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米特,你先带他们去客房,顺便让他们见见另外两位亲王。”凯里斯特吩咐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叶幕,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杨瑞低声问道。

叶幕也不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你说呢?”

“我觉得应该还有希望。如果一点可能也没有的话,他又何必把我们都带到这里。而且很明显他对这件事的真相也不是没有兴趣,我想他可能是借机刁难我们,不想让我们这么容易拿到信物。所以……”

“所以,我们就干脆住几天。反正这里的住宿环境也不错。”叶幕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看来以后我也该劝劝老爸把匈牙利的城堡装修一下了。”

两人说得极为小声,所以在前面为他们引路的舒米特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路过去,杨瑞看到了不少这一族的吸血鬼,他们都和舒米特一样有着一头高贵而沉郁的深蓝色长发,皮肤呈现出奇怪的苍白色,就仿佛是久居在蜷缩在古老城堡里的中世纪贵族。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凯里斯特的长相却是和他们都不同的,他的美貌就像点彩派的美术作品一样耀眼,就像是这支阴郁的血统中的异端。

在那些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杨瑞的头皮直发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香喷喷的烧猪肉。现在的她,完完全全是处在了食物链的最底层呐---就和被扔到老虎笼子里的活鸡没什么区别吧?

林德霍夫宫并不大,所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客房那里。

“叶幕大人,这里是你的房间。而那间房是属于这位……”舒米特迟疑了一下,他并不知道杨瑞的名字。

“我叫杨瑞。”不知为什么,杨瑞对这位舒米特先生并没有恶感,相反,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好感。

舒米特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旁边的当中的一间房道,“叶幕大人,两位亲王正在房里等着您。说着,他就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虽然房间里的透明水晶吊灯十分明亮,但灯下两位帅哥的风采光华却比水晶更加耀眼。杨瑞顿时眼前一亮,这不正是弗朗西斯和维吗!

“小幕!小瑞!你们果然来了!”弗朗西斯一见他们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而维却是一脸莫名地望向了他们:“诶?小幕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诶?那个黑头发的女孩是你捉来的食物吗?看上去好像味道不错啊。不如就当作夜宵好啦……”

杨瑞回给了他一个并不介意的笑容,对于他的间歇性失忆症----她已经开始习惯了。不过她倒是要提高警惕,万一这个家伙失去记忆的时候咬她一口,那就……

叶幕更是无视了他的存在。在看着舒米特离开之后,他不急不慢地关上了门,这才冲着弗朗西斯说道,“好了,弗朗西斯,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被骗来的吧。”

“其实也不算是骗……”弗朗西斯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我们一到了慕尼黑,就遇到了那个叫舒米特的家伙。他说你们会在这里和我们碰面,我想既然之后要问凯里斯特拿信物,那索性就跟他来这里了。”

“还真拿你们两个家伙没办法,下次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了。”叶幕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墨镜,还顺手揉了揉鼻子。“不过,这次我们恐怕要在这里住上几天了。”

“凯里斯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将信物借给我们,或许你应该动用你师父的后悔药,说不定会有用。我就不信他从没做过不后悔的事。”弗朗西斯提议道。

“我会找机会的。”叶幕沉默了几秒,又开了口,“对了,我今天在酒吧好像看到了----阿黛拉。”

“什么?你是说魔党的维也纳亲王阿黛拉?她怎么会出现这里?”弗朗西斯大吃一惊。

“你别忘了,魔党的秘密基地应该就在附近,她来这里觅食也不奇怪。不过……”叶幕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没有再说下去。

听着他们的交谈,杨瑞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刚才在酒吧里出现的那位惊为天人的绿眼睛女人,不由心里一惊,难道那个女人就是魔党的人?而且----还是个亲王级别的大boss!

这么说来,那个男人不就成了她今晚的……

“别担心了,小幕。我们总会想到办法拿到信物的。”处于间歇失忆中的维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记忆。

叶幕和弗朗西斯差不多是同时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齐刷刷地转过了头去,再次把他无视掉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无论现在和他说什么,没过多久他又给忘记了。

“我饿了,你们想吃点东西吗?”维的建议再次被轻声相谈中的两人忽略了。

一听到这个饿字,杨瑞立即不露痕迹地退后了几步,令自己暂时处于一个安全范围中。

“不管怎么样,还是吃点东西吧。想不到这个地方配套设施还挺不错……”维见那两人并没有搭理他,就从角落里的冰箱中拿出了两样东西,端到了叶幕和弗朗西斯面前。

弗朗西斯一看脸色就变了。

再一看对面的叶幕,已经咣当一声栽倒在地。

维端着两杯鲜红的血浆呆立一旁,好半天才结结巴巴说了一句“我……我忘了小幕有晕血症……”

与此同时,位于阿尔卑斯山麓以北的魔党秘密城堡。

魔党的首领伊瑟此刻在自己的房里打开了一瓶红酒。红酒已倒入水晶的酒器中,空气中充满着红酒独特的苦涩的清香。虽然身为吸血鬼的他们并没有味觉,但偶尔,他们也会补充一下其它的食物。通常,他们会选择和鲜血颜色接近的食物,比如红酒,草莓。但他们从来不吃经过烹饪的血,因为那是死血。

在他的面前,一个妖媚的金发美女正在缓缓除去自己的衣衫,极尽所能的诱惑着他。他冷冷笑了一下,随意地拿起身边的酒杯,毫不客气地将将半杯红酒淋在了她的头上。红色的液体顺着女人的脸颊,脖颈缓缓滑落,和她雪白的肌肤相映衬,更显得诡异万分。

这让他想起另一种更深的红色。

突然他觉得兴奋莫名.一把抓过了那个女人将她压倒在了自己身下。

“别心急嘛……”女人故作挣扎,“难道你不把那个可怕的面具先拿下来吗?”

“要我拿下来也可以,你必须蒙住你的眼睛。因为,凡是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以至于那个女人完全把他的警告当成了一个笑话。

她格格一笑,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特别情趣,不过不要紧,我喜欢。”说着,她接过了伊瑟递给她的黑色绸子,手脚麻利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伊瑟见她准备完毕,这才缓缓取下了自己的面具。就在他拿下面具的一瞬间,女人忽然调皮地扯下了蒙着眼睛的黑绸----

“啊—”她震惊地张开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在看到他面容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电流贯穿,四肢根本无法动弹。

“不听话的女人,就要接受惩罚。”他略带嘲弄地凝视着她的脸,语调平静的说道。

女人的脑中一片空白,视线里只有对方那双逼近自己的冷蓝色眼睛,残忍微笑时露出长长的牙齿,象狼一样冷酷无情的美丽……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可是下一秒,她的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扔开了女人还没有冷却的尸体,他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殷红的血,还在不断地从她脖子上的洞眼里涌出来,很快就染红了铺在地上雪白的羊毛地毯。女人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脸上还保持着当时扭曲的表情,在灯光的照射下倒显得有几分可怖。

“如果没猜错,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一定是看到了你的容貌吧。”阿黛拉清脆有如水晶杯相碰击的声音忽然在门边响起。

伊瑟回过头去,只见美人正笑嘻嘻地站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粉红色的衬衣,看上去异常柔媚可爱。这种挑人的颜色并不是每个人都敢轻易尝试的,但穿在美人的身上,却是另有一番风情。

“这么晚才回来?”伊瑟站起了身来。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关心吗?”阿黛拉耸耸肩,“今天我在酒吧里见到叶幕了。”

“他来慕尼黑了?”伊瑟抬起了头,“那应该是来找凯里斯特的吧。”

“没错。或许是来寻求帮助的吧。”阿黛拉以一个毫无优雅可言的姿势坐到了沙发,还将两条长腿都搬了上去蜷了起来,“不过---我并不认为他可以杀死那个老家伙。要说是你杀的,我还更加相信些。”

“不管是谁杀的,加尼米德死了对我们魔党有利无害。”伊瑟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你不要小看了叶幕,他的来历非常古怪,而且听说出生时还有七芒星的封印,可能将来会是成为我们魔党最难应付的敌人也说不定。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放心吧,我已经让狼人一族的家伙盯着了。你也知道,那些家伙收了酬劳办起事来还不错。对了,”阿黛拉压低了声音,“叶幕身边还带着一个人类女孩。”

“哦?难道连这也遗传了他的父亲?”伊瑟弯了弯嘴角。

“不……”阿黛拉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当初林给我的资料没有错的话,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北宫亦飞的女儿。”

伊瑟的脸上略有动容,“那个女孩是北宫亦飞的女儿?”

“不过我想他们一定还不知道那女孩的身份。听说加尼米德出事的时候,这个女孩也在场。”

“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的后代,”伊瑟抬起头望向了窗外,月色倒映在他的眼眸中,折射出一丝奇诡森然的笑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伊瑟……”阿黛拉敛起了笑容,“你还在在意那件事吗?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伊瑟没有说话。好象就这个问题,不打算再谈下去。

“不过说真的,叶幕这个家伙长得还真是不错,我看勉强也能排在你我之后。”阿黛拉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

伊瑟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美人,眼中掠过了一抹调侃的神色,“你对他有兴趣?”

“我无所谓。”阿黛拉微笑了一下:“只要是美丽的,我都会喜欢。”说着,他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具尸体,“看起来今天你并没有尽兴。”

“那是因为她违背了游戏规则。”伊瑟冷冷地扫了那里一眼,“她本来不必死。”

阿黛拉用手指暧昧地抚摸着酒杯,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打量着对方。

“那么,今晚要不和我试试?”他突然说。

“什么?”伊瑟显然有些惊讶。

阿黛拉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抱着手臂:“或许试一下你就知道了。”

“和现在身为男性的你?”伊瑟笑了起来。

“男女任选。”阿黛拉举起了伊瑟刚才没有喝完的红酒,浅啜一口,笑得无比暧昧。

伊瑟也是满眼促狭的笑意,极其难得地开着玩笑,“我怕……试了之后也许我会爱上你。”

“你说什么?”阿黛拉睁大了绿眼睛看着他,露出了完全不敢相信的夸张表情:“你的意思是现在你还没爱上我?这怎么可能嘛!”

这个自恋的家伙!伊瑟不由笑了起来,阿黛拉也轻轻笑了起来。

停了一会儿,阿黛拉突然换了个话题:“伊瑟,你还记得五十年前的一个夏天吗?有一天夜里我睡不着,突然非常非常想看烟花。”

伊瑟笑了起来:“怎么不记得.结果你跑到人家的烟花仓库去放火。”

“那天晚上的烟花,真美啊。”阿黛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伊瑟没有说话,他还记得那时的大火,差点烧了半个城市,被烧死烧伤的人类更是不计其数。

“真是奇怪,我这一辈子看过很多次焰火,记忆中却没有任何一次好象那天夜里的那么灿烂那么美.”阿黛拉怔怔地睁大眼睛,好象出神的在回想着那一夜绚烂的天空.他微微侧过头:“你知道为什么吗,伊瑟?”

伊瑟点点头:“我明白。”

因为那里面------有着罪恶的快乐。

“伊瑟,我们都是同一类……”他慢慢的说着:“我们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感情,我们都是一样的堕落,一样的冷酷."

一样的-----有罪。

第十四章 爱上人类的吸血鬼

杨瑞躺在式样古老的床上睁开了眼睛,室内光线幽暗,猩红色丝绒窗帘微微透着光线,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她起了床将窗帘拉到了一边,王宫的外景就那样不可预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远处是成片的森林和原野,澄澈的湖水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大大小小的的喷泉溅起的水花犹如散落的珍珠,还有那些盛开的不知名的花卉……明明是美好明媚的景致,却不知为什么好像涌动着一种让人惶惶的不安。

“小瑞,你起来了没?”从门外忽然传来了弗朗西斯的声音。

“起了起了。”她一边应着,一边赶紧整了整床铺,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除了弗朗西斯以外,还有维。两位帅哥往门外这么一站,简直比阳光还要耀眼。

“哇!好刺眼的阳光!”弗朗西斯急忙冲了进去,拉起了窗帘,将窗子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杨瑞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不都是日行者吗?还怕阳光吗?”

“日行者也不能像鱼干一样一天到晚在阳光下暴晒啊。我们只是可以较长时间的出现在阳光下而已。但如果超过24个小时暴晒的话,我们也一样会灰飞烟灭的。所以平时没有必要的话能少晒就少晒。除非是像小幕那样有人类血统的,那就完全没问题。”弗朗西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们血族就很风光,如今哪一行都不好混呐。”

杨瑞干笑了一下,她好像并不觉得吸血鬼有什么风光的。

“我们该去吃早饭去了吧。”维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小幕已经等着我们了。”

“诶?小维你居然记得我们要吃早饭的事!”弗朗西斯激动地快要飙出眼泪来。

“不过这里已经有早点了……”维的目光落在了杨瑞的身上,他的话让杨瑞感到很崩溃,她需要反省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太像路人甲了,所以才经常被忘记?

“她不是早点……她现在也算我们的同伴。好了好了,我们快点去吃早饭吧。” 弗朗西斯连忙拉住了他,生怕他一下子扑到那堆“早点”上去。

“她是我们的伙伴?”维露出了鄙视的眼神。全然忘记了前一天晚上他害得叶幕同学晕倒之后,还是杨瑞帮忙善后这回事。

没良心的家伙……杨瑞怨念了几句,无奈地跟着他们往前走。行走在装饰着巨大壁画的走廊之上,她好奇的望着这带有浓郁中世纪气息的一切。被强大的洛可可风格统治的王宫里,处处可见那些藤蔓式繁琐的雕刻,金光闪闪的雕像和门把手,以及精致又昂贵的中国瓷器 ……这是个陌生又华丽的世界。

而与这华丽的世界不协调的是,这里什么闲杂人等都没有。到处是一片静悄悄地,仿佛所有的生物都进入了永恒的睡眠之中。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里是血族的世界。要等到晚上的时候,大部分吸血鬼才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用早餐的地点是在一间被遮得乌漆抹黑的房间里。两侧的水晶壁灯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杨瑞一进门就看到了戴着墨镜的叶幕同学,他看起来似乎和身旁的凯里斯特说得颇为投机。

见到杨瑞几人进来,凯里斯特立刻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来吃早餐。杨瑞很意外地看到他居然对自己也露出了笑容,不知怎么觉得背后有点凉飕飕的。

她走到桌子旁一看,立刻明白为什么刚才他会对着自己笑了。

原来桌子上只有一种食物-------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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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这些全都是吸血鬼啊,难道还指望他们的早点是面包牛奶或是大饼油条?

看着大家津津有味地喝着那些鲜红色的液体,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干呕起来。

凯里斯特扯出了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露出了一个这次还怕整不到你的表情。

叶幕坐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她,墨镜下的异色眼眸带着别人看不清的神情,完美的嘴角向上勾出一个玩谑的笑意。

“也许你可以试试这个。”舒米特走了过来,将一杯红色的饮料放在了她的面前,“这是草莓汁。”

杨瑞凑过去闻了一下,果然有一股草莓的清香扑鼻而来。她感激地朝着舒米特说了一声谢谢,他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舒米特,等早餐结束你就去地下室吧。要知道现在你还不能接触阳光,等晚上的时候再继续工作吧。”凯里斯特低声吩咐了一句。

“我知道了,大人。”舒米特弯下腰行了个礼,他的一举一动十分优雅。但他的优雅却又并非贵族的优雅,不高傲也不盛气凛人,就像是兰花一样自然带着的特质。

尽管舒米特是好心,只不过---这么一杯饮料并不能填饱肚子,杨瑞喝光了草莓汁之后好像觉得更加饿了。

“我们这里只有液体的食物,你只能忍耐一下了。等傍晚的时候我再吩咐他们准备一些食物吧。”凯里斯特幸灾乐祸地笑着,一边用洁白的方巾托着盛放鲜血的水晶瓶的樽口,先在自己的杯中倒了少许。

“没……关系。”她微微侧过了脸,将目光投向了别处。她只怕再看下去,就连刚才的草莓汁也要呕出来了。

“对了,叶幕,你刚才说的后悔药……那是什么?”凯里斯特又想起了刚才和叶幕聊的话题。