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口气,想要站起身,奈何右手瘫软的挂在身边,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左手按上地面,刚一触,钻心的疼痛刺入手心里,皮肉被尖锐撕开,将那锋利的碎片推的更深入。

胳膊一弯,差一点再次摔倒在地。

手上用力,她咬着牙撑着,弯曲的手臂直了起来,手指间湿漉漉的,指缝间沁出鲜艳的红色。

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面前艳红色的地毯上留下一个暗黑色的血手印,而她的脚边,滴滴答答的淌落着鲜血。

女皇冷冷的看着她的动作,眼神中的无情仿佛在欣赏歌剧舞曲般轻松。

叶灵绯伸手拭去腮边的血迹,在手背上留下长长的红色,“尊敬的女皇陛下,只要你下诏,送我回到边境,我立即将治病的方法拱手送上。”

女皇包括所有的侍卫,没有人相信,这女子在眼前境地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女皇脚下两步,雪白的足尖点在地毯,轻松优雅,“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当真以为我找不出方法?”

披上侍卫送上的外衫,叶卡捷琳娜深幽的双瞳间杀意弥漫开,反手又是一个巴掌煽上她的脸颊。

这一次,另外一边的脸颊也是火辣辣的疼痛,叶灵绯索性懒得擦了,就这么定定随血滑下,落在她秀美的前襟上。

“只要我下令,立即让渥魃希率众迁来圣彼得堡附近,你以为我没办法调查你究竟给他们吃过什么药做过什么事吗?一个部落,你以为个个都能保守得住秘密吗?”女皇冷冷的一笑,“别说我不会放开土尔扈特部,哪怕就如同你说的将他如宠物一般养着,我也不让他离开我身边半步。”

她转身,缓步走向金色的大床,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我本想,你若是肯聪明点我可以饶恕你的张扬,但是很可惜,你竟然与我讨价还价。”

大床陷下柔软的弧度,壁炉里的火焰晃动着惬意的光芒,房间里处处充斥着温暖舒适的气息,只有一个人,在这暖意融融的房间里全身冰凉。

女皇说的没错,牛痘的种植方法实在太简单了,只要深入调查一下,未必查不出,她的确没把握不会有人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

其实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女皇根本就不想她活着。她错估的,是女皇的妒忌心,属于女人那疯狂的妒忌心。

如果说还有其他目的,那只怕是……

伺候的夫人麻利的拉开被褥,放下纱慕,女皇的手挥挥,懒懒的开口,“杀了她。”

整齐的应声中,她被粗鲁的拉扯着,拖向门口。

杀了她吗?

那倒好了,她不用再担心,女皇另一个目的。

当她被拉拽着拖向门口的时候,有人从她身边飞快的越过,单膝跪在女皇的面前,“女皇陛下,波将金元帅和土尔扈特部的汗王渥魃希请求觐见。”

一直没有抵抗的叶灵绯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个幻想,破灭。

他来,在这个土尔扈特部即将起兵的时刻;他来,放下所有汗王的尊严地位……他,不该来。

“若是他日在起兵前我不见了,你可会寻我?”

“不会。”

话在耳边,犹未冷透,他已背弃了他的话。

渥魃希啊渥魃希,你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你知道不知道你来了,整个部落的希望很可能就毁于一旦了?你知不知道女皇要的就是你来?

地上的她艰难的抬头,望向那红艳的尽头,没注意不知何时,拖动自己的手已经缩了回去,徒留她一个人撑着半残的手臂,坚强的双瞳中渐渐浮起了薄雾。

当那颀长人影闪入眼帘,当那熟悉的优雅在红毯的另一端出现,心头酸涩的感觉才一点点的飘了起来。

不见他,不知己脆弱。

不见他,不知心中牵念。

不见他,纵死也不过淡然面前,见了,不舍。不舍生离,不舍死别。

他的脚步平和,从容,一如她记忆中的他,从不悸动从不激冲,一步步的走向那最里的房间。

床沿的女皇抬起目光,在地上女子的背影下停留片刻,才抬向远处,那渐行渐近的人影身上。

金色的身影,飘起了冷香幽幽,荡起了黑发丝丝,迈上台阶,迈向她。

脚步,停留在房门前,停留在叶灵绯的身侧。

不曾低头,甚至连眼角都没有扫一眼地上的女子,修长之间搭向左肩,“渥魃希深夜觐见女皇,还请女皇恕我冒犯之罪。”

女皇靠着床榻上的软枕,曲腿踩在床沿,目光深深,“若不恕呢?”

“那便只好砍头或者绞刑了。”男子一抹浅笑,风华绝代,淡淡三两字,目光明亮如星。

身边,波将金恭敬一礼,身体挺的笔直,“回禀女皇,波将金已奉女皇之命将奖赏赐给渥魃希汗王,汗王感怀女皇之恩,日夜兼程前来。”

“闭嘴。”女皇不耐的说出两个字,波将金的声音就此打住在空中,那弯腰的身影,更加的僵硬。

手指从衣袖的宽大蕾丝绣边中懒懒抬起,“我要他自己说,这么急赶着来,是为了什么?”

红唇在笑容中潋滟艳丽,“我说了,你信吗?”

清冷的面容如冰似玉,纤尘不染的身姿,根本看不出半点连日奔波的痕迹,双手背在身后,傲然望着房中的女皇。

相隔十步,这房间的华贵不曾污了他身上独特的月华霜冷,不曾染上半点奢靡华美尘世的烟火。

“不信。”女皇摇了摇头,悠然别开目光,“土尔扈特部的渥魃希汗,我不知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我无法相信你。”

他失笑,“那说又有何用?渥魃希唯有请女皇陛下下旨,允许我入房解释。”

女皇唇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准渥魃希汗王入房觐见。”

丝袍滑过叶灵绯的手背,滑过她的脸颊,除了眼睁睁的看他从身边行过,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感受的他的气息一寸寸的从身边离开,一寸寸的靠近那浓烈香气四溢的女子。

女皇脸上的笑容慢慢大了,只是依然倨傲的抬起脸,一动不动。

人,站定床边,渥魃希温文尔雅的气质,平和安宁的气度,即使在面对女皇时,依然从容绽放。

“索菲亚,我回来了。”

平平淡淡,安安静静。

怒意高涨的女子,刹那间温婉了面容,眼角仍有些凌厉未消,却不再煞气临人。

衣摆撩开,他单膝落地,手掌抚上女皇露在袍下的雪白赤足,掌心包裹的同时,亲昵低语,“入冬了,不要再和当年般这样了,你是欧洲最尊贵的女人,不可以任性了。”

那足缩了缩,女皇的声音叹息,“你还记得?”

将那足贴上自己的心口,烛光中清隽他的目光,“当年也是我给你暖的,怎会不记得?宫廷的规矩中,你唯有这一点是改不了,别人不明了,我却知道。”

金色的发丝垂下,垂到了他的手边,女皇低着头,谁也看不到她的思绪,唯有那俯低了姿态的男子,看的清清楚楚。

门开着,所有的侍卫包括波将金在内,还有地上趴伏着的女子,他们就这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隔绝了目光视线。

叶灵绯呆呆的望着那金色的背影,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那么清晰,无限放大在她的眼中。

他跪在女皇的脚边,将她的足贴上自己的胸膛,如此习惯,这般自若,都在映衬着他说的话,前尘过往,往事未曾如烟。

他也这样托过自己的足,慢慢的替她穿好鞋,从下至上欣赏的望着自己,可如今这姿态,这动作,这温柔,都是为了别人而做。

对不起……渥魃希!

她低声喃喃,是蒙古的语言,声音很轻很轻,藏着深深的痛。

女皇的头忽然抬起,金色发丝后的目光,冷硬无比。在看到她的时候,犹如一柄出鞘的匕首,散发着冷冽寒意。

渥魃希仔细的为她拉了拉裙脚,看不到女皇此刻的表情,而地上的叶灵绯却看的清楚无比。

腿,忽然抽回,女皇冷哼着,“渥魃希,你果然懂我。不过短短一个举动,就能让我对你不再记恨,但是你无法解释你为什么一直装病,不过是想骗那封汗王诏书吧?”

“解释若有用,我便解释。”轻柔的嗓音,缓缓开启,“索菲亚。”

锋冷的双眸凝在他的脸上,“没用呢?”

“没用的话……”舌尖滑过唇齿间,他的手指轻轻抚上胸前,大氅落地,双手忽然一圈,将那凹凸有致的身子拢在怀中,垂首下,吻上那娇艳的红唇。

73虐章,慎点

强势霸道,一改他清冷的气质,何况是面对着高高在上无人敢放肆的俄罗斯帝国的女皇大人,这一下的动作,惊诧了所有人,门边的侍卫异口同声狠狠的抽了口气。

叶灵绯无暇去顾及他人在想什么,更没有空去看波将金此刻的反应,她只在这瞬间,听到了心头某处,如玻璃般清脆的碎裂了,落了满地的渣,那一片片碎裂的玻璃渣,尖刺扎上柔软的心房,无数血肉横飞,无数伤痕交错,当红色淌满心头的时候,便再也寻不见伤痕,看不到那深入骨髓的撕裂。

她深深吸了口气,竟连入喉的空气都是颤抖着的。划过喉间的时候,发出低低的悲泣。

咬唇,将刚刚破出的音咬入了齿间,用力的憋忍。她不敢呼吸,生怕再露出一丝脆弱的声音。

女皇仰首接受着渥魃希的亲吻,双手勾上了他的颈项,长袖滑下,露出一双藕节似的玉臂。

清晰的亲吮声传遍了房中每一个角落,两人纠缠着,期间夹杂着女皇低低的咦唔声。

环绕着渥魃希颈后的手滑落他的胸前,抓着他的前襟,在被他放开后,轻轻的喘息着。

“索菲亚,此刻你可愿听我解释了?”他咬上女皇的耳垂,沙哑魅惑的声音流转全室。

女皇不语,起伏着胸膛,脸上红晕层染。

“装病,只因不想被策伯尔趁机夺权,你知道他是伊利莎白女皇选定的人,那时的你羽翼未丰,我不想增添你的负担。”他的手抚过女皇的鬓边,柔声慢语。

“之后呢?”喘息渐渐平复,她又恢复了那精明过人的女皇,声音冷然,平静。

“之后,你还记得教廷的那次阻拦吗?”他温柔的哄着,“若是我执意为你的王夫,教廷绝不会答应,土耳其一战我立下军功,教廷还有什么可说的?”

“真的?”还是那充满质疑的语调,但口气已软化了少许。

渥魃希笑而不语,手执起女皇的手,慢慢的分开,扣入掌中,另外一只轻松抱起她的身体,将她放入床榻间,“我说过会回来,现在回来了,女皇陛下却不信我了。”

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斜挑向地上的女子,“那她呢?你娶妻了,又如何向我解释?”

回首,那双清如明月黑似曜石的瞳中,有着叶灵绯不熟悉的疏离淡漠。她咬着唇,无声的望着他。

渥魃希,不要再委屈了。

渥魃希,放手你走,带着你的部落远走他乡。

渥魃希,你是骄傲的成吉思汗的子孙,是草原苍狼的后裔,不该这样委屈自己。

男子清朗低笑,轻蔑不屑。

垂首拈起一缕金色的发,在手心中搔弄着,懒散的笑意噙在唇畔,“土尔扈特部的主持告诉我,她能带来拯救民族的力量,所以我好奇,想要知道她究竟有什么能力,你想要知道治疗天花的方法,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挑了下眼皮,表情透着几分嘲讽,“我没碰过她,不信你问她自己。娶她,只因她能够替我收归民心。”

叶灵绯呆呆的望着他那眼神,痴痴的盯着那面容,口中的腥咸弥漫,牙齿的力度破了唇瓣,她已是无感,昔日空灵的双眼此刻只剩下空洞。

那双手,曾无限温柔的抚过她的发间;那笑容,曾绽放过华光灿烂,指点江山的豪迈;那时他身侧的人,是自己。

“那我杀了她你会不会反对?”女皇胜利般的微笑挂在脸上,笑容清纯,随意的口吻讨论的似乎是今夜要吃什么,“她侮辱了我身为俄罗斯帝国叶卡捷琳娜女皇的尊贵,但是她是你的妻子,应该你做主。”

她的眼睛盯着渥魃希的双瞳,状似无心的问语中,掩藏着淡淡锋机,静静等待着。

嗤笑轻轻,他懒懒的垂下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发,“随便。”

“那……”微笑的表情在一瞬间凝结了冰冷,女皇抬了抬下巴,“杀……”

“唔……”下面的话,被一双唇堵住,浓烈的吻侵上她娇艳的唇瓣,如火燃烧,如浪潮奔涌。

手中力量轻放,女子在他手臂的力量下落入床榻中,他一手轻捧着她的脸颊,一手不耐烦的朝门边挥挥,“杀了。”

侍卫目瞪口呆,面对渥魃希的命令一时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女皇下一步的指示。

渥魃希的手指轻轻绕着她衣衫前的扣子,指尖在她颈项间细细勾画,一点点的向下摩挲,朦胧的情思浮起在眼眸中,“今夜,我能否留下?”

“好。”女皇抬了抬颈项,被他不轻不重的啮了下,咯咯娇笑着。

吻落的红痕,绽放在她雪白的肩头,真丝的睡袍慢慢滑下。渥魃希大掌挥过,金色的纱帘落下,遮掩了露骨的旖旎,添了半遮半掩的色彩。

纱帘,充其量只是一层薄纱,两人一举一动依然是清晰可辨,而他们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恣意亲密。

叶灵绯看到,那熟悉的手指,慢慢的挑开女皇的睡袍,俯首亲吮。

胸口,猛然一抽,久久憋住的气再也按捺不住,低低悲鸣,哀伤弥漫萦绕全身。

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坚强,都在眼前的景物前点点滴滴的消散,床上的人交缠着,金色幕外,是她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胸前,好闷好闷,闷的几乎窒息,闷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模糊;闷的所有的声音,都在耳边嗡嗡的响,遥远又清晰。

渥魃希,骨子里冷傲清高的男子,就是无数人伺候的日子,他都不许人太过亲近他,这是他精神上一种洁癖,除了她……

可眼前,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无数人看着,被无数人欣赏着,与其他的女子被翻红浪。

“不……要……”那沉在心头的大石在无边的下坠,下坠。她哀恸呜咽,朝着那床榻的方向,无力的伸出手。

才抬起,又落下。

想要起身,手指颤抖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徒劳的在地上巴拉着,一点一点。

掌心中的瓷片越来越深,红色的血印重叠,到最后已看不清形状,只有黑乎乎的一团团,在缓慢的扩散。

他,不该受这样的侮辱的,那如玉的潇洒男儿。

雪白的手指从纱帐中撩开一丝缝隙,激情中女子的声音不稳,悠悠然的指了她的方向,“打三十鞭。”

手,很快的被男子抓住,扣回他的颈项间,两人在床榻间翻滚着,发丝交缠,女子低低的呻吟着。

“啪……”鞭子落下,狠狠抽上她的后背。

衣衫炸裂,她痛苦的喊出声,沉闷。

床榻上的男子动作,猛然窒了下。

娇俏的嗓音带着些许的不满,轻轻哼了声,勾上男子的腰身,拉向自己。

“啪……”又是一鞭落下,她闷哼了声,死死的咬着拳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

鞭子每过一处,都是火辣辣的疼,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肉被抽开,那尖锐的鞭梢勾过皮肤下的嫩肉,在身体上划开长长的伤口。

一下,两下,三下……她始终昂着头,遥遥望着那张金色的床榻,看着金色在眼前晃动,看着女皇的手,寸寸抚摸着他的身体,在腰间来回徘徊。

面前的地上,散落着金色的长袍,她亲手为他披上,为他束好的衣衫。

她所有的呜咽都在喉咙间翻滚,身体深处仿佛有一只手,伸着尖利的指甲,狠狠的剐着她的心。每一次落下,就剐下一片肉,再抬起,落下。

眼前,黑沉沉的,好累,好累……只有那金色的刺眼,不断的摇晃着,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