个成绩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进步。
蓝芯则是一直在找不应该错的题目，不断地后悔：“如果计算没出错我还能多三分的，还有选择题第五题，填空第三题。计算题第一大题，四舍五入我应该上120……”
学渣们顿时鸦雀无声：“……”
这就有些膨胀了。
周秀的视线扫过同学们的脸，发现他们嘴上虽然在抱怨、但眼里露出的开心却是骗不了人的。
每个人的努力好像都得到了回报。
如果说虞轻雁花絮他们的成绩还能算作正常发挥，那么谈明绝对属于黑马逆袭。
谈明周围的学渣看到他试卷上的“125”纷纷受到了暴击。
某个学渣摇着他的肩膀问：“天啊，明明你受了什么刺激，数学如此突飞猛进。”
“明明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虞轻雁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简直判若两人……”
谈明把自己的试卷塞进抽屉里，淡淡地说：“去去去，你们说的还是人话吗？这就是我的正常水平。”
杜飞扬笑骂：“切，臭不要脸。”
“自恋！”
“才夸你两句你就喘上了？”学渣们纷纷嘲着谈明。
谈明朝着周秀的方向看一眼，她靠在窗边写着班主任发的英语试卷。盯得久了，周秀回头看了他一眼。
谈明的耳朵渐渐地泛起红，他揉了揉耳朵，从抽屉中摸出了一本数学试卷，摊开在桌面上沉默地刷起了题目。
为什么考了125？
因为他喜欢的女生数学是满分。
比赛时周秀在舞台上沉着冷静，神采飞扬，全场最耀眼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参与竞赛，努力复习，一路角逐到国赛同一群最优秀的人争夺名次。
他不能落后她太远，他也期待某一天能站在她的身旁。
虽然他不能像徐卿、谢澄之流，可以同周秀一起去参加节目、竞赛，和她轻松谈论学科难题。但谈明可以为之努力。努力靠近她。
数学课。
老黄难得地表扬了24班在期中考试的进步，“同学们这次考试进步很大，在普通班里咱们班的数学是第二名。数学这门功课只要舍得下功夫，见效是很快的。”
“来给自己鼓掌鼓掌吧。”
堂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杜飞扬跟老黄说：“毕竟……咸鱼都有梦想，叉烧肉也有属于叉烧肉梦想。”
24班的学渣们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老黄心里一梗，语塞极了：“……”
“叉烧肉”这个梗，这辈子是彻底过不去了？
老黄看了眼杜飞扬的试卷上做错的那道大题，点了他上来解题，“话那么多，你就上来帮老师解这道题吧。”
杜飞扬迅速站起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了步骤。
写完最后一个公式的杜飞扬，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眉宇间洋溢着自信，他问：“老师，我做对了吗？”
完全正确，老黄沉默不语。
他看向这个调皮的学生，一年过去，他好像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好像不单单只有他。还有那个上课化妆的女生、墙角那个睡觉的男生，每次都考零蛋的垫底学生，很多很多……
以及那个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刚考完生物竞赛回来的女生。
老黄咳嗽一声，高兴地说：“虽然你们觉得啰嗦，但我还要再说一次。请你们别骄傲，下次还要考得更好！”
学渣们昂首挺胸，膨胀地说：“那是必须的！”
“信一信哥，好吗？”
“骄傲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班还有个常年数学满分。”
……
周秀花了一节课写完了期中考数学试卷，她抬起头扫了一眼发现花絮在认真地听着讲评，时不时记录笔记。谈明转悠着笔，誊抄着黑板上的解题步骤，连平时班里最懒散的同学也没有睡觉。
讲题下，穿着白色衬衫校服的男生女生们面庞精神奕奕，干净整洁，他们默契地看向黑板密密麻麻的公式步骤，他们专注的眼神仿佛会发光一般。
整体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周秀忍不住弯起唇。
下课后，花絮转了转水性笔，她跟周秀说：“秀秀我不想出国了，我想留在国内上大学。”
周秀惊讶得手中握着的课本险些掉到了地上，“嗯？”
过了一会，周秀想到生物国赛时杜衡曾经说过不想报生物相关专业而没有签约，她隐隐听说杜衡有意向签约清大，通过数学竞赛。
周秀没有问花絮为什么，而是把桌面的水性笔拾起来重新放到她的手上。
“那么，从今天开始复习还来得及。絮絮要努力考上重本。”
周秀认真地分析了花絮的成绩的可行性，花絮的文科强，理科差得一塌糊涂。考清北有些困难，但考重本却不是问题。
她掏出地图放大了给花絮看，细数道：“清大附近有人大、林大、农大、北外、北航、北科……”
周秀挑了一个比较好的学校，“暂定人大吧。”
花絮：“……”
秀神真的，不止是一点点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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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挑选好了学校之后, 周秀迎着花絮震惊的眼神，轻声地说：
“如果考不上重本, 絮絮留下来意义并不大, 我希望你这一次高考是为了自己而努力，而不仅是为了杜衡牺牲。”
所以，加油复习吧！
花絮睡前脑海中反复地响起周秀这句话，一向好眠的花絮, 破天荒地失眠了。
第二天, 花絮顶着一对黑眼圈，眼睛却是异常明亮。
“秀秀说得没错，我必须要考重本！”
周秀是个很负责的老师，当初在山区支教的时候就可以看得出来。
两天后, 花絮收到了周秀给她制定的复习计划, 用密密麻麻的六号字体打成了一本小册子。花絮打开复习计划一看，只觉得头晕目眩。
一股来自学习沉甸甸的压力, 瞬间把花絮挺得笔直的肩膀压垮。
这么仔细……
花絮噎了一下问：“秀秀不准备复习数学联赛了吗？”
周秀随手展开了小册子，轻描淡写地说：“复习的。不过监督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周秀搜索过花絮曾经打算申请的学校很好，如果考不上重本，放弃出国实在可惜。上一个普通的本科和上一个世界名校, 两者天壤之别。
看完复习计划的花絮：“……”
周秀比起杜衡，还要可怕一百万倍。
杜衡平时是随缘监督花絮复习，他对待复习的态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不可能要求花絮削尖脑袋学习。
但周秀却不一样，她是说到做到的人。
周秀合上了复习计划, 从书包里取出了高一的数学课本，翻开第一页递到花絮的面前。
“絮絮从高一的内容复习起来吧。这个月把它所有的课后习题、例题都写一遍。这个对絮絮来说应该不难。”
花絮：“……”
现在下贼船还来得及吗？
次日清晨，徐卿来到教室放下书包，微笑地问：“我听说秀秀想帮助你上人大？”
花絮的脸憋得通红，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
徐卿说：“在论坛上看到的，现在全校都知道了，絮絮加油。还有……”
他的目光落在周秀身上，温柔地说：“秀秀也加油。”
徐卿还算是正常人，许多学渣刚进了教室的门就稀罕地盯着花絮，然后默契地笑起来。
“哈哈哈，絮姐不愧是我们24班的絮姐。”
“oh，絮姐你可能不知道你能上人大的概率，比杜神高考满分的概率还要低。”
“絮姐，乖乖和我们出国吧，别挣扎了。以后还可以继续做同学，不爽吗？”
虞轻雁和蓝芯也听说了这个消息，膨胀如她们，也从来不敢奢想人大如此遥远的目标。
这是火箭班的尖子生的目标，这意味着花絮起码要考上670分，这是梦中才会有的剧情。
“絮姐加油，我用买试卷的钱友情压了你赢。”虞轻雁说。
“我压了一百块。有一百倍的赔率呢！絮絮加油，我靠你暴富了。”杜飞扬说。
“别说了！”
花絮的脸渐渐发红发热，她捡起一本作业甩在杜飞扬身上，才成功让他闭上嘴巴。
以花絮的性格可能会打趣一句“咸鱼不配拥有梦想吗”之类的话混过去，这样大家都不会当真。但她居然憋红了脸，一声不吭地坐在位置上任人取笑。
一瞬间，杜飞扬的笑声戛然而止……
虞轻雁张了张嘴巴。
徐卿翻出课本的动作滞了几秒。
什么？
花絮居然是认真的？
学渣们看着花絮扎得高高的马尾，脊背挺得直直地坐在课桌边看书，她漆黑的眼睛透出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和坚定，大家顿时鸦雀无声。
早读课铃响起，取笑玩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了。
周秀捡起笔，放在花絮的手心。
“絮絮很聪明，不比别人笨。我和絮絮其实是一样的。用剩下的时间试试看吗？”
花絮点点头，拿着高一的数学课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谢谢秀秀。”
偷听了墙角的学渣们：“……”
说一句笑话，秀神说她和花絮一样。
蓝芯宛如一个温暖的小天使，偷偷走过去抱了抱花絮，“絮姐加油，我相信你！”
隔壁25班的同学也听说了周秀夸下的海口，甚至火箭班的同学也听说了这件事。
章琦惊讶地说：“周秀有那么多时间吗？”
这得是过命的交情，才能让她在竞赛的时候帮助花絮。章琦为了平衡竞赛和高考，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他也好需要被周秀这样辅导！初赛时候章琦能拿下高分，周秀给他的辅导和她的笔记帮助了很多。
席少原听了，淡淡地说：“她一向是这样热心的。”
章琦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起蹭周秀的数学辅导的可能性。
“花絮想考人大”这个戏言传到了火箭班，尖子生们听了有点微妙。
“花絮，我没听错吧？”
“她真敢想！”
周秀靠天赋和勤奋，凭实力后来者居上就算了，花絮一个学习成绩倒数的学渣也想上重本，这是疯了吗？
她过去染发、化妆、谈恋爱劣迹斑斑，就凭谈了一个学神男朋友、跟周秀做同桌就能洗白过去的黑历史？
对火箭班一些的学生来说，每天头悬梁锥刺股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能考得上人大。
老王听到班里同学的嘲笑，纠正说：“人家敢打这个赌说明有上进心，有什么值得嘲笑？
你们应该学习人家，敢于拼搏，即使最后结果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倒是你们，有多少个立志考清大、北大？”
梦想，是最不应该被人嘲笑的。
老王不了解花絮，倒是因为周秀的缘故，他见过花絮很多次。她是周秀的同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周秀带着立志考人大，老王一点都不惊奇。
周秀身上有一股能把人带进沟里的魔力。好在是……带着人上进。
刚才还在讨论的众人，霎时鸦雀无声。
李思邈翻着论坛里的帖子，“说起来他们班挺神奇的，这两个学期成绩一直在进步，最近一次月考平均分快赶上了普通班第一名。”
齐雅光抿了抿唇，发表自己的看法：“其实吧，周秀并不爱开玩笑。”
齐雅光回忆着跟周秀一起比赛的一些事情。
赛前周秀曾分享了很多方法给齐雅光，教她如何快速提高运算能力、逻辑能力，即便这些对于比赛而言帮助不大。
“她很愿意带着别人一起变强。”
周秀确实有让人相信的实力，齐雅光耸了耸肩，“就看花絮怎么复习了。”
或许花絮会实现梦想？谁知道呢……
24班。
班里的学渣们都很羡慕花絮受到了秀神这样无死角的关照，周秀找试题给花絮写，课余时间给她讲解试题，教她解题技巧。
况且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老是呆在一块，总能人看得赏心悦目。
连平时佛系学习的花絮都确立了远大的目标，她正在为着一个堪称渺茫的机会而努力，学渣们被她感动得燃起了熊熊的学习欲.望。
也许学习不在于成功或者失败，而在于曾经敢于梦想、并为之努力吧……
某个学渣课间问花絮：“絮姐，我可以看看你的复习计划吗？我的理科也蛮差劲的。”
花絮随手递给了同学那本复习计划册，又一头扎进了题海里写数学的课后习题了。
学渣们终于看到了花絮的复习计划，他们生生打了个寒颤……
里面动态地记载着花絮需要学习的知识点、掌握情况，每日针对性训练，考试大纲要点的分析理解，记忆力和学习兴趣，心态的记载和调解，以及每一次作业的数据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